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jié)
他心里想著,偷偷回頭瞄了一眼,等著太皇太后來救他。 趙凌已經(jīng)是怒道:“沐恩侯方朝生無召私闖后宮,自今日起罰俸一年,禁足三月,革除內(nèi)務(wù)府的職務(wù)……”他說著一頓,正要接著說話,外面就有小內(nèi)侍匆匆跑來回道:“圣上,景陽宮走水了。” “什么?”趙凌聽著一愣,道:“那快讓人去救火啊……人呢,傷著沒有,小公主和惠妃呢?!?/br> 小內(nèi)侍回道:“火勢不大,聽說……聽說是小公主縱火的?!?/br> “柔兒?”趙凌也管不著方朝生了,起身匆匆去了景陽宮,火勢很小但是燒的很詭異,是從崔婧容的臥室燒出來的,趙凌看著滿臉的駭然,問道:“是怎么燒的?” 崔婧容披著袍子臉色發(fā)白的坐在羅漢床上流著眼淚,趙馨柔冷冷的盯著崔婧容,就道:“我要我娘,我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她是壞女人?!?/br> “柔兒,誰教你說的這些話?!壁w凌大怒,上前抓住趙馨柔的手臂,就道:“說,火是不是你放的。” 趙馨柔咬著唇,道:“不是我,是她自己放的?!?/br> 誰會自己放火燒自己,還在自己床頭點的火,只要沒瘋誰都不會這么做。 “將她給朕關(guān)起來,太沒有教養(yǎng)了。”趙凌將趙馨柔推走,過去望著崔婧容問道:“你怎么樣,嚇著了嗎?!?/br> 崔婧容抱著他哭了起來。 趙凌嘆了口氣,只覺得一天到晚的怎么這么多事,他還沒將沈橙玉弄出來,這邊又出了事,讓他怎么有臉去和太皇太后說放了沈橙玉。 他安撫了好一會兒,等重新回到乾清宮時才想起來昭仁殿中的人,喊道:“魏謙,你去看看他還在不在?!?/br> “回圣上,他已經(jīng)出宮了。”魏謙回道。 趙凌點了點頭,又想到了方朝生,想說什么,終究吐出一口氣出來,又憋了回去。 一頂轎子靜靜的從乾清宮抬著,繞過彎彎繞繞的宮墻,到近光左門,剛走了一刻就看到空空的同道前頭也停著一頂轎子堵著路。 兩人轎子相對,對面轎子里的人走了出來,兩邊抬轎子的人都認(rèn)的,忙各自行禮,道:“叩見縣主!” “嗯,起來吧?!鳖櫲綦x抱臂走過來,揮手道:“你們退下吧,我要和他說幾句話。” 轎夫?qū)σ曇谎?,斟酌了一刻后還是退在了下去,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一邊。 顧若離就看著垂著簾子的轎子,問道:“你這是不打算見我了?” 里面沒有人說話。 “你又是找人撞太子,又是勾著侯爺去司禮監(jiān)……你這是打算做什么?!鳖櫲綦x問道:“這就是你當(dāng)時來京城時求的前程嗎,目的是什么,位居高位,呼風(fēng)喚雨,還是護(hù)著沈夫人,保她成功登上后位?” 還是沒有人說話。 顧若離有些不耐,刷的一下掀開了簾子,里面根本沒有人,只有座位上靜靜躺著一封信,信里只留了三個字。 明天見。 “霍繁簍!”顧若離氣的不行,左右看看,哪里有他的影子,這個人太狡猾了,她算到他會從這里走,可是他也算到她會在這里等……她算到他會對方朝生出手,果然,他勾著方朝生打算對蘇召和方朝生來一個一箭雙雕,她就讓崔婧容自己放了一把火……反正就是為了救沈橙玉,只要趙凌二米臉和太皇太后開這個口,沒有砝碼,沈橙玉就得乖乖待在麗景軒里。 可是她最后還是叫他給逃了。 明天見,是因為看出來她知道了,所以不打算鬼鬼祟祟了嗎。 她倒要看看,他明天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 她折了信回到轎子里,后悔應(yīng)該和趙勛一起來,抓著他不分青紅皂白打一頓再說。 她回了家中,趙勛就坐在炕上看著她微笑,道:“找到人了?” “沒有?!彼龑⑹虑榻?jīng)過和趙勛說了一聲,“說明天見。你說他想干什么?!?/br> 一直鬼鬼祟祟的,現(xiàn)在不得不出來了是吧。 他要再不露面,她就一定有本事叫沈橙玉死在麗景軒里! 趙勛將手中的書丟在炕上,道:“這兩日閑了請?zhí)觼砑抑凶兹眨仁軅?,你也能看照幾日?!?/br> “你……”顧若離聽著心頭一驚,拉著趙勛就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趙勛就揉了揉她的頭,含笑道:“沒什么,早點睡?!?/br> 顧若離就想到了圣上駕崩前和趙凌說的話,他告訴趙凌要相信趙勛,這樣的人你要不就放權(quán),要不然就殺了……切不可搖擺不定…… 趙勛從來都是沒有耐心的人。 趙凌近段時間太奇怪了,和趙勛也明顯不如從前親切。 “睡覺去?!壁w勛拉著顧若離回房,顧若離搖著頭道:“再等等,咱們先將事情說清楚啊?!?/br> 趙勛也不廢話,拉著她扛在肩膀上就大步出了暖閣,回臥室里三兩下將她剝光丟進(jìn)浴桶中,自己也坐了進(jìn)來,顧若離道:“我們先說正事,你說霍繁簍怎么入的圣上的眼,他憑什么讓圣上聽他的?” “這也是正事?!壁w勛捧著她的臉吻著,顧若離只得掛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將她輕輕一托慢慢坐在自己腿上。 顧若離瞪大了眼睛,摁著他的肩膀,面頰緋紅的道:“就……就不能去床上,這一會兒地上全濕了。” “濕了才好。”趙勛一處都舍不得錯過,細(xì)細(xì)密密的親吻著,又輕輕敲了她的頭,道:“認(rèn)真點,腦袋里在想什么?!?/br> 她一愣啊嗚一口咬住他的肩膀,道:“想從哪里下嘴。” “隨便。”他貼著她的耳邊低聲道:“哪里都可以下嘴。” 她掙了一怔臊的不行,可又說不出話來…… 等事畢,地上果然撲出一地的水來,她掛在他的身上回了房,兩人靠在床上說著話,不知不覺她便累的睡熟了過去。 趙勛看著她的睡顏好一會兒,便起身穿了衣服去了外院,吳孝之在書房等著他,兩人說了一夜的話,寅時他就直接去上朝了。 顧若離醒來時發(fā)現(xiàn)趙勛不在,就喊著歡顏進(jìn)來,歡顏看見她脖子胸口都是紅紅的印子,羞的眼睛沒地兒放,背著身道:“夫人,您……您自己穿衣服?!?/br> “我什么時候讓你穿過?!鳖櫲綦x莫名其妙,接過衣服來低頭去穿,這才看到自己胸口沒一個能看的地方,她刷的一下放了帳子,道:“去給取早膳去?!?/br> 歡顏哦了一聲,提著裙子就跑了。 顧若離捂著臉嘆了口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洗漱用了早膳出了門,馬車行在街上,就聽到滿街的人都在討論,什么圣上新封的一個官職,她聽著心頭一跳喊道:“”孫刃,是什么官?封的是誰? “兩淮巡鹽使兼海防監(jiān)工。”孫刃回道。 巡鹽使她知道,海防監(jiān)工是什么?顧若離蹙著眉,正要說話,就聽到身后敲鑼打鼓的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孫刃道:“新官巡街受賀?!?/br> 馬車停在路邊,她好奇的掀開簾子去看,就看到不遠(yuǎn)處的高頭大馬上坐著一人,身形消瘦,容貌俊美,正笑盈盈的抱著拳和路兩邊的人拱手回禮。 樣子真是儒雅俊逸。 她看著眼睛瞇了瞇,隨即又了然,索性掀了簾子坐在車轅上看著他,他也是老遠(yuǎn)就看到她了,眉梢一挑策馬過來抱了抱拳,道:“縣主!” “霍大人。”她也虛虛的回了禮,“恭喜啊?!?/br> 他齜牙一笑,不咸不淡的道:“同喜,同喜!” ☆、205 非友 她看著他,他雖笑著可笑意不達(dá)眼底,眉頭微蹙隱隱露出一絲陰郁,看人狹長的鳳眼微瞇,露著一絲疏冷的涼薄。 容貌依舊是那個她認(rèn)識的霍繁簍,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陌生,仿佛第一次相見。 她本來有許多話想和他說,想問問他,可忽然間她覺得一切都索然都無味,說和不說對于他們來說,大概已經(jīng)是最慘白無力的相處了。 算了,是敵是友都是這樣了,沒什么可說的。 她笑了笑,道:“望你步步高升,前程似錦?!?/br> “也祝你心想事成,處處順?biāo)欤 彼抗饴湓谒樕?,?xì)細(xì)打量著,隨后勾了勾唇角指了指前面,道:“改日再聚,我還有事?!?/br> 她點頭,做出請的手勢,“請便。” 鑼聲未停,鼓聲震耳,霍繁簍高坐馬上神色張揚,笑容惑人,大搖大擺的巡街,受著所有人的恭賀。 兩淮鹽巡使,職位不高但權(quán)限卻很大,而且還是個極大的肥差,肥到有人寧愿不做閣老,也想在此職位上待上一年半載,好讓自己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她重新進(jìn)了馬車放了簾子,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來,孫刃駕著車往同安堂而去,她掀了簾子道:“去石工巷?!?/br> 車在白世英的院前停下來,她敲了門,開門的是韓苗苗,見著她就道:“縣主,您來的正好,白jiejie生病了?!?/br> “怎么了?”她聽著一愣進(jìn)了門,韓苗苗在后面道:“在臥房里?!?/br> 顧若離進(jìn)了臥室,果然看到白世英躺在床上,臉色不是很好看,人也很疲憊的躺著,她在床頭坐下來,白世英道:“苗苗和你說的?” “沒有。我正好想來和你說說話,你怎么樣,我?guī)湍憧纯??!彼f著話拿了白世英的手腕扶脈,白世英忙將手藏進(jìn)被子里,她一愣奇怪的看著她。 白世英笑著道:“我沒事,已經(jīng)吃了藥了,明天就能生龍活虎?!?/br> 顧若離打量了她的臉色,眉頭略簇了簇,道:“好,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br> 白世英點了點頭,問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看到霍繁簍了。他封了兩淮鹽巡使和海防監(jiān)工?!彼桶资烙⒌溃骸熬驮趧偛?,他坐著高頭大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巡街呢?!?/br> 白世英一臉的詫異,這還是她頭一回聽說閑人封官的事情,“誰推薦他的,圣上為何允了?” “我看,是圣上自己推薦的?!鳖櫲綦x話落,韓苗苗倒茶來遞給她,她倒了謝道:“苗苗今兒就別去醫(yī)館了,就在家里照顧白jiejie吧?!?/br> 韓苗苗點了點頭,白世英擺手道:“不用,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而且,一會兒焦姐也會來,不用她耗一天在我這里?!?/br> 韓苗苗就看著顧若離,見她點了點頭就應(yīng)道:“那我把院子里掃一下,衣服洗了就走?!?/br> 她說著出了門,白世英接著又道:“他怎么和圣上認(rèn)識的,又有什么特別之處讓圣上封他做兩淮鹽巡使?” “這就是令人費解的地方?!鳖櫲綦x含笑道:“他是怎么認(rèn)識圣上,又是怎么得到對方的認(rèn)可,還封了這樣一個人人都想得的官職。” 白世英也是滿腹疑惑。 “難道我們認(rèn)識的霍繁簍是假的,他所給我們的信心都是假的?”白世英若有所思的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今日的一飛沖天?!?/br> 顧若離搖了搖頭,道:“有些應(yīng)該不假,比如他的身世和經(jīng)歷。但其余的一切都不確定?!彼?dāng)初在慶陽時,他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死皮賴臉的要跟著她來京城求前程。 她覺得他的目的絕不僅僅是這個,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猜不到。 “那……以后還是朋友嗎?!卑资烙@了口氣,她能感覺到霍繁簍對顧若離的心,那份經(jīng)歷生死共患難后青澀的愛慕不是假的,但是在這世上情愛一事恰恰是最善變也是最好舍棄的,更何況,他戀而不得更沒有必要堅持。 “應(yīng)該不是了。”顧若離將最近發(fā)生的事和白世英說了一遍,“雖不能明確是他做的,但是除了他似乎沒有人了,所以……” 白世英嘆了口氣,覺得無話可說。 “我回去了。”顧若離看了看時間,白世英拉著她,道:“快到杏林春會了吧,你準(zhǔn)備的如何,需要我?guī)兔??!?/br> 她笑了笑,道:“不用。就在聞音閣辦,聞音在幫我布置?!庇值溃骸敖衲瓯韧暌?,各家醫(yī)館都遣了三個人來,人手足夠,你好好休息?!?/br> 白世英點了點頭,目送顧若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