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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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垂眉低笑,“莫大夫,你難道不知道么?賢王府,可是有通天之術(shù)的?!?/br> 莫牙正要頂他幾句,忽的簇擁看榜的人群傳來驚呼聲——“程渲?哪個程渲?” ——“程渲?這不是…新來的那個女瞎子?” ——“是她,就是她,女瞎子程渲,程卦師吶?” 居然有她....?擠在前頭的幾張熟面孔不約而同的陰沉下來,這些面孔里有張胡子,還有永熙酒樓初遇程渲莫牙的那個瘦卦師,叫孫無雙的那個… ——“不應(yīng)該的。”孫無雙陰郁道,“上榜的卦師都必須有人舉薦,這個程渲才進岳陽幾天?也沒聽說她入了哪個大戶的家門得了舉薦,怎么會有她的名字?” ——“不錯?!睆埡幽碇窖蚝蛹饴暤?,“一定是弄錯了,不應(yīng)該有她?!?/br> 總管李驁訕訕笑著,這些個圍著的卦師里,總有幾個會成為司天監(jiān)的人物,李驁精于官場人情,自然明白這樣的場合還是不要多事,也不能沒輕沒重說了話得罪了哪個。李驁咳了聲道:“諸位要是有什么疑義,等到了甄選那天,再來問個究竟就是。李某只是張貼榜單,其中人選,我和諸位一樣也是剛剛瞧見。” 張胡子和孫無雙對視了眼,神色復雜。 莫牙看向唐曉,“是賢王爺?還是你家郡主做的?” 唐曉低沉道:“郡主惜才,確實想幫你們一把,可惜郡主一片好心卻碰了壁,也怪她性子直白單純,讓你們曲解了她的意思。我家王爺廣納天下名仕,并非要讓人困在賢王府里,王爺心里也明白每一人該有的去處,程卦師才華不可估量,哪里能屈尊在賢王府這口井里,自然…要有更好的去處。這司天監(jiān),才是能容得下程卦師的地方?!?/br> ——“賢王爺果然懂的用人之道?!背啼趾V定道,“我和他還素未謀面,他竟然送給我這樣一份大禮,怎么好意思?” “程卦師和莫大夫絕非池中之物,當然受得起我家王爺?shù)拇蠖Y。”唐曉悠悠開口,連著不動聲色的給莫牙也戴上頂高帽子。見圍觀榜單的人群有要散去的跡象,唐曉低眉輕聲又道,“這會子被旁人瞧見你倆,怕是會讓人覺得尷尬。時候差不多,要是你們還有想知道的…不如,找個地方進一步說話?!?/br> 莫牙原本還不明白,唐曉一個瘸子為什么會得到賢王府的青睞,是穆玲瓏身邊的人不止,竟連賢王都會著他的手辦事。剛剛聽唐曉嘴里說出的幾句話,莫牙也看出了此人暗藏的本事。他身上的英武之氣和虎口的粗繭透露了他練家子的本事,言談的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更是彰顯了他不輸文人的睿智,用文武全才來形容也并不為過。 要非挑唐曉身上的毛病,大概也只有腿瘸這一出??扇思易咂鹇穪硎且粯拥牟讲缴L,像是從不把自己的瘸腿當一回事。 唐曉的話,讓莫牙和程渲根本無法拒絕。 永熙酒樓 唐曉像是莫牙肚子里的蛔蟲,進一步說話,便把倆人帶到了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些餓了,還正好想吃一口肘子。 更要命的是,酒樓的掌柜堆著笑迎來上來,張口就道:“唐大人,照您的吩咐給您留了一份紅燜肘子,是去雅座清靜些,還是廳里坐著熱鬧?” 莫牙忍不住對這唐曉有些暗搓搓,做人做事到這個份上,挑剔如自己,也是無話可說,賢王府的形象在唐曉的張羅下陡然高大上了起來。 不等唐曉應(yīng)話,二樓雅座的簾子被人掀開一角,穆玲瓏嬌俏的半張臉露了出來,脆生生道:“他們幾個不必另開一桌,帶到這里來?!?/br> 莫牙轉(zhuǎn)身想走,唐曉振臂擋住,低聲道:“郡主是我家王爺?shù)恼粕厦髦?,也是我的主子,莫大夫,就當…給唐某個面子?” 莫牙才要倔強,程渲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不餓?怎么也得吃了再走?!?/br> 莫牙抬眼去看,穆玲瓏正沖他轉(zhuǎn)著烏溜溜的眼珠子,莫牙正要瞪回去,穆玲瓏手指一松簾子掩下,莫牙憤怒的表情僵僵在了臉上。 三人上了二樓的雅座,才一進門唐曉也有些愣住,雅座精致的圓桌邊,穆玲瓏正執(zhí)著茶壺給一人斟著茶水,唐曉雖然從來沒有和他正面對視過,但他還是認出了這個男人——五皇子穆陵。 ——“五殿下?”莫牙故意高喊給程渲聽,“您怎么也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岳陽是齊國皇都,五殿下哪里去不得?”穆玲瓏沖莫牙挑釁著,“大驚小怪。” 穆陵掠過莫牙故作詫異的臉,也沒有去看程渲,銳利的眼睛定在了他從未見過的唐曉臉上,唐曉霎時單膝跪地,抱拳恭敬道:“屬下唐曉,見過五殿下?!?/br> “你就是唐曉?”穆陵輕抬手背。 唐曉站起身,“五殿下,聽說過屬下?” 穆陵端起茶盞,“穆郡主和我提過幾次,說他父王挑了個最得力的門客給她做護衛(wèi),賢王能選給自己女兒的,定然是王府最得力本事的人。不光這樣,我還聽說…” 讓唐曉得意了半天,莫牙終于逮到空檔損一損唐曉,搶道:“此人啊,本事雖大,卻有小疾。五殿下是不是想說這個?” 穆陵悠悠抿茶,沉默不語。 唐曉臉上也不見窘色,仍是自如道:“腿疾污了諸位的眼睛,王爺和莫大夫見笑了。” 程渲輕聲接話,“我看不見?!背啼终f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唐大人,咱倆一樣呢?!?/br> “你和他怎么能一樣?”莫牙有些急了,“我又苦讀了多日古書,過幾天就再給你施針,你的眼睛一定會治好,這是我答應(yīng)你的?!?/br> 穆陵見這個莫牙性子直白單純,一張嘴也是想什么說什么,與宮里那些陰奉陽違笑里藏刀的人倒是大不一樣,不由得對莫牙生出了幾分好感。 雅座外頭傳來腳步聲,莫牙抽了抽鼻子,一股肘rou的噴香味肆意的蔓延著,饞的人口水四溢。掌柜敲了敲門,“小的方便進來么?” 穆陵放下茶盞,“玲瓏,你帶著你的人和莫大夫出去開一桌。我知道程渲不喜歡葷腥,我陪她吃些清淡的菜色?!?/br> 穆玲瓏微微一愣,隨即會意道:“玲瓏知道了。” 莫牙有些不樂意,蹙眉惱道:“為什么支開我?有什么話是我不能聽的?” 穆玲瓏惱惱的跺著腳,擦過莫牙身邊時輕掐了把他的手肘,“棒槌,走——啊?!?/br> 莫牙不甘心的又瞥了眼程渲,見她也不開口留下自己,只得忿忿的跟在穆玲瓏身后退了出去。 雅座里少了莫牙和穆玲瓏的嘰嘰喳喳,一下子安靜的有些不自然,穆陵見程渲還直直站著,起身托起她纖細的手腕輕輕搭在了圓桌上,一只手扶住紅木椅,“坐?!?/br> 程渲也不和他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摸著筷子道:“確實有些餓了,五殿下,我可以吃了么?” 穆陵沒有應(yīng)她,走到自己的主座揮襟坐下,凝視著程渲凝白如玉的臉龐,沙聲道:“為什么,要傍上賢王府這根藤枝?” 程渲夾起一筷子藕片,湊近鼻子聞了聞,潔白的皓齒一口咬下,像是沒有聽見穆陵的問話。 穆陵看著程渲的動作,“我還以為你程渲當真是無欲無求的布衣心腸,兩文錢一卦?程卦師說的好聽——有人一心要入司天監(jiān)謀得功名,有人只入達官顯貴府邸,為貴族富戶卜卦賺取高額酬金,程渲盲女一個,又是初入岳陽,進不了司天監(jiān),也入不了貴族的眼,不如造福百姓的好,還落個逍遙自在。程渲,你是這樣說的吧?” 程渲停住咀嚼,“五殿下的記性真好,一字不差吶。但是五殿下說錯了一句——不是我傍的賢王府,司天監(jiān)張榜會有我的名字,事先我也是毫不知情?!?/br> 穆陵臉色略微緩和,可語氣仍是沉郁叵測,“賢王做事從來不會毫無緣由,他能舉薦你參加司天監(jiān)的甄選,就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入了他的眼睛,讓他覺得你可以為賢王府所用。程渲,你是無意,還是…故意做了什么?” 程渲愣了一愣,一眨不眨的美麗眼睛怔怔定在穆陵英俊的臉上,穆陵對視著這汪深湖般干凈剔透的眼睛,那里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朝自己伸來,像是要把自己拉進湖底。 ☆、第30章 鴻鵠志 程渲愣了一愣,一眨不眨的美麗眼睛怔怔定在穆陵英俊的臉上,穆陵對視著這汪深湖般干凈剔透的眼睛,那里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朝自己伸來,像是要把自己拉進湖底。 程渲撲哧一笑,道:“無意?故意?就真的是我做了什么?五殿下,我不是孤零零一個人進的蒼都,您忘了莫大夫了么?五殿下無所不知,您怕是還不知道吧,穆郡主要請莫大夫給她父王治心口疼,莫大夫傲氣,從不輕易施展醫(yī)術(shù)??磥戆 t王府是借花獻佛,賣給我一個人情,是想請莫大夫進王府吧?!?/br> 穆陵恍惚間一個激靈回過神,看著程渲花朵一樣綻放的歡顏,這似曾相識的笑容讓他又想起了逝去的那位故人,穆陵希望程渲定住這樣的笑容,“只是這樣?” ——“就是這樣?!背啼置鹕鬃佑|碰了下盛湯羹的碗盅,一勺一勺的往自己碗里舀著,嘴角還掛著笑。 穆陵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再追問。 程渲喝了口羹湯,“牛rou銀魚羹?五殿下好像很喜歡喝這一口?!?/br> “你不也喜歡吃么?”穆陵淡淡道。 程渲手背按了按唇角,“哪有人真的喜歡清湯寡水?我是靠謀泄天意過活,本來就是折煞著自己的福氣運數(shù),怎么還敢多吃葷腥。我也想吃肘子,只是…不敢多吃。” 對著眼盲的程渲,穆陵忽然周身覺得有些輕松,他不用拘著一張冷漠的臉孔,維持著皇族的尊貴顯赫,他可以松弛下自己的神情,嘴角漾起一絲對盲女溫柔的憐惜。 程渲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詼諧的意味,穆陵有些莫名的喜歡聽她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就像他可以陪著修兒談天說地,聊到子夜也不覺得困乏。 程渲喝干凈碗里的羹湯,道:“五殿下不想我參加司天監(jiān)的甄選么?” 穆陵沉默的看著程渲,良久道,“朝堂復雜,人心難測,司天監(jiān)不是你可以涉足的地方。聽我一句,不要去司天監(jiān)。你會占卜,莫大夫會醫(yī)術(shù),哪一樣都可以在岳陽活的很好,何必去淌司天監(jiān)的渾水?你我認識不過幾天,我知道你未必會聽我的,但每句話都是我肺腑之言。程渲,不要去?!?/br> “五殿下之前和我提過的那位故人…”程渲垂眉輕聲道,“也是司天監(jiān)的人吧?!?/br> 穆陵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只是推開手邊的茶盞,給自己空空的酒碗里倒?jié)M烈酒,仰頭一口飲下。 “既然你不想我去?!背啼值?,“您是皇子,大可以讓司天監(jiān)刪了我的名字…” 穆陵眼神深邃誠懇,“我不知道你的真正訴求,要程渲你真的有鴻鵠之志,我擅自刪了你的名字,算不算是自作主張誤了你的前程?我拿你當朋友,既然是朋友,我自然要問過你的意思。去或者不去,都由你自己決定?!?/br> 見程渲不說話,穆陵又道:“你應(yīng)該知道司天監(jiān)的鎏龜骨失蹤不見,沒了鎏龜骨,司天監(jiān)的一眾卦師也都是泛泛之輩,不過勾心斗角爭權(quán)奪利而已。你要是執(zhí)意進去...鎏龜骨不在,也未必會有什么作為…” 程渲孩子氣的托起腮幫子,大眼眨著像是在認真思考什么,穆陵眼中流露出一種期待,期待她做出自己想要的決定。程渲忽的直起身子,圓睜著眼睛道:“五殿下一番好意,實在感動人心。只是…” ——只是…穆陵心頭一揪。 “只是我也沒信心可以過的了幾天后的甄選?!背啼诸B劣一笑,“天有多高海有多深,總得試一試才知道,我…想試試?!?/br> 穆陵前傾著身體,“天高不可測,爬的越高只會摔的越重;海深不可量,潛的越深只會墜的越沉。程渲…” “我未必可以進司天監(jiān)的?!背啼州p聲插話,“兩文錢一卦,還想卜得出天卦不成?” 穆陵啞然,程渲雖然是輕聲細語的,但口吻里滿滿的都是讓人辯駁不過的堅持,她骨子里的倔強,該是任何人都擰不過的,包括自己,齊國的五皇子。 穆陵不再堅持,嘆出一口氣道:“程渲,你好自為之吧?!?/br> 程渲敲了敲自己的空碗,笑嘻嘻道:“又吃了五殿下一頓,多謝?!?/br> 穆陵有些幽幽想笑,但卻繃住了冰一樣的臉。 雅座的門推開,樓下早已經(jīng)吃完肘子的莫牙蹭的跳了起來。程渲扶著樓梯架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下來,每個動作真如一個瞎子般無懈可擊。 走出永熙酒樓,程渲和莫牙無言的走了半條街,終于還是莫牙忍不住,開口道:“五皇子支開旁人和你嘀咕了什么?他…是不想你進司天監(jiān)?” 程渲“嗯”了聲,莫牙扭頭看了眼程渲的臉,知道穆陵的忽然出現(xiàn)還是打亂了程渲看似的澄定,程渲竭力想表現(xiàn)出自若,但她根本騙不過莫牙的眼睛。 程渲沉默許久,搭著莫牙肩膀的手微微動了動,“莫大夫…你走吧?!?/br> ——“走?”莫牙心里咯噔一下。 程渲停下步子,臉上流露出一種堅韌懇切的表情,“進了司天監(jiān),我有許多事要做,前頭會怎么樣我自己也不知道,岳陽就要風起云涌,該是要出大事了。這些事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回去船上,離開岳陽?!?/br> ——“離開岳陽?”莫牙忽然有些隱隱的失望。 程渲撫上自己柔滑的臉,“救命之恩,程渲永世不忘,卻是沒有什么可以回報你。大寶船的五十兩稅銀,我會想辦法…” ——“神婆子。”莫牙抬高了聲音,“你是要打發(fā)我走么?你唬我上岸,這會子又要趕我走?你當我是什么,真是你的跟班拐杖不成?五十兩銀子?”莫牙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程渲,“你渾身上下有五錢銀子么?我知道你一張神嘴弄來五十兩也不是難事,可我不稀罕。我的船,我自己贖?!?/br> “你自己贖?”程渲眨了眨眼睛,只當自己耳鳴聽錯,“你每天在我卦攤后頭吃糖葫蘆,甩著膀子逍遙快活...”程渲意味深長的掃過莫牙玉樹臨風的身姿,她腦中閃過一個驚悚的畫面——難不成莫牙想去賣rou贖船? “就是我自己贖?!蹦酪а烙忠蛔忠蛔终f了遍,“方才飯桌上,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穆郡主,去給賢王治病?!?/br> 程渲做面癱狀——這與賣rou也差的不多。 莫牙繼續(xù)道:“賢王府門客每月有五兩銀子,粗粗算算,不到一年我就可以攢足五十兩…” ——“莫大夫高潔之軀,也會為區(qū)區(qū)五十兩銀子對權(quán)貴折腰?”程渲也不知怎么的,聽莫牙真要去賢王府,心里生出些不自在來。 “你錯了?!蹦罌_程渲搖了搖手指,“給賢王爺治病,不過是感謝他們父女對我倆的知遇之恩,與銀子無關(guān)。報恩不損高潔,你想多了?!?/br> 見莫牙不是往街頭的卦攤?cè)?,倒是像早早的要回客棧,程渲戳了戳他的后背:“怎么越走越僻靜?你繞了道?是不想我做生意了?” 莫牙得逞一笑:“回客棧,我要去取我的金針,現(xiàn)在就去——賢王府?!?/br> 賢王府 穆玲瓏已經(jīng)在大門口墊著腳等了有一會兒,她眉角是從沒有過的焦急期待,身后幾步遠抱肩站著的唐曉也是從未見過這個嬌蠻的郡主有過這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