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塔砂抬起頭，她也明白了。

    在地下空間的天花板上，鑲嵌著一顆熟悉的石榴石。一枚地下城核心被層層疊疊的符文籠罩，并非作為結(jié)界核心，只是節(jié)點組成部分之一，再更遠處恐怕還有更多。它完全成為了頭頂巨大魔法陣的一部分（這個魔法陣太大了，極目望去都只能看見一段圓?。?，以至于塔砂本人都沒有感覺到它。地下城核心是這個結(jié)界的布置材料之一，它自然不會將塔砂拒之門外。

    這也意味著，這個結(jié)界布置起來的時候，人類恐怕已經(jīng)不用擔(dān)心地下城了。

    塔砂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出的預(yù)感，她加快了步子，在這條通道上大步前行。堆積在兩邊的陳列品向后移去，其中許多東西都讓人心驚（那個龐大的、有著一大堆管狀物的東西，該不會是個原始計算機吧？?。?，往前再往前，塔砂看到了重復(fù)的東西。

    之前長廊兩邊的一切，全都獨一無二，無端讓她想到諾亞方舟，每種造物都只留存一種。但到了這個部分，塔砂卻看到一大片一模一樣的東西，它們被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箱子里，一箱又一箱。

    火槍。

    她驀然想起了都城中心那只大鐘，每到十二點，布谷鳥將出來報時，抱著什么東西的錫兵踏著正步走出?，F(xiàn)在看來，它懷中并非什么“類似火槍”的東西，那就是一把火槍。

    在那口鐘被制造出來的年代，火槍還曾運用于戰(zhàn)場。

    塔砂詢問了維克多，在得到安全的答案后抽出一桿槍，生澀地將它拆解開。她沒在裝槍藥的地方聞到一點兒火藥味，布滿奇特花紋的槍膛之中，殘留著微弱的魔力。

    那么，這就是它們退場的原因了。

    她丟下了槍，再度前行，心跳快得前所未有。距離答案越來越近的預(yù)感讓塔砂心潮澎湃，她感覺到自己正接近真相。

    魔導(dǎo)科技的真相，人類的真相，甚至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槍之后還有別的東西，讓人奇怪，那居然是大量書架和隨處亂丟的法杖?！拔乙娺^這玩意的主人?！本S克多對著一根華麗的木頭叫起來，“老天，誰把白塔首席大法師的法球給拆了？”廣闊的地下空間中沒有任何回答。過了多久？這條路究竟有多長？在路過了一大堆法師的遺物（或法師遺物的殘?。┖?，塔砂終于來到了終點。

    這里居然有一扇很大的門。

    一扇沒有任何魔力波動，徒有華麗外表的木質(zhì)大門。

    塔砂覺得自己微妙地理解了這扇大門存在的原因，是尊敬——在漫長的旅程之后，在這個空間的設(shè)計者透露出的朝圣般的情緒當(dāng)中，大門是終點的啟示，是一切的終結(jié)。她的雙手按到了門上，向外推開。

    一路絮絮叨叨的維克多也失去了語言。

    到處都是水晶棺，每一具棺材里都有一具干枯的尸體。它們構(gòu)成了羅馬斗獸場一樣的環(huán)形房間，看不到墻壁，只有棺材。在眼前恢弘的地宮之中，在裝滿了一具具尸體的水晶棺環(huán)繞下，在復(fù)雜得看一眼就覺得暈眩的魔法陣上，一頭藍龍的尸骸占據(jù)了整個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劇透上一章很多評論就不回復(fù)啦！看大家討論看得很開心嘿嘿嘿。

    塔砂，女主，在之前幾章rou身撼裝甲后，在這一章開始徒手拆高達了。

    維克多，男主，又一個暫未找回靈zhi魂shang的日子，依舊在超有用和超沒用之間波動徘徊。

    第73章

    “是藍夜。”維克多說，“它是幼龍時以一只眼睛為代價從一個法師手中逃生，成年后它破壞了那個法師的巫妖轉(zhuǎn)化儀式，將轉(zhuǎn)化用的寶石鑲嵌進了自己眼睛里?！?/br>
    他們正站在藍龍的正面，能看見那顆碩大無朋的頭顱上缺失了左眼——倒看不出有鑲嵌珠寶的跡象，巨龍左邊的眼眶干癟下陷，如同沿途每一根被掏空法球的魔法杖，眼窩空空如也。

    塔砂想起了自己在何處聽到過這個名字。

    “有一頭通用名叫藍夜的太古龍，精通法術(shù)，龐大如山，是留下來的巨龍中當(dāng)之無愧的最強者?！毕鹉纠先嗽?jīng)這樣說過，“它還未到回歸龍眠之地的年紀(jì)，我也未曾聽說過它被擊殺的消息，或許它還在某處呼呼大睡。”

    眼前的巨龍大如山巒，那副失去了生機的軀體也與巖石一樣冰冷死寂。它雙眼緊閉，失去光澤的鱗片緊緊貼在巨大的骨架子上，像一副骷髏披著一層鱗甲。留在埃瑞安的最古巨龍終究沒有活下來，是周圍依然運轉(zhuǎn)的魔法陣將它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說，它在死去之前已經(jīng)如此形銷骨立？

    塔砂將目光從藍龍身上移開，環(huán)顧周圍沒有盡頭的水晶棺。天頂上投下燦爛的燈光，光芒在燈具與水晶之間幾度折射，讓這座墓園光輝燦爛一如劇院。水晶棺樹立于地宮四壁，里頭的尸骨居然也這樣站著，明明只剩下骨架，卻沒在棺槨底部堆成一灘枯骨。他們威嚴(yán)地站在自己的棺材里，身披法袍，空洞的眼眶向地宮中間投來永不停歇的視線，看著藍龍，也看著進入其中的塔砂。

    天頂上鑲嵌著地下城的亡骸，周圍死去的法師看守著藍龍的尸骨，這場景荒誕又莊嚴(yán)，閃爍著等量的神圣與邪惡，凝固的死亡震撼人心。

    “那是冰水晶嗎？”維克多嘀咕道，“真夠奢侈，它們過去可被當(dāng)做帝王陵的用料……可是冰水晶應(yīng)當(dāng)保證rou身不腐才對?！?/br>
    眼角有一道光芒閃過。

    該用光芒形容嗎？或許用“無緣由的吸引”更恰當(dāng)，炫目的水晶燈光下，藍龍爪中那個紅色的卵形石塊并不耀眼。它看上去又像固體又像液體，圓潤的石質(zhì)外殼之中，似乎有血色的潮水在起伏。

    維克多語氣古怪地說：“那個東西，幾乎是地下城核心的仿制品?！?/br>
    一個人造地下城核心。

    魔力構(gòu)成的無形之線連接著人造核心與這座人類的地下城，如同血管連接心臟。塔砂能感覺到它們運轉(zhuǎn)的方式，某種程度上與地下城核心一模一樣：魔法陣抽取水晶棺與藍龍身上的魔力，構(gòu)成人造地下城的魔池；一小股一小股的魔力在人造核心中匯集，濃縮，在每一次跳動中流向地下城的每一個角落。鐵軌就像地下城通往遠方的通道，將這座地宮的影響力橫跨半個帝國，延伸向塔斯馬林州的東南方。

    只要將之破壞，整個循環(huán)系統(tǒng)都將分崩離析。

    “就這么走進去沒關(guān)系嗎？”塔砂問。

    “……不知道。”

    “你不知道？”

    維克多死撐著不認(rèn)輸?shù)臅r候比比皆是，現(xiàn)在這樣坦率的承認(rèn)不知道倒非常少見。那意味著他真的一無所知，連可以糊弄的可能都沒有。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本S克多說，要是有眉毛一定已經(jīng)皺成了一團，“這不對勁，哪兒都不對頭……”

    塔砂等了一會兒，對方一直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她說，“龍爪里的那個仿制地下城核心是這座地宮的核心嗎？”

    “是的?！边@次維克多干脆地回答道。

    “摧毀它就能摧毀這一整套魔力系統(tǒng)，是不是？”她又問。

    “理論上是的。”維克多說。

    “這附近你能看出什么觸發(fā)后會導(dǎo)致不好結(jié)果的機關(guān)、法術(shù)或者其他有威脅的東西嗎？”

    “什么都沒有，這點夠奇怪，據(jù)我所知這種地方絕對應(yīng)該有點什么……”

    “告訴我你能確定的東西就好?！彼罢f，“你有什么辦法能檢查出可能出現(xiàn)的威脅，或者能讓我完全安全地到那邊破壞掉核心嗎？”

    “沒有?！本S克多老老實實地說，“你可以飛過去試試，可能比走過去安全那么一點兒吧。”

    “那不就得了?！彼罢f，“既然除了過去毀掉它之外別無選擇，我們沒必要繼續(xù)浪費時間?！?/br>
    是否必須摧毀人類的能量核心？是的。能否排除摧毀核心時可能遇到的危險，或者找到發(fā)現(xiàn)威脅的方法？不能。那就動手吧，這具身體可以當(dāng)成消耗品。

    問答間塔砂已經(jīng)張開了翅膀，她雙腳懸空，飛進了前方的地宮。天頂上的光芒照射在她身上，地下的魔法陣沒有一點塵埃，兩者籠罩著她，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魔力在地下地上流動，舒適得仿佛浸泡于魔池之中。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從幾乎感覺不到魔力的都城來到這等類似魔力中樞的地方，塔砂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肢體變得更靈活，飛行變得更順暢。仿佛來到一片浮力更大的海域當(dāng)中，她感到卸下了重?fù)?dān)，如魚得水。

    這情況一直繼續(xù)到她來到人造核心十米以內(nèi)的地方。

    塔砂的身體忽然重如磐石，她拍打翅膀卻難以維持飛行，只能飛鼠一樣滑翔下落。她胸口發(fā)悶，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無比稀薄，大口呼吸也無法滿足她的肺。

    幾秒鐘后塔砂意識到這只是錯覺，空氣沒有消失，消失的是魔力。兩步以外的地方還是個魔力雨林，向前幾步便是魔力荒漠，比被維克多戲稱為死魔區(qū)的外界更加難以容忍。這就是為什么她會掉下來——龍的翅膀其實并不符合飛行原理，倘若完全按照正常物理規(guī)律，能讓一個成年人起飛的翅膀需要巨量的肌rou才能運行。正如飛鳥依靠氣流，龍這種幻想生物，依靠空氣中細(xì)微的魔力流飛行。

    巨龍本能地cao縱著空氣中的魔力，對魔力含量要求很小，這種依賴性幾乎難以察覺。直到真正感受到毫無魔力的環(huán)境是什么樣子，塔砂才發(fā)現(xiàn)了這等需要。

    “什么玩意？”維克多煩躁地說，光是塔砂鏈接中傳來的感知就讓它躁動起來，“快點解決完出來，簡直比圣光還惡心?！?/br>
    塔砂抬起頭，血紅之卵就在幾步以外。在這大概方圓十幾米的地方，所有魔力都緊緊地鎖在了那個東西里面，一絲一毫都不外泄。

    她沒再向前，只抽出了匕首，對著那個東西投擲出去。這點距離投擲絕對不會失手，但當(dāng)?shù)度凶蚕蜓t之卵，它順暢地穿透過去。

    塔砂皺起眉頭，問：“你確定這不是個幻象嗎？”

    “我很確定，你自己也能感覺到吧？”維克多說，“看上去物理攻擊無效?！?/br>
    “我根本不會魔法?！彼爸赋?。

    “你這具軀體本身就是魔法造物，你的攻擊附帶一點魔法屬性?！本S克多催促道，“用拳頭試試看？再不行搞出點血試試?！?/br>
    “從常識上看，我不覺得把血液涂上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是個好主意?！彼罢f。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維克多反問。

    她沒有。

    因此塔砂再一次邁步，靠近這塊讓人不快的美麗石頭。圓潤的紅石倒映著她的臉，她的圖像被拉長到可笑的地步，似乎對著她笑了一下。

    心中警兆頓生，塔砂猛然拍打翅膀向后退去，整個后背撞上了什么東西，身軀被彈了回來。

    剛才失蹤的魔力一下子回來了，甚至比那圈魔力雨林更豐沛。當(dāng)她回頭，她幾乎撞上一張沒有血rou的臉。

    墻壁突然前移，地下的藍龍不見蹤影，水晶棺在一個眨眼間驟然迫近，占據(jù)了全部視野。塔砂背后是一只緊貼著她的水晶棺，腳下也是，頭頂也是，再沒有畫滿符文的地面，再沒有明亮開闊的拱形天頂，只有無處不在、數(shù)不勝數(shù)的透明棺槨。它們充斥了上下左右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空隙每一個空間，一望無際的龐大地宮霎時間只有方才的十分之一，明明也不算小，明明晶瑩剔透，卻莫名逼仄得讓人不安。

    仿佛被關(guān)進一個碩大的水晶棺。

    血紅色的卵依然在面前，從中浮現(xiàn)了一個大胡子法師半透明的影子。

    他穿著一身白袍，留著長長的胡須，還有一頂尖頂帽——真夠典型，光聽描述的話，塔砂還能說出幾個關(guān)于甘道夫和鄧布利多的笑話。但此刻塔砂就站在這個法師面前，對上他冰藍色的眼睛，所有戲謔之心都不翼而飛。

    法師，這個詞出現(xiàn)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他不是任何游戲里的過場npc，不是任何小說里的送寶老爺爺，不是任何電影中負(fù)責(zé)救場和活躍氣氛的諧星。你望進他的眼睛，如同望進一片無盡之海，知識、智慧、秘密……這些東西堆積到了此等濃度，不再引人好奇，反而讓人畏懼。這個影子看上去相當(dāng)平靜，不喜不怒，無憂無懼，他看著塔砂，塔砂不確定這目光是否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白塔首席德里克，傳奇法師，命很硬的老不死——現(xiàn)在肯定死了?！本S克多干巴巴地說，“你可能被卷進了一個和地宮重疊的亞空間里?！?/br>
    “慷慨的客人?！贝蠓◣煶谅暤?，“無論你是什么種族，無論是你否想聽，是否能聽懂，我都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的確沒有其他選擇，塔砂自嘲地想。她四下打量著周圍的棺材，每一具看上去都沒有差別，找不出一點破綻。

    法師的聲音在亞空間中回蕩。

    “‘遠行’之后一百年，大量魔物與天界眷族被完全剿滅，但是災(zāi)難并沒有結(jié)束?！狈◣熸告傅纴?，完全沒解釋“遠行”是什么，“魔石變得越來越少，在天地之戰(zhàn)后依靠魔導(dǎo)科技崛起的矮人與人類文明首當(dāng)其沖，遭受了致命的打擊?！?/br>
    毫無準(zhǔn)備地，這秘密直白地跳到塔砂面前。

    沒有什么世界線混亂或穿越者出場，魔導(dǎo)科技只是這個世界進程中的一部分。地球人類在工業(yè)革命之后創(chuàng)造了科技文明，而埃瑞安的住民中從來不缺學(xué)者、發(fā)明家和能工巧匠，魔導(dǎo)文明在這一個世界中蓬勃生長。諸多種族的碰撞一方面制造著沖突，一方面制造著更加絢麗繁華的世界，兩棵樹上長出了兩片相似的葉片，異曲同工，殊途同歸。

    魔導(dǎo)科技在天地之戰(zhàn)的戰(zhàn)火中突飛猛進，戰(zhàn)爭需要武器，種族聯(lián)合促進合作與發(fā)展，搗毀的地下城中能收割作為重要能源的地下城核心與魔石，而地面之下本來就有著魔石礦藏。那是魔導(dǎo)科技的黃金時期，讓矮人與人類一躍成為金字塔的上層角色。然而魔導(dǎo)文明的衰落和崛起一樣迅速，當(dāng)資源開始緊張，對魔石需求量一樣巨大的矮人與人類之間，爆發(fā)了資源戰(zhàn)爭。

    起因是什么？契機是什么？無論雙方當(dāng)初使用了什么借口，現(xiàn)如今都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這是一場無關(guān)正邪的戰(zhàn)爭，人類也好，矮人也罷，都只想要更好地活下去罷了。

    人類是勝利者。

    “這場戰(zhàn)爭打了三十年?！贝蠓◣焽@了口氣，“雙方都想速戰(zhàn)速決，然而兩邊勢均力敵，最終局面完全失控，從局部沖突變成了全族戰(zhàn)爭。他們消耗掉的各種資源比他們開戰(zhàn)時爭奪的那個礦藏多上十倍不止，人員傷亡更加數(shù)不勝數(shù)。人類帝國倒退了起碼五十年，為了能彌補損失，他們完全侵吞了矮人王國的遺產(chǎn)?！?/br>
    人類的帝國在這一戰(zhàn)后完全融合，他們占有了矮人的全部魔導(dǎo)科技產(chǎn)物與能源，并將錯誤地選擇了支持矮人的侏儒一并消滅。他們獲得了比開戰(zhàn)前更多的武器，略有盈余的魔石和侏儒的金子，這場勝利為人稱頌，人們暫時忘卻了危機。

    兩邊消耗都很大，不過將一方完全消滅掉，將兩邊的財產(chǎn)歸于一方的話，這還算是一場值得開火的戰(zhàn)爭吧。

    法師與學(xué)者開始警惕。

    此時預(yù)言之龍做出了神秘的預(yù)言，大部分龍在它的帶領(lǐng)下離開位面。預(yù)言系法師無論如何占卜都只能推斷出一些莫名其妙、無關(guān)緊要的內(nèi)容。而傳奇預(yù)言法師的嘗試，卻讓占卜這件事變成了禁區(qū)。

    “預(yù)見之眼瑪格麗塔是在世的占卜師中最出色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在長達七天的占卜后，她沒有打開房間的門。”白塔的首席法師說，“當(dāng)她的弟子打開房門，他們發(fā)現(xiàn)瑪格麗塔刺瞎了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自盡了。”

    “預(yù)言系法師精神都不太穩(wěn)定，這不能說明任何事?！本S克多自我安慰似的說。

    再沒有法師探尋龍之預(yù)言，但不祥的陰影并未散去。

    那只是一個開始。

    “隨后五十年，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有資格成為法師學(xué)徒的孩童與成功晉升法師的學(xué)徒越來越少，而我們這些老家伙則漸漸變得衰弱——盡管這點一直被隱瞞得不錯?！崩戏◣熎届o地說，“所有人都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我很清楚，我沒辦法活到真相被發(fā)覺的那天，我太老了。白塔當(dāng)中的十五個傳奇法師都自知必死，所以，我們開始屠龍。”

    其他傳奇職業(yè)者的壽命大概比普通人多三分之一，只有傳奇法師能借助種種詭計逃避死亡。他們比其他職業(yè)更難晉升，卻也更難殺死，年齡給了他們更豐富的經(jīng)驗與更強大的力量。倘若這些傳奇法師全都死去，還有誰能對抗那些被位面厚愛的、強得不講道理的巨龍？其他職業(yè)的傳奇者固然暫且看上去健健康康，但即使無病無災(zāi)，百年之后，他們也將無力開戰(zhàn)。到那個時候，一頭太古龍的爆發(fā)就能輕松毀掉這個廢墟上剛剛建起的人類帝國，人類已經(jīng)耗不起了。

    在精靈離去之后，人類法師的數(shù)量遠勝于其他種族的法師。命不久矣的法師們，開始滿大陸屠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