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我走過去說著客套話,姚遠合上書本站起身來,將書本遞給我:“我經過多方打探,聽說徐佳怡最喜歡這本書。霍亂時期的愛情,所以買來讀給她聽,希望對她有點幫助,只不過她在美國的主治醫(yī)生給她讀的是英文版的,不知道中文版的對她有沒有效果?!?/br> 我接過書本:“太感謝你了,姚醫(yī)生。” 姚遠拍著我的肩膀:“都是朋友,何必那么客氣,以后叫我姚遠就好,在我工作的地方你們叫我姚醫(yī)生也就罷了,現在我難得休息,還真是想耳根子清凈一會。不然你們一喊姚醫(yī)生,我就還是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里?!?/br> 姚遠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還沒放下來,韓野就從外頭進來了,我尷尬的想要甩開姚遠的手,他卻順手摟住我的肩膀對韓野說: “恭喜啊,聽說你和曾黎已經訂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收到你們的結婚請柬,我可是等著吃喜酒?!?/br> 韓野也不生氣,走過來不露痕跡的將我撈入懷中:“不出意外的話,夏天到來的時候就能收到請柬,只希望姚醫(yī)生的紅包不要太小家子氣哦。” 姚遠哈哈大笑:“好了。我下午還有事情,我等著你們的結婚請柬。” 我再三謝過姚遠,等他一走,韓野立即刮著我的鼻梁:“下次再讓我看見別的男人的手碰到你,我就...” 我昂頭問:“你就怎樣?” 韓野捏捏我的臉蛋:“我就回家收拾你?!?/br> 我撲哧一笑:“我還以為你就剁別人的手呢,你跟魏警官都聊了什么,這么快就聊完了?” 韓野指了指自己的眼皮:“我有預感你被人吃豆腐了,所以我先進來解救我的公主,老傅在外面了解詳情,我想問你,譚君現在在哪兒?” 原來是擔心譚君的狀況,我也是不容樂觀的看著他:“在重癥監(jiān)護室,等脫離了危險期就會轉入這個病房,目前只能等,就算是探視,也不能進入病房,只能在視頻里看到他,而且他和佳怡一樣,一直沒有醒過來?!?/br> 韓野看著病床上安靜躺著的徐佳怡,深深嘆口氣。 我拉著他的衣袖,小聲說:“對不起,你們把譚君和佳怡交給我?guī)е?。結果我沒照顧好他們?!?/br> 韓野摸摸我的后腦勺:“不怪你,你能把自己照顧的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br> 因為韓野實在不放心譚君的狀況,我陪他去重癥監(jiān)護室看了,正好護士來報喜,說譚君已經醒過來了,等著醫(yī)生做檢查,要是脫離了危險期的話,今晚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韓野一直在安慰我。 我們先回病房等待,傅少川也已經和魏警官交流完畢。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三嬸打電話來問我情況,我只說了譚君醒了這一件事,韓野回來了我都沒說,關于小榕的事情,我也不知從哪兒說起。 電話還沒掛斷,譚君就被護士推了進來,他是醒著的,這對我們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喜訊。 同時,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守著的兩個警察也過來了。沒等多久,魏警官也到了,護士弄好之后看著我們一大群人,提醒我們道: “病人昏迷了這么久剛剛醒,你們不要急著問他什么,他才度過危險期,還不算是穩(wěn)定,有什么時候記得按鈴。” 護士走后,不論是魏警官還是我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當時發(fā)生的事情。 譚君很虛弱,嘴唇都干裂了,我倒了杯水拿了棉簽沾濕給他潤了潤,他看見我,第一句話就問: “佳怡呢?她怎么樣了?” 我和張路等人都稍微讓開了一下身子,我安慰他:“不用擔心,佳怡只是皮外傷,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她舊疾復發(fā),現在還沒醒過來,你不必著急,我們等你休養(yǎng)好再說?!?/br> 魏警官蠕動了一下嘴皮子,最終沒說話就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們。譚君虛弱的還不能說太多的話,每個人心里都壓抑著想知道些什么,卻都不忍心在讓他雪上加霜。 半個時辰后,他弱弱的開了口:“韓總,幫我搖起來一點吧?!?/br> 等他坐好,傅少川一直警覺的站在病房門口,魏警官應該沒有走遠。 “那天我和佳怡,本來是準備去碧桂園找老大的,只是到了碧桂園之后,看見...” 話說一半,魏警官就闖了進來。 我們以為是他要阻止譚君和我們的談話。沒想到他神色大變,直奔我而來:“剛接到電話,王燕不見了。” 我看了看其余人,很鎮(zhèn)定的說:“不是有兩個警察二十四小時不離病房門口守著嗎?人怎么就不見了?她現在應該還很虛弱,能去哪兒?” 魏警官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你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我大笑:“你是警察,破案是你的事情,當事人跑了是你們警察的職責,和我有什么關系,你還愣在這兒做什么,我們可一直都沒有去見王燕,你還不快去找?!?/br> 魏警官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我隨后跟了出去,看著魏警官急切的背影匆匆離去,我才放心的關了病房的門, 長舒一口氣走進去,見韓野等人的目光都緊緊鎖定在我身上,我驕傲的落座,等著他們發(fā)問。 其余人都能等待,唯獨張路心急,用力推了我一把:“快點說,別逼我揍人?!?/br> 我哀怨一般的看著傅少川:“你這女人脾氣暴躁,應該是欲求不滿,你看著辦吧?!?/br> 傅少川挑眉:“要不然我把她就地正法了?” 我拍著手掌應和:“我看行,拖出去吧,這房間里還有病人,不太適合在這兒?!?/br> 張路撇著嘴:“行了,不就是欠著三次嗎?jiejie我就當做是找了只鴨,還不用付錢,算起來還是我賺了?!?/br> 我毫不猶豫的揭穿她:“我記得以前有人對我說過,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爽了就公平,不爽就戰(zhàn)爭,現在怎么...唔唔...” 我話還沒說完,張路就強勢捂著我的嘴把我拖到了窗戶邊去,在我耳邊小聲說:“你再這樣揭我的短,別怪我翻臉不認我們之間這么多年的交情?!?/br> 我咬了她一口:“壞人,我就說我就說?!?/br> 張路猝不及防的低下頭來當著韓野和傅少川的面親了我一口,我用力推開她:“你個妖精,我可是有男人的人,你別想勾搭我?!?/br> 一番嬉鬧過后,我才開口:“我不著急是因為,王燕失蹤了和我有什么關系,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吃飽了閑的沒事干管她死活做什么?!?/br> 張路一臉鄙夷的瞧著我:“裝。你再裝,你接著裝,我看你能裝到幾時,心機biao,哼?!?/br> 我說出我心中的猜想,是因為譚君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所以才說:“今天喻超凡大鬧婚禮,之后你們看朋友圈,喻超凡去治療的醫(yī)院正是王燕住院的那家,我想要不了多久。王燕就會回到病房的,畢竟有警察守著,至少能夠保證生命安全?!?/br> 張路撐著腦袋盯著我問:“生命安全是什么意思?莫非王燕離開了病房還會有生命危險?!?/br> 我也是根據想象在憑空猜測,如果陳志不是徐佳怡喝譚君失手殺害的,那王燕就是知情人,另外竄逃的兩人一定會回來殺人滅口。 我把我的推測說完后,張路嘆息一聲:“我還以為你這個曾偵探會有什么高見,沒想到全都是電視劇里那些沒有頭腦的劇情,拜托,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是個法治社會。不是那種殺人不需要償命的年代。” 傅少川倒是點點頭:“我認可曾黎的說法,我覺得只要守住王燕,就一定能抓住另外兩個人,他們一定會回來,除非殺陳志的人是他,或者她?!?/br> 話題轉移到了譚君身上,他急紅了臉:“不是,不是我,也不是佳怡?!?/br> 譚君因為一著急,不知道為什么呼吸都上不來了,我們趕緊找來了醫(yī)生護士,譚君被送入搶救室緊急搶救,醫(yī)生的初步判斷是體內的淤血沒有肅清,急火攻心之后一口鮮血堵在喉間。 譚君再一次回到病房的時候,護士有些惱怒:“都說了現在不要急著問病人問題,他現在情況還不穩(wěn)定,你們是想害死他嗎?” 譚君還昏迷著,我看著韓野和傅少川:“你們倆回去吧,家里孩子們都在等著呢,三嬸應該做好了飯菜,吃完飯后你們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br> 韓野和傅少川幾乎同時開口:“孩子們?” 我這才話趕話的說:“小榕也來了,前幾天小措送來的。” 我以為韓野最多是震驚,卻沒想到他突然雙目猙獰的看著,雙手緊緊的掐住了我的雙臂。 ☆、110.父子見面 “你說小榕在哪兒?” 韓野的眼神要能殺死人的話,此刻我就一命嗚呼了。 他失態(tài)似的用力掐著我,眼神中早就沒有了昔日的柔情,我確實是被他嚇到了,許久都沒反應過來,張路和傅少川察覺到了異樣,急忙過來拉開韓野。 張路朝著韓野咆哮:“你這么兇干嘛,黎黎幫你養(yǎng)著兒子,現在小榕都已經離不開黎黎了,你非但不感謝他,反而恩將仇報,你還有沒有良心吶?!?/br> 有了張路的敲打和傅少川的拉拽,韓野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放開我后頹然的轉過身后:“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我緩過勁來后朝著韓野走過去,輕聲解釋:“那天晚上小措突然將小榕帶了來,她還給我看了她的檢驗報告,她...” “她跟小榕半點關系都沒有?!?/br> 韓野轉身朝我低吼,又摸了摸自己的頭,滿腔的怒火似乎無從發(fā)泄。 我有些害怕,悄然退后了兩步:“她說她是小榕的監(jiān)護人,但是她現在已是癌癥晚期,已經無力再撫養(yǎng)小榕了,所以才會帶著小榕找到這兒來的,小榕很可愛,我和他...” 韓野用陰狠般的眼神盯著我,像看仇人一樣:“夠了,她不是小榕的監(jiān)護人,要不是她,小榕的mama也不會死,有的人值得被原諒,有的人永遠都只配活在懺悔中?!?/br> 我瞬間不敢再開口說話,病房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最終還是傅少川開口:“老韓,先回去看看孩子吧,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曾黎能毫無條件的接納小榕,你應該感謝她才對?!?/br> 父子見面的場景才算是感人,小榕見到韓野,立即熱情的撲了過來,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br> 更心酸的是,我看見妹兒抱著小榕的泰迪熊畏畏縮縮的站在后面,想喊韓野又不敢開口。韓野一把將小榕抱起,傅少川也圍了過去,其樂融融的景象,和之前韓野的暴怒相比,我?guī)缀跄軌蚋惺艿叫〈氲拇嬖诓攀琼n野爆發(fā)的根由。 看著可憐的低著頭無所適從的妹兒,我和張路同時走過去,我將妹兒抱起。想先去陽臺上站一會兒,剛走兩步,韓野就喊: “妹兒?!?/br> 妹兒那嘟著嘴的小表情像一朵立即綻放的曇花般,整個身子都在我懷里掙扎蠕動著。 片刻之后,韓野來到我跟前,向妹兒張開雙臂。 “爸爸?!泵脙簱湎蝽n野,仿佛剛剛的小委屈從未有過:“爸爸,我好想你?!?/br> 韓野沖著妹兒慈愛的笑著:“爸爸也很想你,告訴爸爸,你最近都畫了什么畫?” 妹兒的小手比劃著,指了指韓野,又指了指我,最后把手指頭指向小榕:“我畫了爸爸mama,還有哥哥,還有我,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的畫,爸爸,我去拿給你看好不好?” 韓野指著書房說:“爸爸抱你進去,我們一起看?!?/br> 我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客廳里,傅少川抱著小榕,兩個人聊的很愉快,我心里在猜想,七年前的那場事故里,小榕失去了mama,徐佳怡也失去了依靠,這二者之間應該有著必然的聯系,七年前徐佳怡的監(jiān)護人是他們三人。那現在是不是也可以認為,小榕的監(jiān)護人依然是他們三人。 所以小榕對傅少川才會有跟對韓野一樣的熱情。 韓野在書房里看著妹兒畫的畫,妹兒爽朗的笑聲時不時的傳出來。 我站在陽臺上裝模作樣的收著衣服,張路在一旁搗亂:“算他韓野有良心,黎黎,我剛剛看到妹兒失落委屈的小模樣,我心都要碎了。所以對于婚姻而言,能在一起過就千萬別離婚,不然孩子好可憐,今天要是韓野一直只顧著自己的孩子不管妹兒的死活的話,我肯定會沖過去暴揍他一頓?!?/br> 我從張路手中搶過我剛疊好卻又被她弄亂了的衣服:“你放心,傅少川至今未婚,關于傅少川的事情我都問過韓叔了,傅少川是個典型的工作狂魔,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他自己的努力分不開,所以你就安心的嫁給傅少川吧,像他這種男人,一旦結了婚應該就不會輕易離婚,你根本不用有離婚的顧慮,除非你這個女人吶,不知足,一天到晚就想著紅杏出墻?!?/br> 張路抱著腿坐在陽臺上瞪著我:“編,你接著編,我看你這狗嘴里還能吐出怎樣的象牙來。” 我白了她一眼:“我不想說,我也懶得說,你跟傅少川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我準備好大紅包等著便是,至于其余的事情,順其自然的,有時候你感覺真相就在你眼前呼之欲出的時候,偏偏就會橫生枝節(jié),所以我不再抱有期待了,只要身邊的人都好好的,已然足夠?!?/br> 張路撇著嘴學我的話:“已然足夠,已然足夠,其實你心里想的是遠遠不夠吧,韓野在醫(yī)院里的時候這樣對你,難道你心里就沒有半點不舒服?還有韓野抱著小榕的那一刻,難道你的心頭真的就沒有閃過一絲可悲的念頭,曾小黎。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其實很在乎你和妹兒在韓野心中的位置,你怕你和妹兒兩個人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親生的小榕?!?/br> 張路的話字字句句都擊中了我內心的小陰暗,我不想辯解什么,這一刻我的內心也是茫然的,我只是害怕。至于到底害怕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晚飯的時候,妹兒和小榕坐在一起,兩個人幾乎同時對韓野揮手:“爸爸,坐這兒來。” 一左一右兩個位置,韓野分身乏術務必要做出選擇來,我怕妹兒失望。所以笑嘻嘻的朝著妹兒走過去:“小白眼狼,每次吃飯都只喊爸爸不喊mama,小心以后mama不要你了?!?/br> 張路在我旁邊,使勁的掐了我一把:“這些話你也敢說,掐死都不為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