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毕慕裥α诵Γ胺凑曳偶偾八麄兪遣粫偶俚??！?/br>
    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去年是二十八到的家，前年呢，是二十八還是二十九？她也記不清楚了。

    程瑩瑩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問的有些不太好，她咳了一聲，“我就怕我一不小心要露宿街頭，傳出去毀了我一世英名。”

    知道程瑩瑩是在緩解氣氛，夏今覺得其實沒必要，她都習(xí)慣了。

    工作了的都是這樣的，假期得看發(fā)工資的人的臉色，她當(dāng)初不理解，現(xiàn)在還能犯糊涂嗎？

    再說了，回來那么早也不好，她還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呢，畢竟這其中隔著的不是這將近一年不見，還有一些其他原因。

    “對了，你是不是考試完就走？”夏今忽然間想起來，程瑩瑩又不是本地人，春節(jié)不可能在這邊過呀。

    “嗯?！背态摤撔χ鴶堊×讼慕竦募珙^，“話說別太想我，明年，不對，等九月份的時候咱們就又會見面的?！?/br>
    言下之意，寒假過后，程瑩瑩是不會回來的了。

    “好啊。”夏今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點破的。

    其實她跟程瑩瑩就是這么陰差陽錯的結(jié)識，也挺逗的。前世的記憶中哪會有這個人呀，這一份友誼挺因緣巧合的，要不是為了減肥她不會跑步，要不是因為跑步她也不會認識程瑩瑩。

    有時候人不能信命，可是冥冥之中卻總是自有安排。

    夏今沒有深入研究這個話題，她向來是走一步看一步，長遠的事情很難規(guī)劃，因為你想不到會出現(xiàn)什么偏差。

    第二天早晨她五點鐘就起了床，臘八粥是要吃的。

    要是自己熬臘八粥，那估計凌晨兩點就要起來了。

    程瑩瑩被喊起來吃飯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這要是新鮮出鍋的肯定更好吃。”

    夏今笑了笑，“其實我爺爺最擅長的不是這個，是八寶飯?！?/br>
    頭兩年她爺爺還挺有閑情逸致的，過年的時候會弄一頓八寶飯。

    糯米、蜜棗、紅綠絲、瓜子仁、葡萄干、核桃rou、板栗，再加上蘋果，一共是八樣。

    蘋果切成片兒，在碗的內(nèi)沿貼上一圈兒，然后把拌好的那七樣一塊放進去，放在地鍋里蒸。

    夏今這時候就是拿著一堆生板栗，放到火里面去爆板栗，吃的時候都格外的香。

    去年因為爆板栗太激動忘了看著火，一不小心把飯蒸的干巴巴的，當(dāng)時夏今格外心虛，都不敢看她爺爺?shù)难凵瘛?/br>
    老人家嘆了口氣，最后把鍋背了，“我放的水少了?！币痪湓捙孟慕窆植缓靡馑嫉?。

    程瑩瑩聽得都有點流口水，“夏今，我不走了行不行？”

    她春節(jié)在這里過得了，光聽夏今說就覺得很過癮呀。

    “跟你媽說去。”夏今敲了敲桌子，“你趕緊的去刷牙洗臉，咱們還得去上學(xué)呢?！?/br>
    倆人剛吃完飯肯定不能跑呀，偏生自行車也被丟在學(xué)校里了，只能快點走了，按照她之前算的時間，應(yīng)該不會遲到的。

    程瑩瑩把碗捧到了廚房，“我忽然間明白為什么你之前這么胖了？”

    那么能吃，又會吃，而且還不運動，怎么會不胖呢。

    夏今冷冷看了程瑩瑩一眼，“比能吃，我可比不過你?！?/br>
    “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媽那黑暗料理簡直了，偏生家里也不請個做飯的阿姨，我只好四處尋吃的，其實我在家吃飯很少的，真的，回頭你去我家就知道了?！?/br>
    開玩笑，沒事她去程瑩瑩家干嘛。夏今戴上了手套，大冬天大早晨的洗碗那簡直是挑戰(zhàn)自己的意志品質(zhì)。

    期末考試前她們學(xué)校是連續(xù)三個周的上課，兩個周末都是被老師們拿來做模擬考試了。

    夏今覺得班里同學(xué)都死氣沉沉的，大概是接連兩周周末模擬，再加上這周末要期末考試，估計是個人心情都不會很好。

    “其實我覺得還好，不過你們不是要在年前集訓(xùn)準(zhǔn)備年后的決賽嗎？說了集訓(xùn)到什么時候嗎？”張婧覺得幸福是對比出來的，夏今過得還不如她呢。

    “二十五到二十九，就在學(xué)校?！彼齻冞@些參賽的學(xué)生苦，可是給她們進行集訓(xùn)的老師更苦吧。夏今要是沒記錯，郭老師是前年當(dāng)了爹，大過年的還要一整天都待在學(xué)校里，不知道家里那邊是不是安撫下來了。

    “就五天呀?！睆堟河X得這集訓(xùn)估計沒什么用，可是這關(guān)頭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沒辦法，學(xué)校里也很是重視這考試，萬一誰拿了個一等獎什么的，那可也是給學(xué)校爭光的。

    “是呀，五天?！背送砦?，中間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夏今聽柳女士說了句，她們學(xué)校報名參加口試的好像一共就五個人，這五個還要跟著郭老師進行口語訓(xùn)練。

    希望這個口語訓(xùn)練不會是額外的，不然她好像就要把大部分時間都搭在學(xué)校了。

    “夏夏，我覺得你當(dāng)時真的是糊涂了，應(yīng)該只報筆答考試的?！笨谡Z實在是沒優(yōu)勢，而且很有可能拖了后腿。

    夏今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了，柳女士現(xiàn)在還很是遺憾當(dāng)初沒能堅持把自己的想法給改過來呢。

    “學(xué)以致用嘛，學(xué)了那么多年英語，總不能就是一口的啞巴英語吧？”她很清楚一些事情，只不過在別人眼中看來反倒是無足輕重的，看法不同形成的意見自然也不相同。

    “也是，不過……”張婧想了想，還是沒往下說。決賽不比初賽，競爭壓力更大，而且獲獎的名額是固定的，所以也不一定能夠拿獎。

    “盡力而為就好，別給自己壓力太大?！睆堟簱煲恍o光痛癢的話說。

    離開食堂的時候，夏今很是意外地看到了郭振宇。

    因為不在一個級部的緣故，夏今覺得能在偌大的校園中看到郭振宇還是挺稀奇的。再說了，即便是一個級部中，她們班地理位置太過于特殊，和其他班同學(xué)來往也不是那么密切。

    “好巧?！惫裼钜彩强吹搅讼慕?，放慢了腳步。張婧看兩人似乎要說話，沖著夏今點了下頭，先走一步。

    其實夏今更想要張婧留下，她跟郭振宇并不怎么熟呀，就是之前在語文組見了兩面而已。

    “聽說了你們的辯論賽，你表現(xiàn)的挺好的?！毕慕裾伊藗€能說的話題，她也知道這話題并不算好。在市里的比賽中，郭振宇表現(xiàn)的是挺好的，可是省里的比賽中他的優(yōu)秀表現(xiàn)和其他市的辯論選手比起來就是差了一截兒。

    夏今沒怎么看，倒是程瑩瑩還關(guān)注了下，“我覺得你們隔壁附屬中學(xué)那個挺帥的，而且說話聲音好聽?！?/br>
    對于程瑩瑩熱衷于學(xué)習(xí)之外的事情，夏今早已經(jīng)深刻意識到。她倒是在語文組里聽了一耳朵，她們學(xué)校的辯論隊沒能出省，好像是隊員之間缺少點默契。

    她想要再聽幾句的時候，幾個老師掐斷了這一段。其實夏今想想也清楚，缺少點默契什么意思，還不就是高三和那邊高一高二的配合不到位嗎？

    可是這鍋也不該郭振宇背呀，真的要背鍋的不該是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嗎？

    不敢跟領(lǐng)導(dǎo)叫板，在這里說學(xué)生之間少了點默契，夏今對說閑話的那倆老師印象分奇低，當(dāng)然她也知道她的印象左右不了那倆老師的任何事。

    “出去了才知道海闊天空，我現(xiàn)在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惫裼钣行┘?，一掃臉上落寞，“不過還是個很不錯的機會的，當(dāng)初你應(yīng)該試試?！?/br>
    他辯論賽失利后有幾天沒回過神來，后來特意找來了夏今的作文看，覺得當(dāng)初那個馬老師想要夏今上也是有些道理的。

    “我可沒那精力，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備戰(zhàn)考試還來不及呢。”市里的比賽還好說，省內(nèi)比賽的時候，郭振宇可是耽誤了好幾天的課，夏今覺得這損失可大了。

    凡事都講成本的，用經(jīng)濟學(xué)的角度來說，這機會成本太大，夏今覺得不值得。

    “也是，不過我聽說你年后要參加英語競賽，加油?！惫裼詈苁钦嬲\的，他其實也認同夏今的看法，當(dāng)初為了辯論賽，他也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只可惜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

    起初還覺得夏今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可是現(xiàn)在想想，他的競爭對手何止夏今一個呢？省內(nèi)的這些高三學(xué)子，哪個不是他的競爭對手？

    夏今揮手告別，她覺得要是郭振宇通過這個辯論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挺值得的，不過目前看來，好像還不好說。不過男生心大，估計郭振宇覺得落下的功課很容易就能補上。夏今可沒這份自信心，她只期望，自己這次能把理綜考好就行。

    真的，理綜不能再拖后腿了。

    期末考試的安排是在周五晚上出來的，在此之前，班里同學(xué)已經(jīng)把書七七八八的都搬了回去。

    程瑩瑩反正年后也不在這邊讀書了，所以書處理的格外隨意，倒是夏今，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搬回了宿舍，一些寒假里要用的則是搬回了家里面。

    “買的時候這書還挺貴，結(jié)果現(xiàn)在都是當(dāng)廢紙?zhí)幚??！背态摤搰@了口氣，“夏今，小說看不看？”

    “不看?！毙≌f，夏今當(dāng)年可是寫小說的，看了多少她都記不清了。對于程瑩瑩丟出來的那兩本校園小說，她可以說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意思，漫畫呢？我這還有漫畫，有個智商挺高的小男孩讀了好幾年小學(xué)一年級，要不要看？挺不錯的喲?！?/br>
    不就是青山大叔的萬年坑嗎？夏今默默吐槽，她研究生畢業(yè)的時候還沒填完呢?！奥嬑伊糁?，這些你也當(dāng)廢紙?zhí)幚淼艉昧恕！?/br>
    “真無情，好歹是我的東西，你留下來當(dāng)紀(jì)念嘛。”程瑩瑩看了眼那兩本校園小說，她想不起來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買這個了，腦子抽筋了還是進水了？現(xiàn)在看，惡寒了一把。

    “被我爸媽看到，我家笤帚疙瘩會給我留下很深的紀(jì)念?！毕慕窈苁钦J真地收拾書，她書桌上擺的整整齊齊的，清一色的教科書和教輔，青山大叔的漫畫被她藏在了抽屜里面，上了鎖的，她爸媽都沒鑰匙，除非砸開，否則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真暴力。”程瑩瑩搖了搖頭，“今晚就別睡那么晚了，明天還得考試呢?！彼嫉脑趺礃佣紵o所謂，反正她將來高考和這邊又不一樣，不過夏今就不同了，考不好說不定又得挨笤帚疙瘩呢。

    “知道了?！毕慕褚呀?jīng)擺好了字帖，她練字四個月，雖然每天練字的時間有限，可是進步還是有的。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不怎么好看”的評價了。

    期末考試的第一天是祭灶節(jié)，也是一個傳統(tǒng)的節(jié)日。

    夏今記得特別清楚，那時候還在鄉(xiāng)下住著的時候，這天她爺爺會買祭灶糖，很甜很黏，吃著特別粘牙。后來鄉(xiāng)下不怎么吃祭灶糖了，都開始吃芝麻糖，因為有芝麻的緣故，吃著也更香一些。

    廚房的灶臺那里得貼著灶王爺和灶王奶奶的貼畫，兩邊寫著“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貼畫上面還有八仙，夏今那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分辨八仙，拄著拐杖的是鐵拐李，穿著官服的是曹國舅，吹笛子的是韓湘子，拿著花籃的是藍采和，八仙里面唯一的女人就是何仙姑了。當(dāng)然，當(dāng)初夏今還不清楚，以為藍采和也是仙女。

    現(xiàn)在她家廚房里是沒這貼畫了，不過她爺爺家那邊還有。好多東西，真的是說沒就沒了。

    期末考還是挺重要的，倆人也都沒跑步，騎著自行車來回，便是午飯都是去夏今爺爺家吃的。

    “多吃點，我買的芝麻糖多?！?/br>
    程瑩瑩表示，她雖然喜歡吃，可是這個芝麻糖她真的不喜歡吃呀。面對熱情的兩位老人家，她已經(jīng)很是放慢速度了，可是總是吃完了再被遞上來一個，這種滋味很不好。

    “奶奶，程瑩瑩最近牙不好，不能吃那么多甜的?！?/br>
    “年紀(jì)輕輕的，怎么牙不好？”夏奶奶不太明白，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程瑩瑩，“有沒有去醫(yī)院看看呀？”

    程瑩瑩看了眼夏今，她哪里牙不好了，好得很。而且她還有一對小虎牙，特別可愛。

    “智齒，沒大事的，過段時間拔了就行。”夏今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她這可不是詛咒程瑩瑩，這不是急智嗎？

    期末考試持續(xù)了兩天，而考試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程瑩瑩就要離開了。

    夏今沒問，她知道程瑩瑩要走，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因為要進行英語集訓(xùn)，她早早起來就是去學(xué)校了，晚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房間門上是程瑩瑩貼著的一張紙條，“姐走了，清華園見?！?/br>
    落款是她那龍飛鳳舞的簽名還有日期，精確到了分。

    夏今笑了笑，看著桌上放著的鑰匙還有一個禮盒，她怔了下。

    程瑩瑩送給她的禮物，最小的娃娃里面藏著的字條上的字很是娟秀，和程瑩瑩這個人一點都不像。

    “日子沒什么大不了的，累了就多笑笑?！?/br>
    夏今不知道程瑩瑩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這個禮物，可是她真的很喜歡。

    這一組套娃應(yīng)該是定制的，娃娃的臉跟她的有些像，最小的那個娃娃笑起來眼睛都成了一道線。

    “謝謝?！彼鋵嵧Ω屑こ态摤摰?，真的。

    晚上把她哥的房間又是收拾了下，夏今練口語的時候接到了她媽的電話，“……今年這邊就放了一星期的假，我和你爸還有你哥一塊回去，回去得三十了，你在家里該準(zhǔn)備點東西就準(zhǔn)備著。”

    夏今應(yīng)了下來，她能準(zhǔn)備什么呀，從周一到周五，她都要在學(xué)校進行考前集訓(xùn)。

    雖然郭老師規(guī)定的時間是早八晚五，可是夏今還是慣常的時間起床，早早到了學(xué)校去背單詞練口語，晚上回來后又是補習(xí)自己的物理。

    年貨，她哪有空去準(zhǔn)備？

    她想要幫她爺爺奶奶收拾都沒空，家里的就更別說了。夏今覺得心累，她其實真想說，既然放假時間短，那就別回來了，回來還不夠折騰的，折騰的是她爺爺奶奶。

    可是這話夏今說不出口，兩位老人也不喜歡聽這話。年紀(jì)大了都喜歡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明明子孫滿堂，可是最后稀稀落落的沒有兒孫膝下承歡，哪個老人能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