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現(xiàn)場瞬時一片混亂,跟在老太太后面的常家保姆大喊:“不好,老太太肯定是老毛病發(fā)作了!” 保姆一面喊叫一面掏藥喂給老太太,周圍也有不少人過去幫忙,本著人道主義,宋昱庭跟江沅也跟了過去看情況。 而人來人往的混亂中,常郁青親眼目睹母親倒地,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他仍然在看著那份dna檢驗報告,喃喃道:“不……不可能……” 在喃喃數(shù)聲后,他扭過頭去,視線牢牢鎖在江沅隆起的小腹上。 “我絕不會有問題……”他表情很復(fù)雜,嘴唇甚至在顫抖:“這是我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啼笑皆非,江沅也是哭笑不得,不過讓她更覺怪異的是常郁青的眼神,他看著她的小腹,眼里流露出一種狂熱的光。一旁宋昱庭也察覺出異樣,護(hù)在江沅身前,冷冷道:“常先生的頭腦還清楚嗎?你跟沅沅都離婚一年多了?!?/br> 江沅隨之道:“這孩子跟你無關(guān)……至于當(dāng)年的事,我早就知道婚檢結(jié)果,但我擔(dān)心說穿真相會傷你的自尊,所以就一直沒說……原本我打算將這秘密保守下去,但如今你這樣咄咄逼人,我實在無可奈何?!?/br> 常郁青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眼神黯了黯,他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沅扭頭不再看他,過去種種,她不想再提。 “少夫人!”旋即又聽一聲哭喊,是常家保姆的,她蹲在地上仰頭看著江沅,焦急道:“老太太多半是老毛病導(dǎo)致休克了,你懂急救的,你行行好!” 江沅還在常家時,有一次老太太發(fā)病了,是江沅發(fā)現(xiàn)緊急送醫(yī)的,醫(yī)生還教會了江沅如何急救——常家老保姆想了起來,便更加哭著哀求,擔(dān)心惹江沅宋昱庭不快,她又將稱呼變了,“宋太太,你大人有大量,過去老太太是對你不好,可她也罪不至死?。 ?/br> 人命關(guān)天,江沅看著地上仰著的老人,最終蹲下身去。而隨著她的急救開始,旁邊宋昱庭迅速配合撥打120。 人休克以后黃金搶救時間只有四分鐘,過了這四分鐘多半就兇多吉少,江沅一面急切地按壓著老太太的胸腔一面吩咐周圍:“別都堵在這,把窗戶打開!通風(fēng)!她不能再缺氧了!” 現(xiàn)場的人趕緊照做,而江沅又想起一件事,她向宋昱庭道:“昱庭,你趕緊讓這些媒體的車都撤離,他們的車把路口堵住了,我擔(dān)心一會救護(hù)車進(jìn)不來!” 其實宋昱庭也心有靈犀的想到了這一茬事,因為在江沅提及時,他已經(jīng)在阻止各媒體有序撤離,擔(dān)心車多出亂,他站在窗前向著馬路指揮,隨著他有條不紊的指揮,車輛漸漸都疏散了。 而江沅這邊也有了起色,老太太似乎緩了點勁回來,眾人心里的石頭正要落下,誰知眼前銀光一閃,所有人的表情瞬時變?yōu)轶@恐。 常郁青不知道何時進(jìn)入了急救圈,將一柄匕首架在江沅的脖頸上。江沅的動作僵在那——她剛剛急救完,還來不及松口氣,常郁青竟趁她一心急救時將刀架了過來! 全場震住,誰都沒想到,常郁青會在所有人急著與死神賽跑,毫無防備之時偷襲! ☆、chapter 42結(jié)局 全場震住,誰都沒想到,常郁青會在所有人急著與死神賽跑,毫無防備之時偷襲! 而窗臺那邊,聞聲回頭的宋昱庭瞳仁一緊——他剛指揮完車輛撤離,這時即便是飛撲過來,也阻止不了常郁青。 宋昱庭緊盯著那把刀,幾個宋氏下屬也在靠近常郁青,試圖奪下他手中的刀。常郁青只是冷笑,手絲毫不松。 這是一個人影撲過來,是常家的姆媽,她喊著:“大少爺你不能做傻事!”伸手便去拉常郁青。 宋家下屬正要借機(jī)上前,卻聽嗤一聲響,姆媽痛苦尖叫——常郁青竟直接給了那姆媽一刀,劃在手臂,雖然不在致命處,但血腥味已彌漫開來。而常郁青一腳踹開了姆媽,臉上滿是魚死網(wǎng)破的決然。 宋氏下屬見狀不好再上前,此刻的常郁青對把自己從小帶大的保姆都會下手,沒準(zhǔn)被激怒,真會對江沅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不能強(qiáng)來只能智取,宋昱庭定了定神,對常郁青說:“你把刀放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應(yīng)?!?/br> 常郁青顯然不接招,只是笑,什么都不說,拖著江沅慢慢往后退。 隨后的時間,無論宋昱庭或者其他人說什么,哪怕宋昱庭承諾以全部身家交換江沅,常郁青都充耳不聞,他掛著詭異的笑,緊捏著手中刀子,不斷將江沅往樓下帶。而他手中利刃貼在江沅脖頸上,稍一使勁就會劃開動脈血濺當(dāng)場,沒人敢攔他,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跟著他,唯恐惹怒他就發(fā)狠下手。 雙方亦步亦趨的僵持中,常郁青就這樣將江沅帶出了發(fā)布會大廳,隨后扯著將她塞進(jìn)了外面停的一輛車,加大油門狂奔而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宋昱庭上了另一輛車,轟地跟上。 . 那邊,江沅在后車座不斷掙扎——塞她進(jìn)車后,常郁青便用膠帶將她手連著腰一起反綁了,如今的她只能僵硬地靠在車座上掙扎。 好在她的嘴沒有被堵上,她沖常郁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把這車開到哪去!” 常郁青握著方向盤,忽然嘿嘿笑了兩聲,“我?guī)愠鰢??!?/br> 他的話說到這,語氣陡然變了,不再像方才那么狂躁,竟然帶著懺悔與自責(zé):“沅沅……我錯了,那些年是我不對,你原諒我!過去我不知道你的好,我現(xiàn)在懂了,都懂了!其實剛才我沒想傷害你,我那是嚇?biāo)麄兊摹?/br> “其實我早就后悔了。從前你在家我不明白,你走了后,我每次回去,房里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什么……還有,我不喜歡艾莉,當(dāng)時也只是想玩玩,所以我現(xiàn)在都沒跟她拿證……”說到這他咬牙切齒又罵了一句,“這賤人居然拿個野種騙我!賤人!” 見他越說越語無倫次,似乎思維已經(jīng)不清醒了,江沅心底擔(dān)憂越重。此時車窗外一道黑影席卷著疾風(fēng)掠過,江沅便見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追了過來,正跟常郁青的車并肩。 那輛車內(nèi),熟悉的面孔透過車窗露出來,說:“我來了?!彼S羟嗟姆较蚩戳丝?,也察出常郁青精神狀態(tài)不對,壓低聲音對江沅道:“你別慌,先穩(wěn)住他,我想法把他逼停。” 江沅點頭,就看宋昱庭悄悄往后招了招手,幾個車子圍了過來,紛紛靠近常郁青,伺機(jī)包抄逼停。 但現(xiàn)在還不是強(qiáng)行包抄的時候,這主干道上車流極大,稍有不測便會造成車禍,宋氏的車隊只能一路追著,等待時機(jī)。 而車內(nèi)常郁青并未察覺這一幕,他的精神有些亢奮,還將車內(nèi)音響打開了,跟江沅說:“我們?nèi)ビ趺礃???/br> 江沅不敢刺激他,在宋昱庭逼停常郁青之前,她先用周旋來保證自己的平安,故而哪怕內(nèi)心翻江倒海,聲音也如常平靜,“去英國干嘛?” 常郁青眼里浮起異樣的光,“你不是喜歡倫敦嗎?我?guī)闳ァ蚁牒昧?,以后我再也不賭了,也不出去亂玩,你把孩子生下來,就當(dāng)是我們的……哦,不,這就是我常郁青的孩子……”他說著嘿嘿一笑,似乎十分歡喜,“你知道嗎?雖然我欠了一屁股的債,但是國外銀行我還偷留了一筆呢,不多,但也不少,三千萬,夠我們過一生了,另外我還打算……” 他說著說著頓住了嘴,發(fā)現(xiàn)了后面跟著的宋氏車隊,罵了一聲,“陰魂不散”!腳猛地往下一踩,車子油門大開,轟地一聲朝前飚去! 慣性讓江沅猛地往后一仰,她急道:“常郁青你別那么快!” 常郁青壓根不聽她的,油門加到最大,汽車如脫韁的野馬向前狂飆。窗外呼呼的風(fēng)聲中,常郁青竟連路況都不顧,連闖了三個紅綠燈。這下不僅是宋氏車隊在追,便連路上的交警也意識到不對,驅(qū)車跟了過來。 眼見那么多車追在后面,常郁青的狀態(tài)反而更加亢奮,他再一次將油門加到更高,車子猛地再向前飚去,川流不息的馬路瞬時成了賽車跑道,常郁青在車輛中瘋狂穿梭前進(jìn),刷一聲快進(jìn),又沖破了第四個紅綠燈。 后車?yán)锏慕渚o扶著座椅,眼看著車子不要命的行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她的目光一緊,赫然看到道路右畔一行大標(biāo)語——“前方江堤,車輛禁行”。 江沅急忙喝止:“停!前面危險!” 常郁青恍若未聞,反而笑起來,眼里露出狂熱的光,“哈哈哈……不能停,咱得去國外呢!” 而前方江堤越來越近,再往前走就是一望無垠的江面,照常郁青這個速度,車子一旦撞上,立馬就得沖破欄桿飛到江里,屆時不是撞死就是淹死! 江沅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就在車子要沖向江堤命在旦夕時,左前方猛地竄出一輛黑色保時捷,“嗤——”一聲急剎,逼得常郁青方向盤猛地左轉(zhuǎn),旋即砰一聲大響,車子如失控的獸,沖向江堤旁的一片綠化帶,玻璃碎裂的飛濺中,江沅耳膜轟然一炸,隨著車子重重的震動中,頭撞向前排座位。 那一刻她腦中仿有白光一閃,就見面前大樹轟然倒下,在紛亂的枝椏落下中,車子猛地停下,人群一擁而上圍了過來,為首的男人大聲呼喊指揮著什么,車內(nèi)的江沅被人抱了出來,有人焦急喊她的名字,疼痛卻讓江沅無法開口,她向懷抱她的宋昱庭艱難遞過去一個眼神后,扭頭看了車廂一眼。 車頭撞在綠化帶里的大樹上,已經(jīng)變形,常郁青趴在方向盤上,身上有血,看樣子是在撞擊中暈了過去。 江沅想說點什么,但下一刻眼前一黑,她也失去了意識。 ※ 江沅的醒來,是在十八個小時以后。 雪白的病房,充滿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宋昱庭與張濤跟季薇。 見她醒來,幾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季薇更是坐到了床頭,拉著江沅的手又哭又笑,“可算醒了,可嚇壞我了。” 江沅來不及回她的話,右手下意識迅速去摸自己的小腹。 季薇見狀道:“沒事沒事,孩子還在呢,你福大命大,孩子也福大命大!” 張濤接口:“什么福大命大,幸虧當(dāng)時宋昱庭堵住了常郁青的車,逼得他沖到了綠化帶,雖然讓你受了點傷,但要是不這樣,車子要是沖到江里,不撞死也得淹死?!?/br> 江沅聽了這話便向宋昱庭望去,宋昱庭就站在床尾,與季薇張濤的喋喋不休相比,他一直安靜地看著她,目光深深地,像有千言萬語,百感交集卻不知如何表達(dá)。 張濤見此一幕起身,一拍旁邊的季薇,“咱倆就先別當(dāng)電燈泡了?!?/br> 他扯著季薇走到了房門口,關(guān)門的一霎突然回頭對江沅調(diào)侃:“你趕緊地勸勸他,看你昏迷,這家伙自罰似的一粒米一滴水都沒進(jìn),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殉情呢!” 話落他手一帶,門干脆合上。 房里只剩兩人,彼此對視了幾秒鐘,終是江沅開的口,“你快去吃點東西吧?!?/br> 宋昱庭卻俯身擁住了江沅。他的力氣那樣大,似要將她擁入骨血之中。他將臉埋到她肩膀上,低聲說:“對不起,是我沒保護(hù)好你?!?/br> 江沅搖頭,“情況太亂了嘛,再說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沒準(zhǔn)我已經(jīng)喂魚了?!?/br> 她話說的輕松,宋昱庭卻絲毫沒有輕松感,他抬起頭擁緊了她,滿是心有余悸,“那會你沒了意識,我腦子一片空白,就想著一句話,要是你們娘倆沒了,我就去地下陪你們?!?/br> 江沅一怔,忽然不知道要說什么,末了伸出雙臂,緊緊地環(huán)住他的腰。 她將頭靠在宋昱庭胸膛,輕笑:“不會的,我跟孩子還要陪你到一百歲呢?!?/br> 聲音很輕,卻重如承諾。 ※ 數(shù)日后,江沅出院。 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婚禮了。 噼啪的炮竹聲中,新人被迎進(jìn)了喜堂。 婚禮現(xiàn)場是按照傳統(tǒng)風(fēng)格裝扮的,入目皆是大紅喜慶之色。滿堂賓客中,一身喜服的江沅跪下來,給公公與奶奶敬茶。 還沒容她膝蓋著地,三雙手搶先扶住了她,一雙是身旁宋昱庭的,一雙是公公的,一雙是奶奶的。奶奶滿是褶子的臉笑成了花,口氣卻有些焦急,“別跪別跪,懷著孩子本來就辛苦!”說著把大紅包遞了過來,笑瞇瞇道:“心意到了就成!” 在滿堂歡樂的笑聲中,宋昱庭用手托著江沅的膝蓋,將她小心翼翼扶了起來,那眼里的謹(jǐn)慎與珍愛,倒叫周圍親戚朋友滿是動容。 . 這個夜晚,當(dāng)一整天的喜慶落幕之后。安靜的夜色中,江沅靠在宋昱庭懷里,享受著年少時曾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洞房之夜。 那會少女時期的幻想中,浪漫、甜蜜、歡愉……一切最熱烈的情感都有。而當(dāng)這一刻真正來到,千言萬語無數(shù)個字眼匯聚在一起,卻只有兩個字。 心安。 愛對了人,嫁對了人,所以心安。 這一世,不求彼此大富大貴,錦衣玉食,只求你我平安喜樂,恩愛白頭。 安靜的夜色中,想著心事,聽著枕邊人的心跳,撫著腹中的小生命,江沅輕輕笑了,覺得無比幸福,她笑著看宋昱庭:“洞房之夜,有什么感受嗎?” 宋昱庭撫著她的長發(fā),吻她的額。 安靜了片刻后他說:“旁人說一生談三次戀愛最好,一次懵懂,一次刻骨,一次一生。我卻覺得一次最好,懵懂是你,刻骨是你,一生也是你?!?/br> ※ 江沅的新婚蜜月,是一趟特殊的旅游。 座無虛席的大劇院,燈光投射在大幅幕布上,舞臺上的江沅,迎著無數(shù)金發(fā)碧眼的面孔,翩翩而起。 妊娠四個多月了,對于蘇格蘭m市的慶典邀請約定,她仍是守信抵達(dá)。曾有人擔(dān)心她懷孕再登臺,身段不好看,可事實證明并沒有。寬大的戲服遮住了她隆起的腰身,沒有顯得臃腫,反而給她添上了女性特有的柔美。 舞臺上的她,身穿水藍(lán)長裙配鵝黃對帔,踏碎步,甩長袖,扭腰肢,淺吟低唱間搖曳生姿。在這古典絲竹的樂器聲中,不知不覺便把人帶入到數(shù)百年前,那個風(fēng)景旖旎的古老東方王朝,庭院深深,煙雨朦朧,明麗的女郎在院中歌唱起舞,一字一詞,訴說著對真愛的向往。 而臺下,坐在第一排的中國英俊男人,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看她一個人的光彩,點亮這個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