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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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兒說走便走,說消失便消失,連個影信兒都沒有。 自己這個主公,當(dāng)?shù)每烧鎵蚴〉摹?/br> —— 陳博涉去了云霽的宅子,去了好幾次。 季先生走的時候是夏初,芍藥開花正當(dāng)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初秋,芍藥開敗了,落了滿地芳華。院子里的香氣也彌散了,那個跟季先生一樣的香氣,現(xiàn)在也同它的主人一樣無處尋覓了。 “陳將軍?!毙P見他只行了禮,便退下了,不敢過多打擾。這段日子,陳將軍經(jīng)常會坐在季先生的房間里。有時是幾分鐘,有時是半刻鐘。有時在屋子里四處走走,左踱右踱,有時只是靜靜地坐著,摸了摸床鋪,拍了拍枕頭。 季先生的屋子很是清貧,連個裝飾都沒有。別人文人至少還有個青瓷花瓶,養(yǎng)一株蘭,兩枝梅,唯有季先生的房間里,除了床鋪、桌子、柜子之外,就只有一個屏風(fēng)了。 那個屏風(fēng)上畫著蒼松和翠竹的模樣,古樸而不女氣。其實季先生整個人也是這樣,總是古板著臉,不茍言笑,看起來是一副老陳而守舊的做派,言行舉止也是得體而寬厚,絲毫不顯女氣。 只是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這樣一個清淡如蘭的人,生出些許妄想來。 那天季先生洗完澡后就躲在那個屏風(fēng)后面,說是洗完了澡,正在換衣,不便見他。他迷迷糊糊地說了好些話,說了些什么,自己都不太記得了,摸索到了床邊,倒頭便睡。 床鋪上有芍藥花香,是季先生的味道,他睡得十分愜意。 而睡夢中,他覺得季先生的臉仿佛變了個人兒似的。變得年輕,變得美貌,變得像女子,變得…… 無端生出了嫵媚和俏麗,變得明媚而動人。 當(dāng)時陳博涉被自己的“夢境”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就不得疏解,故而懷春。后來又在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對季先生心存幻想,從而有了這么個夢境。 而現(xiàn)在,他又回想起當(dāng)時似乎將那個麗人抱住了,箍在了胸口,然后沉沉地睡了過去。 似乎……不止是夢境那么簡單。 第39章 弟弟+小虐餅 如果是夢的話……陳博涉看了看自己的手。 如今坐在季先生的床上的時候,那一夜的場景似乎又回來了。 他只覺得是季先生趴在自己身上,或者說是自己將季先生按在了懷里,但那個人卻又不是季先生的臉。 一時間恍恍惚惚,真假難辨,唯有手頭殘留的觸感,似乎還在。 那柔軟而纖瘦的身子,無奈地被自己掌控著動彈不得,只能順從地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肌膚相貼之處,熱量仿佛從剛剛觸碰到的一點擴(kuò)散開來,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一種安心而安寧的感覺籠罩著他,令他只想一直這么下去,于是沉沉睡去。 只愿得此一人,歲月靜好。 陳博涉握了個拳頭,仿佛是生怕手里的感覺會消失一般。 那天他擁抱的人兒,到底是不是季先生呢? —— 云霽在廣樺鎮(zhèn)整理了一下行裝,買了兩匹馬之后,跟白虎一同往景國趕路。 景國位于西南方,本是西南侯司空震的封地。 北蠻統(tǒng)治期間,西南侯名義上是歸順了異族朝廷,實際上卻是成了國中之國,同時也避免了戰(zhàn)火的殃及。 后來亂世起,群雄逐鹿,司空震趁勢而起,宣布自立一國。 不同于宣樺二國同屬紅幡幫,富香二國同屬青云幫,景國沒什么幫派,也沒什么匪兵。西南侯的軍隊本就是由西南侯一兵一卒訓(xùn)練出來的子弟兵。 由于接受過多年的正規(guī)訓(xùn)練,領(lǐng)著西南侯的兵餉,所以無論是戰(zhàn)力戰(zhàn)術(shù)還是軍事素養(yǎng),都跟朝廷的正規(guī)軍隊不相上下。而忠心程度,更為七國之最,只奉西南侯一主,只聽司空震一人命令。 陳博涉若想一統(tǒng)天下的話,恐怕景國會成為最大的障礙。 進(jìn)了景國之后,真是隔山兩重天。 隴南山以北的樺國都是高原和荒漠,屬于七國之中的蠻荒之地,苦寒之所,但到了景國,卻是一派山清水秀,錦繡繁華的盛景。其繁華程度,比之于宣國的國都鄴城,也是不落下風(fēng)。 云霽在集市中走了一圈,看看琳瑯滿目的商品,看看俏上枝頭的姑娘,看看亂世之中難得的繁華景象。 而滿集市的人,但凡和云霽有個擦肩的,也勢必會停下來瞟兩眼,又瞟兩眼,直至移不開眼睛。 “公子,你要不然還是戴個面紗?”白虎小聲說:“公子的樣貌實在是太脫俗了,再被這么看下去的話,恐怕整個市集就要堵塞了。” 云霽環(huán)顧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四周的人都有意無意地朝自己看著,急忙用袖子遮了一下臉,“我也難得出來逛個街,上次來集市玩,還是跟著師父的時候。” 美人也有美人的煩惱。 二人看到據(jù)朱雀所說,是樂弘道人的清修之所的時候,感覺這根本就不像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就是在景國都城錦城近郊的,一間臨時搭起的,供路人落腳的竹屋而已。 一根根粗毛竹作梁,一排排細(xì)毛竹作墻,四壁透風(fēng)透光。竹屋頂上不是竹子,而是鋪了茅草。雖然鋪了幾層,厚實地壓著,但感覺風(fēng)一吹就會掀起屋頂,高唱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 比之前師徒三人在邑國居住的廢棄道觀還要落魄的樣子。 云霽仔細(xì)打量了一番之后得出結(jié)論,“我算是知道師弟那個不結(jié)實的茅草屋頂,是跟誰學(xué)的手藝了。” 白虎點頭,“是……簡陋了些。” 茅屋共兩間,外面一間有個爐灶,爐膛里面的火才熄了不久,靠近便有熱氣撲面。灶上有一口大鍋,里面大概是盛放過什么東西,還沒洗的樣子,鍋邊貼著粘膩的不明糊狀物。 里面是一間臥房,一張簡陋的竹床,連個帳子都沒掛。床上鋪了一床被褥,一個枕頭,看來師父這么多年了,也還是一人獨(dú)居。 靠窗有張竹桌,上面擺著的筆墨紙硯倒是齊全,那硯臺是螭龍紋樣,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舊朝只有天子和皇親國戚能用龍紋。天子用盤龍,親王用螭龍。后來蠻族治世,沒了這么多講究,皇家物件也流落到了民間。亂世開始之后,群雄并起,各自為王,但在一統(tǒng)天下之前,誰都不敢稱皇帝,誰也不敢用龍紋。 所以師父的這個墨硯,顯然是個來頭不小的舊朝物件。師父用了很多年,一直隨身攜帶,小心使用。 云霽坐在屋子里等了一會兒,左等右等不見師父回來,于是便從附近溪邊舀了水,幫師父刷起了鍋。 刷著刷著,蹭了一鼻子灰,手一抹之后就更花了,只得讓白虎幫他擦掉。 云霽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問白虎,“師父這么窮,你們?yōu)槭裁催€一直跟著他呢?” 白虎正專心幫云霽擦著鼻子上的灶灰,被云霽這么一問,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主公是我們四象獸存在的原因,主公不在了,我們便也會消失了。所以,沒有為什么,只要主公在,我們就聽命于主公,就是這樣?!?/br> 云霽突然覺得師父應(yīng)該有很多事在瞞著他。他小時候一直不知道四象獸的存在,直到下山之前,師父把虎哨和雀哨交給他,賦予他調(diào)遣四象獸之白虎與朱雀的權(quán)限。 后來去香南國勸諫結(jié)盟之時,他才第一次調(diào)用了朱雀散布了消息。 朱雀來無影去無蹤,身手了得,耳目更是遍布七國,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師父給了他多么大的一個權(quán)限,讓他擁有了多么大的一張情報網(wǎng)絡(luò)。 布置這么大的一張遍布七國貴胄的情報網(wǎng)絡(luò),要花多長時間?師父是什么時候完成的?他都不知道。只覺得那哨子沉甸甸的,仿佛是師父托付給他的一個驚天的秘密。 師父……到底是什么人? —— 夕陽西下,云霽終于見到遠(yuǎn)方走來了個人,仿佛是漫天的紅霞之下,地平線之上的唯一一抹剪影。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連帶著袖子甩得晃蕩,草鞋也拖拉得狼狽,手里還拎著一壇酒。 不是師父,還能是誰? “師父!”云霽歡喜地迎了上去。 樂弘道人打著酒嗝,踉踉蹌蹌,第一眼沒認(rèn)出來他是誰,第二眼仔細(xì)看看,才高興起來,“小云怎么來了?嗝……想,想為師了?” 云霽上前架住喝得有些上了頭的師父的一側(cè),白虎架住另一側(cè),半攙半扶地將師父抬到了茅屋的床上。 樂弘道人喝多了,眼皮子直打架,似乎有些撐不住想睡了樣子。云霽只得讓白虎先回錦城落腳,而他則留下照顧師父。 師父的眼皮已經(jīng)撐不住了,合上之后便粘著再也張不開了。 云霽幫師父脫鞋,脫外衫,擦臉洗腳,安頓好了,放到床上去,累得一身大汗。但想到自己不在,仇正又下山了的這么多年,師父都是一個人過。風(fēng)里來,雨里去,喝酒喝得不知節(jié)制,胡亂睡著了也不講究,便有些難過得想落下淚來。 師父比自己走時看到的樣子,仿佛沒變,又仿佛蒼老了些。 鬢角多了幾縷銀絲,眼角竄了幾條皺紋,面頰也消瘦了些,以前似乎并不是這樣顴骨高聳的樣子。 當(dāng)初若不下山,一直陪在師父身邊的話,也未嘗不是不可行,只是自己的執(zhí)念太深,過于執(zhí)著罷了。 —— 樂弘道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自從仇正下山之后,他再也不用監(jiān)督那個小兔崽子練功了,所以便懶散了起來。昨夜一壺酒,今朝睡成狗。 醒來之后居然聞到了飯香味兒,順著香味兒走到灶臺邊,發(fā)現(xiàn)大鍋里面居然蒸了一屜窩頭。這等好事,不吃更待何時,他急忙撩起袖子抓了一個。 窩頭太燙,燙得他險些掉到地上,于是急忙叼在嘴里。在屋子里面溜達(dá)了兩圈之后,才用手拿著開始吃。 吃到一半的時候想起來了,這窩頭誰做的?對了,昨天……似乎看見小云了? 云霽打了水回來,便看到他蓬頭垢面的師父捧著窩頭吃得正香。 “師父,你是幾天沒吃飯了?光喝酒了是吧?”云霽走到跟前,裝作生氣的樣子。 樂弘道人急忙將窩頭吞下去,一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的輕松樣子,笑著拍了拍云霽的肩膀。 “小云怎么突然來了,也不給為師打個招呼,也不讓朱雀來傳個信兒?!?/br> 云霽聽到這話便有些又氣又心疼,“要不是我突然來了,怎知你現(xiàn)在過得如此落魄?每天是不是就是喝醉了倒頭便睡,睡醒了餓著肚子四處找吃的?” 全被猜中了……樂弘道人抽搐著嘴角,他的小云徒弟從小就是管家婆的性子,對他從來都是沒大沒小,呼來喝去,這次被他抓到了把柄,指不定要被說多久。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服軟道個歉:“是為師不對,為師不好……” “就算我不在,你也要保重身體,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不知道嗎?”云霽還是呵斥的語氣,但眼淚卻忍不住溢了出來,“我突然回來,見你過得如此落魄……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就沒法丟下你不管啊。 樂弘道人見云霽一哭,便慌了手腳,自己這個徒弟怎么一天到晚哭嘰嘰的?下山也哭,現(xiàn)在回來了也哭,見了他就哭,這可怎么辦? 樂弘道人想拿袖子給云霽擦擦眼淚,又想到自己渾身臟兮兮的,云霽又是個窮講究的人,只得作罷。但看到眼前的小崽子哭得實在是可憐巴巴的,明明是成年人了,卻仿佛還是小孩子一樣,只得伸手把他抱在了懷里。 “是為師不好,為師的錯,別哭了好不好?”樂弘道人無奈地?fù)嶂旗V的后背,“這么大個人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 云霽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哭到一半硬生生地憋住,不讓眼淚流出來,“我小時候,才沒有哭哭啼啼的呢?!?/br> 第40章 分裂 樂弘道人回憶起當(dāng)年,云霽剛剛跟著他的時候,個頭才剛剛高過了他的膝蓋,是個粉雕玉砌的小團(tuán)子。走路姿勢端正得不得了,看著十分可愛。 嗯,只是看著而已。 后來就發(fā)現(xiàn)這孩子根本沒有一般小孩的天真活潑,倒是老氣橫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