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看夠戲的人兒終于逐漸挺直了腰桿,緩緩走到床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如今已被休了的楊云瑤。 楊云瑤染淚的雙眸看著一個方向,煞白的臉上有著強忍的堅強,輕輕地道:“這事別和爹說,我不想他擔(dān)心,我自己回蘇州。” “回?你還有臉回去?我要是你,就直接一頭撞死算了。”楊芷柔再也不用偽裝,看著楊云瑤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撕碎。 楊云瑤抬眼看著楊芷柔,看著她厭惡的神色,目光有些震驚,許多事在腦中串聯(lián)起來,沉吟半晌后,開口道:“是你陷害的我?” 楊芷柔冷笑一聲,華麗的花鍛長裙與楊云瑤素白的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然呢?只因你是嫡女,我是庶女,你便樣樣都比我好,憑什么你嫁入侯府可以叫他老爺,而我嫁入侯府卻只能叫聲侯爺?你楊云瑤有的,我通通都要奪過來。你以為這一年里所發(fā)生的這些事都只是湊巧嗎?不過是你命大,次次都沒有讓侯爺休了你,我只好和姨媽一同設(shè)了這個局?!?/br> 一句句話,都讓楊云瑤的心直墜冰窖,她不容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寧畫枝,迎來的不是心虛,也不是愧疚,而是一個生猛的巴掌。 “看什么看,和你娘一樣都是個賤人!勾|引男人的手段還真高,我求了她半天,她都不肯讓我入楊家的門,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奪過來。” 聽到楊書玉,楊云瑤的目光一下子冷冽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寧畫枝趾高氣昂地看著楊云瑤,在她頭頂上一字一句地道:“你真以為你娘是病死的?實話告訴你,是我給她下了藥,她如果不死,我怎么當(dāng)上你們楊家的主母呢?” “你就不怕我報官嗎!”楊云瑤驟然青了臉,眉宇間盡是nongnong的戾氣。 楊芷柔最看不慣楊云瑤這副樣子,一把扯住楊云瑤凌亂的頭發(fā),冷哼道:“你就要死了,怎么報官?” 說完,她轉(zhuǎn)頭看了眼寧畫枝,寧畫枝早就把凌布備好了,目光狠烈的就套上楊云瑤的脖子,“去死吧!” 楊云瑤長發(fā)披散,手中卻握著剛才掙脫下的發(fā)簪,直直朝寧畫枝的胸口刺去,一聲慘叫,寧畫枝捂住了胸口,鮮血卻不停往外流,楊芷柔顧不上這么多,一把搶過凌布,用力地勒住楊云瑤的脖子,今日說什么,也要叫她死,然后布置成自殺的樣子,這樣自己才能真正無憂! 脖子,是致命的疼痛。胸口,是瞬間的窒息。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如何掙脫,也掙脫不掉兩個一心要勒死她的女人。 腦海中,浮現(xiàn)出娘生前疼愛她的景象,在楊府幸福的日子,轉(zhuǎn)眼卻化為須臾。 一個是自己的丈夫,說著與子偕老,恩愛如漆,卻拿劍指她,誓要休妻。 一個是自己的meimei,說著姊妹情深,親昵無間,卻用繩勒她,誓要她死。 一個是自己的姨媽,說著家和事興,禮尚往來,卻毒死她娘,誓要奪位。 只恨她當(dāng)初太過天真,識人不清,錯把負(fù)心當(dāng)真心。 楊云瑤更恨,自己不能替娘報仇,獨留下爹一個人,以寧畫枝的個性,只要她坐上主母之位,必定對爹下手,到時候楊府的所有都落入寧畫枝。弒母奪父的姨媽,殺己奪夫的庶妹,這一年她所受的屈辱,遠(yuǎn)不及今日一天所承,本以為都是命運使然,卻不想皆是人為,更是她付出真心相待的親人。 楊云瑤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做娘的女兒,不僅沒有保護好娘,更讓娘在頭七不得安寧。 窒息的感覺,在片刻斷了她所有的思想,可是她恨,只那一眼,她定格在了上頭猙獰的二人。 若有來世,她定不會放過這些人,哪怕要她下地獄,她也要報弒母之仇!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覺得還不錯就戳戳[收藏此文章],方便以后閱讀~歡迎留言與我交流( # ▽ # ) ☆、重生 身體各處是鉆心的疼,頭就像要爆炸了似的,四肢猶如灌了鉛,難以動彈,當(dāng)云瑤逐漸有些意識開始,這些痛楚就一直伴隨著她。 腦海又浮現(xiàn)出楊芷柔和寧畫枝猙獰的面孔,恨意當(dāng)即涌上心頭,她恨,她好恨!沒有替娘報仇,還落了個不貞自盡的罪名,或許她這是要往地獄去,如此也好,她寧愿不投胎,也要化成冤魂找兩人報仇! 痛楚在她nongnong的恨意中忽的減緩,片刻就消失不見,云瑤還未多想,雙眼就不由自主地睜開了。 抬眼,是帳簾低垂,外層的綢綾被卷了起來,只垂下里層的薄紗,仔細(xì)一看,床梁上還刻著蓮紋圖案,云瑤微微蹙眉,雖覺得有些眼熟,卻還是警惕地起身,正要用手挑開帳簾,目光落在白潤光滑的纖手上,頓時一愣。 而當(dāng)云瑤撩開帳簾看到屋內(nèi)的陳設(shè)時,整個人的震驚比之剛才更甚。 雕花窗子,妝臺銅鏡,西墻的正中間上掛著一幅《牡丹春》,云瑤比任何人都熟悉這畫,因為這畫是她在自己生辰那天親自作的,畫下還有她爹楊政為她題的字。 這是她未出嫁時,在蘇州楊府、自己閨閣之中! 難怪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這樣的場景,自云瑤出嫁之后,有多少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每每夢醒都只剩悲涼,就連她娘去世都不能回來守喪,只因為楊芷柔有孕在身,她不能帶回晦氣沖撞了楊芷柔肚子里的孩子。 也正因為如此,當(dāng)寧畫枝大老遠(yuǎn)從蘇州趕來,與她相約在榮蒸寺為寧書玉超度頭七,她想也沒想就赴約了。 纖細(xì)的雙手略顯稚嫩,卻被云瑤狠狠握緊,若這不是夢,是誰救下了她,把她送回了蘇州? 門外,一個人影的出現(xiàn)打斷了云瑤的思索。 撩開簾櫳,走進一個容長臉面,俏麗干凈的少女,正是陪云瑤一起嫁入侯府的初夏,可云瑤記得,在入府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在寒冬中不小心跌落后湖溺死了,當(dāng)初云瑤心傷了多日,最后楊芷柔派了個丫環(huán)給她,之后她在侯府的日子便更不好過了。 云瑤對初夏的感情,并不比楊芷柔少,甚至比楊芷柔更情同姐妹,因為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初夏對她一直不離不棄,可令云瑤意外的是,為什么已經(jīng)不在了的初夏,現(xiàn)在好端端的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難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奴婢就說就算老爺夫人免了小姐的晨昏定省,小姐還是會早起的。”一邊說著,一邊放下銅盆,拿起綢巾打濕后,正要把胰子和綢巾遞給云瑤,卻見她依舊愣怔地坐在床邊,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云瑤的腦子被初夏的一句話攪亂了,娘?晨昏定?。啃念^劃過一絲不確定,更有著不可名狀的心緒,幾乎是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可笑,但云瑤還是開口道:“現(xiàn)在是裕元幾年?” 初夏被云瑤的話弄得有些糊涂,但還是回答著:“自然是裕元九年?!?/br> 云瑤一聽,也不顧鞋襪未穿,跑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一望,那鏡中稚嫩而純美的容顏,不是十四歲的自己會是誰?! 一剎那,云瑤的雙眸沁上水霧,所有的情緒涌上心頭,分不清悲喜驚駭,卻覺得一切恍如夢境。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白皙柔嫩的肌膚一下子紅了起來,吃疼感叫她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夢,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自己十四歲的時候! 含淚的雙眸,在初夏再次喚自己的時候,云瑤已經(jīng)隱忍了下去,只是見到本已死去半年的初夏,情緒亦難平復(fù)。 “小姐可是昨晚夢見了什么嗎?”初夏見自家小姐好似變了一個人,不覺有些奇怪,手中卻沒有停著,見她赤腳,忙俯下身子熟練地幫忙穿起鞋來。 云瑤望著初夏,微微一笑,“不管夢見什么,醒來就沒事了?!?/br> 聽了這話,初夏料定云瑤是做噩夢了,打開鏡奩,拿出一把抿子,打開頭油的蓋子,拿起旁邊治睡眠不好的精油兌了進去,準(zhǔn)備替云瑤涂在發(fā)端。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動靜,不一會兒,人聲就漸行漸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