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你去哪里接他們的,早知道我們自己去接就好了?!鳖櫲綦x很不好意思,楊清輝正忙著備考,卻還為了她的事情奔波,“不要耽誤了你看書?!?/br> 楊清輝一臉不在意,笑道:“我知道時他們已經(jīng)到了城外,并不麻煩?!痹捖?,頓了頓,他道,“你可是想要進宮謝恩?若不然我和孫大人提一提?” 他以為顧若離想要去謝恩,便想到了孫道同,嘉賞的事是他主持的,理應(yīng)由他來安排。 “不必?!彼氐?,“不過說到這件事聊上幾句,若要進宮謝恩,我反而尷尬了。” 顧家的事沒有說法,她進宮見了圣上,只會更加難受。 還不如就這樣,賞也賞了,她也因此受了益,其他的她要不起,也不該貪。 “你說的有道理?!睏钋遢x理解顧若離的心情,“那我先回去了?!彼f著要往外走,又想起什么,停下來看著顧若離,“這兩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郡主已經(jīng)連著五日都在宮中?!?/br> 方朝陽今天又進宮了嗎?昨天她回去方朝陽還沒回來,等她早上走時,方朝陽還沒起。 “我也不知道?!鳖櫲綦x擰著眉,不知道是不是太上皇那邊出了什么事,“等我回去問問郡主?!?/br> 楊清輝頷首出了門,顧若離送他出去,心里卻莫名的提了起來。 她忽然就有些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等到霍繁簍和方本超他們過來,顧若離問他:“這幾天聽到外頭有什么傳聞嗎?” “沒有?!被舴焙t搖頭道,“太上皇沒有事,也不曾聽到趙遠山什么消息?!?/br> 難道方朝陽去宮里是為了別的事嗎。 顧若離覺得有些不踏實,決定晚上回去直接問方朝陽。 “去吃飯吧?!被舴焙t笑著拉她出去,“席面都定好了,方大夫和劉大夫還等著呢?!?/br> 顧若離收了心思,幾個人一起去聚福樓吃飯。 “當初在劉家村的幾個大夫,如今在延州都是赫赫有名呢?!狈奖境χ?,“馬大夫還寫信來說要去我那邊走動,可一直沒有去,聽說醫(yī)館里太忙,他實在騰不出空?!?/br> “是的?!眲⒋蠓蝾h首道,“劉家村的祠堂就建在路口,香火不斷,人氣極旺?!币驗檫@件事,他家在固城也是家喻戶曉,幼子在學館里,就連先生也常常夸贊,讓他跟著他這個父親好好學習。 其實,當初去劉家村時是抱著必死的心……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有那么大的收獲。 不但是他,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一趟,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那么大的改變。 名利雙收。 可是他們都沒有做什么,只是按照原來的方子,做了一些所有大夫都會做的事。 得到和付出并不對等,這讓他們又驚喜又惶恐。 心里更加明白,如果沒有霍大夫,不說他們會不會被傳染而死,但是肯定不能控制疫情。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姑娘。 顧若離為他們高興:“這是好事,大家都沒有白忙活?!?/br> “霍大夫?!狈奖境蛣⒋蠓蛞黄鹁此?,“以茶代酒,我二人到暮年能遇到您,得您提攜,是我們的福氣,往后一起共事,您盡管吩咐,千萬不要客氣?!?/br> “吩咐不敢當。”顧若離站起來,低低的托著杯子,“劉前輩是內(nèi)科,方前輩是外科,我們能湊的這么齊,實在是緣分,這杯茶當是我敬二位,千里迢迢過來,這份情誼我永遠記在心里?!?/br> 劉大夫還要再說,霍繁簍一看這架勢,就笑著道:“往后都是一家人,喝茶,喝完咱們回醫(yī)館做事?!?/br> “對?!睆埍械?,“把醫(yī)館闖出名頭來,這是我們五個人共同的目標?!?/br> 幾個人笑著碰杯,一個個心中跌宕,激動憧憬。 散了席,幾個人回了醫(yī)館,顧若離因為女子的身份,坐在屏風后面接診婦人或疑難雜癥,張本超在左邊的桌子,劉大夫主治,坐在右面,張丙中守藥柜,霍繁簍跑堂待客…… 顧若離坐在里頭,看著有病人候著的廳堂,微微笑著。 “三兒。”霍繁簍安排好外面的客人,走了進來拉著顧若離去了后院,“你來,我有話和你說?!?/br> 顧若離不解,看著他問道:“怎么了?” “你聽了別胡思亂想?!被舴焙t沉著聲,慢慢說道,“外頭在傳,趙遠山死了。” 心頭一跳,顧若離楞住。 方朝陽進宮是為了這件事嗎?過了好久她才回神,道:“他怎么可能死,會不會是他使的障眼法?” “還不知道?!被舴焙t擰著眉也不確定的樣子,“說是摔下懸崖死了,連尸首都找到了,正在運送回京的路上,估摸著四月能到,到時候就知道真假了?!?/br> 連尸體都找到了。 難道真的死了?顧若離不相信,她覺得趙勛不會這么輕易就死了的。 “沒有什么不可能?!被舴焙t沉聲道,“追殺的人從未間斷,便是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何況他是人呢?!?/br> 顧若離的力氣一下子抽干了,趙勛死了,那太上皇怎么辦? 顧家的事怎么辦。 她要怎么做,才能為顧家討回公道。 “三兒?!被舴焙t握著她的手,發(fā)覺她指尖冰涼,“你別胡思亂想,顧家的事一定有辦法解決,就算沒有趙遠山,還有我,我一定會幫你?!?/br> 顧若離抬頭看著他,他能幫什么呢,就算再聰明的霍繁簍,也算計不到在重重宮闕,高高在上的圣上。 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左右朝綱,什么下毒放毒,莫說她見不到圣上,就算見到了,她也做不到這些事。 “你要信我?!被舴焙t捏著她的手,緊緊的攥著,“我一定能幫你?!?/br> 顧若離微怔,點點頭:“謝謝!”又搖搖頭,“趙遠山死了,那我們怎么辦呢。” 霍繁簍擰著眉,面色凝重的道:“你讓我想想,別急?!痹捖洌樦暮蟊?,害怕她驚著氣著,“一定有辦法的?!?/br> “霍繁簍?!鳖櫲綦x將他的手拿下來,“我……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br> 霍繁簍看著她,點了點頭,開了一間房的門,又提了爐子擺在桌邊:“你在里面待會兒,有事喊我,我就在前面?!?/br> 顧若離失魂落魄的坐下來。腦子里亂哄哄的。 她要好好想想,她接下來該怎么做。 接近圣上? 她不過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孤女,怎么可能接近一國之君。 也不可能借助方朝陽,她不會給她機會去報仇的,不但如此,還會引起她的警覺,讓她更加的寸步難行。 要怎么做? 地位,權(quán)利,讓圣上召見,信賴? 顧若離想到了什么,又站起來開門出去,就聽到霍繁簍問道:“你怎么了?!?/br> 他這一回守在門外沒有離開。 “我想去趙遠山的私宅找齊全或者韓mama問問。”顧若離抬頭看他,才發(fā)現(xiàn)霍繁簍這半年長高了許多,“趙遠山死沒死,他們肯定知道。” 霍繁簍按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一會兒我去問,你先回去,可以探一探郡主的意思。” “好?!鳖櫲綦x點頭,她去確實不大合適,“那我先回家,你有消息就來告訴我?!?/br> 霍繁簍點頭。 建安伯府中,崔婧文也愣愣的坐著,崔婧語喊了她好幾聲,她才驚醒過來:“你……說什么?” “趙遠山死了?!贝捩赫Z止不住的笑起來,“他死了,你就不用擔心嫁給他了。”說著,她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讓他死的透透的,再不要給我jiejie添亂了?!?/br> 還好現(xiàn)在只是私下里議親,若不然崔婧文真的要被連累了。 “不要胡說?!贝捩何男睦锖軓?fù)雜,她高興她不必再擔驚受怕嫁給趙勛,可又覺得堂堂驍勇將軍趙勛,怎么可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會不會……他知道了榮王府在給他定親,所以以假死的事,來終止這件事? “應(yīng)該不會?!贝捩何膿u頭,喃喃自語,顏顯說連尸體都找到了,那么也就是說,這件事就算是趙勛也沒有辦法做假的。 崔婧文松了口氣。 只要趙勛是真的死了,那別的事就不重要了。 她怕就怕趙勛是詐死,將來會行報復(fù)之事,畢竟他可不是忍氣吞聲愿意息事寧人求和氣的人。 “我去和哥說這件事?!贝捩赫Z坐不住了,“還有二嬸,她肯定很高興?!?/br> 看她方朝陽還怎么打如意算盤,趙勛死了,她還能在京中找到第二個糟糕的人讓崔婧文嫁嗎。 “你別去吵茂燊?!贝捩何臄r著他,“他身體沒好,心情又不好,顏顯難得來一次,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顏顯是宜春侯府的世子,和崔巖年紀一般大,卻要比崔巖沉穩(wěn)許多。 崔婧文很高興,崔巖能和顏顯走的近。 “哥的病怎么辦,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有起色?!贝捩赫Z憂心忡忡,忽然想起什么來,和崔婧文道,“要不然,我們請那位女大夫來看看?” 崔婧文一愣,崔婧語接著又道:“聽馬繼說,她現(xiàn)在在京中很有名氣,就連圣上都賞了一塊御筆題封的牌匾,還有,她擅長疑難雜癥,說不定她真的能治好哥呢?!?/br> “你說的有道理。”崔婧文略點了點頭,“此事我先和表哥商量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br> 崔婧語自然是贊成,楊清輝向來是有主意的,且見解和看法也比他們要成熟周全很多。 “去看看表哥回來了沒有。”崔婧語等不及的吩咐芍藥,“若是回來了就請他過來一趟?!?/br> 芍藥應(yīng)是而去。 稍后楊清輝過來,崔婧語將她的意思和他說了,楊清輝微楞,想了想還是道:“病情也緩解了不少,這兩日我沒聽到他喊背疼,不如再等等看,也要問問他的意見。” 顧若離雖戴著帷帽,陌生的人看著自然不容易分辨,可一旦熟悉的人,便是聽了聲音,也是能認得出來的。 他不能讓她冒險。 崔婧文略有些疑惑的看著楊清輝,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反對:“表哥認識霍大夫?”她想起來,霍大夫可是和楊文治是認識的,還曾去楊府給楊文雍治病,如果楊清輝認識,也很正常。 “聽說了,不曾見過?!睏钋遢x神態(tài)尋常,“當初他去家里時我正好不在,后來和伯祖父去劉家村后,也不曾見過她?!?/br> 崔婧文若有所思,卻沒有再說這件事。 “郡主回來了。”芍藥站在門口念了一聲,又道,“三小姐和她一起的?!?/br> 幾個人一怔,崔婧語語調(diào)奇怪的道:“難道那個丑八怪也去宮里了?”她來了京城這么久,方朝陽也不敢?guī)m中見太后,難不成今天帶她去了? “應(yīng)該不是。”崔婧文搖頭,“現(xiàn)在去宮里不是最好的時機,她不會帶她去的?!?/br> 崔婧語哦了一聲,暗暗松了一口氣。 顧若離在門口碰到了方朝陽,母女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門,方朝陽換了衣裳回了暖閣,看著顧若離坐在炕頭上發(fā)呆,便道:“知道趙遠山的事情了?” 顧若離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