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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廠花男友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公主莫急,少不得她?!?/br>
    他頭也沒回,眼見已過了轉角處,四下里已無人,便忽然左手翻起,將她的手緊緊握住,腳下也加快了些。

    高曖被拉得微一趔趄,但卻絲毫沒有著惱,也趕忙隨著他的步子小跑起來,那臉上卻不自禁的飛起兩片紅霞,心頭砰砰直跳,只覺這像是他們兩個人甫脫大難,正在攜手奔逃。

    她臉上盈著喜色,腳下跑得歡暢,這十余日以來,頭一次覺得開懷。

    徐少卿時不時把眼覷她,雖未說話,但唇角那抹笑意卻已將心中所想坦露無意。

    高曖終究身子弱,沒跑出多遠便開始腿腳酸麻了,氣喘心跳之下,那俏臉更是紅暈蒸騰,煞是可愛。

    他松開緊攥的手,摟在她腰間,忽然輕輕一提,腳下也轉而奔得更快。

    她只覺被他抱著像忽然飛了起來,又如風一般從回廊間掠過,沒片刻工夫,便來到了后堂的院子。

    此刻月上中天,四下里寂然無聲,數(shù)百年氤氳不散的檀香味,更增添了說不出的靜謐。

    徐少卿快步奔到高墻下,忽然轉而用雙手將她橫抱。

    冷不防的這樣,讓她有些羞赧,卻也沒掙動,雙臂自然而然地伸過去,環(huán)在他頸間,俏臉伏在那堅實的胸膛上,只覺說不出的安心。

    窸窣輕響,整個人隨他縱起,轉瞬間又輕飄飄地落下,身子一豎,腳卻踩在了地上。

    高曖不禁微感失望,只覺方才那一瞬太短太急,多盼著他能再抱自己一會兒。

    睜眼瞧時,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身在寺外的一條巷子中,四下里一片靜默。

    前面不遠處有七八名勁裝結束的漢子,牽馬立在那里,旁邊還有一輛不大的馬車。

    徐少卿伸手入懷,忽然展開一副斗篷,抖了抖,便罩在她身上,將頭臉掩住,在這黑暗中瞧不清樣貌,便點頭一笑,拉著她走了過去。

    那七八人立時躬身抱拳,沉著嗓子叫了聲:“督主?!?/br>
    聽嗓音全是這次隨行而來的東廠檔頭和番役。

    高曖也大概猜到他此舉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將自己的身份明示,當下也不多言,默不作聲的站在他旁邊。

    只聽徐少卿吩咐道:“雖說此行護送公主的大任已完,可這回京師的路卻也馬虎不得。仍照從前的規(guī)矩,把事兒都分撥好,這小娘子隨我乘車,無事便莫要來打擾?!?/br>
    東廠眾人聞言,互相望了望,都不由露出古怪的笑,像是明白了為何要這半夜三更的上路,但旋即又都垂首正色起來。

    其中那冗髯檔頭拱手道:“督主cao勞這兩月,著實辛苦了,回程路上只管放心歇著,萬事由屬下照應便可?!?/br>
    他也是挑眉一笑,沒再多言,上前挑開簾子,扶著裹在斗篷中的高曖上了馬車,自己也跟著擠了進去。

    外頭輕聲呼哨,車馬起行。

    馬蹄與車轍之聲驚破了寂靜的夜,又仿佛被這片黑暗吞沒,全然不起波瀾。

    高曖稍稍將斗篷翻下,露出腦袋嘆了口氣,見他倚欄半臥,那雙狐眸半閉著,卻又似透出微光覷著自己,那玉白的面孔上更蘊著一絲志得意滿的笑。

    她不禁想起,之前從京師出發(fā)時,兩人也曾這樣同車共乘過。

    那時節(jié),相互間心意未明,只覺羞澀難當,簡直像受刑一般,哪像如今這般輕松愜意。

    只是從再見以來,要么礙于三哥在旁,要么便是急著趕路,他竟沒主動跟自己說過話,這可是大意尋常。

    如今同坐在車內,如此貼近,又無外人在場,他怎的還是這樣?

    她秀眉微顰,朝簾外望了望,便壓低聲音問:“廠臣為何不說話?”

    “公主難道沒聽說過‘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無聲勝有聲’么?”

    第73章 清平樂

    相思成苦,芳心難遣。

    原想一見面便將郁結心中的幽怨一股腦兒的排解出來,卻不想竟是現(xiàn)下這般樣子。

    去時無言,見時卻又無聲,這不是折磨人么?

    高曖像碰了個釘子,怔在那里,可又有些不甘心。

    垂眼沉默片刻,便咬唇道:“我不過隨便問問,廠臣既是不愿說話,那便算了?!?/br>
    剛要將身子向后靠,手臂卻忽然被他拉住,輕輕一拽,兩下里相湊,那張玉白的俊臉便已近在眼前。

    “公主想要臣說什么?”

    夜色昏暗中,那雙眼透出迷離的光,勾魂攝魄。

    高曖與那眸子一觸,登時紅暈上臉,偏過頭去,低低地應了聲:“我不知道……”

    細思起來,她只是盼著見到他,聽那冷魅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就覺心中安慰,無欲無求,可究竟想讓他說是什么,卻還真沒想過。

    徐少卿挑唇笑笑,右手向后一探,攬在那纖柔的腰間,輕輕收緊。

    她沒防備,回過神時已被他摟在懷中,只微微一顫,便伏在那胸口上不動了。

    車內重又恢復寂然,只有那搭在肩頭的手掌柔柔地輕拍著,似有若無地撫弄出些許窸窣之聲。

    這沉靜讓人迷醉,不知不覺間,她也抬起手來,挪上那堅實的胸膛,帶著些忐忑和羞怯,指尖蜻蜓點水般的碰觸著,不多時就變成了輕輕地摩挲。

    “你這段日子到底去了哪里,能跟我說么?”

    他輕拍的手一頓,隨即緩緩上移,將那螓首又在胸口壓緊了些,撫弄起那如綢似鍛的青絲秀發(fā)。

    “公主真的想知道?”

    “嗯,若是不能說,那便算了?!?/br>
    她幽幽的應著,卻顯得毫無底氣。

    林林總總的事情她不懂,也知道他不愿說,自然有不說的理由,但老是這般被蒙在鼓里,始終覺得和他之間像隔著些什么,怎么也無法將那顆心貼附過去,可又不能逼他向自己坦白,總之便是兩難。

    徐少卿俯下頭,任由那淡雅的清香,從云鬢間滲入鼻際,只覺沁人心脾,忍不住探唇輕吻了一下。

    “這事起初自然是不能說的,不過么……現(xiàn)下倒是無妨了?!?/br>
    他頓了頓,便續(xù)道:“其實也沒什么,簡而言之,臣不過是找了個人代替公主前往洛城竹林寺禮佛,全了陛下旨意,如今既已完成使命,自然便該返程了。”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高曖聽了卻是一驚,沖口問道:“你找了什么人替我?這……這不是欺君么?”

    “也沒什么,一個東廠獄中死囚的家眷而已,本來是要發(fā)到邊鎮(zhèn)為奴的,如今讓她替公主在寺中清修,既了卻了這樁大事,也省得在營寨中受苦,豈不是她的造化么?”

    他說著轉而又低聲道:“臣這般籌劃,欺君倒是談不上,不過也的確擔著些干系,眼下雖已成了,卻也要小心提防著,若是泄露出去,還真是件麻煩事。”

    她身子在懷中陡然一顫,抬起頭來驚道:“那怎么成?萬一事情被人知曉了,陛下怪罪下來,那豈不是……”

    “公主放心,臣若連這點事都擔不起,東廠的位子恐怕早就坐不穩(wěn)了?!?/br>
    他挑唇輕笑,略略一頓,便又道:“只要是為了公主,便是欺君大罪,臣也義無反顧。”

    高曖哪曾想他忽然說出這話來,那俏臉登時紅透,一頭抵在他胸口上,手不自禁地攥住他胸口的衣襟,緊緊地揪扯著。

    這話聽著像是玩笑,可又是實實在在的。

    他為了自己曾經(jīng)連命都不要,還會有什么放不下?

    想著想著,眼角竟有些濕潤了,鼻間一酸,竟伏在他身上低低地抽泣起來。

    似夢?似幻?

    她從沒想過有人會這般待她,恍然間竟有些不實感。

    所以緊緊揪著他的衣襟,靠在那堅實的胸口上,怎么也不肯放松。

    卻全然沒注意到,自己正隨那身子慢慢向后靠著,轉眼間已把控不住,向前傾倒,與他半躺在了一起。

    高曖“啊”的一聲輕呼,不自禁地伸手撐拒,想坐起身來,卻被他緊緊抱著,半點也掙不脫,扭了扭,自家便也軟了,整個人伏在他胸前低低地喘息著。

    那晚在三哥的王府中,自己也曾和他并頭而臥,但卻不曾這般親近過。

    猶記得,那時自己還曾偷偷親過他,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此刻想想,只覺整個人都像要燒起來似的。

    堪堪伏了一會兒,羞怯漸去,情愫漸生,只覺這局促的車內遠比王府的床榻更加安適。

    徐少卿卻仍緊緊擁著她,體味著那嬌軀在懷中輕顫的感覺,只覺觸手溫軟,柔弱無骨,卻又偏偏似是充盈著一股力量,仿佛隨時都能將自己融化掉。

    這感覺從未有過,他舍不得放手,卻又不敢太過使勁,虛虛的用著力,那雙臂膀慢慢開始酸麻,竟有些抵受不住,最后只得松開了一手。

    她卻也沒再掙動,慢慢滑向側旁,貼著他偎在了臂彎中。

    夜色正濃,車轍碾過稍嫌顛簸的路面,似是雜亂,又像有規(guī)律的前后晃動著。

    兩人半臥在車內,四下里靜默著,兩人呼吸之聲相聞,卻誰也沒有說話,像交著千言萬語。

    沉寂了好半晌,高曖忽然出聲問:“咱們這是要回哪去?”

    “自然是京師,公主不想回去么?”

    這一來一回,都像有些明知故問。

    她并不想回京城,那寡恩薄情的皇宮也已容不下她,可是不去那里,自己又能到哪處安身呢?

    呆了呆,有些訕訕地應道:“也沒什么想不想,早前你已說過要回京師,我當真是糊涂了。便隨你安排吧,總也錯不了。”

    “公主能這般想,臣便安心了。東廠錦衣衛(wèi)的僚屬重地都在京城之中,臣也施展得開些,只要處置得當,萬不會有人想到公主竟不在洛城,而在天子腳下。至于要去哪里,公主到時自然便知道了?!?/br>
    高曖暗自點了點頭,所謂“燈下黑”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又聽他說得信心十足,顯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便不再問了,可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著回京的日子。

    正自尋思著,卻聽徐少卿忽然道:“差點忘記了,臣預備了一件東西要送給公主?!?/br>
    她先是一愣,隨即便喜動顏色,卻仍把頭埋在他頸邊,羞著臉問:“是什么?”

    他稍稍坐起身,從袖中摸出一件東西,又捋了捋,便托在掌心,湊到她眼前。

    昏暗中,就見那東西頭頸尖尖,伸展著兩翅,赫然竟是一只紙鶴。

    她不禁愕然一愣,怔怔望著那東西,竟自呆住了。

    他說要送自己禮物,怎的卻突然拿出這個來?該不會是方才在那院中隨手撿的吧?

    盡管那崇國太子每日借此傳信,可她卻全無所感,但也不知怎的,內心深處卻不想讓他知道。

    可是依著他的性子,想必是早已什么都知道了,這會子又拿這東西來揶揄自己。

    一念及此,忍不住便有些怨怒,當下抬頭白了他一眼:“廠臣好端端的拿這紙疊的東西做什么?”

    “怎么?公主不喜歡?”

    他面上微現(xiàn)驚訝,卻又帶著些許失落道:“臣方才見那院中全是此物,還道是公主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