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忍了幾忍,程梨吼路風:“你他媽胳膊廢了?!” 路風擱下相機:“對不起。” 他捏緊拳頭,急忙上前幫忙。 兩個人把方蓀拽出來的時候,胳膊處的衣袖也都濕透。 方蓀坐在一地碎石中,看著程梨,唇不斷的哆嗦。 程梨攥了把濕透的衣袖,水滴頃刻便砸落下來。 她告訴方蓀:“站起來?!?/br> 方蓀手顫巍巍地摁了下地面,沒能立起來。 她看向程梨,就像一只落難急需救援的慘兮兮的小動物。 程梨額角不斷抽搐,心底罵了聲。 知道她嚇壞了,可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程梨問:“腿軟?” 方蓀聲音打顫:“腳剛才,好像……崴了……” 程梨那兩個字說得冷厲帶刺,路風不再關心他的設備,為挽回他適才沒能第一時間救人的缺憾,主動提出來:“我抱她回車上,不去民居了,我們這就回營地?!?/br> 程梨看了路風一眼。 路風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幾個字:你他媽快點兒。 路風即刻彎下腰抱起方蓀,往遠處的越野車走。 程梨提起適才扔了的羽絨服,收拾路風那堆設備拎好,三個人很快急速回到車上。 ** 車上的行李全部卸在了扎營地。 程梨在車內(nèi)逡巡一圈,能用的東西只有后排放置的一條薄毯。 程梨說:“往前看,別往后視鏡瞄?!?/br> 這句話針對的是路風。 路風點火暖車,開空調(diào),洞悉到程梨的意圖,他干脆閉上眼。 程梨轉而對坐在后排的方蓀說:“脫,濕掉的外套,全脫掉?!?/br> 方蓀還是哆嗦,有些猶豫:“梨姐?” 程梨剜她一眼,耐心近乎全失,直接動手扒。 方蓀開始有些抗拒,后來任程梨作為。 程梨很快扯掉了方蓀身上的濕衣服。 方蓀哆嗦著,只覺得又冷又累,凍的和嚇的都有。 濕衣服離開她的身體,同樣離開的還有她帶進車內(nèi)的一地泥水。 程梨動作粗暴地將薄毯扯出來包住方蓀,把自己那件沒有沾水的長羽絨衣也扯了過來。 程梨此刻神色凜冽,方蓀不敢吭聲。 程梨抬起羽絨服的衣袖,方蓀就配合著伸胳膊穿。 羽絨服穿好,程梨就打開后排車座的門,回到了副駕駛位上。 最保暖的衣服給了方蓀,身上的體溫有所流失,但還不至于不能忍。 見路風還閉著眼,程梨沉默了下,咬牙說:“開車。” 路風即刻睜眼,前后都看了下,見程梨衣著單薄,他想把身上的外套脫給程梨,見程梨神色肅殺,他動了下唇,最終還是沒敢將這個建議說出來。 ** 車子起步,在石塊四布的路上飛行。 走了沒多遠,路風蹙眉,主動跟程梨搭話:“程……程……” 他不知道用哪個稱呼好。 程梨聽到,看了他一眼。 路風面色有異,程梨的視線隨即又往車前的眾多儀表盤上看了眼。 水溫表明顯異常。 適才她也聽到了幾聲不正常的砰聲。 發(fā)動機抖動的那種噪音也在此刻迭起,程梨眉鎖成一條的時候,它徹底停歇。 程梨想起此前布合力齊說,要是石塊飛起砸碎水箱……車可能會廢。 程梨此刻心里只剩一個cao字。 碎了,可大可小。 偏偏他們遇到了惡劣的發(fā)動機抱死的情況,程梨此刻只有碾碎這輛車這一個想法。 屋漏偏逢連陰雨,路風說:“對講機不在車上?!?/br> 程梨看他。 在有什么用,有信號? 程梨唇角的笑很冷。 路風又掏出手機來,雖然明知無用,但還是寄一絲希望在上面。 結果是一定的,他說:“沒信號?!?/br> 空調(diào)不能繼續(xù)運轉,置身蒼涼冬夜里的前后不見人蹤的高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程梨下午跟隨兩人一起上車時,只懷疑她可能是犯抽。 此刻她覺得這個決定是……作死。 *** 路風看向她,目光里透露出的訊息都是指望程梨拿主意,希望她想出下一步怎么辦。 程梨回視他,涼笑:“我是導航儀還是指南針?” 路風說:“都像?!?/br> 程梨:“……” 路風說:“你可能也覺得我不辦事兒,但我不蠢,我也相信你,雖然不算熟,不算了解。我也不知道為什么?!?/br> 程梨:“……” 路風執(zhí)著地看著程梨,程梨吸了口氣,問:“這里到民居和營地的大概距離,還記得嗎?” 路風點頭:“記得,差不多遠?!?/br> 程梨說:“她腳崴了,不能走。” 路風也知道:“我們?nèi)齻€人,一個不能自由行走,一個缺少保暖的衣服,沒辦法一起走回去。” 程梨:“我留在這里,她自己不行?!?/br> 路風懂了:“我盡快趕回營地?!?/br> 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只身回營地,路風這個成年男性是最好的人選。 車需要拖,在這種地方,這種故障沒有自行修理的可能。 也可能需要就此扔下它。 他們?nèi)齻€人也不可能一起走回大營,需要分開。 路風只不放心一點:“我沒辦法一路跑回去,在高原上這很難,我回到營地的時間會很長。車上會很冷,越來越冷,我把……” 他的話還沒完,程梨說:“室外不比車上暖和,你的衣服留給我,然后你凍死在回營地的路上,我們倆更會凍死在車上,然后大家一起皆大歡喜翹辮子?走的時候你已經(jīng)和隊里的人交代好,趕路加上拍攝,兩個多小時回不去很正常,這期間沒有人會出來找我們。心意我領了?!?/br> 路風還是猶豫,一臉憂色。 程梨又補充一句:“我有數(shù),還不到矯情逞能的地步。你安心。” 路風是稍微安心了點。 程梨的話他愿意相信,因為他覺得這個人韌性強,難折。她在,方蓀有情況他也放心。 程梨最后又問路風:“有煙嗎?” 路風答:“有?!?/br> 他把煙和打火機從口袋里摸出來留給程梨。 程梨接過:“走吧,路上注意點兒。” 還在活動的部分野生動物,也對人有威脅。 路風點頭:“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一回,你們倆個的安全,我有責任?!?/br> 程梨淡笑了下,沒答話。 她的命,她從來不交到別人手里。 ** 路風離開之后,程梨短暫下車尋找能夠點燃的牧草。 牧草稀少,燃起的煙無法騰空便被吹散在地表。 程梨笑了下,臉色蒼白。 她可能是小說看多了,有點兒天真,當靠這個能發(fā)sos信號呢! 重新回到車上,程梨開始抽煙。 她臉色難看,煙霧在車內(nèi)蔓延,她無法開窗,此刻也不想顧忌方蓀對這煙的適應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