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夏沐的目光在宴廳里游移,想要尋找蛋卷殿下的身影。 這場案件每個環(huán)節(jié)的重大突破點,全都有段紫潼參與,拿頭等功的卻只有她一個,夏沐受之有愧。 她私下幾次勸說段紫潼出面,一起去上報功績,可那頭幼崽對這種事十分抗拒。 蛋卷殿下很怕在陌生的民眾面前出風頭,年幼時,包子臉被捏來捏去的噩夢還沒被忘卻,所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蠢貓咪的建議。 夏沐只能獨自接受這份光榮了。 她忙著接受領導的表揚和同事的敬酒,一圈酒喝下來,她臉不紅心不跳。 虧得遺傳了mama的酒量。 等領導們都喝得不省人事后,幾個同事又圍到她身邊,同她閑聊起查案的過程—— “那頭蝙蝠獸人,你究竟是怎么抓到的?為什么他說自己昏迷前,是在半空中,好像還看到了類似龍翼的物體?他說自己是被嚇暈的。” 同事們滿臉好奇,這只卷耳貓究竟是怎么飛上天的? 夏沐尷尬的笑了笑,總不能爆出蛋卷殿下的身份,只好敷衍的扯謊道:“他可能是出現(xiàn)了幻覺,我下手重了點,在他飛離地面之前,就擊暈了他?!?/br> 同事們將信將疑,關注點很容易就歪去了“龍翼”的話題—— “咱們小型獸人,這方面就是吃虧,那些頂尖獵食者的戰(zhàn)斗信息素太可怕了,一旦參與戰(zhàn)斗,還沒動手,咱們就得先被嚇死半條命!” “怕什么?大不了咱們以后就嫁給獵食獸人唄,我聽人說,越是危險的獵食獸人,就越喜歡我們這種小巧可人的獸人呢~” “你聽誰說的?”另一個同事不屑道:“我才不要嫁給那些可怕的獵食獸人,他們的原始殺戮欲望根本沒進化徹底,我聽說,咱們王室的狄赫拉就從來不沾酒,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十七世紀有一位強悍的國王,就是那頭征服半個東歐的狄赫拉。野史上說,那位國王有一次參加親友的婚禮,在婚禮的游戲環(huán)節(jié)時追逐親友。 國王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開始當真了。 有一個伴娘被抓住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國王渾身的龍鱗都出來了,還用尾巴禁錮她雙手。 伴娘可能是察覺到國王身上的攻擊氣息,嚇得大叫起來,她這一叫,徹底點燃了狄赫拉的殺戮欲。 最后,那個伴娘被咬斷了脖子,但這件事被皇室封鎖了,只有野史上記載了下來?!?/br> “我的天,真的假的?” “我覺得應該假不了,你還敢嫁給那些頂尖的獵食獸人嗎?” 夏沐聽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識轉(zhuǎn)過頭,開始搜尋蛋卷殿下的身影。 只要發(fā)現(xiàn)omega的聚集地,就能確定殿下一定是被包圍在里面。 宴會廳角落里,一群警監(jiān)助理圍在段紫潼周圍,滿面熱情的勸酒—— “這是紅酒呀卷卷,度數(shù)很低的,再喝一口嘛!” 田文姍焦頭爛額的擋在段紫潼跟前,幫忙擋酒,“真的不能再喝了,未成年人不能飲酒過量的?!?/br> 蛋卷殿下神色迷茫的坐在餐椅上,仰起臉,微醺的紫瞳緩緩掃過圍在周圍的人群。 鼻尖微微動了動,都是食物的氣息。 仰頭靠在椅背上,酒精的后勁愈發(fā)濃烈,被食物包圍的幸福感,讓段紫潼緩緩揚起嘴角。 身體漸漸失去控制,一條淡紫色的尾巴擠出殿下的褲腰,從椅背邊緣,舒展到地面…… 周圍的助理們?nèi)耘f熱情的起哄,其中一個女孩的腳背,忽然碰到了一個冰冰涼的物體。 她穿著單帶涼鞋,皮膚可以接觸到外界,那奇怪的觸感讓她一個激靈,低頭看去—— 在喧鬧的人群中,女孩的眼眶漸漸睜大,對著那根紫色的條狀物體愣了一瞬,陡然間尖叫一聲:“蛇!有條毒蛇啊啊啊?。 ?/br> 夏沐此刻正擔憂的關注那頭的動靜,忽然聽見有人發(fā)出驚呼聲,她立即起身沖過去,奮力鉆進了人群—— 慌亂之中,熏醉的人群正驚恐地踢踹著地上的“毒蛇”。 最終,一個膽大的女孩推開眾人,一腳踩住了“蛇尖”! 正在低頭觀戰(zhàn)的蛋卷殿下,忽然打了個激靈,茫然的紫瞳漸漸睜大,一股刺痛感從尾尖直竄而上,勢不可擋的沖向了大腦! “卷卷?”夏沐還沒搞清狀況,一個箭步?jīng)_到殿下身旁:“你沒事吧?” 蠢貓咪的嗓音像是救世主。 蛋卷殿下仰起臉,一雙紫瞳淚汪汪的,對著夏沐直撇嘴,嗓音委屈地哽咽:“尾巴……” 第60章 與殿下目光相匯的瞬間,夏沐立即判斷出——這頭幼崽喝醉了! 她一低頭,就瞧見推搡的人群腳下,一只穿著橘紅色淺口皮鞋的腳,正踩在某根紫色條狀物體上,時不時還用力攆兩下…… 結(jié)合殿下那聲如泣如訴的“尾巴”,夏沐頭皮一炸,確認那根條狀物體就是尊貴的王儲龍威,立馬毫不猶豫的彎身,推開了那只踩著殿下尾巴的腳,人群被推得發(fā)出一陣驚呼聲。 夏沐匆忙扶起椅子上的段紫潼,推擠開人群,想走進包間。 隨著殿下站起身,那條紫色條狀物體也跟隨著提起一截,慌亂的人群終于察覺出,那似乎不是一條蛇。 大家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又窸窸窣窣的議論開—— “那是卷卷的尾巴?” “是尾巴……” “垂耳兔的尾巴怎么會長這樣?夏沐,你看這尾巴怎么……” 夏沐正架著爛醉的蛋卷殿下往外擠,聞言毫無耐心的對質(zhì)疑者飛去一個眼刀,“都說了是稀有品種!快讓開!” 眾人頓時噤聲,乖乖讓出條道路,目送卷耳貓架著稀有品種的垂耳兔,走去了餐廳的小包間。 隨著包間的門被夏沐合上,大廳內(nèi)哄的一聲議論開了。 —— 包間里,夏沐將“未成年酗酒犯”丟在軟椅里,蹲身撿起殿下的尾巴,用手心輕輕捂住剛剛被踩中的位置,抬頭擔憂地看向段紫潼,問道:“疼嗎?” 大概是疼痛感消散了一些,殿下的眼神又開始渙散,陷入被酒精麻痹的安逸之中,垂頭呆滯的看著蹲在身旁的夏沐,威嚴地發(fā)號施令:“揉?!?/br> 夏沐:“……” 算了,還是等酒醒了,再跟這頭毫無自制力的幼崽算賬吧。 她擦干凈尾巴上沾染的灰塵,雙手握住尾尖,輕輕的在掌中搓揉。 由于殿下沒有出鱗,尾巴的質(zhì)感雖然結(jié)實,卻并不會劃破掌心,觸感是涼絲絲的,但很快會被掌溫焐熱。 這條尾巴已經(jīng)不像殿下年幼時的那么一小截了,如今長度及地,結(jié)實有力,從尾部到根部,由細漸粗。 已經(jīng)有了成年狄赫拉的尾部輪廓,只是顏色還沒有透出那種成年的深紫色,依舊還是偏粉的淺紫。 夏沐的手掌在尾尖徘徊摸索,狄赫拉實體結(jié)實有力的觸感,跟她這類攻擊性較小的獸人,有著截然不同的質(zhì)感,摸起來并不溫順舒適。 似乎是潛藏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接觸狄赫拉的實體,讓夏沐發(fā)自內(nèi)心的有種顫栗感。 祖先留下的記憶在提醒她,眼前這家伙是極度危險的物種,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隨時都可能讓她喪命。 這似乎是夏沐第一次產(chǎn)生對頂端獵食者本能的畏懼,她的手掌不自覺的就開始后縮,漸漸停下按揉。 頭頂立即傳來殿下不滿的嗓音—— “揉!” “好好好……”夏沐被幼崽一嗓子給喊回神,繼續(xù)輕輕按揉起來,那股畏懼感也被吹散了。 雖然心里知道殿下意識混亂,未必聽得懂教育,夏沐還是忍不住抱怨:“看你給醉的,以后還敢喝酒嗎?未成年喝酒是違法的知道嗎?小心我告訴你mama!” 她原本只是隨口埋怨幾句,沒想到正在發(fā)呆的蛋卷殿下聞言一激靈,立即坐直了腰板! 殿下一臉驚恐地低頭看向她,帶著點醉酒后的大舌頭,含含糊糊的回答:“不……不告訴mama!” 夏沐猝不及防,“噗哧”一聲笑出來,仰頭看向滿面驚慌的幼崽,繼續(xù)嚇唬道:“我偏要告訴,說!你的監(jiān)護人叫什么名字,電話多少?我現(xiàn)在就要告訴她!” 蛋卷殿下顯然很緊張,眨巴了幾下眼睛,神色頹然地哼哼:“沒有監(jiān)護人……我,是個孤兒,就請你把我送到…大橋底下吧。” “噗!”夏沐急忙捂住嘴,笑得肩膀直顫。 這頭腹黑幼崽也是成精了,醉成這樣,智商還沒掉光,還裝出一副被父母遺棄的小模樣,腦袋上的卷毛還十分應景的翹起幾根,落破極了,真是可憐得讓人心都化了,。 夏沐被這頭腹黑幼崽捉弄了一個多月,此刻哪里舍得放棄這次反擊的機會! 她立即露出惡魔的笑容,盯著蛋卷殿下恐嚇道:“孤兒?不對呀,你好象是王后家的孩子呀,我還是把你送回王宮吧!” 段紫潼嚇得尾巴都從夏沐手里抽走了,一臉嚴肅地否認:“不,你認錯人了?!?/br> 夏沐樂壞了,繼續(xù)逗殿下:“你不是咱們伏奧帝國的王儲嗎?紫色的眼瞳,略微自然卷,高鼻梁,跟那個演儲君的大明星施尋,有點像呢~” 殿下茫然的沉默了一會,抬眼認真的看著她:“沒錯,我就是施尋,我給你簽個名,你放我走吧。” “哈哈哈哈哈哈!”夏沐實在忍不住了,笑得快岔氣! 也不知道殿下酒醒后會不會留下記憶,她很可能會被滅口啊! 但是……根本停不下來啊! 她順著殿下的話,繼續(xù)誘導:“好啊!我給你去找紙筆簽名,你等等啊!” 她跑到包間的小工作臺上,拿來點單的紙筆,彎身捧至殿下面前:“簽吧,我的偶像!” 蛋卷殿下允呼呼的直起身,摸到筆,目光渙散的對著紙面,歪歪扭扭的寫上了“施尋”兩個字。 夏沐一臉狡黠的唬道:“不對呀,‘尋’字,好像是三點水的那個‘潯’啊!” 段紫潼一愣,隨即痛苦地再次抬起筆,給‘尋’加了個三點水。 夏沐憋住笑,繼續(xù)糊弄醉酒的幼崽:“哦哦哦!我好像記錯了,應該是沒有三點水的,應該就是尋找的尋!” 段紫潼的忍耐顯然已經(jīng)到了極限,握在指尖的筆,發(fā)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欲斷不斷的支撐著最后一口氣。 然而,想到自家監(jiān)護人母后河東獅吼的可怕畫面,殿下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口惡氣,哆哆嗦嗦的把三點水給劃掉了。 夏沐笑得眼眶都濕潤了,不知死活的繼續(xù)逗幼崽:“好像也不對,應該還是有三點水的那個潯?!?/br> “……”段紫潼猛然一抬頭,兇狠的看向夏沐。 那雙桃花眸子在憤怒時,盡然有一股別樣的憂郁感,生氣都顯得迷人,老天真是太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