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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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會把人嗆死嗎…… 蕭鐸自然不懂夏侯皎月打心底對他的懷疑,他手里緊緊地捏著那碗什么豬膚湯,神情嚴(yán)肅地凝視著阿硯那干澀的唇,半響后,他終于低頭下去,自己喝了一口。 將那口豬膚湯喝下后,他并沒有咽下,而是俯首下去,用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唇。舌尖靈巧地分開她的唇,再輕柔地將口中的湯渡進去。 欽天監(jiān)為他批命時,也曾說過,極兇之格,克天克地,百毒不侵,邪病不能入體。當(dāng)年欽天監(jiān)為他批命的人,早已經(jīng)長眠地下了。 父皇封存了當(dāng)年欽天監(jiān)批下的命,這個世上并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百毒不侵邪病難侵的體質(zhì)。 這些年,也曾遭遇了風(fēng)霜雨雪各樣陰私詭計,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把拿他如何。 一口豬膚湯從自己口中溫柔緩慢地哺入阿硯口中,望著她那脆弱纖細(xì)的樣子,他黑眸中神色難辨。 阿硯是一個很怕死的小姑娘,或許是太過脆弱。 他這么親自喂她,是不是能為她驅(qū)走病痛呢? 沉睡中的阿硯微皺了下眉頭,她顯然是感到些許不適的。 不過蕭鐸卻并不管,他伸出拇指,輕柔地為她撫平了眉心的蹙起,接著便埋首下去,繼續(xù)用口哺的方式為她喝粥。 她下意識地緊閉著唇,不張開,他就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唇,然后他的唇再趁虛而入。 一碗粥喂完后,他擦了擦濕潤的唇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威脅道:“快點醒來,不然我天天這樣喂你?!?/br> 可是阿硯緊閉著雙眸,就是不醒。 ********************* 又是一天過去了,阿硯依然不醒。 蕭鐸或許實在是太累了,他抱著阿硯,陪她一起躺在那里,就這么睡去了。 醒來后,他怔怔地看了阿硯半響,卻見那肌膚猶如紙片一般,真是毫無血色,就好像……好像這個人根本是已經(jīng)死去般。 心間一種不好的念頭驟然間涌現(xiàn),他胸口驀然揪疼起來。 微微皺眉,痛苦地閉上眼睛,腦中有什么情景恍惚中一閃而過。 總覺得在記憶里,有一個場景,和現(xiàn)在的情景是一模一樣的,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不能想起來。 一股挫敗無奈的感覺涌上心頭,活了這么久,從沒有這一刻般,心煩氣躁,胸口憋悶,整個人難受得無法呼吸。 驀然睜開深不見底的黑眸,他冷聲道:“大夫?!?/br> 他這么一出聲,馬上有幾個大夫不顧傷痛,忙不迭地出現(xiàn)了。 這都是燕京城跟著過來的御醫(yī),一個個也都是太醫(yī)院出類拔萃的。當(dāng)日圣上派御醫(yī)跟隨這位受盡帝寵的九皇子前來,他們爭先恐后地過來,只以為能過一段清凈日子——誰不知道這位九皇子他是從來不得病的??! 這根本就是一個再閑也沒有的閑差! 哪知道,竟然就遭遇了這么一樁糟心事,大家心里愁苦,面上卻是誰也不敢顯露半分,一個個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過來拜見。 “說吧,她什么時候醒來。”現(xiàn)在的蕭鐸,仿若斗敗了的公雞一般,沒有了最開始的暴戾冷沉,語氣中反而有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沮喪。 他可以殺人,亦可以將天底下任何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可是她是否醒來,這件事真不是他能左右的。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屁股上的傷口尚且在抽痛,多說多錯,他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 蕭鐸疲憊地閉上雙眸,狹長的眼縫附近是隱晦黯淡。 “她今天如果不能醒來,你們這輩子,就再也不要回太醫(yī)院了。” 大夫們一聽,頓時嚇得胡子都抖了起來。 這,這,這是斷他們的官路啊! 一個個跪在那里,磕頭求饒,痛哭流涕。 誰都知道這位九皇子性情乖戾,狂妄至極,偏偏宮里頭,別說其他人,便是那位皇帝老子都不敢招惹的人物啊,如今自己這群老骨頭落在他手里,還不知道任憑處置,哪個敢說個不字! 或許是這群人太過鼓噪,以至于睡夢中的阿硯再次皺了下眉,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咦,這是做什么……一群人跪著哭啊哭……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蕭鐸頭疼地抬起手來,揉了揉抽疼的眉心:“拉出去,再打二十大板!” 打二十大板?阿硯聽到這話,頓時一個冷戰(zhàn)。 打誰? 眾人越發(fā)磕頭求饒,再打屁股就開花了,大夫們年紀(jì)大了頂不住?。?/br> 可是就在這群大夫中,有一個正磕頭求饒這,驀然間覺得哪里不對勁,大著膽子正眼看過去,咦,床上那位姑娘,這不是睜著眼睛嗎?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蕭鐸想到剛才自己那幾乎夢幻般的錯覺,心便跟著一沉。 如果她再也無法醒來呢? 他艱難地吸了口氣,啞聲道:“三天內(nèi)她若不能醒來,就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扔到懸崖下,讓非天吃了你們!” 非天,吃了?阿硯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世界太可怕,她還是睡去吧,這么想著,兩眼一閉,就要暈死過去。 那位大夫在揉了揉雙眼后,總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床上那位姑娘,她就是醒了?。?/br> 驚喜之下,他放聲叫道:“醒了,醒了!”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開始都愣了,他們甚至沒意識到他在說什么! 蕭鐸也先是微怔,后來猛然意識到那大夫話中意思,驟然回首望過去,卻恰好看到阿硯兩眼一閉,就要重新暈死過去。 “不許!”他厲聲喝道。 當(dāng)下眾人只見一道閃電般的影子迅疾地直沖向了床邊,衣袂翻飛,風(fēng)聲乍起,老大夫們都沒有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大家定睛看過去,卻見他們那位俊美殘暴的九爺,此時正伸出長指,牢牢地鎖住了那位姑娘的下巴。 可憐的姑娘啊,兩眸茫然地望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想躺卻不能躺,想暈卻不能暈,就那么活生生地被掐住脖子定在那里。 “不許你再暈過去!”蕭鐸眉眼森冷,咬牙切齒地道。 阿硯說不出話,睜大驚惶的眼睛望著他,只能一個勁地點頭??墒且驗橄掳捅豢ㄖ?,點頭也是艱難的,她只好努力地眨起了眼睛。 蕭鐸俯首下去,定定地審視了她半響,確定她看起來是醒過來了,這才松了口氣,放開了她的下巴。 阿硯在被放開后,直接跟沒骨頭似的癱倒在了床上。 大夫們一個個圍了過來。 這可不能再暈過去了,要不然他們這把老骨頭也陪葬在這里吧! ☆、第63章 醒來的阿硯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被人千嬌百寵萬般呵護的小動物。 這位九爺現(xiàn)在制定了一系列的規(guī)矩。譬如大夫們要每隔兩個時辰過來給阿硯診脈,假如那個時候阿硯在休息,他們一定要躡手躡腳以不驚動阿硯的動作來診脈,如果出一點聲響,就要拉出去挨板子。 譬如孟漢等,要一天十二個時辰守在院門外,不允許任何一只哪怕是蚊子飛進來打擾到阿硯休息,更不能有任何吵鬧之聲驚嚇到阿硯,若是九爺發(fā)現(xiàn)有任何不滿,那么孟漢寧非都要受罰。 至于那些侍女們,則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平日里的服侍,稍有不慎,便會惹來蕭鐸不滿,從而受一番責(zé)罰。 “這藥為什么這么苦?”蕭鐸接過侍女們奉上來的湯藥,嘗了一口后便皺起劍眉。 “奴婢也不知道……”侍女膽怯地看著蕭鐸,一臉懵逼,心想著藥不就是苦的嗎? “再熬!”蕭鐸下令了。 一旁的阿硯“咳咳咳”一番,抬起手來示意。 她現(xiàn)在嗓子嘶啞,根本沒辦法說話,只能是招手示意。 這是藥啊,良藥苦口,還能不苦嗎?再說了她剛才鼻子一聞就知道,這藥是最適合自己如今的癥狀,所以她趕緊招手盯著那藥,表示自己要吃藥。 誰知道蕭鐸看了她一眼后,忙彎腰哄道:“阿硯不要怕,那個藥不給你吃。” 說著回過頭,越發(fā)對那侍女不滿了:“這么苦的藥,還不拿出去!” 那侍女屁滾尿流地捧著藥跑出去發(fā)愁。 阿硯看著好好的良藥被這么端出去,卻又口不能言,心中委屈又悲憤,瞪著淚眼看蕭鐸。 蕭鐸坐在她旁邊,一改剛才面對侍女的嚴(yán)厲,馬上放柔了語氣:“阿硯乖,這藥太苦了,我馬上讓她們熬一個不苦的?!?/br> 阿硯搖頭又?jǐn)[手,口中嘶啞嘶啞地試圖發(fā)出聲音,兩眼淚汪汪。 蕭鐸心疼地摸了摸她削瘦的臉頰:“明天就好了?!?/br> 阿硯這下子淚真得落下來了。 她和這個男人八字不合,一定是的! ************************ 這幾日阿硯滿嘴里都是湯藥的味道,雖說這藥經(jīng)過層層過濾精心熬制并特意加了蜜糖,總算是讓蕭鐸覺得“不苦”了,可是藥到底是藥,吃到嘴里哪有不苦的道理。她得了這傷寒,又頗受了一番驚嚇,本來身子就薄弱,又是連日湯藥喝下去,胃口自然是不好。 現(xiàn)在廚房里又來了幾位新的廚子,看樣子廚藝都是極高的,每天這些櫥子們變著花樣地做,可是蕭鐸都不太滿意。 因為阿硯胃口不好,吃不下去。 阿硯吃不下去的飯菜,他就覺得不是好飯菜。 他對此自然是不滿,便將廚房里的人全都召過來。 廚房里的人是知道當(dāng)日韓大白被處死一事的,自然是一個個縮著脖子,嚇得直哆嗦,唯恐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蕭鐸一身黑衣,側(cè)站在窗前,當(dāng)他看到院子里那群廚子滿臉驚惶的時候,仿佛忽而意識到什么,微皺了下眉頭,轉(zhuǎn)首看了眼阿硯。 重病后的阿硯斜倚在軟榻上,手里把玩著一個闐真玉,旁邊的夏侯皎月坐在一旁幫她梳理著一頭秀發(fā)。如今她病好了,可是頭發(fā)再沒有昔日的光亮,干枯發(fā)黃,摸起來又澀又糙的,不過阿硯并不在意這些。 此時她早看到那群廚子在外面院子里跪著的樣子了,一個個都怕得緊,外面下著雪,他們也不怕冷,就那么跪著。 而蕭鐸呢,正回首看自己。 黑眸平靜,帶著些許審視地望向自己。 阿硯感覺到了蕭鐸的目光,不過她沒抬頭,就那么蔫蔫地半倚在榻上,無精打采地耷拉下腦袋,繼續(xù)把玩那塊闐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