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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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貓碗是翁玥瑚特地給她的貓交代監(jiān)窯官定做的,碗沿上有兩個耳朵,而且定做得特別大,貓主子小,也吃不了那么多,閑飲一度懷疑她交代人做這碗的時候是不是把他的飯量也算進去了。 他一七尺男兒,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刀客,為何如今淪落到和貓一個待遇? ……他平時也沒做錯啥吧?怎么老是不開心呢這小姑娘。 閑飲叼著半條小魚干發(fā)愁。 直到遠處一個黑影一閃,閑飲立時身形如幻掩入暗處。 ……今天殷焱的眼線也沒遲到啊。 一窗之隔,燭光映出窗上的人影,仿佛十分震怒。 “……你沒看錯,呼延翎真的出逃了?誰放的?!” “陛下這次怕是養(yǎng)虎為患了,協(xié)助呼延翎潛逃者……白雪川?!?/br> 窗戶上的影子來回走動了片刻,聲音冰寒道:“那呼延翎是前朝之人,白雪川又是如何能與他搭上關系的!” “我們從苦海得知,白雪川雖為大儒之后,母家卻是呼延氏族,與匈奴關系匪淺,因他之故,匈奴也介入了,這次……怕是事情大了?!?/br> 閑飲懷里的貓忽然凄喊了一聲,卻是閑飲聽得入神,把它抱疼了。 “誰!” 四周暗處的兵戈聲驟然響起,閑飲暗嘆了口氣,低頭把貓塞進懷里。 “你說你,吃得多干活少,要是把你扔了,翁小姑娘又要找我的事兒,我這刀還是頭一次為護一只貓出鞘,你等下給我老實點?!?/br> “……喵?” ☆、第78章 城 閑飲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刀術,雖說打起來不如衛(wèi)將離那種肆意霸道的路子殺傷力大,但勝在靈巧,你花心思抓到他的功夫,他早就在你身上戳了十七八個窟窿,是公認的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殷焱的暗衛(wèi)俱都拼了命一般圍殺過來,他們知道,若是他們拿不下刺客,以殷焱多疑的性子,多半會猜疑怎會在重重保護之下讓一個刺客接近到這種地步,繼而讓他們生不如死。 “唔~這不是還有不少白骨靈道的余孽嘛,怎么這些年過去了,還是這么個鳥兒樣?” 口出嘲諷,激得對方氣急,身形如穿花拂柳般錯過時,雪亮的刀鋒已然輕柔地舔舐上脖頸…… 殺一人,入一鞘,再出鞘時,刀中鋒鳴更響。 殷焱的侍衛(wèi)正要招架不住時,忽然閑飲背后一道凌厲掌風襲來,閑飲反應雖快,卻也險險被掌風掃到,腳下輕功一展,躍上房檐,朝下一看,眉頭便是一跳。 “怎么迷界大師近來不修心養(yǎng)性,也開始插手這紅塵俗事了?” “你在這楚宮內(nèi)若老實,老衲不管,但若敢插手我東楚內(nèi)政,休怪我老衲不給令尊面子!” 迷界悟界雙神僧鎮(zhèn)一宮氣運,武功深不可測,閑飲心想打是打不過,便口頭上周旋道:“插手?也不知是誰先插手我西武林的事,這會兒反倒說我們插手,這下面的人分明李代桃僵,迷界大師修為高深,竟也老眼昏花了不成?!” 迷界僧寒聲道:“東楚如何,西秦之人無置喙資格,限你十息內(nèi)離開,若不識相想命留他鄉(xiāng),便留下與老衲過招!” ——哦次奧老和尚你知不知道年輕人都是經(jīng)不起挑釁的? 西秦人,尤其是西秦的年輕人,好勇斗狠天下聞名,閑飲還算是好的,換了衛(wèi)將離,不主動挑釁別人算是不錯了。 “那就領教迷界大師的高招了!” …… “……所以你就是這么傷的?” “嗯……” “你傷事小,丟了我的貓事大,你覺得應該怎么解決?” 閑飲坐在地上,有點慫。 重復一遍,西秦的年輕人好勇斗狠天下聞名,打起架來丟三落四也是海內(nèi)皆知。 “我……現(xiàn)在去幫你找回來!” “站住。”翁玥瑚面無表情道:“你現(xiàn)在正在被全皇宮通緝,要是從我這兒出去被看見了,豈不是連累了我?現(xiàn)在兩國氣氛微妙,萬一哪一天交戰(zhàn),我還指望你帶我回國呢?!?/br> 閑飲訕訕道:“哦,我會再賠給你一只的,你喜歡貓還是狗?” 翁玥瑚涼涼道:“我覺得養(yǎng)你已經(jīng)夠cao心了,暫時騰不出心思養(yǎng)別的?!?/br> 閑飲:???? 閑飲不平道:“養(yǎng)我哪兒cao心了?!” 翁玥瑚道:“你吃得多。” 閑飲一臉血:“衛(wèi)將離吃得是我的十倍,怎么沒見你這么多抱怨?!” 翁玥瑚道:“她吃得多能生孩子,你吃得多能生什么?” ——他能生氣。 閑飲覺得自己被歧視了,委屈之余想表達一下憤怒,卻見翁玥瑚走到內(nèi)殿提了個小藥匣過來。 “廢話就不多說了,脫衣服吧。” “誒誒這不太好吧……” “沒事兒,畢竟你喜歡的想殷姑娘,我不會多想。” ——只要別提殷姑娘,什么都好說。 閑飲日常心如死灰。 他跟迷界僧過了三十招有余,便被其雄渾掌氣震傷,半邊肩膀還是麻的。翁玥瑚看到他的整個肩頸都有些發(fā)青,唇色青白,想來是五臟受損。 翁玥瑚的動作一向麻利,待上好藥后,不小心看見他背后肩胛下有一條條入rou的疤痕,那疤痕之狠,像是被刑訊逼供過一般。 ……他這樣的高手,少有人制服得了,怎會有這么多傷? “你這后面的鞭傷是?” 閑飲擺手道:“你別誤會,我哪兒能被別人打成這樣,是我家里人打的?!?/br> 翁玥瑚的手一頓,問道:“他們?yōu)槭裁创蚰???/br> “這……不太好意思說,你別問了?!?/br> 翁玥瑚勉強笑了笑,問道:“該不會是你逃婚被打了吧?” “哎你怎么知道?”閑飲想起當年自己家那樁事,愁道:“我也是當時年輕,在外面沒瘋夠,一回家就發(fā)現(xiàn)家里給安排了一門親事,教我成家之后去做官,我不樂意,便想跑,被抓回去之后打了一頓關起來,半夜的時候喊了兩個狐朋狗友把我撈了出去……也是我的錯,和家里人鬧得太僵,算算也有三年沒回去了?!?/br> 閑飲說完,忽然覺得肩膀上滴下一滴微熱的液體,抬頭一看,翁玥瑚正掩著眼睛轉(zhuǎn)過身去。 “你怎么哭了?” 翁玥瑚坐下來仰起臉深呼吸了兩下,搖頭道:“沒……聽你提起家人,我便想到了我母親?!?/br> 到底還是個嬌貴的縣主,離家快一年了,忽然想家也是情有可原。 閑飲信以為真,道:“要不然我明天就帶你回西秦吧,左右東楚這邊這么亂,他們忙著奪位,也顧不上你,我們回家,不管這些破事了?!?/br> 翁玥瑚閉上眼搖頭,顫聲道:“……回不去了?!?/br> 為什么? 閑飲正一臉迷茫不知該怎么開解她時,拾翠殿外忽然傳來衛(wèi)將離的聲音—— “長期不動手一動手可把我餓的,玥瑚我回……臥槽這什么情況?!” 衛(wèi)將離僵在原地,瞪了片刻,不待閑飲組織好語言,扭頭奔去拾翠殿的小廚房,片刻后殺氣騰騰地提了兩把黑鐵大菜刀回來。 “我特么把meimei交給你,你丫敢趁我不在欺負她?!” 西秦清濁盟里最可怕的不是衛(wèi)將離撕人、閑飲的刀法,而是衛(wèi)將離的刀法,閑飲的撕人。 閑飲撕人撕得很爛,衛(wèi)將離刀法更爛,可是她力氣大,兩把菜刀能打出開山斧的效果,追得閑飲滿殿里亂竄。 “我沒欺負她!真沒欺負她!我是那種打女人的人嗎?!” “怎么沒打過女人?你特么跟我打過二百多場架都不記得了?渣渣!” “衛(wèi)將離你大爺?shù)模腋愦虻哪嵌俣鄨龅阶詈蠖际俏野ご?!?/br> “都打了二百多次了,不在乎多挨這一次,頭伸過來受死!” 瓷器碎裂和桌椅打翻的聲音擾入耳,翁玥瑚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境,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亂象,坐到妝鏡臺前補了個妝,覺得閑飲被抽得差不多了,這才出來。 “停手吧?!?/br> 衛(wèi)將離把傷上加傷的閑飲提溜過來,道:“他腦子不太好使,要是再有得罪你的地方,要斷哪條腿,你就告訴我。” 翁玥瑚道:“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想家了?!?/br> 衛(wèi)將離放下閑飲,對翁玥瑚道:“你想現(xiàn)在回西秦?” 翁玥瑚搖頭道:“現(xiàn)在時機不合適,對了,你是怎么回來的?可知道西秦要對東楚用兵了?” 衛(wèi)將離坐下了拉過案上的桂花糕,一邊塞一邊道:“我去苦海沒能攔成呼延翎,自然就回來了,不過太后沒有傳旨讓我回來,我名義上還是在蕭山觀為太后祈福,只能私底下翻墻過來了……哎我還沒問呢閑飲兄,你這是作惡多端讓誰給打了?” 閑飲癱在地上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去監(jiān)視江都王的動向嘛,你說那迷界和尚也是,不好好在佛堂里吃齋,跑出來懟我,依我看那悟界僧多半也已經(jīng)投了江都王那邊?!?/br> 同樣作為西秦暴躁的年輕人,衛(wèi)將離點了個大贊贊:“喔,敢懟迷界僧,真爺們。那倆和尚在太后那兒裝聾作啞這么久,果然還是憋不住浮出臺面了。” “你先別說我的事兒,你怎么這么挫?那呼延翎一個關了幾十年的老年人都打不過,竟然讓他跑了?” 衛(wèi)將離一腳踢在他膝蓋上踹得他一抽:“少站著說話不腰疼,人雖然關了幾十年,但可沒閑著,一交手就知道他又加了幾十年的根基,我要是想贏,至少得耗他一整天?!?/br> 閑飲齜牙咧嘴道:“你就非得一個人正面剛嗎?你下個盟主令,找一大幫人蹲在苦海等著圍爐,他還能跑得了?” “那倒不是,是我后來建情況和我預想中的不同,雖說呼延翎是被關在東楚,但他更恨西秦,讓他這回去了匈奴,待恢復過來,少不得要和西秦交鋒?!?/br> 翁玥瑚驚道:“這樣的人怎能放回母國?” 衛(wèi)將離作了個冷靜的手勢,道:“你放心,準確地說,呼延翎想針對的不是西秦,而是衛(wèi)皇。我來之前見了衛(wèi)霜明,他與呼延翎已有了接洽,只要他們兩個聯(lián)盟,伺機讓衛(wèi)霜明繼位,西秦那邊的事兒才真正了結(jié)?!?/br> “你遇上了霜明?他難道沒有回西秦嗎?” “回是回了,不過沒待多久,在西秦知道了衛(wèi)皇要調(diào)撥大軍趕赴皚山關,便又追著寶音王的行蹤來了東楚?!?/br> 一聽寶音王,閑飲立即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怒道:“寶音王在哪兒?!” 衛(wèi)將離一看他的反應,問翁玥瑚道:“你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