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真的是她?!标懛蛉四樕n白,毫無血色。 “長修你到底走不走?”已走到門口的柳嬋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那雙眼睛盡是不耐,他若不走,她自己走便是。 “管家,將所有人請到樓下,我與大師還有這位姑娘有話說?!辈环砰_長修,陸老爺開口,要所有人都離開。 那邊管家立即聽令,將早已被這邊吸引過來的眾人引出房間。 站在門口,柳嬋依舊滿眼怒氣,這種人管他干什么,死了算了! 房門被關(guān)上,房間瞬時安靜了,只有床上那十三少爺還窩在床腳,一副懼怕的模樣。 “姑娘,姑娘您請坐下。您別生氣,此事一定有解決之法,只要您說,一定辦得到。”陸老爺又快步過來,那討好的模樣更讓柳嬋厭惡至極。 繞開他,柳嬋重新走回窗邊,刷的坐下翹起腿,眼睛看著別處。 “大師也坐?!标懤蠣斪哌^來又請長修坐下,隨后親自搬過一把椅子坐下,也不管站在那兒臉色蒼白不知在想什么的陸夫人。 “大師,姑娘,按照二位所說,這作怪的就是當(dāng)年意外死去的柳柳?!标懤蠣?shù)故菦]忘了那小女孩兒的名字,盡管他重男輕女,但到底是第一個孩子,名字還記在腦子里。 “她真是意外死亡么?陸夫人,麻煩你解答一下。”聞言,柳嬋看向陸夫人,她就想看看這陸夫人會怎么說。 柳嬋這話一出,陸夫人身形晃了晃,好似站不穩(wěn)。 冷哼一聲,柳嬋就知是這樣,“為了討好陸老爺你,陸夫人心狠手辣,不止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把另一個妾室的兒子也一并殺了。一箭雙雕,最毒婦人心啊?!?/br> 陸老爺看著陸夫人,顯然還不太相信柳嬋的話??墒撬驹谀莾菏裁炊疾徽f,臉色蒼白的不得了,眼神閃爍。 “夫人,這是真的?”陸老爺深吸口氣,聲音也變大。 “真的不能再真了。不過,陸老爺你也是兇手之一,別客氣,不用推辭。若不是你重男輕女,陸夫人生了女兒之后你就冷落她,想必她也不會想出這主意來?!绷鴭瓤聪蜿懤蠣?,這倆人在她看來是一丘之貉。 “我、、、在陸家,女兒沒有任何作用。當(dāng)年我還沒掌家,大哥也娶妻納妾,他的夫人生了個兒子,可是天生多病。父親便告訴我說,只要夫人能生下兒子,這家主之位便傳給我了。事關(guān)重大,我自然希望生個兒子??商觳凰烊嗽福莻€女孩兒。”陸老爺說明當(dāng)年情況,并且很固執(zhí)的認(rèn)為女孩兒無用。 柳嬋冷眼看著他,真是讓人惡心。 “不過,即便是女孩兒,在陸家長大也絕對享盡榮華,到時還能找個好婆家。沒人要她的命,夫人,你怎么能這么做?”陸老爺開始指責(zé)陸夫人。 柳嬋發(fā)出冷笑,這場面她喜歡,要是這倆人能吵一架打一架就更好了,互相推卸責(zé)任。 “陸老爺,不止您這一個女兒,這么多年您的妻妾怕是懷了女胎便用藥打掉,以至于冤魂太多。而這本身就有怒火的小女孩兒便吃了那些冤魂,才導(dǎo)致她力量大增,如今可以隨意殺人。”長修阻止陸老爺?shù)闹肛?zé),他并不想看,實(shí)在惡心。 陸老爺一詫,這事兒他自然知道,妻妾太多,為了爭寵無不想生兒子取悅他。懷了孕便請城里的大夫診脈,斷定是男胎還是女胎。 “哎呀,真是熱鬧。我估計再接下來,你們陸家就死光光了?!绷鴭壤湫χ粗麄兡亲炷?,愈發(fā)生氣。 “冤魂需要超度,尤其是沒出世的胎兒,怨氣很重。陸老爺若是能建個祠堂為她們超度,并且多做善事從此后不再殺胎兒,我便試試,收了這小女孩兒?!遍L修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是希望。 “長修,你真是善心多的沒地兒放?!绷鴭鹊闪怂谎?。 長修看向她,微微搖頭,顯然有話說,可又不能被這倆人聽到。 “超度,好,好,我這就開始辦。”陸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他是相信長修了。 “不止要超度,還要為她們立上牌位,最好取上名字,讓她們有歸屬。待得怨氣沒了,她們也便重新投胎去了?!遍L修站起身,他看起來真是滿身圣光。 柳嬋依舊翻白眼兒,別管那些冤魂的怨氣重不重,她現(xiàn)在心里怨氣很重,很想在這陸老爺和陸夫人的臉上各踹一腳。 “好好好,我這就去辦?!标懤蠣斶B聲答應(yīng),見長修再無吩咐,便快步離開。 陸夫人晃了晃,隨后也離開,那腳下凌亂,險些跌倒。 瞧著他們離開,柳嬋重重的冷哼一聲,掃了一眼窩在床腳的那十三少爺,一副傻呆呆的樣子。 “你自己去做吧,這次別拉上我,賺的錢也歸你,我不要。”柳嬋雙臂環(huán)胸,還在怒火當(dāng)中。心口有什么堵著,堵得她想打人。 看著她,纖薄的唇揚(yáng)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長修笑了。 “既然你可憐她們,那讓她們化去怨氣重新投胎不是更好么?”走近她,那青色的僧袍擦著她翹起的二郎腿,他身上的檀香味兒也飄了過去。 柳嬋抬眼看著她,瞧他那么笑,她幾分不自在,橫著的眉毛也舒展開了。 “那小女孩兒怎么辦?她身上的那些好說,屬于被控??伤媸菂柟恚胰羰前阉砩系哪切┰┗昴米叩脑?,我估計她會支撐不住?!北揪褪莻€早夭的小孩兒,不強(qiáng)壯,若不是運(yùn)氣好,說不定早就魂飛魄滅了。 “我可以把她帶回凈土寺,慢慢養(yǎng)著,總有一天她可以去投胎轉(zhuǎn)世?!狈痖T之地分外干凈,對于一個早夭的小孩兒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看著他,柳嬋長嘆口氣,“你早就想好了吧?不過,這辦法的確可行。但你得狠狠敲詐一筆,不許假大方。”隨著她說最后一句話,她眼睛也瞪得老大。 長修似乎很無言,“不是說不管我賺多少錢你都不要么?這會兒又管理上了,你是管家么?” “誰說我不要,都是我的?!绷鴭茸兡槪芍^風(fēng)一陣雨一陣。 長修緩緩搖頭,“給你給你,都是你的。” 彎起眼睛,柳嬋用翹起的那條腿碰了碰他,“大師,覺悟很高嘛!依你這個模樣,到時還俗肯定特別容易找媳婦兒。估摸著得有一大群大姑娘小媳婦兒愛上你?!?/br> “不過你可能就嫁不出去了,動不動就不高興,喜怒無常。做你的夫君,會被嚇?biāo)?。”長修垂眸看著她,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但是脾氣不敢恭維。 “那就看哪個死鬼有那個榮幸了?!绷鴭妊瞿槂嚎粗?,那雙眸子亮晶晶,恍若載著小星星。 “但愿這個人能經(jīng)受的住你的折磨?!彼σ飧酰偸前逯?,那一瞬恍若花開。 柳嬋不再言語,看著他的臉,無聲贊嘆美色害人。若是真遇到喪心病狂的,管他是不是和尚打扮,估計他都得遭殃。 因著長修與柳嬋的話,那陸老爺似乎真的怕了,很快的開始建祠堂。 祠堂選位置又來請教長修,簡直將他當(dāng)成了全能的。 柳嬋依舊是那個態(tài)度,懶得搭理他們,不過依舊整天好吃好喝。 固守在陸家的其他驅(qū)邪人都離開了,鐘添則帶著他朋友回了他家,他打算在朋友過世之后親自埋葬他。 陸老爺所有的妻妾都打過胎,到底打了幾個她們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又要取名字立靈牌,一時間那些個夫人無不心慌慌。 她們做過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被打掉的胎兒回來報復(fù),她們不怕才怪。 那十三少爺還是傻呆呆的,誰也不認(rèn)識,膽子又很小。四夫人整天陪著他,喂飯喂水的,好似伺候小嬰兒。 涂抹在十三少爺身上的黑狗血一直沒洗掉,還剩余了很多黑狗血,根本沒用柳嬋和長修吩咐如何處置,就被陸家的其他幾個少爺分走了。 從大的到小的,均在身上涂抹一番,生怕接下來自己中招。 還有暗中來找長修的,愿意自己出錢讓長修給畫些符咒什么的,不過長修沒有理會。 “怕死倒是怕的一個德行。”坐在搖椅上,身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時近新年,這陸家有各種各樣的水果,而且他們每天都往這兒送。 “聽說陸夫人病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派人過來?!遍L修坐在她對面的太師椅上,喝茶。那茶的味道特別清香,好聞的很。 “大師現(xiàn)在是救世主,一會兒你就去陸夫人的臥房看看她吧。若是可以,弄點(diǎn)黑狗血在她身上涂涂抹抹一番。”柳嬋吃著葡萄,那紅唇染上葡萄汁,恍若染了一層胭脂。 “希望你拿到錢的時候也能這般冷嘲熱諷我?!边@幾天她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嘲諷過他了,當(dāng)然了,連帶著這整個陸家人她都沒放過。若是語言能殺人,她已經(jīng)大屠殺一回了。 “拿到錢的時候我肯定夸獎大師,長得這么好看,人也大方,哎呀,都是優(yōu)點(diǎn)?!绷鴭刃Σ[瞇,看長修那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開心。 “少吃一些,拉肚子?!笨粗?,長修微微搖頭,她這整天的嘴不停,不是罵人就是吃東西。 “這是他們孝敬大師你的,可是大師你又不吃,只能由我來了。大師的肚子只能超度一些雜草,我就不一樣了,什么我都能超度?!闭f著,填滿自己的嘴,兩腮都鼓起來了。 無言以對,她若是個男人,肯定能進(jìn)宮做事。 就在這時,有人走進(jìn)了院子,在門口停下,隨后開口,“大師,姑娘,夫人她病了,請大師和姑娘過去瞧瞧,是不是柳柳小姐又出現(xiàn)了?!笔枪芗遥宜麄儸F(xiàn)在已經(jīng)不說妖孽這兩個字了,反而成了柳柳小姐。 挑眉,柳嬋看向長修,他預(yù)言的還真準(zhǔn),這就來了。 “好?!遍L修淡淡的答應(yīng),然后看著柳嬋,那眼神兒顯而易見,讓她也跟去。 柳嬋固守在搖椅上連連搖頭,不去,她怕她再打人! 起身,長修走過來,在柳嬋充滿警告的眼神兒中,他朝她伸出了手。 “長修,不許拽我。”外面有人,柳嬋不敢大聲,一邊揮舞著手,想把他伸過來的手打開。 長修卻眉眼含笑,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拽。 柳嬋屁股用力,恨不得給自己涂上膠水粘在搖椅上。不過她力氣顯然沒有長修大,被他硬生生的拽了起來。 “拉著我干嘛?你不怕出人命啊?!彼κ直?,卻沒甩掉他的手,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道飄過來,將她整個人包圍住。 “免得你日后嘲笑,這陸夫人的臥房就由你進(jìn)去了?!遍L修拽著她,就要往外走。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放開我,我把臉擋上。”沒招兒,柳嬋只得妥協(xié)。 笑看她,長修松開手,看著她不情不愿的用絲絹擋住臉,這才又往門口走去。 走出小樓,那管家恭恭敬敬的等在門口,沒有首肯,他的確不敢隨意走進(jìn)去。 “夫人是什么癥狀?”長修淡淡道。 “臥床不起,而且一直在說夢話。”管家回答道。 長修微微點(diǎn)頭,“一會兒要柳姑娘去看看夫人,待得無事了,由你帶路,看看當(dāng)年那兩個孩子出事的水井?!?/br> “是是。”管家連連點(diǎn)頭。 雙臂環(huán)胸,柳嬋走在后面,她是真的懶得去。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來到陸夫人的住處,站在院子外,長修不再往里走。轉(zhuǎn)眼看向柳嬋,示意她進(jìn)去瞧瞧。 柳嬋的眼皮翻到天上去,很不情愿。 長修就那么看著她,淺褐色的眸子氤氳著淡淡的笑意。 實(shí)在受不了他,柳嬋瞪了他一眼,隨后邁步走進(jìn)院子。 丫鬟立即帶著柳嬋進(jìn)入陸夫人的臥房,鋪在地上的地毯分外柔軟,踩在上面也沒有絲毫的聲音。 臥房里還燃著熏香,淡淡的,很好聞。 丫鬟一直引著柳嬋到了床邊,床上,陸夫人躺在那里,臉色蒼白,腦門兒上放著浸濕的毛巾,而且她正在囈語。 聽不清她說的什么,但看得出她很不安,估計在做噩夢。 冷眼觀瞧了一會兒,柳嬋哼了哼,“請個大夫過來吧,陸夫人這是虧心事做多了心里難安罷了。心病,我們可治不好。”話落,她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院子,長修還站在院外等著她,“情況如何了?” “不是邪病,我們治不了?!绷鴭瓤戳怂谎郏缓筠D(zhuǎn)開視線。 “既然如此,那就盡快請個大夫來吧。管家,我們可以走了么?”長修很淡然,這個院子里很干凈,那小女孩兒并不在這里。 “好好,這就走?!惫芗伊⒓丛谇皫?。 柳嬋哼了哼,不想跟著。 長修看了她一眼,顯然是示意她跟上。 沒辦法,柳嬋跟在后頭,從她的步子上就能看出來,她并不想做長修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