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王慶從外頭捧著藥盅走進來,見窗戶開著,忙訓(xùn)斥了小太監(jiān),親自要去關(guān),卻被成帝叫住了,“你說這梅花為何只在冬天開,朕要四季都見到,它卻不聽朕的話?!?/br> 王慶是什么人,自然一下子就知道成帝指的是什么,賠笑著從窗戶退下來,將藥盅捧到成帝面前,“只在冬日盛開,才能顯得珍貴,若日日都得見,也就不那么寶貝了?!?/br> 成帝剜了他一眼,沉著嗓子道:“眼毒?!闭f完便不住咳了幾聲。 王慶見狀,賠笑道:“奴才嘴笨,唯這雙眼還有用些,替皇上熬了藥,皇上快趁熱喝吧?!?/br> 成帝一邊喝一邊道:“這種事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怎么,手底下沒稱心的?” 王慶笑道:“只要皇上能早日康復(fù),奴才就放心了,誰做不都一樣?!?/br> 成帝頓了頓,一雙帶著青色眼圈的眼眸打量著他,“你也覺得朕的病,來得蹊蹺?” 王慶忙垂首道:“奴才不敢妄言,這前朝后宮都是皇上的,自然不敢有人敢冒犯龍威,有如此歹念?!?/br> “哼,不敢?他們一個個巴不得朕早點走?!背傻壅f著,又兀自咳了起來,王慶忙將龍帕拿來,成帝捂在口中咳著,竟將帕子染上了一層紅血。 王慶大駭,忙朝外頭喊:“快傳陸太醫(yī)” “不,咳咳……”成帝掩著嗓子,邊咳邊道:“去給朕叫傅,傅瀾來,不要驚動任何人?!?/br> 楊府中,今日寧氏帶著云琪去了宋府做客,原本云瑤也是要去的,可自她收到傅瀾的書信后,便沒了什么心情,只照例去關(guān)敏的院子請安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安子翩曾與她說過,這些日子成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可她沒想到會差到這個樣子,更沒想到竟是被人下了毒,想必就連成帝也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嚴(yán)禁的作息,居然被人鉆了空子。 自從秋怡郡主將手下的人都給云瑤之后,雖不能說動搖到安耀臣的根本,可安恭王府的勢力卻大受影響,試問有誰愿意將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手悉數(shù)轉(zhuǎn)交給別人。而云瑤亦沒去用這些人,畢竟是安恭王的人,她這么做的目的無非是阻撓秋怡郡主,至少沒了秋怡郡主這個幫手,安耀臣做事也多少會放不開手些。 而宸妃的態(tài)度自梅林之后,反而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與安恭王府的人倒走近了許多,雖然時常召喚她進宮作陪,可討論的都是安子翩的事,她自然故作而言他,幾次下來,反有些生疑。 雖然她與安子翩都清楚,宸妃不會棄他們而選擇安耀臣,可這些日子宸妃的態(tài)度,令他們不得不堤防,倒是宋千語嫁給宸隅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雖然宸隅待她不錯,可云瑤去見過以后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不錯”只是人前,人后宸隅幾乎留宿在側(cè)房之中,與宋千語不過溫存幾日,對外界道是讓她安心靜養(yǎng),可實則是怕被她過了病氣,且宋千語柔柔弱弱,宸隅本喜歡活潑開朗之女,自然更提不起興趣。 云瑤本要替宋千語開口,卻被她立即攔下來,淚眼婆娑的說自己過得很好,若云瑤開了口,才讓她真正無臉在宸府生活下去,宋千語只求能懷上一兒半女,也算不負此生了。 云瑤聽了只得作罷,暗地里卻還是派了人動了手腳,讓宸隅遇見一個術(shù)士,只消說幾句話關(guān)于命定富貴之人的話,再暗指宋千語,便成功讓宸隅又回到了她的屋子,宋千語的生活才又好轉(zhuǎn)起來。 云瑤望著窗外,忍不住想出了神,直到香寒走進來說話,她才收回視線。 “初夏同她娘回去奔喪,妙菡又跟南風(fēng)出門置辦東西去了,這些桂花糕便白做了許多,小姐快嘗嘗,可廢了奴婢不少心思?!?/br> 云瑤坐到桌旁,好久沒有愜意地享受糕點了,不覺也露出笑容,“既然多了許多,便去送些給祖母?!?/br> 香寒笑著應(yīng)下了,當(dāng)即就放進了食盒,趁熱拿去了。 云瑤心中憂思著事,吃了一塊便了覺無味,正打算回榻上歇著,忽然面色一冷,眼眸掃過房梁,然后一語不發(fā),將桌上的糕點端了起來,幾乎是同時,窗戶透出數(shù)個黑影,速度飛快,破門而入,數(shù)十把雪亮的刀鋒直指屋內(nèi)的云瑤,甚至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沖上來,動作快準(zhǔn)狠。 然而叫他們始料未及的是,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用幾塊桂花糕打向他們的命門,一下子就摔倒了三四個人,黑衣人們當(dāng)即狠了眼,更是賣命提刀劍砍向云瑤。 云瑤面色凝重,冷眼用掌心相對,刀鋒劍氣雖厲,卻一一被她踹開,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加上手中沒有武器,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云瑤的整間閨房都被打得面目全非,她不得不飛出屋子,就在這時,香寒走進院子里,頓時驚得花容失色,大喊道:“小姐小心??!” 云瑤轉(zhuǎn)頭對她喊道:“別過來,快去叫人來!” 香寒立刻驚駭?shù)贸忸^大喊,而原本同她一起過來,提著關(guān)敏囑托東西的飛槐也嚇得不清,齊齊喊著護院。 香寒見云瑤應(yīng)接不暇,忙想起院子旁有個剪盆栽的長剪子,便立刻跑過去拿起來,朝云瑤喊道:“小姐,接著!” 云瑤接過剪子,便立刻對香寒道:“離遠些!”說話間,手起刀落,便解決掉了兩個黑衣人。 手里有了東西,黑衣人逐漸占了下風(fēng),而飛槐還在那里喊著人,一個黑衣人便直直沖了過去,一把將劍刺向她的胸口,云瑤在飛身間猛然驚見,直接踢開兩個黑衣人,狠狠將剪子刺住那個黑衣人的喉嚨,拔出時將落地的飛槐抱了正著,眼見著血流不止的飛槐,云瑤面色大變,雖然此刻護院來了,她卻仍然從地上撿起黑衣人的劍,劃破空中,直接插入兩個黑衣人的胸口。 香寒也忙跑過來,站在云瑤身邊,看著飛槐傷勢嚴(yán)重,忙叫人去請大夫來。 云瑤按著飛槐的傷口,急切道:“撐住,大夫很快就來了,沒事的。” 飛槐顫抖著唇,面色蒼白,卻異常從容,她低聲道:“這條命,早該結(jié)束了……” “飛槐?!痹片幟嫔鄾?,眼有不忍,“是我連累了你?!?/br> 飛槐艱難地搖頭,靠在云瑤的懷中幾乎沒了氣力,云瑤只能垂頭才能聽清她的話,“就算沒有小姐,我也打算結(jié)束了這件事后,去陪皇后娘娘?!憋w槐喘了喘氣,道:“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四皇子是個有計謀,能擔(dān)當(dāng)重任的人,和成帝一點也不像,他值得擁有更好的……我也想通了,如果皇后娘娘和良妃還在世,她們必然希望北岐國的寶藏能交托到四皇子手中,至少是以這種形式成為大裕國的財力,是最好的法子了。之前我說沒有鑰匙開啟地下國庫是假的,鑰匙就在老夫人房中的菩薩坐像的底座暗格里……” 飛槐說著,嘴角不住流出來血,云瑤勸她別說話,她卻執(zhí)意握住云瑤的手,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道:“幫我跟四皇子說一句抱歉……皇后娘娘,奴婢來找您了……” “飛槐——”大夫來時,飛槐恰巧閉上了眼,說完了她以“飛槐”這個身份的最后一句話,云瑤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怔怔道了聲:“海蘭,慢走?!?/br> ☆、寒骨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的第二更,很粗長,有5000,希望大家看得盡興! 此|文|晉|江|原|創(chuàng)|網(wǎng)|首|發(fā)|請|支|持|正|版 “小姐……”香寒看見云瑤心傷,正打算開口安慰,突然發(fā)覺有些晃眼,抬眼間就發(fā)現(xiàn)屋檐處一個黑衣人拿著弓箭,銀色的箭頭反光在她的眼中。 香寒在那一剎那間瞪大眼瞳,在弓箭嗖地一聲離弦之際,她猛然撲向云瑤,“小姐小心!” 云瑤尚且來不及回頭,背后便沾染了溫?zé)岬难海嚨剞D(zhuǎn)身,眼看著香寒中箭倒下,她的雙眼頓時潤了,立刻起身接住香寒,面色寒冷地望向屋檐,拿起剪子就射了過去,黑衣人當(dāng)即應(yīng)聲滾下屋檐,護院立刻把所有的黑衣人都制服了,而此刻云瑤卻顧不得其他,喊著大夫過來瞧瞧。 “小姐……”香寒邊喚她邊咳血,云瑤一邊讓大夫看傷,一邊將自己的內(nèi)息渡給香寒,忍著眼中的淚道:“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br> 大夫在一旁,卻無奈搖頭道:“這箭淬了毒,恐怕是……” “不要,不要?!痹片幖t著一雙眼,仍然堅持渡內(nèi)息,香寒卻將染血的手顫微微地伸了過來,她只好撤回手握上,將香寒抱在懷里,悲傷道:“為什么這么傻?” 在云瑤心中,除了宋千語,便是初夏、香寒和妙菡最重要,而初夏與香寒又是伴她一世的人,其中的感情早已超越主仆。 “奴婢這條命原本就是小姐的,小、小姐待奴婢的好,奴婢都記著呢……”香寒青紫著嘴唇,揚起了笑容,“其實奴婢早就發(fā)現(xiàn)小姐會武功了,這一次,奴婢還是比初夏她們早知道?!?/br> “振作點,香寒……”云瑤緊抱著她,正對上香寒無力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