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裴天雨見是她,臉上的笑容剎那斂去,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云瑤也不愿和她多說,避著刀劍就要繞到關敏那側,不料此時宸妃傳來一聲尖叫,她立刻抬頭看去,就見有三四個黑衣人朝成帝殺去,侍衛(wèi)快擋不住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幫忙,背后突然感到一陣大力,她甚至來不及多想什么,就被推到了宸妃的面前,與此同時,一個黑衣人持刀向她砍來,她本能地從袖中掏出匕首,兩者鋒利的刀刃相觸,“?!钡匾宦晣樀搅松砗蟮腻峰统傻郏傻勖爸骸皝砣?!護駕……” 被成帝這么一喊,黑衣人更加赴死如歸,幾乎用了全部的力道,奈何匕首敵不過大刀,饒是云瑤再使勁,大刀也被壓了下來,劃傷她的肩膀。 “小心!” 眾人的驚呼聲傳來,還未等云瑤躲開,忽然半空中一把劍破空而來,穿透空中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身子,直直射向她面前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當場被刺穿心臟,倒下斃命。 云瑤吃痛地捂著肩膀,就看到安子翩為了救她,將手中唯一的兵器丟了出來,而他身后還有兩個黑衣人向他襲去,赤手空拳中,就是他武功再高,手背上也被劃了道傷口。 裴甫已經(jīng)沖到成帝身邊護著,僅剩的兩個黑衣人還在攻擊安子翩,就在他撂倒了一個之后,一支飛箭突然射了過來,僅剩的最后一個黑衣人,剎那斷氣。 眾人朝門口看去,就見安耀臣匆匆攜帶侍衛(wèi)趕來,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把強弓,“兒臣救駕來遲!” “臣等救駕來遲!”隨著他的一句話,其他侍衛(wèi)紛紛下跪,就連裴甫也跪了下來。 成帝仍舊喘著氣,可見還沒從剛才的場面中回過神來,宸妃捂著胸口,嚇得也是花容失色,安子翩卻沉著臉色,站在原地看著云瑤,她肩上的傷口不淺,血很快侵透了她的衣裳,觸目驚心,可他卻不能立刻上前關心,甚至表露半分也不行。 他并非是怕將她拖進這場爭斗之中,相反,只要云瑤點頭答應嫁給他,他定會傾盡所有保護她,可她沒有表態(tài),他從不勉強。若他如今立刻上前關懷,方才宴席上的戲也就白演了。 云瑤見他望著她,眼底深處是痛心,是在擔心她嗎? “孩子,沒事吧?”身后的宸妃緩過神來,就將她護在眼前,成帝一聲令下,隨行的太醫(yī)即可出現(xiàn),先是查看了安子翩的傷勢,他示意自己無礙,自行拿了紗布包扎,太醫(yī)這才抱著醫(yī)箱跑到云瑤身邊,替她查看傷勢。 待她包扎好傷口后,黑衣人的尸體也全都處理完畢,女眷也都紛紛被送了出去靜養(yǎng),倒是裴甫留了下來,成帝又把楊政給交了進來,一時間,船艙里寂靜無比。 安耀臣和安子翩左右立著,云瑤被宸妃壓著同她坐在一塊兒,成帝單獨坐在上頭,看著下頭低頭的裴甫和楊政,什么話也沒說,倒是先斜看了眼一邊垂首而立的侍衛(wèi)統(tǒng)領,冷聲道:“人全死了?” 侍衛(wèi)統(tǒng)領立刻跪下,頭也不敢抬,“是,而且搜查了全身,沒有半點線索……” 成帝惱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一雙眼凌厲地看著侍衛(wèi)統(tǒng)領,“這就是你要告訴朕的?” “請皇上降罪,是臣無能!” 安耀臣也同樣跪了下來,面露自責道:“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救駕來遲,又誤殺了唯一的活口,請父皇降罪!” 聽到安耀臣也這樣說,成帝的心情反而沒有太糟了,只是也沒叫他起來,看著一旁始終沒說話的安子翩,又瞧了眼他的傷勢,目光微微放柔,“翩兒的傷如何?” 安子翩一手托著另一只手,昂首而立,嘴角噙著淡笑:“父皇掛心,兒臣的傷同楊大小姐的傷相比,就相形見拙了?!?/br> 成帝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看向一旁坐著的云瑤,詢問道:“肩上的傷還疼么?” 此刻她再是坐不住了,也不管宸妃拉著她,按著肩膀抿唇走到中間,同楊政一起站著,垂首道:“回皇上,并無大礙?!?/br> “哪能沒事兒呢?!卞峰抗鈸鷳n地看她,轉頭對成帝道:“皇上,云瑤這孩子到底是因為臣妾才受傷的,臣妾真是心疼得緊?!?/br> 成帝微微點頭,看了眼云瑤,又將目光移到裴甫和楊政身上,朗聲道:“這次護駕,你兩家皆有功勞,就提裴甫為散秩大臣,楊政為內閣學士?!?/br> 在場的人臉色皆微微一變,最惶恐驚喜的人,自是莫屬他二人了,忙千恩萬謝叩首道:“臣謝皇上隆恩!” 要知道,楊政原也不過區(qū)區(qū)從四品,裴甫雖是京官,卻還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如今接連跳了四五級,任誰都止不住得歡喜! 云瑤雖也跟著叩首謝恩,可眼底卻未太有波瀾,反而徒增了些沉重。 無論是散秩大臣,還是內閣學士,一個武官,一個文官,都是在京就任的官職……成帝明著是在嘉獎,可這獎勵的背后,何曾不是在懷疑他們兩家,畢竟刺殺皇帝到救駕,總有人收益,而收益最大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派遣殺手的人。 她本無心以身犯險,更別說為宸妃擋下這一刀。若是裴天雨知道她推自己一把反而促成這樣的事,只怕心中比自己還難受吧。 成帝的眼神瞥到桌案上的一把短小的利刃,眼底劃過一絲波瀾,他看向才與楊政等人一起起身的云瑤,淺聲道:“這匕首,你向來隨身攜帶么?” 話音聽起來盡是關懷,若是尋常人定瞧不出成帝眼底那意味深明的涵義,可云瑤卻明白他的顧忌和猜疑,只見她露出后怕之色,不安道:“回皇上的話,這匕首原是專做女紅的,刀尖是尖細微翹的,方便挑絲用,這是民女特意定制的,就想帶來給其他小姐們見見,沒想到竟靠它救了民女一命?!闭f罷,她忙又跪了下來,“這次有幸得皇上召見,喜不自勝,這才昏了頭,佩戴匕首入席,如此越禮,還請皇上恕罪!” 成帝沉沉聽著,手拿起那把匕首,輕輕拔起,果真如她所言,細小短翹,不似尋常匕首。 宸妃看了眼成帝,見他沒吭聲,忙起身走到她身側,笑著將她拉起來,“若沒這匕首,只怕你我都身首異處了,這來回跪著,也不怕牽了傷勢。” 云瑤乖巧地立在一旁,沒再吭聲。自她做了這把匕首,就已做了萬全之策,所以她才敢在宋芹面前拿出來。 “皇上,如果沒有云瑤挺身而出,護在臣妾跟前,恐怕臣妾就要和皇上天人永隔了。臣妾冒昧,打算收這孩子做義女,求皇上成全?!?/br> 話一出口,眾人的面色更是變化莫測,獨成帝仍然低眉著,良久才沉聲道:“今日之事,有功自當獎,就特封楊云瑤為靜宛郡主,許隨身佩戴匕首。” 宸妃大喜:“臣妾謝皇上恩典!” 云瑤亦忙叩首行大禮,“皇恩浩蕩!” 一番嘉獎之后,楊政等人便被遣了出來,成帝留下安子翩和安耀臣,還在追查真兇。 寧氏聽說丈夫和女兒都雙雙獲封,原本還擔憂的面色立刻高興了起來,關敏也在聽說了這消息后來了精神頭,在其他人的恭賀聲中結束了這一日的鬧騰。 回了楊府,圣旨就立刻下來了,成帝體恤寧氏有孕,特許楊政待夏日進京復命,楊政高興得賞了全府,一家子都高興得不得了。 而裴府那里雖也榮獲封賞,可有一人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裴天雨帶著聽白站在假山旁,聽著聽白說的消息,狠狠地將秀拳砸在壁上,陰沉地道:“明明是想將她推過去,死在刀下,卻讓她得了奮不顧身的美名?” 聽白不在現(xiàn)場,也能從這話中聽出幾分意思,她緊張得看了看裴天雨,自從杜喬宇的事出了之后,她的小姐就變得陰晴不定的,時而狠厲,時而乖戾,叫她伺候得膽戰(zhàn)心驚的。 “為什么……為什么她就不去死呢!”她死了,那人的眼中就只有自己了,裴天雨一想到那日的畫面,心就冷不丁地跳快了許多,她真的愛上了安子翩,不是為了他四皇子的地位。可為什么這些男人,一個兩個眼里都不是她! “小,小姐,老爺當了京官,您以后也就能跟著去京城生活了,恭喜小姐!” 裴天雨聽了這話,面色緩和了一些,“京官而已,京城的小姐數(shù)不勝數(shù),哪里有什么好恭喜的,要想出人頭地,還遠著呢?!?/br> “可小姐在蘇州已經(jīng)名聲大噪,舞姿驚人,必定會入那些皇孫貴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