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jié)
“沒有就好?!碧缶偷?,“往后你有什么事就來和哀家說,哀家雖老了可還沒有糊涂,有的事我能做主的,就定然會幫著你。” 顧若離應(yīng)是。 “烏梅湯來了?!鼻駤邒哂H自端著碗來,擺在顧若離面前,“縣主嘗嘗,奴婢親自做的?!?/br> 太后就笑著道:“她這輩子啊,最拿手的就是烏梅湯,旁的一概是不會的!” “奴婢這是有福氣,遇見了您,所以才什么都不會的,您便是說了也是奴婢的臉面。”邱嬤嬤滿臉笑容,望著顧若離喝了一口,問道,“怎么樣?” 顧若離點著頭,道:“很好喝,不甜不酸亦不膩人,剛剛好。” 邱嬤嬤掩面而笑。 內(nèi)殿有孩子的哭聲傳了出來,像只小貓一樣,太后就皺了眉顯得有些不耐,顧若離放了調(diào)羹問道:“這孩子身體怎么樣,睜眼了嗎?” “沒有。這都十天了也沒睜眼,一天吃上兩回奶水,跟只貓似的,餓了尿了都沒什么反應(yīng)。”太后嘆了口氣,“可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點都不喜氣?!?/br> 大約是因為早產(chǎn)的緣故。 “那我回去了?!鳖櫲綦x聽著心里感覺也怪怪的,說不上來,“過半個月我再來給您請脈。” 太后頷首,拍了拍她的手道:“知道了,你要來就直接進來,哀家給你個腰牌。”話落,就讓邱嬤嬤去取。 是塊鎏金的禁宮腰牌,上頭標著號,每次進宮只要是本人使用,便就可以暢通無阻。 “是!”顧若離接了在手中,想了想還是和太后將那話說了出來,“太子妃的年紀還是小了點,若是不著急……不妨讓她算著小日子,遲個兩年再生孩子。年紀小畢竟還是有風險?!边@時候沒什么有力又無害的避孕藥,能做的就是在安全期內(nèi)行房。 太后聞言心頭便是一暖,頷首道:“你這孩子,也虧你有這個心了。旁人只怕都以為哀家迫不及待的要櫻姐誕下子嗣,可殊不知,她身體好能長命百歲,才是重中之重。” 顧若離松了口氣,應(yīng)道:“是您說的這個理?!?/br> “你去吧,哀家心里有數(shù),她身邊的張嬤嬤也會教她,這方面定會仔細注意。”太后很欣慰,顧若離應(yīng)是,由邱嬤嬤送到了坤寧宮門口,她剛出去就看到金福順站在對面的撫廊朝她招手。 她走了過去,左右看看笑著道:“你找我有事?” “剛聽說你來了?!苯鸶m樀?,“我有件事想請教你?!?/br> 顧若離點頭,問道:“什么事,你盡管說。”金福順就拉著顧若離下了撫廊壓著她蹲下來,問道,“這話我只和你還有師傅說了,別人你千萬不能透露半個字。” 顧若離點了點頭,露出鄭重之色。 “圣上這幾日又有些心煩氣躁的,也不知道是前些日子江南暴雨發(fā)洪澇的緣故,朝中又在打戰(zhàn),賑災(zāi)的銀就有些捉襟見肘……還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總之,圣上的脾氣近日太難琢磨了?!?/br> 顧若離知道,如果金福順只是說這些話,是不可能這么鬼鬼祟祟的來找她,便道:“你是不是懷疑什么?” “我是有點懷疑?!苯鸶m樎冻鲆苫蟮臉幼?,“但是圣上起居都是我和師傅料理的,每日入口的東西,我們也有人試吃,按理說,不該這樣?!?/br> 她聽著,心里就咯噔一聲。 金福順這是懷疑圣上又開始服用罌粟了。 “你一點跡象都沒有查出來嗎?!鳖櫲綦x知道,圣上雖是一國郡主,但實際他無論吃穿還是每日行程都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決定的,日夜身邊都不會離人,所以,圣上身邊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尤其像金福順這樣貼身服侍的。 “沒有!”金福順道,“我這幾日和師父都特別留意著的,圣上真是哪里也沒去,除了在御書房就是在鳳梧宮,別的宮更是連門都沒進過?!?/br> 那就奇怪了,顧若離道:“你能不能找個理由,讓我給圣上請個脈,。” “不好辦。”金福順道,“自從裘太醫(yī)的事情后,圣上沒有不舒服,就鮮少召太醫(yī),連每日請脈也是能推就推的?!?/br> 確實是,無緣無故的她去給圣上請脈,定然會引他不悅。 “或許是我多想了?!苯鸶m樀?,“我再觀察留意一下,等過些日子再和你說?!?/br> 顧若離點著頭,道:“再過半個月我還要來給太后娘娘請脈,到時候你來找我?!?/br> 金福順點頭,見著有人來了就低聲道:“那我回去了,讓人瞧見我們鬼鬼祟祟的,還不知怎么想?!?/br> 她頷首目送金福順走了。 圣上應(yīng)該不會再吃那個東西了吧,再說,也沒有人能近他的身,太醫(yī)院也沒有那東西了,就算是有人存著心也沒有用呢。 她思慮著出了皇宮。 同安堂兩邊在重修,打通了墻體,顧若離隔出了七八個房間,有三間辦公用的,分內(nèi)外科一間,幼科一間,婦科一間,其余的則都做了病房,她每日家中和醫(yī)館的跑著,日子過的極快。 不到半個月,金福順就讓人捎信來,說近日募集到賑災(zāi)的錢了,圣上的脾氣終于好了一些,前些日子是他疑神疑鬼的緣故。 顧若離松了口氣,卻又奇怪圣上是怎么募集到賑災(zāi)的錢。 “老夫還以為你會來找我呢?!眳切⒅畵u著扇子站在同安堂門口,打量著,“這就是太子爺給你的回禮啊。” 顧若離笑著從里頭迎出來,道:“是,他這算是雪中送炭,拿錢哄走了我的兩位鄰居,將相連的三間鋪子都送給我了?!币彩且还P不小的銀子。 “你就心安理得的收著,畢竟一個兒子可不值這點銀子?!眳切⒅恍?,神神秘秘的拉著顧若離道,“我和你說,你不是讓我派人盯著那位柳夫人嗎?!?/br> 她頷首,問道:“怎么樣,有異樣嗎?!?/br> “她沒有,但是她身邊的小丫頭有。每隔七八日她身邊的一個婢女就會去一趟榮王府,你猜她去見誰?”吳孝之賣著關(guān)子,可不等顧若離說話,他又道,“算了,讓你猜這些沒難度。她是去見梅世子妃了,不對,應(yīng)該是榮王府的大奶奶?!?/br> 這稱呼還真是怪。 顧若離已經(jīng)猜到了,不過,讓她驚訝的是梅氏居然是這樣的人。 她想做什么,幫著趙政報仇,所以在暗中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說,她打算讓她去給沈橙玉接生最后出了個差錯,得罪了太子壞了他和趙勛的兄弟情,抑或是,讓她里外不是人連著太后和沐恩侯府一起得罪了? 還真是讓人驚訝。 “還有件事?!眳切⒅χ溃邦伌竽棠躺磉叺哪莻€丫頭找到了。不過,是在通惠河邊找到的,臉都腫的快爛了?!?/br> 連翹嗎,顧若離愕然:“誰……殺的她?” “這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你當時不是說顏大奶奶是有人下毒而亡的嗎,想必是指使那丫頭下毒的人要滅口吧?!眳切⒅畵u著扇子,“女人家的事可真是麻煩,老夫想想就頭疼?!?/br> 她也查過,崔婧文出事的那天,連翹曾去見過梅氏,在崔婧文來同安堂錢她才回來。 事情怎么會這么巧。 難道…… 顧若離想到這里眉頭便蹙了起來。 “想什么呢?!眳切⒅蒙茸忧昧怂哪X袋,“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br> 她卻是若有所思的道:“先生,我聽說圣上募集了賑災(zāi)款,從哪里募集來的,榮王府有沒有以趙正卿的名義捐錢?” “捐了啊。不過一個叫青禾幫的捐的最多,一百萬兩白銀?!眳切⒅χ?,“趙正卿留下來的幾處鋪子和一個并著捐了五十萬兩。以及揚州的幾大鹽商也捐了一些,統(tǒng)共有四百多萬兩的白銀,應(yīng)付賑災(zāi)是足夠了?!?/br> 青禾幫?顧若離挑眉道:“先生確定是青禾幫?” 吳孝之頷首:“自然,老夫瞧過捐獻的名單。圣上為了表彰這些商人,還準備中秋節(jié)時在宮中擺宴,招待這些富商呢。” 霍繁簍到底在不在青禾幫呢?如果他們幫會里的人要來京中,他會不會也來呢。 顧若離頓了頓,重說起趙政的事:“……他捐了五十萬兩,誰幫著經(jīng)手的,圣上如何說?” “榮王妃不是四處打點嘛?!眳切⒅?,“想用這五十萬兩令圣上消氣,可圣上錢是收了,卻是一句榮王府值得嘉獎,讓人將榮王爺請去宮里喝了杯茶,就沒下文了。” 榮王妃花了這么多錢卻沒有辦成事,她肯定還會想別的辦法。 “此事先生和七爺說了嗎。”她問道,吳孝之白了她一眼,“當然要說的,事無巨細老夫都匯報的,昨兒信就送出去了?!?/br> 顧若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先生,您說榮王妃這樣打點卻救不回來人,她接下來會怎么做?”她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梅念茹居然讓太子的妾在太子耳邊扇風來害她,這件事就不得不讓她深思了,可見她們不但想救回趙政,還想法設(shè)法的報仇。 既是報仇,就不可能一次就了了的。 必然還有接下來的動作。 “老夫也在想這件事?!眳切⒅持謥砘氐淖撸X得和顧若離聊朝政感覺很不錯,她不懂但是一點就透,而且眼界也很廣,“這事兒別人辦不了,太子求情都沒有用,只有從圣上這邊下手,讓圣上改變主意。既錢不行,那就只有人了……” 送美人?這個時候也來不及了,而且,圣上也并非貪色的人,他后宮也有幾位妃嬪,可他卻從來不去,只是養(yǎng)著罷了。 顧若離總覺得她漏掉了什么,這會兒怎么也想不起來。 “老夫覺得,接下來他們怕是要從皇后娘娘這邊入手?!眳切⒅氲搅耸裁矗粗?,“若是……”他的話沒有說完,顧若離已經(jīng)道,“其實,他們怕的,是趙正卿去了關(guān)外后被七爺迫害丟了性命吧,如果趙正卿回不來,那么七爺回來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除了趙勛,虎賁營的人也不敢動趙政啊。 最重要,當初圣上可是說了,趙勛凱旋歸來時就是趙政回來的時候。 “聰明!”吳孝之來回的走,“也不對啊,他們能用什么人,榮王妃那點粗淺的打點根本無濟于事。有什么法子能把將軍從關(guān)外弄回來?!鳖~森還沒抓到呢。 顧若離指了指自己:“辦法多的是,比如我死了……或者是皇后娘娘……甚至榮王爺……”太后榮王府不敢動,他們還要依仗太后照拂。 皇后娘娘她們動不了,手伸不了那么長。 那么就只剩下她了,她是趙勛的未婚妻,如果她死了呢,趙勛應(yīng)該會回來吧。 在外人眼中,當初趙勛為了定她可是廢了不少功夫,至少是用心也很看重的,她死了趙勛肯定會回來。 “有道理?!眳切⒅c著頭,“從今兒開始,老夫多派些人跟著你,讓他們無處下手?!?/br> 顧若離沒有反對,又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br> “讓老夫想想,讓老夫想想?!眳切⒅鄯渌频膩砘氐淖?,拿扇子瞧著腦袋。 榮王妃氣的摔了一個茶盅,怒著和梅氏以及汪道全道:“我費了那么多銀子,居然就換那個老不死去喝杯茶,什么茶這么精貴!” “圣上這是有意為之?!蓖舻廊珓裰?,“奴婢覺得這個法子走不通,除非……除非有辦法,讓圣上不得不召世子爺回來?!?/br> 榮王妃揉著額頭,氣的太陽xue跳著疼:“能有什么法子,正卿以往經(jīng)營的人脈根本就不敢大動,這節(jié)骨眼上我亦不能將能用的人都用了,免得以后等他回來就無人可用了。” 上次陷害趙勛謀反時就損兵折將了,這回一定謹慎才行。 榮王妃打點時,梅氏就不以為然,料到她做這些都是無用功,可是不讓她去做她一定不會死心,就當花了錢買個教訓(xùn)好了,頓了頓她道:“娘,汪公公說的對,既然這個法子行不通,那我們就只能再想辦法?!?/br> 榮王妃擺了擺手,梅氏聰明雖聰明,可到底是沒什么心思的,她擺了擺手,道:“你回去歇著吧,這事兒我再仔細琢磨琢磨?!毖矍耙娤奶炀鸵^了,要是不回來這冬天在關(guān)外可怎么過。 梅氏就沒有接著說,起身行了禮,道:“那我先回去了。”話落,起身出了暖閣的門。 “靜安這些日子在做什么。”梅氏扶了韓mama的手,就聽對方道,“同安堂擴大了兩個鋪子,她正忙著這事兒,還有,每隔半個月,都會去宮里給太后請脈。” 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梅氏道:“瞧著沈夫人這回是真?zhèn)嗽獨猓⊥嵬岬奶稍诩依?,一點精神頭都沒有。”她還以為,沈橙玉多少要做點什么呢,不成想她還真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養(yǎng)病。 “如今太子府的人多了起來,她又做月子身體又不好,要費的心思可比以前多的多了?!表nmama道,“要奴婢說,這一年半載的,恐怕是起不來了?!?/br> 梅氏嘆了口氣,可惜的道:“雖不想這樣,可他們兄弟也該回來了?!?/br> “您打算怎么做。”韓mama望著梅氏,就聽她道,“這仗聽說沒有三五年打不完,額森也不是省油的燈,那里是他的地盤,他帶著人東躲西藏實在是不好找,也不容易打,就算兩廂夾擊包圍也無濟于事。” 韓mama點頭:“七爺還是很厲害的,聽說這回將額森的部署已經(jīng)清剿的七七八八,就算這回額森不死,沒有個數(shù)年也恢復(fù)不了元氣?!?/br> “遠山走前就一直在籌備軍餉,算的就是三年的賬?!泵肥系搅苏洪T口,眼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不著急啊,中秋節(jié)還沒到呢,來得及?!?/br> 韓mama有些擔憂,扶著梅氏的胳膊,低聲喊道:“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