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咯，你厲害咯，給你鼓掌。”維克多干巴巴地說，“反正我不會，你會你去。像魔鎖這種東西，等能量用完就會消失，你等著算了。”

    這種情況能安然等著它失效，未免心太大了吧。

    切割破壞的主意全部失敗，最后是匠矮人想出了辦法。他們沒動鐵軌，沒拆裝甲車上的鐵板，反而用熔鑄魔石的技術(shù)往符文上又新焊接了幾筆。魔法陣就像個亂加電線的失敗電路，閃爍了幾下，融化在了空氣中。

    巨龍轟然落下，壓碎了裝甲車的頂棚。剛才劇烈掙扎過的巨龍如今一動不動，雙目緊閉，昏迷不醒，鱗片都失去了光澤。龍騎兵道格拉斯從龍身上滾落，他一樣萎靡不振，整個人無法自己站起來，卻還保持著意識清醒。

    “這東西絕對針對龍。”道格拉斯愁眉不展地說，“否則不該是我醒著?！?/br>
    塔砂的手輕輕碰觸被破壞的魔法陣，手指傳來細微的刺痛，仿佛碰觸干冰。她感覺不到更多東西，不知是因為這個要素抽取的身體并非純粹龍裔，還是因為魔法陣已經(jīng)被破壞了。

    好消息是，鐵軌在魔法陣消失的時候變得脆弱了許多，地精就可以將之破壞。塔砂cao控地精順著鐵軌向前，一路掀翻鋪平的鐵條。在附近的可以回收，遠處的索性完全破壞，地精本身制造所需魔力不多，被人弄壞了也不可惜。

    這場戰(zhàn)斗能回收的東西不少。

    機械鳥大部分被炸得破破爛爛，好在目前地下城對無人機的研制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方向，相同的機械鳥只用來回收原料。催眠曲在最大程度上保持了剩余那些裝甲車的完好性，一些在戰(zhàn)場中間熄火的裝甲車，就像送到嘴邊的rou罐頭，鐵皮再怎么堅硬，也熬不過食客慢慢拆解。

    最完好的裝甲車只被撬掉了門，連駕駛員都被活捉。

    匠矮人的工坊迎來了大豐收，工匠們對著新玩具摩拳擦掌。塔砂讓他們暫且別管車身，優(yōu)先研究裝甲車內(nèi)的通訊系統(tǒng)。要是能搞出那種大喇叭公放，飛龍在人類聚集地開幾場杰奎琳演唱會，搞不好可以兵不血刃地解決好多場大戰(zhàn)。

    “你真覺得這樣可行？”維克多潑冷水，“游吟詩人的技能以聲音為媒介，不代表聲音可以傳遞就能解決所有問題?！?/br>
    塔砂很清楚這點。

    她依然很難理解法術(shù)的運行方式，但她感覺得到魔力的波動。真正起效的并非歌聲，就像梅薇斯的藥劑起效的也不是味道一樣——聲音，味道，色彩，全部都是某種復(fù)雜機制運行后的外在表現(xiàn)。

    但這里的廣播使用魔導(dǎo)科技，一種以魔石為能源的科技。

    塔砂直覺上認為兩者之間能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動，就算這種“直覺”判斷的結(jié)果并非十拿九穩(wěn)，它也并非無跡可尋。塔砂感到自己對埃瑞安法則的理解，就像蒙昧?xí)r期地球人對科學(xué)規(guī)律的理解，找不出原理卻能歸納出規(guī)律，只好用玄學(xué)來認知世界。玄學(xué)這東西，向來很不好說，時靈時不靈。

    “可以一試?！彼罢f。

    裝甲車在工廠中堆得到處都是，傷員則填滿了醫(yī)院。醫(yī)院的治療能力固然有了大幅度飛躍，這回的傷員數(shù)量也大幅度提升：除了己方傷員之外，敵方的傷員也被帶了回來。

    催眠曲為地下城帶來了大量戰(zhàn)俘，提前準備好的戰(zhàn)俘營幾乎人滿為患。不屠殺戰(zhàn)俘的行為讓不少對敵人心情復(fù)雜的人類松了口氣，也招來了一些不滿。

    “不少護工想知道為什么我們得照顧敵人。”梅薇斯嘆了口氣，“姑娘小伙們都沒壞心，但照顧過血rou模糊的自己人，不少人難免要對敵人生氣。但愿咱們能勸住所有一時想岔的孩子，醫(yī)生救人，不殺人?！?/br>
    “獸人沒有留戰(zhàn)俘的傳統(tǒng)?！爆旣惏赫f，“仍然有不少獸人認為戰(zhàn)敗之軍最好戰(zhàn)死沙場，俘虜可恥又可悲——不過有些人也因此挺高興，他們想知道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有人類奴隸了?！?/br>
    瑪麗昂盡量保持語氣中立客觀，說到最后依然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沒轍的厭煩表情?！霸蹅冞@里可不會有奴隸??！”梅薇斯笑著搖起頭來。塔砂點了點頭，說：“也沒有永遠的敵人?！?/br>
    以日內(nèi)瓦公約的標準看，塔砂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夠人道。那些傷得太重的敵人都被放棄了，醫(yī)療資源會被優(yōu)先用在自己人身上。但那些只有輕傷、不致殘的青壯年，塔砂不認為她有放棄和放過他們的理由。

    他們看到敵人，塔砂看到資源。

    “包括我們遇到的這些嗎？”瑪麗昂想到什么似的皺了皺眉頭，“他們很……不好說服。”

    “塞繆爾他們干得如何？”塔砂問。

    “還可以吧。”瑪麗昂說。

    “那就讓他們繼續(xù)吧?！彼靶Φ?，“我們有時間?！?/br>
    撒羅的圣子不再是光桿司令。

    身披白袍的人在醫(yī)院與戰(zhàn)俘營奔走，這個以光明和正義為理念的教派依然以撒羅為名，只是可能與任何時期的撒羅教都不太一樣。教眾當(dāng)中有人類、有匠矮人、有獸人，新的撒羅教在塞繆爾的摸索中漸漸成型。

    撒羅的牧師們出現(xiàn)在各種公益活動中，一視同仁地照顧那些醫(yī)護人員不想照顧的敵人，超度所有死者，為瀕死的人做臨終告解，為悲痛的親友禱告。他們向孩童與無知者宣講寓言故事，宣揚善行，陪伴孤獨者，開解抑郁者。他們有著無與倫比的耐心和唾面自干的容忍，他們宣揚“神平等地愛著每一個靈魂，所有向善之人都可以被拯救”。

    過去這些時日中，這些滾雪球般越來越大的撒羅教徒已經(jīng)和東南角的報紙一樣，成為了地下城對外的喉舌。

    每一次打擊和目睹死亡都會讓撒羅圣子有所成長，從這一方面來看，塞繆爾的確有得天獨厚的地方。他最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塔砂拭目以待。

    這一場戰(zhàn)斗最后那一項收獲，乍一看最不起眼。

    機械鳥和飛行器在瑞貝湖與東南角之間的曠野上炸裂，爆炸的裝甲車在這里粉身碎骨，兩者的金屬殘骸被收拾起來，能源則多半逸散與空氣之中。

    這并非流失。

    它們和上一次飛艇的殘留物混合在一起，空氣中的魔力變得更讓塔砂舒適，不知是不是錯覺，飛行起來都比過去更輕松似的。

    “魔力環(huán)境的確好了很多，雖然這改變方式夠奢侈?！本S克多驗證了她魔力變動的猜測，“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地上魔力都稀薄得像死魔區(qū)，現(xiàn)在這附近的空氣勉強和幾百年前一樣吧?！?/br>
    可能還不止如此。

    就在下一個傍晚，紫羅蘭色的小小果實出現(xiàn)在了這片戰(zhàn)場上。

    妖精燈盞，沒好處也沒壞處的不起眼植物出現(xiàn)了。上一次的突然出現(xiàn)沒造成多大影響（除了從維克多那里挖出了有趣的陳年故事），只有梅薇斯看上去還挺高興，“是它呀！”混血精靈開心地說，“雖然沒有什么味道，但mama用它來擺盤，難得有如此素雅的紫色。我只在小時候吃過幾次，后來森林里就不長這個了。”

    問它的來歷，梅薇斯說不出來。要問消失的理由，她更加毫無頭緒。沒人知道妖精燈盞當(dāng)初為何消失，又為何在數(shù)百年后出現(xiàn)在安加索森林。

    現(xiàn)在也是。

    妖精燈盞無聲地擴張，靜悄悄覆蓋了瑞貝湖與東南角之間的曠野。曾經(jīng)它只在安加索森林露面，這東西是如何一日之內(nèi)傳播到這里來的呢？它沒有花朵，只有果實。它沒有根須和葉片，只有細小不起眼的藤條。塔砂關(guān)注著戰(zhàn)場的眼睛看到了它們生長的過程，rou眼看去毫無預(yù)兆，露水似的小點迅速膨脹，快如曇花開放。

    而能感覺到魔力流動的塔砂，在它們生長時感覺到了更多。

    “妖精是魔法生物？”塔砂問，“它們會掉粉？”

    “是啊，妖精翅膀上會產(chǎn)生妖精粉塵，用來藏匿蹤跡——那是一種奇特的魔法原料，你在看見它的瞬間就會將它的存在忘掉，除了有妖精血統(tǒng)的生物，最高明的法師也需要法陣輔助才能采集。”維克多說，又嘀咕道，“你這說法像在說掉毛的鳥?！?/br>
    塔砂忽然明白了。

    地下城迅速吞噬了一株妖精燈盞，將之解構(gòu)，分析。發(fā)現(xiàn)的結(jié)果讓塔砂驚嘆，如果真的要將妖精燈盞分門別類，它恐怕不是植物，而是一種菌類。

    妖精燈盞與妖精共生，rou眼不可見的奇妙孢子混入妖精粉塵之中，會在妖精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出現(xiàn)。但即便妖精消失，妖精燈盞也不會隨之失蹤。

    就像蒼耳搭乘著鹿四處傳播，鹿的離去卻不會讓蒼耳銷聲匿跡，因為真正讓蒼耳生長的是水與土地。妖精燈盞的孢子一直留存于世，仿佛沙漠中等待著雨季的種子。當(dāng)死魔區(qū)似的干枯天地再一次產(chǎn)生充滿魔力，這些消失多年的神奇生物，再一次蓬勃生長。

    它并非毫無用處，這種與純魔法生物共生的菌類，有著奇特的特性。

    妖精燈盞是絕佳的魔力導(dǎo)體。

    不，不是說它能成為什么了不得的魔法原料，否則過去的法師早就發(fā)現(xiàn)作用了吧。妖精燈盞的“魔力導(dǎo)體”特性只對本身有用，讓它能無意識地尋找最適合生長的地方。但塔砂作為一座地下城，就想之前吞噬地皮和樹木一樣，吞噬沒有靈魂的生物雖然不能取悅深淵，卻能夠讓她完全擬態(tài)出相似的造物。

    她能擁有妖精燈盞的能力和視角。

    地下城版本的妖精燈盞在魔池中誕生，rou眼不可見的孢子在塔砂的催動之下向地上飄去。它們晃晃悠悠地順著空氣中的魔力流前行，前往戒備森嚴的瑞貝湖。

    瑞貝湖的魔力不足以讓妖精燈盞生長，但裝甲車上足以困住巨龍的魔法陣曾與鐵軌構(gòu)成一條巨大的魔力回路，在被地精拆掉好大一截的鐵軌之中，依然殘存著大量魔力流動過的痕跡。妖精燈盞的孢子貼在鐵軌表面順流而上，本能地尋找著上游魔力更充沛的地方。

    鐵軌上游的內(nèi)容，才是塔砂最想知道的東西。

    她的感知順著小小的孢子一路洄游，速度快得嚇人——畢竟是一日之內(nèi)能長遍安加索森林的神奇物種。塔砂模模糊糊地感覺這兩邊的風(fēng)景被拉扯成斑斕色塊，世界在妖精燈盞的感官中如此龐大。她向前，再向前，某種巨大的東西、大塊的魔力撞上來了！妖精燈盞似乎感覺到了目的地將近，飛速地撲了上去，塔砂在此刻對其中一個孢子使用了【加大音量】的技能。

    狹小模糊的視野在此刻擴張并清晰了成千上百倍，塔砂得以在短暫的瞬間看清楚面前的東西。

    這噴吐著大量白霧、嘶吼著順著鐵軌向這里駛來的龐然大物……是一輛火車嗎？

    第68章

    放大的視野在下一刻完全粉碎，rou眼不可見的孢子在技能后遺癥中爆開。妖精燈盞的種子太過微小，消失時也沒有一點響動，像小小的氣泡在空氣中破裂。

    塔砂對不同位置的好幾個孢子使用了技能，它們在破碎前傳回的畫面連接在一起，拼成鐵軌上巨獸的全貌。

    不，即使使用了數(shù)十個孢子，傳回的畫面只能拼湊出鋼鐵巨物的大半個頭顱。

    它的面部看上去像傳統(tǒng)騎士的面甲，又像一只尖頭軍靴，“靴尖”部分泛著黝黑的光，龐大而尖銳，足以將擋在前面的任何東西撞得粉碎。面甲后面跟著圓筒狀的腦袋，沉重的金屬圓筒躺在一整排輪子上面，每個輪子上都有大小不一、完全不對稱的孔洞，還連接著一組笨重的機械。曲柄和滑塊讓金屬輪的轉(zhuǎn)動與連桿的運動互相轉(zhuǎn)化，構(gòu)成讓人眼花繚亂的復(fù)雜運動。

    它讓塔砂想到哈利波特電影中的蒸汽火車，只是與眼前這一輛比起來，電影中的蒸汽火車甜美得像出自童話。正向東南角進發(fā)的類火車機械看上去與童話毫無關(guān)系，它冰冷而猙獰，笨重又精密，帶著一目了然、殺氣騰騰的戰(zhàn)意。氣缸嘶吼咆哮，白色煙氣從頂部一排煙囪中噴射出來，撞在煙囪頂部帽子似的結(jié)構(gòu)上，碎成無數(shù)云團，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蒸汽嗎？還是別的什么？塔砂不認為燒木炭的鍋爐能制造出這種潔白乃至無色的煙氣，火車頂部的孔洞沒有一個噴著黑煙。而妖精燈盞的孢子讓這點更加清晰，它們能附在其中，完全因為鋼鐵巨物上纏繞著魔力，盡管這點含量還不足以讓妖精燈盞生長結(jié)果。

    魔導(dǎo)火車的里里外外都有著細微的魔力，不止鐵軌上沾染的那一點。車體內(nèi)部有什么東西催動著孢子的渴望，塔砂暫時無從得知。暗藏著符文的鋼板將這龐然大物封鎖得太好，妖精燈盞的孢子艱難地吸附在火車外部，不得其門而入。說起來，捕龍的魔法陣在幾日以前就被破壞，那點魔力殘留真能讓孢子一擁而上，循著這點魔力一日行千里嗎？

    塔砂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手背，為新發(fā)現(xiàn)陷入了深思。

    如果人類已經(jīng)工業(yè)革命完成，帶著過時種族的半吊子地下城就別想打了——剛與人類接觸時塔砂這樣想過，現(xiàn)在也一樣。

    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對地上世界一無所知的初來乍到者，塔砂管理著東南角的人類聚集地，也充分見識過繁華的瑞貝湖，還有塔斯馬林州其他地方。她非常清楚，普通人類的科技水準遠遠不到工業(yè)革命的水平，迄今為止她所看到的高端（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來說）科技成果，幾乎全都出現(xiàn)在軍事這方面。

    地下城會對上的正是軍方。

    如今地下城與人類軍方已經(jīng)正式開戰(zhàn)，如果有什么威力巨大的殺手锏，沒理由藏著掖著不拿出來，亦或像現(xiàn)在這樣使用添油戰(zhàn)術(shù)一點點來。把敵人當(dāng)成運輸大隊長總歸是笑談，埃瑞安的霸主怎么可能這么蠢？開始或許是對地下城不重視，接著塔砂使用了一些手段，讓他們?yōu)榱烁髯缘囊靶睦骐[瞞，然而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份上，塔砂想不出人類那方手下留情的理由。

    她仔細了解過前來此處的希瑞爾將軍，他的來歷、地位、手段、政見。希瑞爾在埃瑞安帝國上層有著不低的地位，他是對抗異種戰(zhàn)線中的急先鋒，按那種人類主義人士的眼光來看，可謂“嫉惡如仇”，這樣自認正確又手段粗暴的理想主義者與那些能威逼利誘的人完全不同，絕不會為了什么理由給地下城可乘之機。

    這個人強硬到什么程度呢，在上一次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塔砂讓人在瑞貝湖外用擴音和箭書傳達了交換或贖買戰(zhàn)俘的事情，希瑞爾一口回絕，表示絕對不對異種妥協(xié)?！斑@與你們索要多少金錢無關(guān)?！彼麛蒯斀罔F地說，“每一個光榮的士兵都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不過塔砂做這事也不是真想把戰(zhàn)俘賣個好價錢。

    她只是想讓這消息與將軍的態(tài)度傳達到瑞貝湖中罷了，【加大音量】技能施加于擴音器雛形之上，將大量士兵被生擒的消息和將軍不近人情的拒絕傳遍大半個瑞貝湖。它不僅能打擊軍隊的士氣，還能攪黃將軍的哀兵之計?，F(xiàn)在人們知道失蹤的士兵沒有被異種屠殺，而是活著被抓捕，真正不讓他們回家的是將軍本人，是他拒絕了贖買，放棄了士兵。

    ——唯一的遺憾是，經(jīng)過試驗，杰奎琳的歌聲不能借此催眠大半個瑞貝湖，或許是魔力環(huán)境的問題。

    盡管不滿與竊竊私語在人群中默默醞釀，希瑞爾將軍也強硬如故。因此塔砂非常確定，要是有什么強力武器在這位將軍手中，他肯定不會管什么輿論，絕對第一時間就拿出來對付地下城了。

    有科技水準較高的產(chǎn)物卻只將其運用于軍事。

    真正開戰(zhàn)時卻將武器一批批使用添油戰(zhàn)術(shù)，而不是一股腦兒全部投入戰(zhàn)場。

    有著能制造出大炮、飛艇、裝甲車之類兇器的科技水平，上戰(zhàn)場的士兵卻拿著冷兵器，而不是槍支。

    以上這些不合理的現(xiàn)象，哪怕考慮到什么人類習(xí)俗、勾心斗角云云，也沒辦法完全解釋。塔砂可以借此做出大膽的推斷：人類并非不想用大量科技產(chǎn)物狂轟濫炸，他們只是做不到。

    他們耗不起。

    或許與職業(yè)者缺乏有關(guān)，或許與矮人的消失有關(guān)，而塔砂認為更可能與能源有關(guān)。往最最好的方向想，很可能打著打著人類自己就得休戰(zhàn)，而塔砂現(xiàn)在的魔力儲備足以負擔(dān)戰(zhàn)爭消耗。但理智地去思考，人類不可能真的已經(jīng)能源枯竭。

    他們還能拿出新的武器，盡管得一批一批的拿。塔砂趨向于認為他們有某種方法再生或制造能源，只是需要時間充能，某種程度上像塔砂依靠時間和史萊姆生產(chǎn)魔力一樣。如果真是如此，拖字訣根本拼不出結(jié)果，吃虧的只會是塔砂，地下城沒法拖垮一個帝國供養(yǎng)的軍隊。

    “我聞到了其他巨龍的味道?！?/br>
    地下城的巨龍在這天晚上從昏迷中醒來，它依然精神不振，連翅膀都抬不起來，眼中的怒火卻像龍息一樣炙熱。

    “巨龍是那個魔法陣的一部分，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能感覺出來……”紅龍堅硬的爪子一點點在地上合攏，深深扎入沙土，“有人困住了那條巨龍?！?/br>
    “那條巨龍還活著？”塔砂問。

    “無論它是否活著！”紅龍發(fā)出一聲低吼，“那些人將不得好死！”

    巨龍一直是廣受歡迎的材料，龍鱗，龍血，龍須，龍骨……各種部件都在職業(yè)者當(dāng)中流通。巨龍是相當(dāng)自我的種族，它們只在難得一見的交配期相見，其他時候親緣關(guān)系極淡，自己的親族都毫不在意，更別說不認識的同胞。屈尊與其他職業(yè)者同行的巨龍不會在意同行者是否穿著龍鱗甲，拿著龍骨劍，用著龍血墨水書寫的卷軸。但是，有兩種情況例外。

    有誰企圖圈養(yǎng)一條巨龍，或者企圖從龍眠之地帶走哪怕一塊骨頭的時候。

    職業(yè)者圍攻也好，使用什么陰謀詭計也好，只要成功打倒了巨龍，就可以任意處置龍的尸骸。其他巨龍只會嘲笑被打倒的同胞，甚至多少承認屠龍者有著與它們平等交談的資格。但倘若有人企圖控制飼養(yǎng)巨龍，所有龍都會將之視為對自身的侮辱，見則殺之。

    而能安然活到飛向龍眠之地的老龍，無論活著時有多少同族仇敵，死后都會得到起碼的尊重。死靈法師將骨龍視作亡靈兵種的佼佼者，真正cao控骨龍的人卻是鳳毛麟角。不僅因為骨龍對cao縱者的力量要求嚴苛，還因為最好的骨龍原料來自龍眠之地，太古龍的尸骨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卻會招致巨龍的滔天怒火，運氣不好時很容易被天降的敵人滅掉?？傆袔讉€膽大包天的死靈法師選擇這么做，于是巨龍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用了屠龍戰(zhàn)中新鮮殺掉的巨龍尸體，看到cao縱骨龍的法師就殺。它們不允許低等爬蟲爬到龍族上頭，哪怕是死掉的巨龍。

    龍騎士算是個例外，不過龍騎士與龍的契約與其說是騎士征服了龍，不如說是龍看中了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