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張路急忙解釋:“別這樣看著我們,我跟黎黎是好朋友,我們都是性取向正常的人,醫(yī)生,如果有這么多很嚴(yán)重的后果的話,那這個手術(shù)就取消了吧,風(fēng)險太大,我們實在是承受不住。” 醫(yī)生點點頭:“也好,我原本就不主張你們拿掉這個孩子,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負(fù)責(zé)任的太多了,我看你的年齡也不小了。還是生下來為好。” 眼瞧著這個話嘮一般的醫(yī)生還有許多的話要說,姚遠走了過去想要阻止他,我先姚遠一步開口: “醫(yī)生,這個手術(shù),我做?!?/br> 張路俯下身來瞪著我:“你干什么呀?對不起,黎黎,之前勸你放棄這個孩子,實在是我以為孩子才一個多月呢,你看看你這么瘦,有了孩子跟沒有一樣,我要是知道孩子有這么大了,我不會勸你拿掉的,畢竟對身體損害太大?!?/br> 張路出爾反爾,我卻心意已決,我摸著張路的手:“別怕,我已經(jīng)有妹兒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誰說的定呢,我連當(dāng)下都過不好,還去在乎那么多的未來做什么,醫(yī)生,我做這個手術(shù),是現(xiàn)在嗎?” 醫(yī)生跟護士說了兩句,一會兒過后,有推床過來,張路再三追問我:“黎黎,你真的準(zhǔn)備好了嗎?” 我眼神堅定的告訴她:“我如果拿掉這個孩子,我會痛苦一陣子,但是留下這個孩子,我會痛苦這一生,你們誰都別勸我了,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拿掉這個孩子,從此以后我跟韓野就再無瓜葛,任他娶誰也好,和誰在一起也罷,都跟我曾黎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br> 張路和姚遠面面相覷,隨后姚遠俯下身來摸著我的臉:“別怕,我和你同在,手術(shù)一會兒就好,我會在一旁陪著你的?!?/br> 被推入手術(shù)室的那一刻,我心想,就這樣吧,告別過去才能迎接嶄新的未來。 韓野,我能給你最后的疼愛就是讓你毫無顧忌的離我而去。 姚遠一直在一旁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替我擦著汗,麻藥勁開始上來的那一刻,我心如死灰,而姚遠卻低聲在我耳邊說: “曾黎,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愛你。” ☆、118.好馬不吃回頭草 聽著姚遠生澀的聲音,我的眼皮子一直再往下落,只是在我聽到冰冷的器械碰撞的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么,麻藥像是突然從我身體里抽離了一樣,我瞬間就清醒了。 我一躍而起,看到手術(shù)室里只有姚遠一個男人,而姚遠的眼睛戴著眼罩,根本看不到手術(shù)的情景,另外幾個女醫(yī)生和護士見到我這種情況,都跟見了鬼一樣的。 其中有一個應(yīng)該算是實習(xí)生,直接嚇的躲到了醫(yī)生的后面,指著我嚎叫:“不是打了麻藥嗎?她她她...” 醫(yī)生很淡定的回答:“應(yīng)該是麻藥失效,有一部分人確實是有這種情況的,不足為奇,曾女士,今天可能不太適合給你動手術(shù),改天吧,你們兩個,先把曾女士推出去,姚主任,像這種情況的話,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具體的對策。” 我在推出手術(shù)室門口的時候,聽見姚遠對醫(yī)生說:“不用商量了,孩子是我的,我做主,生下孩子,這個手術(shù)取消吧?!?/br> 我沒想到姚遠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我推出手術(shù)室的時候,張路焦急的問:“這么快就出來了,手術(shù)怎么樣,成功嗎?黎黎,剛剛我在醫(yī)院看見黃玲了。她...” 回到病房,張路才完完整整的跟我說:“黃玲說是來檢查一下婦科病的,但我看她這樣子不太像,你說黃玲會不會是韓野派來打探消息的?” 我撫摸著腹部:“手術(shù)取消了,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張路感到很震驚,驚魂未定的那個護士嘴快抱怨道:“我來這個醫(yī)院實習(xí)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麻藥失效的病人,幸好你失效的比較早,要是手術(shù)動到一半失效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想想冰冷的手術(shù)刀深入你的zigong。天啦,好可怕?!?/br> 另外一個護士像是責(zé)備她多嘴似的把她拉了出去。 張路雙目焦灼:“黎黎,護士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麻藥失效了嗎?那我剛剛和黃玲說了你在里面動手術(shù),她會不會把孩子沒了的消息告訴韓野了?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吧,萬一韓野誤會了就不好?!?/br> 我拉住慌張之下完全沒了分寸的張路,苦笑:“你瘋了嗎?你還在為韓野說話?!?/br> 張路撓撓頭:“你進入手術(shù)室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想呀想,覺得韓野也不是罪不可恕,萬一他知道你懷了孩子之后就回來了呢,不管因為什么原因,死刑犯也有個為自己辯護的機會吧,黎黎,我真的是不太愿意相信韓野就這么混蛋的離開你了,我總覺得他應(yīng)該是屬于那種光明磊落的人,你說他會不會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br> 我冷眼看著張路:“如果現(xiàn)在喻超凡告訴你,他做鴨賣rou就是為了幫助一個無辜的女孩度過難關(guān),如果那個女孩不是余妃,而是大街上冬天里那個快要凍死餓死的女孩,你會原諒他嗎?” 張路很難回答,許久之后才嘆口氣:“我要是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我寧可凍死餓死也不會接受這樣的施舍?!?/br> 我閉上雙眼輕聲說:“所以不管有何苦衷,都與我毫無干系,我又何苦和自己過不去,在心里打著小人兒為他辯解呢,路路,我的麻藥勁好像開始了,不知道會不會對胎兒有影響,但是我很困,我很想睡,你要守著我。” 張路掖了掖我的被窩:“好,我守著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孩子,你安心的睡吧,睡醒之后就好了?!?/br> 我只知道我睡了很久,這一覺睡的我手腳都麻木了,醒來的時候病房里只有沈洋和劉嵐,我很驚奇的看著他們倆。 劉嵐坐在病床旁紅著眼眶:“孩子,你受苦了,都怨我,都怨我吶,要不是我當(dāng)初那么迂腐,你也不會遭這么多的罪。” 我記得幾月以前,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沈洋,而我是坐在病床旁端茶遞水的那個人,如今倒是反著來了,沈洋一直拿著棉簽沾著水潤著我的雙唇,我醒后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謝謝你,路路呢?她去哪兒了?” 劉嵐唉聲嘆氣道:“你昏迷了三天,昨天三嬸著急,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徐叔在家里照顧著呢,這個點妹兒要放學(xué)了,路路去接妹兒,接了之后就來醫(yī)院,你別急,有我們照顧你,別擔(dān)心?!?/br> 其實我知道,韓野離開之后,三嬸是需要承受最多的一個,尤其是知道我懷了韓野的孩子后,想勸我把孩子留下來又覺得難以啟齒,只能由我自己做決定。 我看了看病房,沈洋立即搭話:“姚醫(yī)生畢竟有工作,他今天下午有兩臺手術(shù),所以可能要忙到很晚才能來看你,黎黎,我想問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韓野的吧?為什么醫(yī)院里的護士都說你和姚醫(yī)生好事將近了?” 劉嵐暗地里拉了拉沈洋的衣角,我坦率回答:“姚醫(yī)生是為了我才承認(rèn)這個孩子的,我跟姚醫(yī)生之間很清白。” 沈洋的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抹笑容:“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釋的這么清楚,就算別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信你?!?/br> 劉嵐也是一樣,聽到沈洋這么說完之后,那抹莫名而來的歡喜就一直充溢在臉上消退不去。 直到妹兒來到病房,氣氛就變得融洽了起來。張路拿著妹兒的畫作給我看:“欣賞欣賞咱閨女的杰作吧?!?/br> 這幅畫我完全看不懂,張路叉腰大笑:“我跟妹兒打賭,說你肯定看不懂這幅畫,看你這表情,需要我給你解釋解釋嗎?” 我確實是看不懂,妹兒也在一旁笑彎了腰。 張路指著那顆大樹說:“這是你,這根枝椏是妹兒,這顆小嫩芽是你腹中的寶寶?!?/br> 這么抽象的一幅畫,我忍不住問:“你自己看懂的,還是妹兒告訴你的?” 張路得意洋洋的說:“當(dāng)然是我自己看懂的,說實話。我覺得咱閨女能夠好好培養(yǎng),可以當(dāng)畫家,以后抽象派美女大師就是我家妹兒,還有啊,到時候我們就在星城辦畫展,讓所有的人都來圍觀?!?/br>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我一笑而過,妹兒卻一本正經(jīng)的跟我們說:“爸爸說過,我以后要努力學(xué)習(xí)出國留學(xué)的,我還要去小榕在美國的家里做客呢?!?/br> 說起韓野,我們所有人都沉默了。 妹兒趴在病床上問我:“mama,你肚子里懷的一定是個小弟弟,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小榕跟我說,如果我們mama給我們生個小弟弟的話,我們就一起帶著小弟弟去踢足球,悄悄告訴你,小榕最喜歡的就是踢足球,其次才是彈鋼琴,可惜爸爸太忙了,沒時間陪小榕踢足球。” 我們都不知如何作答,張路將妹兒抱起:“要是個小meimei怎么辦?你和小榕還會跟她在一起玩嗎?” 妹兒玩弄著張路的頭發(fā):“當(dāng)然會啊,要是生個meimei的話,我教meimei畫畫,讓小榕教meimei彈琴,晚上睡覺的時候讓爸爸給meimei講故事?!?/br> 張路咯咯笑著:“那你mama做什么?” 妹兒看著我:“mama就在一旁洗尿褲。” 連我都忍不住笑了,姚遠走進來的時候,妹兒還指著姚遠說:“姚叔叔,你快來看看我畫的畫,你猜猜我meimei在哪兒?” 姚遠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們:“哪來的meimei?” 妹兒指了指我,捂著嘴一直在樂。 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韓野的離去意味著什么,而那一天因為韓野離去而大哭一場過后,所有人都在安慰妹兒韓野只是出差。和以往一樣,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晚上的時候,張路帶著大家去吃飯,姚遠也因為還有一臺手術(shù)而忙去了,最先回來的是沈洋,他帶著一大碗魚湯,吹涼了之后要來喂我,我實在是不習(xí)慣這么親昵,就用手去接: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是不是自己都沒吃飯?我自己來吧,我是懷孕不是手腳不能動?!?/br> 沈洋頓時僵住了。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后,急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太習(xí)慣別人這樣對我?!?/br> 沈洋毫不客氣的戳穿我:“不是不習(xí)慣別人這樣對你,是不習(xí)慣我這樣對你吧,黎黎,我以前做過很多的錯事,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有好好珍惜,但是我現(xiàn)在只想對你好,這段時間我想清楚了太多的事情,既然韓野離開了你,就證明老天給我機會,如果你不嫌棄我暫時一無所有的話,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吧,我一定會好好工作好好努力養(yǎng)活你和孩子們的?!?/br> 我驚訝的手都抖了兩下,放下湯勺嘆口氣: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了可能,現(xiàn)在有三嬸幫我照顧妹兒,有張路在我身邊,我能夠熬過去,等孩子生下來,我能養(yǎng)活她們。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我的話語或許有點不太中聽,沈洋羞愧的低了頭:“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對你好,不管你接不接受,需不需要,這段時間我都會照顧你的,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早已盡了,也沒關(guān)系,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愿意不計前嫌的幫助我,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讓我回報你?!?/br> 我再也沒有別的話說,只好接納道:“如果你覺得想回報我的話,那你幫我去做一件事情吧?!?/br> 沈洋憂郁的臉色轉(zhuǎn)為歡喜:“你說,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br> 我拿了手機報給他一個電話號碼:“這個客戶很重要,你對我們這個行業(yè)很清楚,所以我想請你現(xiàn)在暫時委屈一點做我的助理,幫我跑一趟?!?/br> 沈洋似乎有些失望,我試探性的問:“你不愿意嗎?” 沈洋立即搖頭:“我愿意,能夠為曾總監(jiān)效勞是我的榮幸,只是你現(xiàn)在身邊正是需要人照顧...” 我打斷沈洋的話:“所以我還想跟你說,阿姨現(xiàn)在身體還不錯,能不能麻煩她老人家?guī)兔铀鸵幌旅脙?,我這兒有張路照顧就好,就是擔(dān)心妹兒,她每天都要人接送。” 沈洋滿口應(yīng)承:“這個你放心,我媽經(jīng)常念叨著說家里太冷清,很想念妹兒又不敢去看她,畢竟...” 畢竟妹兒不是他的孩子。 我心知肚明,卻再一次打斷沈洋:“再畢竟的話,魚湯都要冷了,你把魚湯給我,你快去吃飯吧,今天晚上你把妹兒帶回去。明天我讓公司里的人把資料送來醫(yī)院,到時候你看是我讓張路把資料送到你家去?還是你到醫(yī)院來拿?你放心,你的出差費用都依照我的標(biāo)準(zhǔn),楊總那天我來說就是了?!?/br> 我看得出來沈洋還有話要說,但是架不住我一句一句的逐客。 晚上就張路陪在我身邊,她賊眉鼠眼的盯著我:“黎黎,你坦白交代,沈洋偷溜回病房是不是跟你示好了?” 我假裝聽不懂,裝蒜道:“難道他還能跟我交惡,我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深仇大恨,再說了,現(xiàn)在我跟他都已經(jīng)冰釋前嫌了,我們是友好的關(guān)系。” 張路賊笑:“既然已經(jīng)冰釋前嫌了,那你們之間有沒有可能破鏡重圓?” 我咬牙切齒的回她四個字:“覆水難收。” 張路長嘆一聲,門口有護士甜美的聲音傳來:“姚醫(yī)生,查房啊。” 張路立刻站起身來大喊:“姚醫(yī)生,來都來了就別站在門口偷聽了,如你所愿,我們家黎黎可是一匹好馬?!?/br> 姚遠笑嘻嘻的走了進來,雙手插兜問道:“此話怎講?” 張路陰陽怪氣的回他:“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你自己體會吧,大好的機會啊,聰明的人不會一直躲在幕后默默守護的,有時候就需要一點行動,一點沖勁,一股熊熊燃燒的激情,你懂不?” 張路一拳掄在姚遠的胸口,姚遠大笑:“張女俠的話太深奧,我不懂,但是我聽懂了一句話,好馬不吃回頭草,所以我是來告訴你的。喻超凡來醫(yī)院了,好像是拆線,你要不要去看看?” 還真是奇葩一般的緣分,張路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從糞坑里爬出來的人身上都沾滿了惡心的蛆蟲,誰愿意見誰見唄,總而言之我不見,我有潔癖?!?/br> 姚遠也不再和張路逗樂子,坐在我床邊問:“你幾天感覺怎么樣?要是有腹痛或者頭暈什么的,你要及時告訴我,還有,你這些天都只能臥床休養(yǎng),正好在醫(yī)院陪著我,大概兩個星期的樣子,我有一個小長假,到時候我?guī)闳ド⑸⑿陌??!?/br> 張路大聲嚷嚷:“姚醫(yī)生,你就帶她一個人,不太合適吧?” 姚遠晃了晃手:“帶上你,別擔(dān)心,不會丟下你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師兄也要一起去,是在一個度假村開研討會。忙完之后我有五天的假期陪你們好好游山玩水?!?/br> 張路賤兮兮的湊了過來:“哇塞,師兄啊,做什么的?婦產(chǎn)科的嗎?單身不?有沒有女朋友?介不介意多個女朋友?介不介意換個女朋友?再不濟的話,介意介意來個一ye情?” 我白了張路一眼:“瞧你這如饑似渴的模樣,一點女性應(yīng)有的矜持都沒得,姚醫(yī)生的師兄肯定結(jié)婚了,你沒戲了?!?/br> 出乎意料的,姚遠笑著回答:“我?guī)熜直任掖笠粴q,未婚,之前有個女朋友,前不久分手了所以現(xiàn)在一心撲在工作上?!?/br> 張路一拍掌:“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最帥了,我喜歡,那個你師兄是哪個科室的?” 我在中間插話:“精神科。” 張路拍了我一下:“別打岔,我在正兒八經(jīng)的給自己物色對象呢,姚醫(yī)生,你這個師兄是什么科的?” 姚遠聳聳肩:“黎黎說得對,我?guī)熜志褪蔷窨频?,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給你們介紹啊?!?/br> 張路瞬間蔫不拉幾的了:“算了吧,你們都在逗我玩呢,好了,今天晚上姚醫(yī)生守一晚上吧。我想回去看看三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