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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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陳曉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向門口走去。 林國棟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她。 陳曉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又有些不忍,勉強笑笑:“你明天會去公司吧?” 林國棟一言不發(fā),臉上陰云漸起。 陳曉看著這個似乎驟然失去溫度的瘦削男人,莫名地感到心慌。她低下頭,說了句“明天見”就匆匆地打開房門,離開了。 林國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死死地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廳。良久,他把雙手插進褲袋,緩緩轉(zhuǎn)身一周,環(huán)視著整個客廳。最后,他把視線投向衛(wèi)生間。 你和她,是一樣的。 魏炯看看病房上的門牌號,輕輕地推開房門。 杜成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蠟黃。另一個在紀乾坤的房子里見過的警察守在床邊,見他進來,立刻向魏炯投來疑惑的目光。 魏炯指指杜成,嘴里無聲地說道:“我是來看他的。” 警察點點頭,示意他找把椅子坐。 魏炯把水果籃放在墻角,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杜成的床邊。 “他怎么樣?” 警察的臉色很難看,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魏炯看看病床上的杜成。老頭的全身都縮在被子里,幾天沒見,他的臉瘦了很多,唯獨腹部高高隆起。他似乎在睡著,呼吸卻并不平穩(wěn)。時而皺眉,時而咬牙。 警察打量著魏炯,小聲問道:“你是誰?” 魏炯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和杜成的關系,想了想,只能說道:“我是他的朋友。” 警察沒說話,眼中的疑惑更甚。 這時,杜成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緊接著,他舔舔嘴唇,低聲說道:“震梁,水?!?/br> 張震梁急忙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把插在其中的吸管湊到杜成的嘴邊。 杜成吸了幾口,緩緩睜開眼睛,立刻看到了床邊的魏炯。 “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病了,”魏炯勉強笑笑,“老紀行動不便,就讓我來看看你?!?/br> “嗐,讓他甭惦記?!倍懦墒疽鈴堈鹆喊汛矒u起來,“我沒事,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你們沒告訴他林國棟這個人吧?” “沒有。你查到什么了?” “嗯。我覺得,就是他?!闭f到這里,杜成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面向張震梁,“馬健和駱少華有什么動靜嗎?” “暫時沒有。你昏迷這兩天,他們先后來看過你?!睆堈鹆涸谝麓锓朔〕鰞蓚€信封,“慰問金—要退回去嗎?” “不退,留著?!倍懦珊俸俚匦ζ饋恚耙淮a歸一碼。這倆渾蛋來看看我也是應該的?!?/br> 張震梁也笑了:“師父,餓不餓?” “還真有點兒?!倍懦蛇七谱?,“弄點兒餃子吃吧?!?/br> “好嘞?!睆堈鹆郝槔仄鹕?,向門口走去,“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回來?!?/br> 見他出了門,杜成指指衣架上自己的外套,對魏炯吩咐道:“右兜,煙。” 魏炯有些猶豫:“杜警官,你都病了……” 杜成顯得急不可耐:“少廢話??禳c兒!” 魏炯無奈,只得按他的要求做。半分鐘后,杜成已經(jīng)叼著一支煙,美美地吸著。魏炯找出一個紙杯,倒了小半杯水,放在他面前,權當煙灰缸。 杜成三口兩口就吸掉了大半根煙。他捏著煙蒂,看看魏炯:“說吧,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 “你不是僅僅來看我那么簡單的,否則岳筱慧也會來?!倍懦上蜷T口努努嘴,“所以我把震梁支出去了。” 魏炯的臉紅了,心里嘀咕了一句:這個老狐貍。 “杜警官,你帶給我們的案卷材料……不是全部吧?” “哦?”杜成揚起眉毛,伸手拿煙的動作也停下來,“為什么這么問?” “1992年10月底,也曾發(fā)生過一起強jian殺人碎尸案。”魏炯鼓足勇氣,直視著杜成的眼睛,“和之前的系列殺人案非常相似。” 杜成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皺起眉頭:“你怎么知道這個案子?” “上網(wǎng)查資料的時候看到的?!蔽壕紱Q定撒個謊。 “我覺得兩起案件的兇手不是一個人,就沒把資料給老紀—你覺得呢?”杜成垂下眼皮,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 “我也覺得不是一個人?!蔽壕济摽诙觯⒖叹秃蠡诹?。因為杜成馬上就把視線轉(zhuǎn)向他,臉上還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小子,”杜成不緊不慢地點燃香煙,“你知道什么?” 魏炯在心里暗罵自己的粗心,眼見已經(jīng)無法隱瞞,只好和盤托出。 “1992年10月底那個案子,被害人就是岳筱慧的mama?!?/br> 杜成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魏炯。半晌,他才苦笑著搖搖頭,臉上仍然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會這么巧吧?”杜成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她對這個案子如此用心?!?/br> 他又看看魏炯:“需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能了解這個案子?!蔽壕碱D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找出殺死她mama的兇手。” “為什么?”杜成忽然笑了笑,“因為愛情?” “不是。”魏炯沒有笑,表情嚴肅,“岳筱慧問過他爸爸,因為他對香水過敏,所以她mama從不搽香水。也就是說,林國棟不是殺死她mama的兇手?!?/br> “然后呢?” “岳筱慧明知道幫助老紀并不會為自己報仇雪恨,可是她還是堅持要查下去。因為她覺得,這么做是值得的。”魏炯頓了一下,神色更加堅毅,“那么,也應該有人為她做點兒什么?!?/br> 杜成收斂了笑容,又看了看他,抬手指指衣柜:“黑色皮包,里面有一個文件袋?!?/br> 魏炯照做,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文件袋,抽出來,里面是一本刑事案件卷宗,封皮上寫著“1992.10.28強jian殺人碎尸案”??匆娺@幾個字,魏炯的身上立刻燥熱起來。 “查清一件案子,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倍懦煽粗?,表情忽然變得暗淡,“我能不能撐到林國棟歸案還不好說。所以,可能幫不了你太多?!?/br> “沒關系。老紀的案子過了這么多年,不是也快水落石出了?”魏炯轉(zhuǎn)身望向杜成,臉上的笑容既溫和又堅定,“你們能做到的,我也能?!?/br> 岳筱慧在門上敲了敲,聽到紀乾坤答了一聲“進來”,就推開門進去。 紀乾坤坐在小木桌旁,正在翻看著一沓資料,沖岳筱慧露出一個微笑,同時向她身后看看。 “魏炯沒來?” “我還以為他在你這里呢?!痹荔慊蹞P揚手機,“這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接電話。” 她脫下外套,連同雙肩背包都放在床上,湊到紀乾坤身邊:“你看什么呢?” 剛一靠近他,一股濃重的油味兒就躥入鼻孔。岳筱慧皺皺眉頭,伸手在鼻子前面呼扇著。 “老紀,你有幾天沒洗頭發(fā)了?” “哦?”紀乾坤伸手抓抓頭發(fā),表情尷尬,“這幾天也沒心思捯飭自己嘛?!?/br> 岳筱慧打量著紀乾坤。老人和初見時大不一樣,過去整齊地梳向腦后的花白頭發(fā)如今變得油膩又蓬亂,臉龐消瘦,雙頰塌陷,粗硬的胡楂遍布下頜。身上的襯衫和羊毛衣也污漬斑斑,完全是一個邋邋遢遢的老頭形象。 岳筱慧走向衣柜,翻出一套干凈的內(nèi)衣褲,甩在紀乾坤身上:“換掉?!?/br> 紀乾坤驚訝地瞪大眼睛:“現(xiàn)在?就在這里?” “對啊?!?/br> “不行!”紀乾坤干脆利落地拒絕,“你是個小姑娘……” “你少廢話吧?!痹荔慊鄄荒蜔┝?,搶上前去,不由分說就脫掉紀乾坤的羊毛衣,“你比我爸歲數(shù)還大呢,我都幫他洗過澡?!?/br> 紀乾坤的頭卡在毛衣里,甕聲甕氣地說道:“不用你來,讓張海生幫我……” 話音未落,岳筱慧已經(jīng)脫掉他的襯衫,又蹲下身子,掀開毛毯,拽掉了棉褲。 老人身上只剩下襯衣襯褲,堅決不同意岳筱慧再動手了。 “你先出去!”紀乾坤的臉漲得通紅,“我換好了你再進來!” 岳筱慧忍住笑,瞪起眼睛嚇唬他:“必須換啊—你都餿了!”說罷,就拉開門躲了出去。 來到走廊里,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整潔、斯文如老紀者,如今也變得不修邊幅。經(jīng)過近二十年的等待,他終于有機會接近妻子被殺一案的真相。對現(xiàn)在的紀乾坤而言,只有這件事能讓他全身心投入吧。他的不顧一切,讓人敬重,更讓人同情,也讓岳筱慧堅定要幫他查清此案的決心。 足足十五分鐘后,岳筱慧才聽到紀乾坤在房間里的呼喚:“行了,進來吧?!?/br> 她推門進去,看見紀乾坤已經(jīng)換上了那套紅色的襯衣、襯褲,正拘謹?shù)刈谳喴卫铮坪醪恢涝摪咽址旁谀睦铩?/br> “這就對了嘛?!痹荔慊劭纯礉M頭汗水的紀乾坤,看起來,更換內(nèi)衣讓他費了不少氣力。她拿起毛巾遞給他,又從衣柜里拿出干凈的毛衣和棉褲。 紀乾坤一手擦汗,一手試圖把換下來的內(nèi)褲藏在臟衣服里。岳筱慧又好氣又好笑,她奪過那幾件臟衣,卷成一個團,扔進洗面盆里,又幫他換上毛衣和棉褲。 做完這一切,她拎起暖水瓶,端著洗衣盆向外走去。紀乾坤見狀,又大叫起來。 “你別洗啊,送到洗衣房就行?!?/br> 岳筱慧頭也不回地說了句“知道啦”,就拉開門走了出去。再回來時,她端著半盆冷水和一瓶開水。 紀乾坤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疑惑,還不如說是驚恐:“你又要干嗎?” “洗頭發(fā)啊?!痹荔慊圯p描淡寫地答道。她調(diào)好水溫,用一條毛巾圍在紀乾坤的脖子上,先掬一捧溫水把他的頭發(fā)打濕,隨后就把洗發(fā)水擠在手心里,在紀乾坤的頭發(fā)上揉搓起來。 最初,紀乾坤顯得非常緊張,全身僵直地坐在輪椅上。然而,隨著岳筱慧輕柔的動作,他漸漸放松下來,老老實實地任由岳筱慧擺布著。最后,他半閉著眼睛,愜意地享受起來。 甩掉泡沫,沖洗。油膩蓬亂的頭發(fā)很快就變得潔凈服帖。岳筱慧用毛巾把紀乾坤的頭發(fā)擦干,又梳得整整齊齊。紀乾坤用剩余的熱水洗了把臉,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 “你看,這樣多好。”岳筱慧退后一步,滿意地打量著紀乾坤。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辛苦你了。” “客氣什么?”岳筱慧滿不在乎地甩甩頭發(fā),又把視線落在紀乾坤布滿胡楂的下頜上。 見她挽起剛剛放下的袖子,紀乾坤立刻意識到岳筱慧的意圖,急忙說道:“這個我自己來就行!” 女孩已經(jīng)拎起暖水瓶又出門了。 幾分鐘后,紀乾坤仰著頭,臉上蓋著一條熱毛巾,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輪椅上。岳筱慧一邊攪拌著剃須膏,一邊打量著一把老式剃須刀。 “想不到現(xiàn)在還有人用這玩意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