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葉轉(zhuǎn)身出了門，霍繁簍抓了披風(fēng)慢條斯理的跟著。

    ☆、227 遇險

    “坐雅間，還是外面？”霍繁簍問毛葉，毛葉凝眉猶豫了一下，她不常在外面吃飯，也不常出門，可不等她說話霍繁簍已經(jīng)在大堂的位子上坐下來，道：“坐大堂吧，熱鬧?！?/br>
    毛葉在她對面坐下來。

    她一出現(xiàn)，四周就響起嗡嗡的嘈雜聲，那些曾經(jīng)的信徒們?nèi)齼上录娂娊Y(jié)賬逃也似的走了。

    “你這不行了啊?！被舴焙t目光一掃眾人，遺憾的搖了搖頭，“大家見到你就見到鬼似的?！?/br>
    毛葉二話不說，將手里的茶潑向霍繁簍，怒道：“我是毛氏的圣女，你沒有資格侮辱我?！?/br>
    霍繁簍避開，只有左手臂上落了一點茶水，他坐直招手喊小廝，“上菜，上酒！”又看著毛葉，“你是圣女沒錯，可在這京城你什么都不是?！?/br>
    毛葉就瞇著眼睛望著他，冷笑著道：“我是什么不用你來解釋，反倒是你，應(yīng)該想想你是什么?！?/br>
    “我是什么？”霍繁簍哈哈一笑，“這問題問的好。我是條狗，一只會跑會跳會搖尾巴的狗！”

    毛葉一愣，嫌棄的撇過臉去，就看到門口一位身材嬌小玲瓏，容貌嬌艷的女子帶著一個丫頭和一位男子說笑著進了門，女子很美穿的也很艷麗，上了妝的臉越發(fā)勾人的魂。

    她眉梢微挑，就法相那個女子也看到了他們，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又看了一眼霍繁簍，而她身邊的男子卻是指著霍繁簍道：“霍大人，好巧啊?！?/br>
    “馬公子?！被舴焙t也拱了拱手，“難得相遇，不如一起吃飯吧?！?/br>
    馬繼看著崔婧語，崔婧語笑了笑道：“不和妖魔鬼怪一起吃飯?！痹捖浞髁诵渚驮陬I(lǐng)座落坐，馬繼呵呵笑著指了指坐過去。

    “你說誰是妖魔鬼怪?！泵~拍了桌子，怒目而視。

    崔婧語也起了身看著她，道：“我點名道姓了，你要這么死乞白賴的往上貼誰能攔得住你。妖魔鬼怪，你還是滾回你的老巢吧。這京城的風(fēng)水可真是不適合你?！?/br>
    毛葉氣拍碎桌子上的茶盅，抓了碎瓷就丟向崔婧語，馬繼啊呀一聲攔在前面，笑著道：“有話好好說啊，別動手，別動手?！?/br>
    “別讓我再看到你?！泵~冷笑一聲盯著崔婧語，馬繼喊霍繁簍，“霍大人，您好歹管管啊?！?/br>
    霍繁簍攤手，笑的一臉無辜，“這事兒我可管不了，都是女中豪杰！”

    “語兒，我們?nèi)e的地方。”馬繼拉著崔婧語，“這兒菜也不好吃，我很不喜歡?！?/br>
    霍繁簍就掃了一眼崔婧語，似笑非笑。

    “走就走。”崔婧語收了目光，拂袖便出了門，馬繼和翠娟跟在后面，毛葉看著霍繁簍，道：“她就是聞音吧？”

    霍繁簍就托著下巴看著毛葉，笑著道：“你這是吃醋了？”又道：“可別傷著身子，我要心疼的?！?/br>
    毛葉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抑滥銥槭裁磥砭┏橇??！被舴焙t想起什么來，眉飛色舞，毛葉臉色一變看著他，就聽到他道：“是為了來認(rèn)識我的，對吧?！?/br>
    毛葉一愣隨即不屑的哼了哼。

    “不是為了我，那……”霍繁簍苦思冥想的樣子，“那就是為了白家的秘藥了，你要秘藥為何不去白家，何以跟著郡王來京城?！?/br>
    毛葉瞇著眼睛盯著他，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郡王和你說的?！?/br>
    “這是秘密嗎，你毛氏的事情我想知道就知道了?！被舴焙t呵呵笑著，低頭喝茶，余光卻一直未離開毛葉。

    毛葉臉色難看的沒有說話。

    “霍大人?！庇鹆中l(wèi)的人站在門口，拱手道：“圣上喧您進宮?！?/br>
    霍繁簍哦了一聲，笑著和毛葉道：“你自己吃，我有事改日再約?！痹捖洌泐^也不回的起身走了，毛葉靜靜坐著，面沉如水。

    他一路進宮，趙凌正焦躁的來回走著，看到他就道：“年前幾處賑災(zāi)的銀子怎么還沒有到，幾處又上了奏疏催?！?/br>
    “微臣親眼看到戶部的公文，賑災(zāi)的庫銀也運出去了?！被舴焙t奇怪的道：“難道是內(nèi)閣壓了嗎，這件事是楊閣老親自督辦的?！?/br>
    趙凌氣的對成一道：“將楊閣老給朕找來?！?/br>
    霍繁簍就站在一邊沒有說話，過了一刻楊文雍到了，趙凌劈頭就質(zhì)問道：“賑災(zāi)的銀子為何不發(fā)，過了一個年要凍死多少人，現(xiàn)在再送去有什么用。”

    “公文上微臣也已壓過私印?！睏钗挠翰患辈换诺牡溃骸暗昵翱ね跽f漢中幾處貪污成風(fēng)，叫執(zhí)政的幾處大員督辦，此事就壓下來了?！?/br>
    趙凌臉色一變，問道：“此事，朕為何不知道。”

    “回圣上，微臣不知?！睏钗挠赫f著垂著頭，“微臣所有事都問過郡王，郡王點頭后老臣才會辦。”

    趙凌頓時無話可說，擺了擺手，道：“將郡王請來?！?/br>
    “郡王家中有些事，今日出門了，要不……奴婢這就讓人去找？”成一在一邊低聲回道。

    怎么事情別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趙凌掃興的擺了擺手，道：“算了，等王叔回來再說吧?！庇挚粗鴹钗挠?，“讓人速速將銀子送去，冬天難熬春播更不能錯過了?！?/br>
    楊文雍應(yīng)是，又補了一句，“三處賑災(zāi)六百萬兩，這個銀子是國庫的一半。”

    “一半？”趙凌驚住，堂堂大周的國庫居然就這么一點錢，他忍了好一會兒，道：“讓戶部將去年的賬簿拿來給朕看。”

    楊文雍拱手回道：“是。不過要等郡王回來，賬簿悉數(shù)在郡王府中。”

    “王叔怎么能這么辦事?！壁w凌氣的來回走，“這些東西他也能帶回家去看，行了，讓人去郡王府取，就說朕要看?！?/br>
    霍繁簍坐在一邊喝著茶，沒有說話。

    二月初時，顧若離到了漢中，天氣漸暖但路上卻多是難民，她才知道就在去年漢中府一代遭受了近年最大的雪災(zāi)，許多百姓無家可歸沒有食物過冬。

    單一個漢中府一個冬天就凍死了數(shù)百人。

    “將吃食一應(yīng)都收好?！卑揍缭谕饷鎸θ鹬楹蜌g顏交代，“若還有干糧就地放在地上，切記不可接濟路邊的災(zāi)民?！?/br>
    歡顏嗯嗯的點著頭，將車?yán)锏母杉Z都用袋子分開裝好，留了一點塞在被子里藏好，又拿了一多半出來遞給周錚，“你丟在路邊吧?！?/br>
    周錚接過來怔了怔，頷首道：“好！”

    他看著四周沒人就將糧食放在路邊解開了口子，一路走著回頭去看，不一會兒就看到幾個光著腳踩在雪里的孩子發(fā)現(xiàn)了，坐在路邊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瑞珠看著心酸，道：“怎么這么可憐，官府不是會施粥接濟的嗎，朝廷怎么不發(fā)災(zāi)銀?！?/br>
    “周錚?！鳖櫲綦x掀開簾子看著周錚，低聲道：“正好路過我們做點事吧?！?/br>
    周錚一愣不解的看著她，道：“……縣主，現(xiàn)在就算去拿錢買米我們也買不了多少，城中的米行必定是高價賣還是限量賣?！?/br>
    囤貨漲價，這都二月還這樣，可以想象年前這里的人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知道?！鳖櫲綦x道：“我們不劫米行，我們放漢中府的糧倉。”

    一個府會建若干糧倉，糧食儲備到年底若是沒有用得上就會作價賣出去，若是有大災(zāi)大難就會開倉低價賣糧賑災(zāi)，但樣的權(quán)力掌控在當(dāng)?shù)毓俑种?，所以就出現(xiàn)了偷賣儲備糧和寧愿百姓餓死也舍不得開倉放糧的情況。

    因為只要不放這些就依舊是他們口袋里的銀子。

    “若是這樣的話就會引起動亂。”周錚一愣，待看到顧若離的神色時立刻明白過來，她要的就是動亂，便點頭道：“成，那我們今晚就開倉放糧，縣主和白姑娘你們先走?！?/br>
    顧若離點頭，先救活了百姓，至于朝廷如何難以支撐，就不關(guān)他們的事了。

    相比趙梁闕和趙凌那么能耐，總有辦法解決的。

    他們繞過漢中連夜往鳳翔去，夜里找了路邊的一家小店打尖，下半夜的時候周錚和孫刃以及周修徹回來了，顧若離忙開了門出去問道：“怎么樣。”

    “一切順利?！敝苠P低聲道：“我們事先在收容災(zāi)民的幾處發(fā)了消息，子時前開了城東的糧倉，我們查過那邊原本存了二十萬石的糧食，過去查過應(yīng)該是一粒未少，而城西就不一樣，那邊原本是三十萬石，但實際只有區(qū)區(qū)的五萬石保存著?！?/br>
    也就是說，那些人偷偷買了二十五萬石，所以怎么都不敢開倉。

    “那派人盯著了嗎，不要叫他們趁亂將糧食運去了城西填倉?！鳖櫲綦x問道，周錚嘿嘿一笑，道：“縣主放心，他們就是想運也運不過去，兩邊要道我們找人放了大石堵了，他們要想走就只能走城里，這么數(shù)百輛的車招搖過市，他們敢走就是找死?！?/br>
    “那就好?！鳖櫲綦x笑著松了一口氣，道：“我們都去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聽新聞。”

    周錚笑著點頭。

    顧若離回道房里，白世英正笑著坐在床上看著她，道：“你這些點子都是和七爺學(xué)的？”

    “他也不會做這些事，要是碰見估摸著就直接上去放手搶糧了，哪會像我這樣偷偷摸摸的?！鳖櫲綦x笑著躺下來，白世英搖頭道：“你以前可不會這樣，一板一眼的，說話做事就跟一個老人一樣。”

    顧若離笑著點著頭，道：“大概是和你們這些年輕在一起時間久了吧，我也變的年輕了。”

    “不害臊。”白世英失笑搖頭，卻忽然又覺得這話不好笑，問道：“你……到底多大了?！?/br>
    顧若離看著屋頂還真是仔細(xì)算了算，回道：“估摸著，今年快五十了吧?！?/br>
    白世英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捏著顧若離的臉，道：“看不出來，我和一個妖精來玩了這么久。你這比毛氏神藥不知神奇了多少。”

    顧若離看著白世英掩面而笑，湊過來道：“是啊，等夜里小心我一口將你吞了?！?/br>
    白世英笑了起來。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才各自歇了，第二日一早，就聽到幾十里外的漢中糧倉被搶一空的事，周錚又潛回去看了一眼，回來和顧若離道：“整個府衙都亂了，還不敢往上報?！?/br>
    “我看，等過幾日他們就會再蓄意制造一起城西糧倉被搶的事，這樣一來就能瞞天過海了?！鳖櫲綦x說完，想了想，道：“想辦法給楊閣老送信去，將這里的情況告訴他，他知道怎么做?！?/br>
    周錚點頭應(yīng)是，顧若離想了想又道：“等等，將信送去給楊倓松，更為保險一些?！睏钗挠嚎隙ㄔS多人盯著的，反倒楊清輝更好一點。

    “是！”周錚點頭應(yīng)是回房去寫信，邊走邊和孫刃道：“縣主這個法子好，一石三鳥?！?/br>
    既暫時解決了災(zāi)民的疾苦，又打了漢中府的臉，還制造了混亂……這件事幾乎不用想，但凡回京就必然有很多人受到牽連。

    只看趙凌知道后會是表情。

    至于會不會牽連到趙勛的人，顧若離心中有數(shù)，周錚也很清楚，趙勛一走大家都收了羽毛只求自保，這種事不可能出頭。

    顧若離下樓用早上，是瑞珠借了廚房親自做的，剛坐下就有個小廝站在門口拘謹(jǐn)?shù)膯柕溃骸罢垎?，是顧大夫嗎?！?/br>
    “嗯？”顧若離側(cè)目看著小廝，問道：“我是，你是哪位。”

    小廝一喜忙進來遞了一封信給顧若離，道：“我們當(dāng)家的聽說您到了漢中府，所以想請您去去鞏昌住幾日?！?/br>
    這里離鞏昌不遠(yuǎn)，但是離慶陽也很近了，顧若離還想順道去合水以及慶陽去看看的，她頓了頓拆開了信，信是司璋親筆寫的，字跡歪歪扭扭很不好看，但字里行間卻皆是熱情。

    顧若離看向白世英和白徵。

    “我沒有意見?！卑资烙⒒氐溃骸澳闳粢侨ノ揖碗S著一起，索性也耽誤不了多少天。”

    白徵微微頷首，道：“天下為家，我去哪里都無妨。”

    顧若離一臉無奈的看著兩個人，笑著道：“你們這是商量好了嗎，什么事都讓我做主，連語氣都這么一致?！?/br>
    白世英撇了一眼白徵沒有說話，白徵亦是敷衍的笑了笑。

    “我再想想。”顧若離一時難以決定，和小廝道：“要不然你先回去，過兩日我不管去不去都給你們當(dāng)家的回話行嗎。”

    小廝點著頭道：“行。不過這一路災(zāi)民多，昨天漢中還出現(xiàn)了暴亂，顧大夫一路擔(dān)心一些，千萬不能露財還有食物?！?/br>
    顧若離點頭笑著道：“謝謝小哥提醒，我們一定擔(dān)心?！?/br>
    小廝應(yīng)了便回去了。

    “縣主?！睔g顏站在門口看著外面，“天黑了，是不是又要下雪了，這都要立春了還下雪，看來今年會有個好年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