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jié)
“我沒事?!贝捩何姆鲋R思敏的手,“你們成親我有病不能參加,恭喜你們。” 齊思敏笑著道:“一家人客氣什么?!痹捖?,兩人去了崔婧文以前的院子,齊思敏就問道,“你的嫁妝……要不要去幫你抬回來?” 這話問的很直接,齊思敏倒沒有多少的心思,崔婧文卻是眉頭一皺,忍了又忍,道:“還要回去,抬回來作甚。” 她這是還準備回宜春侯府啊?齊思敏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門口的牡丹花是你種的?”崔婧文看著齊思敏,她點了點頭,道,“以前來時就覺得那里種牡丹好看,這兩日越看越可惜,就讓人移栽了幾盆,你覺得好看不好看?” 崔婧文敷衍的笑笑,頷首道:“好看。” 第二日一早,那幾株牡丹就蔫了。 “這一夜功夫怎么就成這樣了?!饼R思敏捻了花葉子覺得可惜,又奇怪,一夜花就徹底枯黃,她身邊的婆子就回道,“夫人,這花怕是被開水燙死的。” 齊思敏臉色一變,沉了下來:“你是說有人故意把我種的話燙死了?” 婆子點了點頭,壓著聲音道:“有人看見是連翹姑娘夜里提著水壺來過?!?/br> “她腦子有病吧?!饼R思敏怒道,“好好的燙我的花做什么,我去問她。”說著,就去找崔婧文。 婆子也不攔著,和迎面而來的菊容打了個眼色。 ☆、159 你死 “夫人!”婆子拉著齊思敏,“這事兒您就算去問了,連翹也不會承認的,再說,還有姑奶奶呢,您這么一問豈不是傷了大家的感情?!?/br> 齊思敏一愣回頭看著婆子:“你說的也對,我這么去問,是不是她們做的,都不會有答案?!?/br> 她忘記了,這里是婆家不是娘家,不是她橫沖直撞的想弄個清楚就能弄清楚的。 更何況,就算在娘家,她的嫂嫂和弟媳門,不也是勾心斗角沒個完嗎。 “誰告訴你的,你去將人喊過來,我來問她。”齊思敏又盯著牡丹看了一眼,氣怒的回了自己暖閣里,過了一個婆子帶著個小丫頭進來,她就問道,“你哪個房里的,當(dāng)什么差?” “奴婢是姑奶奶院子里的冬菊,在院子里做灑掃的事?!笔畞須q的樣子,說話時有些結(jié)巴,其貌不揚,“昨天夜里奴婢起來小解,就看到連翹jiejie將爐子上放的熱水壺提著出去了,奴婢當(dāng)時困的很也就沒有留意?!?/br> “但今天早上起來以后才知道,您新栽的幾株牡丹都死了。奴婢只敢和胡mama提了一句,別的人一個字沒敢說?!倍照f著有些害怕的覷了眼齊思敏,“奴婢其實也不知道連翹是不是去澆花的,但是真真實實看到了連翹提著熱水壺出去了?!?/br> 大半夜的提著熱水出去,還能做什么。 齊思敏打量了一眼小丫頭,問道:“你一直在府里當(dāng)差?你娘和老子呢,家里還有什么人?!?/br> “我娘和老子在莊子里。我還有個jiejie,前兩年沒了!”冬菊說完,齊思敏就問道,“怎么沒的?!?/br> 冬菊就支支吾吾的道:“她原來在三小姐身邊……后來犯了事兒就被打死了……” “犯事,犯的什么事?”齊思敏蹙眉,崔婧語身邊的幾個丫頭她都認識,若說死了的,那就是芍藥了,“你是說……芍藥,你是芍藥的meimei?” 冬菊點了點頭,道:“是,奴婢是芍藥的meimei!” “你后來進的府?為什么又到姑奶奶的院子里當(dāng)差?”齊思敏就盯著他,冬菊回道,“奴婢沒的選擇,是以前的楊mama安排的。” 齊思敏就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來,正要說話崔巖從門口進來,她就擺了手讓大家都退了下去。 “怎么了,興師動眾的。”崔巖脫了外衣,在炕上坐下來,齊思敏就凝眉道,“昨天晚上有人把我的牡丹花燙死了。這個小丫頭說看到連翹夜里起來了,所以我在問她。” 崔巖一愣,皺了眉道:“肯定是誤會,連翹好好的燙花作甚。你找個懂花的婆子來看看,說不定是得了什么病死了也未可知?!?/br> “嗯。”齊思敏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卻不相信是什么蟲子弄的,她養(yǎng)了這么幾年的花了,還沒聽過哪個蟲子能把花一夜之間弄成這樣的。 一定是有人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拿她的花出氣。 這個家里人這么少,除了二夫人就是三夫人,要不然就是崔婧文。 不管是誰,她一定要查清楚不可。 崔巖去了外院,齊思敏氣的來回的走,和身邊的丫頭道:“你去看看剛才那個叫冬菊的丫頭在做什么?!?/br> 小丫頭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奴婢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后院里的角門邊找到她,正偷偷的哭呢。”說著比劃一下后背,“奴婢看到了,后背和肩膀上都是血窟窿,剛剛被人用針扎的?!?/br> 齊思敏倒吸了一口氣:“你是說,她從這里回去后,就被人用針扎了?” 小丫頭應(yīng)是。 齊思敏氣紅了臉,方朝陽中毒的事,崔婧文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她都聽說了,當(dāng)時也是覺得匪夷所思。 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居然打算將崔婧語殺了…… 后來崔巖說要接她回來,她覺得沒有理由不同意,畢竟是這個家里的姑奶奶,回娘家來靠兄弟無可厚非。 可是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什么人什么性子,根本改變不了。 “奴婢還聽說……”小丫頭支支吾吾的道,“奴婢聽說以前院子里也種了許多牡丹花,但是那些話都是朝陽郡主喜歡的,后來郡主一走那些花就全部鏟掉了,現(xiàn)在您再種,恐怕是觸了誰的霉頭。” “我觸了誰的霉頭?”齊思敏被氣笑了,“我是這個家里的主母,我觸誰的霉頭,臉還真是夠大的?!?/br> 小丫頭應(yīng)是。 第二日齊思敏回了娘家,幾個堂姐妹聚在一起,便說起她來:“你性子也太好了,居然還真將她接回家去了,這尊大菩薩,你那小廟也能裝的下?” “她是家里的姑奶奶,我不接回去,難道把她扔在廟里啊。到時候丟臉的還不是我?!饼R思敏撇嘴,道,“你們不懂,就不要亂出主意。” 幾個人姐妹道:“她還用到廟里去,你真是小看她了?!庇值?,“她當(dāng)初成親帶走的可是七八萬兩的嫁妝,聽說成親后顏釋文對她言聽計從,家里的開支都在她手里,這會兒她至少有十萬兩的銀子傍身,比你可好過了。” 齊思敏頓時就沒了話,她們家姐妹多,她出嫁時就只有一萬兩多點,加上壓在箱底的統(tǒng)共不過一萬五千兩。 和崔婧文一比,還真是窮的拿不出手。 她受了一肚子的氣回家,剛進家門,就看到二夫人帶著崔甫準備出去,她上前行了禮,問道:“二嬸這是要出去?” “嗯?!倍蛉司偷溃疤鞖庠絹碓綗崃?,我去給郎哥兒做幾身衣服?!?/br> 齊思敏打量了一眼郎哥兒,笑著客氣的道:“我那有一匹天青的料子,是江南進貢的,要不給郎哥兒做衣裳吧?!?/br> “這料子家里有。便是二姑奶奶那里也有好幾箱子,我要是用就和她去討,可要不得你這一兩匹難得的好布?!倍蛉溯p輕一笑,帷帽下看不到臉,但聲音卻透著一絲譏誚,好像在嘲諷齊思敏嫁妝太少的樣子。 崔婧文的嫁妝是多,那又怎么樣,還不是被趕了出來。 她氣呼呼的回了院子,她身邊的丫頭就低聲道:“夫人……說句不得當(dāng)?shù)脑?,姑奶奶那七萬兩的嫁妝里,可是有一小半是我們伯爺?shù)陌??!?/br> 齊思敏如醍醐灌頂,猛然站了起來。 是啊,她怎么沒有想到,那些嫁妝根本就是楊氏留下來的,本就應(yīng)該他們姐弟三人平分,憑什么叫崔婧文一個人得了。 “夫人,您別氣,奴婢瞧著姑奶奶的身體怕是……”小丫頭壓著聲音道,“到時候她的嫁妝還不都要搬回來?!?/br> 齊思敏啐了一口,怒道:“我要她的嫁妝作甚,我只要屬于我們自己的。其他的,就算有一天她死了,我也不會多拿一件?!?/br> 小丫頭沒有說話。 她心里想著就直接去找崔婧文了,這件事和牡丹花的事不一樣,她是理直氣壯的,也不用證據(jù)。 “二姐。”齊思敏開門見山的道,“娘當(dāng)初的嫁妝清單你還有嗎,拿出來我瞧瞧。” 崔婧文皺眉,問道:“在宜春侯府,怎么了?” “既然是娘的嫁妝,那就應(yīng)該有茂燊的一份,你將他的那一份取回來吧。你要沒有人手,我派人去給你拿。”齊思敏說著昂著頭,“其他的,是你和語兒的,我管不著。” 崔婧文氣的臉色一白,緊抓了床單,忍著怒道:“我好好的去拿嫁妝,豈不是讓人笑話誤會。再說,這嫁妝當(dāng)初是爹還有茂燊都點頭的,你現(xiàn)在來和我要,不是誠心難為我,鬧笑話給別人看。” “誰為難你?!饼R思敏道,“語兒的嫁妝你怎么得到手的你心里不知道嗎,她現(xiàn)在還在聞音閣里陪人喝酒唱戲,還不都是拜你所賜?!?/br> 崔婧文氣的眼前發(fā)黑,連翹上來勸著道:“夫人,我們奶奶身體不好,有話好好說?!?/br> “沒人和她吵架。”齊思敏推開連翹,道,“我在說道理,我也只說道理!” 好一個說道理,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挑唆,就跑來和她吵架。 她就知道,她齊思敏進門,肯定要被人當(dāng)腔使。 “嫁妝拿不得!”崔婧文道,“我還是顏大奶奶,就這么把嫁妝取回來是怎么回事?!?/br> 齊思敏就哼了一聲,道:“你不去,我去!”話落就要出去,崔婧文喊道,“思敏,你太過分了?!?/br> “你守規(guī)矩?你若守了語兒就不會在聞音閣陪人喝酒了。不要給你臉不要臉。”齊思敏拂袖出了門,崔婧文氣的血氣上涌,血便噴了出來。 連翹嚇的撲了上去,抱著她喊著,又喂了楊文治配的藥丸,等了許久崔婧文才醒了過來,臉色如死灰一般。 “奶奶?!边B翹在一邊哭著,“要不要去請治老太爺來?” 崔婧文擺了擺手,道:“請不請都這樣?!彼f著,冷笑了一聲,道,“這就是顧若離求賜婚的意圖,她要讓我上天無門,下地?zé)o路,她要將我逼的無路可走,她才高興啊?!?/br> 連翹低聲哭著,婚事是靜安縣主求的,她算準了齊思敏的個性來了以后必然要鬧的。 現(xiàn)在果然如此,現(xiàn)在他們是娘家呆不住,婆家回不了。 “姑奶奶。”外面有婆子隔著門,回道,“榮王府的奶奶來看您了。” 連翹眼睛一亮,就道:“奴婢去請她來?!闭f著,不等崔婧文說話她已經(jīng)出了門,過了一會兒梅氏由丫頭婆子簇擁著進了門,一看到崔婧文她便就驚了一跳的樣子,心疼的道,“是不是病又嚴重了,怎么比在楊府還差?!?/br> “我身子是不行了。”崔婧文苦笑著請她坐,“我這里沒什么好茶,世子妃千萬不要介意。” 梅氏搖了搖頭,滿面苦澀:“你還喊什么世子妃,如今我們也是同病相憐了?!痹捖洌瑹o奈的道,“你這病真的治不好了嗎,楊大夫也素手無策?” “什么法子都試了,只說慢慢養(yǎng)著,我瞧著怕是不成了?!贝捩何拈]上了眼睛,若讓她重來一次,她當(dāng)初就不會心慈手軟隱忍那么久,早該在顧若離來之前,就斷了方朝陽的性命。 這樣,就沒有今天這么多事了。 “世子妃?!边B翹忽然跪在梅氏面前,“求求您幫幫我們奶奶吧,如今我們宜春侯府回不去,這里也待不下去了?!彼脑捳f了一半,崔婧文就冷聲喝道,“胡說什么,閉嘴!” 就算關(guān)系再好,也不是什么話都能說,什么事都能讓人知道的。 連翹哭著道:“奶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路走了,只有世子妃能幫我們?!?/br> “好了,好了?!泵肥蠂@了口氣,扶連翹起來,和崔婧文道,“她求了我也沒有用,說實話我也是自身難保啊。前些日子正卿被人打了,差點連命都丟了?!?/br> 崔婧文一怔,上次梅氏來可沒有說這件事,她道:“嚴重嗎,現(xiàn)在世子爺可還好?!?/br> “傷口慢慢好了。”梅氏嘆了口氣道,“只是我在京中也不敢造次,生怕又被誰盯上了,我們娘倆的日子都過不下去?!?/br> 崔婧文一下子就想到了顧若離。 這個女人可真是能耐,居然連榮王府的世子都敢下手。 “要我說你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梅氏柔聲道,“這世上,能治好你病的人,恐怕只有靜安了,你不如去同安堂找她,讓她給你治?!?/br> 崔婧文沒有說話,連翹就道:“她……她不會給我們奶奶治病的?!?/br> “靜安一向公私分的很清,只要是病人去了她的醫(yī)館,她都不會拒絕。”梅氏望著崔婧文勸著道,“做大夫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了?!?/br> “在生死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聽我的,先活著,只有活著才能謀求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