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院子里一時間沸反盈天,殺氣騰騰。 “臭丫頭。”門里靜悄悄的,有人急不過,上去抬腳就去踹門,“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在我們地盤上,你也敢?;印!?/br> 那只腳抬起來,正要落在門口上。 就在這時,門開了! 踹門的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來不及收回腳,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顧若離依舊是那身洗的發(fā)白的黑色短褂,臉上的疤觸目驚心,但那雙眼睛卻黑冷冷的透著一絲疏離,她靜靜立著:“你們做什么?” 有人推開她進房看了看,出來道:“不在里面!” “把人綁了!”話落,立刻有人過去,對顧若離喝道,“你害了槐書,我們要你償命!” 胳膊生疼,腦袋里被吵的嗡嗡的燥響,顧若離被兩個人攥著手臂:“什么意思,槐書怎么了?” “還裝!”有人啐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有膽子敢跑到我們地盤上騙人,今天要不殺你了,我們青陽山馬匪就白混這么多年了?!?/br> “對!”二十幾個人呼喝著,義憤填膺的樣子,“槐書找不到了,是你害了他!” 顧若離明白過來,恍然抬眸四看,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劉柏山,他眼睛紅紅的攥著拳頭,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槐書失蹤了,所以他們是在懷疑她害了那孩子?! 不知道為什么,她視線突然落在趙勛的門上,想到三天前他和她說的話,想到他的用意。 應該高興了吧,如今的情形真的應了他的預測。 顧若離皺眉,心頭冷笑! 哐當一聲,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明晃晃的,泛著寒光。 “砍了!”眾人呼喝,亟不可待,“為槐書報仇!” 顧若離抬頭,看著眾人,道:“各處都找了?你們怎么就確定槐書出事了?!” 眾人一愣,劉柏山正要說話,就在這時,一道怯生生透著懼怕的聲音響在耳邊。 “爹,你們在做什么?” 轟的一聲,宛若炸雷! 場面驟然寂靜下來,眾人木然回頭,就看到隔壁的房門口,立著一大一小,男人身材高大眉目冷峻,神色莫測的看著他們,孩子瘦弱矮小,一雙眼睛晶亮亮的透著懼怕。 “槐書!”有人指著那孩子,“是槐書??!” 劉柏山移動的極快,不等話落他已經(jīng)撲了過去,一把將槐書箍在懷里,低頭看他:“槐書,你嚇死爹了,你怎么在這里?!?/br> “我來找jiejie玩,但是jiejie還在睡覺,我就……”他指了指趙勛,一臉無辜,“哥哥讓我不要吵jiejie,我就在哥哥房里玩了一會兒?!?/br> 眾人都看著趙勛。 他卻望向顧若離,神色淡然,眉梢微挑! 顧若離抿著唇,眼中滿是冷漠和疏離,撇過視線不再看他。 劉柏山將槐書放下來,回頭朝顧若離走去。 他正要開口,忽然門口傳來司璋的爆喝聲:“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話落,他推開堵著院子的幾個人走了進來,等看到顧若離脖子上的道,立刻罵道:“你們在做什么,造反啊!” 大家一愣,徹底清醒過來,臉騰的一下,漲成紫紅色。 攥著顧若離手臂的人忙收了手,拿著的刀哐當一聲丟了刀,尷尬的往后退。 “霍大夫?!彼捐熬o張的走過去,“你沒事吧,沒傷著你吧!” 司璋的態(tài)度,簡直判若兩人。 顧若離揉著手臂,搖了搖頭! “都給我聽著!”司璋見她沒事,一回頭拿食指頂著最近的幾個人腦門,“都給我聽著啊,從今天開始霍大夫就是我的恩人,誰要再對她不尊重,就是和我過不去,聽見沒有。” “老大。”張丙中沖了進來,驚訝的道,“你……你的病好了?”他說著,視線落在他兩跨之間。 司璋一腳踹開他,道:“好了,你們就等著老子明年生兒子吧?!彼蛲碓囘^了,精血確實沒有問題了,他激動之下還和劉梅連夜來找顧若離,聽她仔細解釋了一遍,鬧到天色放亮才走。 夫妻兩人真的信了顧若離沒有騙人,所以連走時,連院門口守著的四個馬匪都攆走了。 “璋伯伯!”槐書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司璋一愣看到了槐書,“小槐書!”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將槐書舉過頭頂,“你剛剛喊我什么,再喊一聲!” 槐書先是有些怕他,可孩子到底有些貪玩,便笑了起來,喊道:“璋伯伯!” “哈哈哈哈!”司璋仰天大笑,一連說了數(shù)個好,將槐書放下來,對顧若離抱拳,“霍大夫,我司璋對你心服口服!” 劉柏山滿臉臊紅,他攥著拳頭忽然噗通一聲在顧若離面前跪下:“霍大夫,我劉柏山是小人,你治好了我們槐書,我居然還懷疑你,今天我在此向你賠罪,任由姑娘處置。” 顧若離愕然的看著他,想要伸手去扶,可剛才三個人押著她要砍她的馬匪也沖了過來,朝著她一抱拳:“霍大夫,我們有眼無珠冒犯了,只要您消氣,要殺要剮隨便處置!”話落,還將地上的刀撿起來遞給顧若離。 “你們……”顧若離當然不會去接刀,無奈的道,“都是誤會,大家不要這樣?!?/br> 院子里其他馬匪也跟著道:“我們是粗人,笨嘴拙舌的,只要霍大夫能消氣,我們?nèi)斡赡闾幹茫 ?/br> “任由霍大夫處置!”眾人忽然一起抱拳,齊聲高喝,聲若洪鐘般在山林回蕩。 ☆、041 聚會 顧若離將劉柏山扶起來:“你一心為槐書,并沒有不對,二當家不必如此?!彼f著一頓,對眾人道,“既然槐書沒事了,就是皆大歡喜,談什么賠罪不賠罪的。” 話落,她怕眾人再說,便朝槐書招招手:“你好了嗎,讓我看看!” 槐書蹬蹬跑過去:“jiejie?!?/br> 顧若離蹲下來給槐書號脈,張丙中一看立刻跑進房里給顧若離搬了個椅子出來:“霍大夫坐!” 顧若離道了聲謝謝,抱著槐書坐下來,過了一刻她笑了起來:“藥效不錯,我再開幾貼調(diào)養(yǎng)鞏固一下,就沒事了?!?/br> “霍大夫真厲害。”張丙中嘿嘿笑著道,“我可是一年多沒見著這么就機靈的槐書了?!痹捖湄Q著大拇指,“你哪是大夫啊,你簡直就是神醫(yī)啊,大周年紀最小的神醫(yī)!” 顧若離向來不擅這些,只得抱著槐書笑笑。 “丙中說的沒有錯?!北娙诵χ?,“霍大夫讓我們見識了,這世上人有沒有本事,和年紀出身沒有關(guān)系!” 顧若離莞爾,忽然想起什么來,轉(zhuǎn)眸去找,就在人群之后看到了趙勛。 他抱著臂淡然的立在門口,望著她眉梢微微一挑。 顧若離神色無波,回了視線不再看他! “擺宴?!彼捐按执蟮纳らT,震的房頂都顫了幾顫,“今天我們?nèi)才R門,這么好的日子,不醉不歸。” “好!”眾人高喝,神情高漲! 劉梅帶著幾個婦人擠了進來,從顧若離手中將槐書抱下來:“別壓著霍神醫(yī)了,自己去玩吧!” 槐書乖巧的點著頭下來,卻不肯走。 “你們也都走吧,一個個嗓門大的嚇人,回頭把霍神醫(yī)驚著了,我找你們算賬!”她一改先前的疏離質(zhì)疑,將顧若離護在身后。 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些人不管多惡,可對于自己人,卻是熱心熱血的,顧若離看著一院子的人心頭微軟,隨著笑了起來! 趙勛靜靜看著,視線落在她的面上,依舊是以前的樣子,暗黃的面色,丑陋的紅疤,可那雙眼睛蓄著笑意彎成了月牙兒,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他想到那天在院子里她說話時的神情…… 淡淡勾唇,回房關(guān)門,安靜無聲。 “霍神醫(yī),你來的這些日子,我們大家都對你有誤會,也沒有好好招待你,還望你原諒!”劉梅扶著顧若離,“今兒大家解除了誤會,往后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客氣,有什么事有什么要求盡管和我說!” 除了能安全離開,她對他們并沒有什么要求,顧若離笑著搖了搖頭。 “成!現(xiàn)在不說這些?!眲⒚泛蛶讉€婦人拉顧若離起來,“我備了熱湯,還找了幾件新衣裳,你隨我去,我給你捯飭捯飭。我們都是粗人,也不知道怎么樣表達謝意,你可不要嫌棄!” 給她換衣服?顧若離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 “都滾,都滾,該做什么,做什么去?!眲⒚忿Z著大家,“我陪霍神醫(yī)去我家。” 話落,大家笑著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情緒高昂的說著話:“往后有霍神醫(yī)在,就沒有張丙中那小子什么事了,我們也不用怕被他坑的吃錯藥了?!?/br> “我什么時候讓你吃錯了?!睆埍刑饋恚χ?。 眾人大笑,相繼散開。 顧若離被劉梅半拉半扶的去了她們家,幾個人忙活著將她按進浴桶里,又是沐浴,又是梳頭,里里外外的恍然一新! “臉上要是沒這疤,霍神醫(yī)肯定是個美人!”劉梅惋惜的看著顧若離的臉,“你醫(yī)術(shù)這么好,這疤就去不掉?” 顧若離抬手摸了摸,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忍不住笑道:“也許能去掉吧!”暫時還不能。 “那你就上點心?!眲⒚沸Φ溃安贿^就算去不掉也沒關(guān)系,咱們這么多兄弟,往后等你到了年紀想嫁人,兄弟們隨你挑!” “?。?!”顧若離怔住,劉梅掩面笑了起來,拿了梳子給她梳了一個垂柳髻,又覺得成熟了些,改成了雙丫髻,別了一朵黃橙橙的絹花。 聘聘婷婷的自鏡前轉(zhuǎn)身過來,劉梅幾個人被驚艷了一下。 若不看那道疤,真的是含苞待放,青春少艾。 顧若離無奈的提著裙子隨劉梅出門。 “席面擺在祠堂前頭?!眲⒚分钢逯醒耄拔覀冸m是半路認識的,但是大家情同手足,商量了后就將祖宗牌位供在一起了,建了祠堂!” 顧若離順著她的手見過去,果然在村中央看到被刷成灰白的祠堂,高高飛揚的屋頂,還有個碩大空曠的院子,非常大氣。 “晚上你就在那邊吃飯,我釀的桂花酒,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來,不醉人!” 顧若離酒量還成,倒不怕喝酒,她頓了頓問道:“趙公子過去了嗎?” 劉梅笑道:“他已經(jīng)在那邊了?!痹捖?,打量著顧若離,若有所思的問道,“霍神醫(yī)和他很熟?” 熟嗎?顧若離挑眉含笑道:“不熟!” 既然不熟,那就不怕傷她的心了,劉梅暗暗松了口氣,領(lǐng)著顧若離去了祠堂前的院子。 院子里擺了四五十張桌子,旁邊架著幾個灶,此時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顧若離卻是一眼看到了坐在最邊角席位上,獨自喝著茶的趙勛。 墨黑的衣袍,飛揚的劍眉,冷清疏離的面容,都顯露著他與周圍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