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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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瑤莞爾一笑，淡定如常，說的每句話卻都鋒利無比，直指要害，讓安耀臣眉頭跳了跳，他冷冷看著眼前的女子，握劍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眼底的殺氣根本掩蓋不住，也無需掩蓋，“我怎么記得，靜宛郡主尚未和四皇兄成親呢？如今便以四皇妃自詡，不怕叫人貽笑大方嗎？”

    “七皇子的記性還真差，當(dāng)年皇上一起將云瑤、秋怡郡主分別許給四皇子和七皇子，如今四皇子生辰已過，也已及冠，和云瑤不過少了成親之禮，可按著皇上的金口，云瑤已經(jīng)是四皇妃，若有人質(zhì)疑，便是以下犯上，如同大逆不道。”

    安耀臣冷峻著一張臉，一旁的宸洛書與宸妃對望一眼，卻沒吭聲，如今的他們已沒了把柄在安耀臣手中，自然選擇了中立，反倒是安恭王忍不住了，起身厲色道：“靜宛郡主既是已四皇妃的身份問責(zé)，那本王便以皇叔的身份，同樣問一句，如今皇兄病重，身為皇子之一的四皇子又在哪里？他雖患病在府修養(yǎng)，可如此局面，就算是爬也爬到這養(yǎng)心殿來看看皇兄，如此不孝不義之人，如何敢稱是皇子，又如何堪稱大任！”

    “就是，這些日子都未見到四皇子……”

    “都是七皇子在朝中把持坐鎮(zhèn)……”

    “一個女子也敢評頭論足皇家之事，簡直豈有此理……”

    朝臣中，眾臣逐漸出聲附和，一個個恨不得將云瑤趕下去，似乎覺得養(yǎng)心殿不是女子可以待的地方，語氣也越來越難聽。

    就在安耀臣勾起嘴角的那一刻，就聽云瑤冷聲道：“一直以為大岐國是大國，皇上都有海納百川之心，朝中大臣更是如此，卻不想一個個鼠目寸光，連陳國的半分胸襟也沒有。女子又怎么了？難道女子就不是人，就沒有資格站在這里憂心皇上、憂心百姓了嗎？那是不是要將云瑤及安虞公主趕出此地，將宸妃、璃貴人和眾后宮妃子皆趕出此地！”

    被云瑤道及名字的幾人皆面色驟變，神色陰郁，如今天下未定，誰敢得罪這幾位可能成為太后的人，自然立刻閉嘴，只敢瞪著云瑤。

    她轉(zhuǎn)而看向安恭王，在對方怒色的眼中，得體地行了禮，“既然安恭王以皇叔想論，那云瑤便斗膽一說。素聞皇叔疼愛已故的秋怡郡主，試問若皇叔重病在床，秋怡郡主抱恙在閨閣將養(yǎng)，皇叔是希望她拖沓著病身在門外跪地侍奉，還是希望她能將病養(yǎng)好，才能讓皇叔真正安心。”

    “放肆”安恭王才欲打斷她的話，卻被她截過話來，“皇叔答不上來，還是心中有了答案？大家都知皇上疼愛四皇子，可四皇子卻從不恃寵而驕，就算纏綿病榻，也心心念念著皇上，只是近鄉(xiāng)情怯，越是此時此刻，就越不敢貿(mào)然覲見，怕勾起皇上心傷，又恐無法養(yǎng)好身子替皇上分憂，這才強忍著心中的思念之情，在府中茍且養(yǎng)病，卻不想落入一些小人口中，竟成了不孝之罪，還意圖勾染七皇子和安恭王也這么覺得，到不知是何居心，還是有意挑唆?！?/br>
    安耀臣面色愈差，提著劍的身子竟緩緩朝云瑤移近，大臣中的一個身子怔住了，即可就要起身去攔，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身影愣住，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擋在云瑤身前的，是一抹身姿勝竹修長，長身玉立，倜儻風(fēng)流，男子雙瞳明亮，白玉發(fā)冠，俊美無雙的面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挪不開目光，可此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顯然更在意這爭儲奪嫡的結(jié)果。

    “看來在我養(yǎng)病的期間，皇叔和七弟與朝臣都增進(jìn)了不少感情，似乎都沒我的立足之地了?！笨±实娜蓊伮晕\笑，“七弟這把劍好生滲人，莫不是要殺一人，以儆效尤？”

    云瑤幾乎要將心跳跳到喉嚨口，她終究是撐到了，撐到了他回來！

    將要起身的冷榕耀動作一滯，將苦笑掩在唇齒間，看來他永遠(yuǎn)都比他晚一步。

    那些原本群龍無首的七皇黨派和前太子舊部，都紛紛呼喊著安子翩的名字，仿佛找回了方向一般熱淚盈眶，就連跪著的腰桿也直了不少。

    安耀臣冷著一張臉，將劍插回劍鞘，“四皇兄說笑了，倒是四皇兄久不露面，如今倒出現(xiàn)得及時，四皇兄的身子可大好了？”

    “拖七弟的福，不敢不好?！卑沧郁孓D(zhuǎn)身看向云瑤，在對上她溫?zé)岬囊暰€時，柔下了目光，握上她的手，低聲道：“放心，有我在?！?/br>
    她一直放心，也一直相信，有他在，便是有了依靠和后盾，什么偽裝都可以卸下，她回他一抹笑，點了點頭。

    殿外的內(nèi)侍見安子翩來了，便小跑進(jìn)去通報，然而卻也沒得到成帝的召見，秋末的風(fēng)雖不冷冽，卻足以讓人畏寒，眾人就這樣默默守在養(yǎng)心殿前，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竟連午膳也不曾傳喚。

    安耀臣沉著一張臉，幾不可察地看了眼一旁的安恭王，安恭王亦低了低眸，來回轉(zhuǎn)動著右手拇指的扳指。

    這一切，都落在了一旁安子翩和云瑤的眼中，云瑤微微頷首，似乎二人正互相寬撫著，可她卻是借著安子翩高挑的個子，擋住他人的視線，用內(nèi)力壓低聲音道：“宮殿外的侍衛(wèi)都被換成了安恭王府的人，就連養(yǎng)心殿外的侍衛(wèi)也都是安耀臣的手下?！?/br>
    安子翩輕撫她的發(fā)鬢，似乎怎么也看不夠她，同樣壓低聲音道：“若有變故，你先隨師父離開，這里有我?！?/br>
    云瑤微愣，沒想到上官逍遙也來了這里，但轉(zhuǎn)念一想，安子翩都來了，上官逍遙亦不會置身事外。

    就在這時，養(yǎng)心殿突然驟然哭泣，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寂靜的皇宮，所有人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一刻也終究是來了成帝駕崩了！

    云瑤察覺到握著她手的安子翩顫了顫，適時撫上他的手心，反手握緊。她清楚他的內(nèi)心，他終究是敬愛這位父親的，雖然這位父親是那樣的算計他和他的母妃，可他的心底仍然不愿看著成帝死去。

    安耀臣含著冷笑，安恭王立刻起身，對朝臣道：“先皇駕崩，大岐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王以先帝皇弟之名，推舉七皇子安耀臣為儲君！”

    安恭王話音一落，即可就有過半的朝臣附和，安子翩和云瑤皆淡然漠視著一切，嘴角似有譏笑，宸洛書與宸妃見狀，亦扶著璃貴人起身，恭順道：“臣等也擁戴七皇子！”

    一時間，璃貴人春風(fēng)滿面，然而很快，就被宮殿外的嘈雜聲打亂。

    安耀臣蹙眉道：“怎么回事！”這一刻，他絕不容有任何閃失！

    守在養(yǎng)心殿外的侍衛(wèi)匆匆來報，“外頭、外頭所有聚集了城中的百姓，早已將宮殿大門圍得水泄不通，聽聞、聽聞先帝駕崩，全都涌進(jìn)來了！”

    “怎么會讓這些刁民創(chuàng)宮！你們是飯桶么！御林軍都到哪去了！”安耀臣面色震憤，攥緊拳頭看向?qū)m殿外，果真見人山人海的百姓朝內(nèi)涌來。

    “百姓們都是御林軍的家人，他們實在下不去手，何況還有撫清真人和傅太醫(yī)……”安耀臣惱羞成怒，拔劍就殺了通報的侍衛(wèi)，上前一看，帶領(lǐng)百姓的人赫然是沐水和傅瀾！他立刻惡狠狠地瞪向一旁的安子翩和云瑤，而后者皆坦然站立在那里，就連安恭王和宸洛書也怔住了。

    沐水和傅瀾帶著百姓立足與養(yǎng)心殿臺階之下，正色凜然地看著上頭的眾人們，毅然朗聲道：“貧道以百姓之名，行百姓之事，城中城外、乃至受災(zāi)的百姓們，都愿意擁戴四皇子為儲君！”

    “傅瀾也愿以性命擁戴四皇子！”

    二人話音一落，身后的百姓全都義不容辭地?fù)]著手，大喊道：“瘟疫時四皇子不辭辛苦，為我們奔波，動蕩時四皇子遠(yuǎn)赴戰(zhàn)場，為我們打戰(zhàn)！這樣的皇子才配成為我們的新皇上！”

    “豈有此理！”安耀臣幾乎是從牙齒間迸出這幾個字，安恭王也惱火起來，將右手一舉，立刻所有的士兵都擁了過來，將臺階下所有的百姓攔了下來，喝道：“誰敢再上前一步，血濺當(dāng)場！”

    沐水和傅瀾毅然決然地?fù)踉诹诉@些百姓面前，又見安耀臣冷斜了眼安子翩，原本站在養(yǎng)心殿外的侍衛(wèi)，通通拿著長矛圍住大臣們，甚至連安子翩和云瑤也不例外。

    便聽他冷聲道：“四皇兄好計謀，如此蠱惑人心，何嘗不是逼宮？可這國家由朝廷命官支撐，自然以朝中大臣為主，這些無知貧民，不足輕重，還望四皇兄莫再做無畏的抵抗?！?/br>
    “哦？”安子翩一聲輕笑，眼底是冷峻的光芒，“七弟此言，為之尚早了些。”

    這是安耀臣第一次感受到安子翩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是那樣的冷冽肅殺，幾乎是同時，整個宮殿上方齊齊冒出無數(shù)身影，粗算起來，也有上百名的弓箭手。

    安耀臣和安恭王皆是震驚住了，就連璃貴人和宸妃也相繼變了臉色，空中又飛下一個身影，踩著兩個手持長矛的侍衛(wèi)，落在云瑤面前，“女娃娃，跟我走，這里危險?！?/br>
    云瑤看著前頭安子翩挺拔的背影，轉(zhuǎn)頭對上官逍遙道：“老前輩，帶我爹先走，子翩在這兒，我哪也不去。”

    安子翩聽見她的話，斂眉對她道：“云兒，聽話?！?/br>
    云瑤卻未曾理會他，執(zhí)著地看著上官逍遙，“勞煩老前輩了，我爹就交給您了。”

    上官逍遙瞅瞅她，又看了看安子翩，嘆息著擺手道：“你們照顧好自己?！闭f著，便帶著一旁的楊政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