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又灑了一些,隨后用一塊干凈的紗布稍稍按壓了下,保證那些藥粉能夠滲入傷口不掉落下來。 “不要再用手碰了,明日就能結痂?!遍L修仔細的看了看,確定這傷口的恢復不會很麻煩。 “謝了?!睕]什么誠意的感謝,柳嬋收回視線,她都不用照鏡子,在長修的眼睛里就看到自己的倒影了。 一空很快的將鍋底灰拿過來了,應當是他親手刮的,所以那兩只手和臉蛋兒上還沾上了灰。一個小廝拎著一壇酒跟在身后,動作麻利。 “放在那兒?”站起身,柳嬋指揮。 二人分別將鍋底灰和烈酒放在桌子上,柳嬋走過來,拿起一個干凈的茶杯,將那些鍋底灰倒了進去。 解開酒壇子上的塞子,嗆鼻子的酒味兒撲面而來,柳嬋不禁屏息,她最怕酒了。 拿起酒壇子,小心的往杯子里倒,沒過那些鍋底灰后,她將酒壇子放下,隨后抽出匕首攪拌那烈酒和鍋底灰。 不愧是鍋底灰,真的很黑,隨著攪拌,與那些烈酒形成了糊糊。 扭頭看向長修,柳嬋下頜一揚,“脫衣服?!?/br> 一空立即看向長修,“長修師兄,你受傷了?”他還以為柳嬋是要給自己弄呢。 “你們都下去吧。”長修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廳里的小廝和丫鬟。 領命,數個丫鬟小廝退下,大廳里轉眼剩下三人。 拿著茶杯走過去,柳嬋順手在藥箱里拿出一塊紗布來,隨后繞到長修身后。 青色的僧衣脫下來,肌理分明的脊背進入視線當中,燈火明亮,看的就更清楚了。 柳嬋幾不可微的挑眉,這和尚穿著衣服看起來很清瘦,脫了衣服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視線逐一掃過,最后落在那烏黑的手印上,“會有點兒疼,忍住了?!闭f著,她拿著紗布沾了些茶杯里的糊糊,然后抹到那烏黑的手印上。 長修微微皺眉,的確有些疼。 一空慢步的也繞到長修背后,稍稍一看,不禁發(fā)出唏噓之聲,“長修師兄,你后背的黑印好嚴重?!北人弊由系膰乐囟嗔?。 長修沒有理會,不用別人說,他自己都清楚。 將那糊糊涂滿那烏黑的手印,柳嬋微微傾身,然后吹氣。 長修的脊背瞬間緊繃起來,刺痛伴隨著溫熱的風,一時間溫熱的風占了上風,刺痛反倒消弱了。 “行了,三天后洗掉,黑印就應該沒有了。”將那糊糊吹干,柳嬋站起身,治療這些東西她十分精通,只不過就是因為太精通了,所以她才想沖鋒陷陣去。 將衣服穿上,長修站起身,看向柳嬋,便不可避免的看到她臉上的傷,“去吃飯吧,吃過了飯盡早休息?!?/br> “是啊,知道你們回來了,飯菜都已經送到飯廳去了。”一空立即響應,因為他也沒吃飯呢,一直在焦急的等著他們倆。 抬手拍了拍一空的小禿頭,“吃貨。” 吃過晚飯,三人各自回去休息,柳嬋是真的很疲累,尤其臉上的傷有些疼,更是讓她想睡一覺,忘記這疼。 這一覺睡得踏實,該做完的事情都做完了,心中大石也放下了。 待得再睜開眼,外面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 起身,柳嬋先照鏡子瞧了瞧自己的臉,果然已經結痂了,若是不碰它的話,估摸著到時也不會留疤。 小心的梳洗了一下,柳嬋又換上了男裝,長發(fā)簡單的束起,她還是這個樣子舒服。 走出房間,順著小路往前廳走,沒想到長公主在這里,時間果然很晚了,長公主這早朝都下了。 “柳姑娘,聽說你受傷了。哎呀,真的傷了臉。我?guī)Я怂幐噙^來,專門外用防止留疤的,你別擔心?!笨粗鴭鹊哪槪L公主不禁輕嘆,女人的臉,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有勞長公主了,沒關系,過些日子就好了?!绷鴭鹊故遣簧踉谝?,只不過昨日長修說宮里有防止留疤的藥,今兒長公主就給送來了,這速度還真快。 “咱們進去再敘?!遍L公主多看了柳嬋臉上的傷,還是頗為嘆息。 “長修大師呢?”大廳里誰也沒有,柳嬋倒是好奇,他去哪兒了。 長公主微笑,看了柳嬋一眼,隨后道:“他不喜看見我,正好將軍府的事情解決了,也無需再商談什么,所以知道我來了他便躲開了。” 柳嬋挑眉,倒是沒想到長公主會跟她說這個。 “沒看出來,長修大師還真冷情?!绷鴭仁钦娴臎]想到長修還有這脾氣,不想看見干脆躲著。 長公主微微搖頭,“他心里有恨,我很理解。大梁皇室人丁凋零,如今只有他一人能延續(xù)血脈。只是,他看似不會回來了?!?/br> 有恨?柳嬋不禁回想起在大燕帝都時,他們倆陷入幻覺,長修的反常以及他說自己有心魔。看來,他真的有心魔。 “人各有志,長公主也別強求。再說,長公主也是大梁皇室正統(tǒng)的血脈啊,誰說只有男人能傳宗接代,女人一樣能。”柳嬋翹起腿,她覺得強求長修不是辦法,他根本就不愿意。 長公主嘆口氣,“可是天下人不這樣認為啊!這么多年,我沒見過長修與誰走的親近。柳姑娘與眾不同,是我見到的第一個。” “我和他也不算太熟,長公主別誤會?!绷鴭攘⒓闯吻?,她可不想給這位長公主機會讓她去勸長修,她不想多管閑事。 長公主微笑,果然之后停止了這個話題。 時近晌午,長公主才離開,這邊午飯備好,然而一空卻匆匆跑來傳遞長修的命令,要離開這里。 柳嬋挑高了眉毛,“現在就走?我們還沒吃午飯呢?!?/br> “長修師兄說盡快離開這里的好?!币豢諞]想那么多,他以為是長修的眼睛瞧見了什么,所以使得一空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沒什么好氣的哼了哼,柳嬋快步離開,收拾東西。 沒用上一刻鐘,一空背著柳嬋的包袱快速跑到莊園大門口集合,片刻后柳嬋出現,長修也已經到了。 “走吧?!痹挷欢?,長修看似很急于離開這里。 一空立即響應,背著包袱拿著哨棒跑在前頭。 柳嬋深吸口氣,“長修大師,我午飯還沒吃,你是打算請我吃民間美食么?” 沒有看她,長修直接反手遞給她一卷東西。 接過來,柳嬋展開,是銀票。 挑高眉毛,柳嬋笑起來,“長修大師真大方。”如此,這午飯不吃也罷。 三人快速離開,在街上買了一些燒餅酸梅湯等吃食,之后便直奔城門而去。 出入城門的人很多,來來往往,甚是喧囂。 一空背著包袱,吃著燒餅,那兩腮鼓鼓的,可愛的緊。 柳嬋拿著竹筒,竹筒外還結了一層冷霜,這里面是冰鎮(zhèn)的酸梅湯,好喝涼爽的很。 長修很淡然,他只吃了一些東西,看起來好似根本不餓。 斜睨他一眼,柳嬋不禁彎起紅唇,“大師渴不渴?酸梅湯分你一點兒?” “自己喝吧?!遍L修微微搖頭,不與她搶吃食。 “這么著急的離開,你是真的擔心長公主會把你留下?其實只要你不愿意的話,我想也沒人能把你扣住?!笨粗膫饶?,看起來煞是冷漠。柳嬋不知他的心魔是什么模樣,但想來一直盤桓在他心頭。 “這個地方,不想再來第二次?!遍L修的語氣還是那樣,可是卻聽得出無限淡漠。 笑了一聲,柳嬋隨后嘆口氣,“雖說咱倆不是朋友,但是這相似之處倒是很多。那大燕的帝都,我也再不想回去了?!?/br> 看向她,淺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也,一時間,他身上的那層冷漠似乎也消散了。 喝光了竹筒里的酸梅湯,柳嬋隨手便將竹筒扔了,臉上那道傷在陽光下很顯眼,不過她已經不怎么疼了。 就在這時,對面走過來幾個背著包袱的人,邊走邊大聲的說話。 “大燕來使走訪,這也是好事。只不過一會兒要封道,迎接大燕來使,倒是給咱們造成了麻煩。” “沒啥麻煩,咱們馬上就進城了?!?/br> “來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好像只是大燕的禮部侍郎,柳侍郎,沒啥權利?!?/br> “哎呦,說的好像你見過更大的官兒似得,這口氣?!?/br> “就是,平時見到縣太爺都嚇得尿褲子?!?/br> “哈哈。” 他們笑鬧著走過去,柳嬋卻停下了腳步,眸子微微睜大,“柳侍郎?” 長修微微皺眉,“你父親?!?/br> “沒錯。”扭頭看向他,柳嬋點頭,“不行,不能走這條路,柳侍郎出行向來帶著他的護衛(wèi),那些護衛(wèi)認得我?!彼麄冄劬檬沟暮?。 “別慌,咱們可以走山路。”長修語氣沉定,莫名的,讓人不禁心下安寧。 “好,那就走山路。”是否方便柳嬋已經不在乎了,若是和柳承昭碰見,估摸著她想找借口留在凈土寺都不行了。 ☆、072 尷尬、陰兵 山中無路,樹木茂盛,雜草亦是長得毫無規(guī)矩。 不過好在這個季節(jié)不悶熱,白日走在這山里也沒有不舒服。 一空還是在前,背著包袱,甩著手里的哨棒,好似無論走在平坦的官道還是這種山林都于他沒有任何影響。 “在皇城那么多天,怎么都沒聽到長公主他們提過大燕有使者要來?若是早就知道,我說什么也得躲在莊園里不跟你走?!绷鴭冗€是覺得不踏實,沒有自由身,她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個被剪掉翅膀的小鳥,不止飛不走,而且膽戰(zhàn)心驚。 “接待外賓皆由朝廷禮部主持,長公主最多到時見一面。”長修開口,淡淡的解釋。 “哼,你知道的還不少。”柳嬋挑眉,斜睨一眼長修,他雖說看似好像不想理會大梁這些事情,可是他了解的的確很多。 “只要躲過這段官道,就會和他們錯過,也不會碰見了,你無須慌張?!遍L修淡淡的安慰道。 “多謝長修大師的安慰?!笨聪蛩?,柳嬋倒是無端的安寧下來。 山路不好走,別說和官道比,就是和一些小路比都比不了。 不過幸好沒人抱怨,一空一直走在前頭,精神頭恢復了,看起來也生龍活虎的。 太陽緩緩向西,山里的光線也弱了些,因著季節(jié)的關系,所以溫度也有些下降。 “咱們找個避風的地方停下吧,燃一堆火,不然這個溫度,晚上非得凍死不可。”主要他們三人中有一個是孩子,盡管一空練武,可他終究是個孩子。 “好?!遍L修微微點頭,同意。 尋了一處山坳,正好背風,而且前方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在這個地方渴不死。 一空放下包袱和哨棒,立即去撿拾干柴,看他那么麻利,柳嬋不禁笑,“男子漢就是從小練成的,真是不錯,一空以后的媳婦兒享福了?!?/br> “這你也能看出來。”長修將一些干燥的苔蘚從樹皮上剝下來,用以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