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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富貴病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綺羅在旁邊說:“三姐好像要許給輔國公家的公子了?!?/br>
    “什么?!”郭允之跳了起來,“不行,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br>
    “像什么話!”郭孝嚴(yán)狠狠拍了下茶幾站起來,“你是我郭孝嚴(yán)的嫡子,要什么姑娘沒有,偏偏看上一個庶女。你沒聽見你表妹說嗎,她已經(jīng)許了人家了!你若敢再說半個字,我就打斷你的腿!”

    郭允之還是懼怕父親,一下子站到了孟氏的身后。

    “好了哥哥,允之還是個孩子,你別嚇到他了?!惫判睦?yán)坐下,“你再讓嫂子給他找?guī)讉€姑娘相看就是了?!?/br>
    與郭松林不同,郭孝嚴(yán)是武將出身,也有脾氣性子。現(xiàn)在是侍衛(wèi)親軍步軍司都指揮使,早前跟著林陽上戰(zhàn)場,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各路官員都賣幾分薄面。這次林淑瑤拒婚的事,若不是看在她是勇冠侯府出身的面子上,他非得去討個說法不可。

    下人匆匆跑進來說:“大人,世子來了!”

    “快快有情!”郭孝嚴(yán)連忙起身吩咐道。

    “哎喲,我肚子疼。”綺羅捂著肚子說,“娘,舅母,我想去一趟茅廁?!?/br>
    “這孩子,沒吃什么東西,怎么好端端地肚子疼呢?”郭雅心疑惑地問道。孟氏拉著綺羅說:“快別憋壞了,舅母帶你去?!?/br>
    孟氏跟綺羅前腳剛離開,林勛便負手跨入了明堂里,一個副將跟在他身后。他一眼就看見了郭雅心,卻沒看見朱綺羅。郭孝嚴(yán)過來行禮:“世子,您怎么來了?”

    “我與步帥單獨去書房里說。”林勛對郭雅心微微點頭致意,便與郭孝嚴(yán)一同離開了。郭雅心以為自己看錯,幾時眼高于頂?shù)挠鹿诤钍雷泳箷λ@個小人物在意起來了?

    郭孝嚴(yán)請林勛坐下,命丫環(huán)去沏茶。林勛抬手道:“不必了。命個心腹在門口看著?!?/br>
    “是?!惫?yán)打從心底里對林勛只有一個服字。雖然他如今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官位在身,但只要從前在軍中打過仗的,沒有不服他的。小小年紀(jì),沖鋒陷陣眉頭從來不皺一下不說,上將伐謀,戰(zhàn)無不勝。他的智謀不知救過多少將士的性命,跟著他打仗,傷亡總能減到最低。

    林勛從袖子里拿出供狀:“刺客我審出來了,西夏的?!?/br>
    “這幫黨項人還真是不安分!前年剛收拾回去,又出來作怪!”郭孝嚴(yán)握拳道。

    副將說:“西夏的新皇登基,他們夾在回鶻,大遼,吐蕃和我朝的夾縫里,自然想著擴充土地?;佞X和吐蕃不足為懼,大遼國力強勢,我朝重文抑武,積貧積弱,攻打我朝為上計。殿帥已經(jīng)向皇上請旨,皇上不日就會下旨調(diào)配軍馬糧草,出征西夏,但不許世子同去。”

    林勛沉著聲音道:“我對兵部那些人始終不放心?!?/br>
    郭孝嚴(yán)感同身受:“一群文官,哪里懂什么打仗的事,成天紙上談兵,凈喜歡瞎指揮!那個兵部尚書從前不就是主和不主戰(zhàn)叫得最兇嗎?巴不得我們像對遼國納貢一樣,也對西夏納貢。樞府如今全是一群虛張聲勢的軟柿子,根本壓制不了他們。世子放心,我與殿帥同去就是。”

    林勛抬手道:“有勞步帥了。我先告辭?!?/br>
    “這么急?不多坐會兒?”

    副將嘆氣道:“唉,世子還得讀書備考禮部試呢。要我說考什么禮部試,直接弄個侍衛(wèi)親軍馬軍司都指揮使什么的,又不是當(dāng)不得!殿帥就是對世子要求太嚴(yán)苛了?!?/br>
    郭孝嚴(yán)知道勇冠侯對世子十分地嚴(yán)苛,非常小的時候就請了最好的文武師傅來教。如今這般人才,卻不知小時候吃了多少苦,反觀自己家中那幾個紈绔子弟……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沒辦法像勇冠侯那般狠心的。

    綺羅在茅廁里磨蹭了很久,直到聽丫環(huán)來稟報說林勛已經(jīng)走了,才像灘泥一樣走出來。孟氏牽著她,關(guān)心地問:“這么久,不要緊吧?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綺羅擺了擺手,只覺得膝蓋酸麻,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孟氏和綺羅往前面的明堂走,路過花園的時候,忽然間有一個身影從墻上翻下來,“哎喲!”地喊了一聲。

    ☆、第28章 求郎

    孟氏讓丫環(huán)過去查看,丫環(huán)拉了一個少女回來。

    那少女豆蔻之年,穿著普通百姓的粗布襦裙,容貌卻十分美麗,艷若桃李。她被孟氏的丫環(huán)拉著,叫道:“大膽!你快放開我!”丫環(huán)被她吼住,回到孟氏身邊,委屈地說:“夫人你看她!”

    孟氏只覺得這個少女眉目之間依稀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少女雙手抱在胸前,用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問:“林勛呢,是不是在這里?”

    孟氏看她這副樣子猛然間記起來,這不就是皇后所出的儀軒公主嗎!她連忙拉著綺羅跪下來:“不知公主駕臨,有失遠迎,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毖经h(huán)們?nèi)俭@慌下跪,哪里能想到一國公主居然穿成這樣去翻臣子家的墻?!

    趙儀軒指著自己:“你……知道我?”

    “上次您生辰的時候,臣妾進宮參加宴席,跟您說過話。公主貴人多忘事,想必把臣妾忘了吧。”孟氏笑著回答。

    趙儀軒作為帝后最寵愛的公主,拍馬逢迎的人不計其數(shù),不記得孟氏也是人之常情。她點了點頭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快告訴我林勛在不在。我找了他半天了,剛才看見他的轎子停在你們府門前?!?/br>
    孟氏如實回答道:“世子是來過,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

    “走了?!”趙儀軒的柳眉倒豎,十分氣惱的樣子,“真是的!之前在皇宮里就不告而別,今天好不容逮到他,沒想到又晚了一步?!?/br>
    “公主請息怒。您若是要找世子,去勇冠侯府不就好了嗎?不管世子去了哪里,最后都會回家的?!本_羅建議道。

    “對??!我怎么沒想到!”趙儀軒一拍掌,又多看了綺羅一眼,想不到這個胖子挺聰明的。她又吩咐孟氏,“若是有人來找我,就說沒看見我,也不能告訴他們我去了哪里知道嗎?”說完,也不等孟氏回答,便自顧轉(zhuǎn)身走了。

    綺羅把孟氏扶起來,丫環(huán)嘀咕道:“夫人若是不說,奴婢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位竟然是公主?!泵鲜蠂@道:“若是別個公主自然是不敢如此,但這位儀軒公主出生時,天降祥瑞,帝后甚為寵愛,又慣是個無法無天想什么做什么的主。皎皎你居然還給她出主意,世子這下可有麻煩了?!?/br>
    綺羅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她的確是故意的。那人一向高高在上,順風(fēng)順?biāo)?,給他找點麻煩也好。

    林勛回到侯府,徑自去了書樓。他把斗篷解給丫環(huán),坐到一樓靠窗的黃梨木書桌后面。這個書樓在湖邊,共有三層,窗外風(fēng)景宜人。三面都開著橫風(fēng)窗,屋內(nèi)擺滿了書架和八寶架。書架上排著各式各樣的線裝書,帛書和書簡,分門別類,藏書豐厚,還有很多絕版書籍。自從印刷術(shù)廣為流行之后,人們都更愿意買線裝書來看,帛書和書簡越來越貴,但多用來收藏。

    丫環(huán)進來悄無聲息地行禮,生怕弄出什么聲音。然后輕輕打開書桌前的麒麟頂鎏金博山爐,小心翼翼地添了幾枚香片,便退了出去。

    林勛捧起書,輕靠著椅背。常年行軍和嚴(yán)格的訓(xùn)練養(yǎng)成了他十分端正的坐姿和挺拔的脊梁,縱然是坐著也有一股英武的陽剛之氣。屏風(fēng)后面有細微的響動,林勛喝道:“什么人!出來?!彪S著他的喊聲,外面的護衛(wèi)蜂擁而入,齊刷刷地拔出劍。

    趙儀軒扭扭捏捏地走出來,走到林勛身邊:“是我啦!”

    “公主?”林勛抬手,護衛(wèi)們依次退出去,訓(xùn)練有素。

    “你的耳朵怎么那么好?我偷偷躲在父皇的御書房好幾次,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壁w儀軒說,“我讓守門的人偷偷放我進來的,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br>
    林勛站起來,面容嚴(yán)峻:“我讓人送公主回宮?!?/br>
    “不要,我不回去!”趙儀軒上前,一把抱住林勛,“我想你了?!?/br>
    林勛的雙手半抬起來,沉下目光:“公主乃金枝玉葉,請自重?!?/br>
    “自重?在你面前我早就什么臉面都不要了!”趙儀軒抬頭看他,“我不懂,我究竟哪里不好?從小到大,那么多人喜歡我,我卻只喜歡你一個。你為什么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娶了我之后,就要幫著我三哥和母后。我跟母后說還不行嗎?不讓你參合那些事?!?/br>
    林勛把趙儀軒的手臂從自己腰上放下來,聲音里沒有一絲情緒:“臣要準(zhǔn)備科舉,實在無心男女之事?!?/br>
    趙儀軒咬住嘴唇。她是金枝玉葉,也有驕傲和自尊。偏偏這個人油鹽不進,無論她如何放低姿態(tài),一次次地追求,他都不肯接受她。但父皇也說過,林勛是難得的人才,在科舉這件事上,她如果胡攪蠻纏,可是會毀了他的前途的。她點頭道:“好,我且讓你安心讀書,等你金榜題名之時,我看你還有什么理由拒絕我!”說著,她便要轉(zhuǎn)身出去。

    林勛叫住她:“臣讓人護送公主回去?!?/br>
    “不必了,我不是一個人出來的。”趙儀軒擺了擺手,自己離開了。

    于坤在外面看到一個女子出去,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進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世子,剛剛是不是有位姑娘出去了?小的怎么看她的背影覺得有點眼熟……”

    林勛道:“把今天看書樓的人全給我撤了!”

    “是。”于坤不知道那些個倒霉家伙又犯了什么事,把手里的籃子放在書桌上,“這是世子要小的找的白狐貍,好不容易從山中一個獵戶那里買來的。這玩意兒特別稀少,可費了一番功夫。您瞧瞧?”林勛看過去,見籃子里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可愛至極。他走過去把它抱在懷里,它的身體微微發(fā)抖,卻極為乖順。他的心里涌上一股失落,這不是小白。小白會咬他,會齜牙咧嘴地兇他,狡猾起來會把他的袍子藏在草堆里,撒嬌起來賴在他的被窩里怎么都不肯走。

    這世間終究是不會再有一只叫小白的狐貍了。

    “放了吧?!绷謩装押偡呕鼗@子里,吩咐道。

    于坤應(yīng)是,又試探地問:“世子是不是想小白了?”林勛側(cè)頭望著窗外,側(cè)臉的線條剛毅如刀刻般。他是想小白了,他也想搞清楚,那個叫朱綺羅的丫頭為何會頻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第一眼看時她眼里的恨意,到面對蛇時的勇敢狡黠,還有那天撞到他懷里的感覺,她無意間對他奇怪的稱呼……難道她真的是小白的轉(zhuǎn)世?否則怎么解釋她莫名其妙的敵意,卻又好像在冥冥之中跟他有某種牽連?

    “世子?”于坤叫了他一聲。怎么感覺世子最近有點怪怪的?

    “出去吧?!绷謩讖?fù)又低頭看書,不再多言。

    過了正月,真宗皇帝正式對西夏宣戰(zhàn),派林陽為主帥,率五路大軍攻打早前被西夏占領(lǐng)的云州。西夏原是本朝的屬國,但歷經(jīng)幾主,李氏的野心越來越大。由于本朝的制度,重文抑武,削弱了軍隊的實力,導(dǎo)致對外的戰(zhàn)爭幾乎是頻頻失敗,領(lǐng)土越來越小。

    直到林陽父子的出現(xiàn),雖然沒有收復(fù)失去的廣大領(lǐng)土,但與大遼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恢復(fù)了北部邊境的太平。又把西夏,吐蕃,大理攔在國境線以外。沒想到夏熙宗登基,竟然派人來刺殺真宗皇帝,重新挑起兩國的矛盾。朝中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一度爭論不休,如同先前文昌頌變法時一樣。最后由于皇帝的支持,主戰(zhàn)派占得上風(fēng),但仍有大臣時不時在朝堂上唱衰戰(zhàn)局。好在林陽連連得勝,兩個月之間便收回了銀州,云州等地,痛擊西夏大軍。

    春季的禮部試如期舉行。所有人都在翹首等待結(jié)果,貢院放榜之時,整個京城都嘩然了。之前呼聲最高的陸云昭竟然只得了第十五名,但好在禮部試并不是最終的結(jié)果,是以最后的殿試裁定的名次為最終的結(jié)果。

    離殿試還有幾天,綺羅不敢去打擾陸云昭,怕他壓力太大。前世陸云昭可是得了狀元的,但也許這一世從朱綺羅活著開始,很多人的命運都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了改變?

    葉季辰提著新鮮的蝦來看綺羅,綺羅很高興。她前世不知道父親跟陸云昭還有林勛竟是同一屆考的科舉,而且父親的禮部試居然考了第八名,這可是相當(dāng)了不得的成績了。郭雅心連忙命徐mama把活蹦亂跳的蝦拿到廚房里去烹制,又留葉季辰吃午飯。

    綺羅跟葉季辰去院子里說話,郭雅心一邊做針線,一邊對玉簪說:“這位葉公子對皎皎還真是好?!?/br>
    玉簪應(yīng)道:“怎么說兩家都是姻親關(guān)系,葉公子又讓小姐喊他一聲舅舅。他大概真的把小姐當(dāng)做外甥女了吧?”

    郭雅心失笑:“他自己不也是個半大的孩子……”

    綺羅的新家比較簡單,明堂前面是一個天井,有一口打水的井,井旁栽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樹底下堆放著幾盆時令的花朵。葉季辰在天井里的藤椅上坐下來:“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告訴你。你可知道陸云昭為什么才得了第十五名?這幾天每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br>
    綺羅搖了搖頭,期待地看著他。葉季辰說:“文相變法失敗之后,主考全部換成了守舊勢力。在進貢院之前,蘇參政已經(jīng)派人跟我們考生私底下說過了,文章盡量不要太露鋒芒,少提變法革新,否則恐怕會被打壓,當(dāng)時周懷遠也在的。我以為周懷遠會把這事情告訴陸云昭,哪知道放榜的時候,他們都在說陸云昭又做了痛陳朝廷冗官冗員冗費的文章。要不是他的名聲實在太響,文采太好,主考怕把他刷下去無法向輔國公等人交代,只怕他會落榜的!”

    “表哥向來不是沖動之人,怎么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葉季辰湊近了一點,神秘地說:“還有一個說法,是跟你有關(guān)的。你想不想聽?”

    ☆、第29章 收之桑榆

    綺羅以為自己聽錯:“跟我有關(guān)?”

    葉季辰冷不丁問道:“先問你件事。你跟陸云昭是不是有婚約?”

    綺羅正端著茶杯喝水,差點被茶水嗆?。骸拔覜]有!是他……呃,算有吧?!碑吘顾几镎f過了愿意照顧她一輩子,娘跟爹又十分愿意的樣子……不過這跟他考試得了十五名有什么關(guān)系?

    葉季辰揚起嘴角:“總算給我問出來了,那天就聽周懷遠說漏了嘴,我只是來求證一下你們關(guān)系是否非同尋常。這跟禮部試的結(jié)果并沒什么直接關(guān)系……”

    “舅舅!”綺羅快要被他氣死了。

    葉季辰擺手笑道:“好了好了,說正經(jīng)的。我也是把聽到的事情東平西湊,你自己分析吧。輔國公的確說過要讓陸云昭娶周家小姐的話,但據(jù)說他最開始嫌棄陸云昭的出身,禁不住周敏君再三懇求,才答應(yīng)要是陸云昭考了狀元,便讓女兒嫁給他。大家都知道這次科舉的狀元陸云昭拿下絕對不是問題,唯一最有力的競爭者就是勇冠侯世子了。但說實話,在做文章這方面,陸云昭稱第二,普天之下沒有人敢稱第一。這次的策論題目,按理來說他答得非??垲},文章也應(yīng)當(dāng)非常精彩,否則不會被拿到皇上面前去。但妙就妙在跟幾個大主考的政見都不合。你說他是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

    綺羅知道,陸宰相前世是娶妻的了,雖然她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何許人,但想必這樁婚事也為他助力不少,他日后才能更快地登頂權(quán)位。但這一世呢?上次在豐樂樓,他分明也去接近周敏君了,難道是因為自己,他打算不要輔國公這個助力了?那……他的處境將非常不妙。

    陸云昭在京中本就沒有根基,所謂的文章冠天下,對他在朝堂之上的勢力也沒什么幫助,加上外祖父對他是那般態(tài)度……萬一被打壓,得不到重用呢?綺羅忽然有點恨自己,那天在曹府的時候,為什么要同他鬧。比起什么心機啊,感情啊,她更希望他能好好地按照前世的軌跡,一路做到宰相。這才應(yīng)該是他本來的人生。

    綺羅很著急,徹夜地失眠。第二天,寧溪就拿著一封信來:“小姐,好像是表公子身邊的人送來的……”

    綺羅心里一緊,連忙把信拿過來,迅速地拆開,里面的字跡十分熟悉,只六個字:“我很好,別擔(dān)心?!焙鋈恢g,綺羅的眼眶有些紅,緊緊捏著紙頁。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顧忌到她會擔(dān)心……這是第一次,綺羅覺得他對她的好,她受之有愧。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默默地付出,她卻什么都沒有為他做過。

    禮部試的結(jié)果,眾人還在議論紛紛,殿試的結(jié)果就公布了。所有人再次震驚了。居然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當(dāng)了狀元,林勛是探花,陸云昭僅僅是第四名。陸云昭看到結(jié)果,微微笑了下,神色自如地從看榜的人群中退出來,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他往嚴(yán)書巷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住,調(diào)轉(zhuǎn)方向走向朱雀巷,步伐輕快。

    沒走多遠,前方有一個人緩緩走到路中間,無形中擋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宛如青松般挺拔,一身紫袍盡顯貴胄之氣,雖然離得還有些距離,但迫人之勢撲面而來。

    陸云昭抬手問道:“勇冠侯世子這是作何?”

    林勛負手看著他,聲音很冷:“為何故意輸?shù)???/br>
    “輸?我并沒有覺得自己輸了?!标懺普巡灰詾橐?。

    “愚蠢。輸?shù)袅藸钤簿洼數(shù)袅溯o國公的支持。你以為憑曹博能在那幫老臣的手中保下你?”林勛冷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陸云昭,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老師曾說,陸云昭過目不忘,有天縱之姿。又因從小站在最卑微的地方,才有一心往上爬的野心和計謀,將來的仕途不可限量。林勛本身也很自負,對這個比他早入師門,素昧謀面,卻要被老師每天提及的師兄,充滿了好奇和不服。直到上次去應(yīng)天府跟他對了一局——

    他不得不承認(rèn),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那么些無法超越的存在。

    陸云昭輕拍了拍肩上的塵土,淡淡地說:“不足為外人道?!?/br>
    林勛冷冷地看他一眼,拂袖離去。若不是看在同門的份上,他也懶得問。陸云昭在殿試上鋒芒畢露,蓋過了所有人,才華無疑是冠絕天下。但正因為鋒芒太露,皇上和眾臣要殺殺他的銳氣,才給了第四名。林勛不相信一個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會拿捏不住分寸,跟狀元失之交臂。唯一的解釋,他是故意的。但林勛又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這樣一個人,放棄大好的機會。這種行為與其說愚蠢,倒不如說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