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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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尊玉貴的帝國皇帝不作就不會死,到了下半夜體溫就漸漸升了起來。天亮后已經(jīng)燒得渾身guntang,神志昏聵。這一下眾醫(yī)官都慌了手腳,各色湯藥流水般灌下去,卻不見絲毫用處。等到了第二日,干脆牙關(guān)緊咬滴水不進,病得昏昏沉沉。天子政躬違和,滿朝都來侍疾,見了皇帝情狀皆盡失色,眾人面面相覷,都想到了十五年前那一樁舊事。彼時皇帝年幼,也是這樣溺水高燒不退,生死線上堪堪走了好幾個來回。醒來后又昏聵不知冷暖,過了好幾年方能理政。 眼下舊事重演,眾人心中都暗生了不詳?shù)念A(yù)感。 等到了第三日燒還不退,人已經(jīng)病得脫了形。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太后便擔(dān)起大任,以東宮名義急調(diào)兵馬,封了皇城九門。豈料懿旨剛下,朝臣群起反對,皆稱太子可堪監(jiān)國,太后不宜論政。太子便點了自己外祖父和舅舅作輔臣,掌權(quán)署理政事。外朝風(fēng)波未平,醫(yī)官又來報圣上脈浮,已出肌表。浮脈是陽氣外脫的先兆,太后急了,立時帶著太子群臣入暖寧殿探視。 寢殿里門窗已經(jīng)密密拿棉麻封了起來,擋著厚厚的氈子。太后怕過了病氣,令太子和眾臣都在外殿等著,自己僅帶一貼身女官入內(nèi)。只見殿里面昏暗溫暖,簾幔低垂,滿屋子沉苦藥氣。泓和床頭侍疾的幾位醫(yī)官見了太后,忙過來大禮問安,太后卻看也不看一眼,徑直入內(nèi),邊冷冷道:“都出去?!?/br> 她把床頭的紗簾一掀,掃了一眼就怔住了,不由慢慢貼著床沿坐下,發(fā)了一陣呆。 乍一看,還以為是靜怡復(fù)生。 平日里不覺得怎么樣,現(xiàn)下皇帝這樣昏沉著,又病得蒼白消瘦,氣勢全無,那側(cè)臉活脫脫就是一個靜怡。 這孩子。和他娘長得一樣一樣的。 鼻子都一樣往下鉤著,又高又挺。閨閣時她還取笑,說這面相硬,可見靜怡是個狠心薄情的,將來一定會忘了她。惹得靜怡大哭了一場。 到后來,也不知道誰比誰狠心,誰比誰薄情。 她和靜怡,本是一對親親熱熱的手帕交。也曾情切切義結(jié)金蘭,意綿綿為盟噬臂。她與皇室聯(lián)姻,靜怡就入宮承恩相伴,兩人誓要做一對好姐妹,一輩子不分開。 然而。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呢。 只道那姐妹情如鐵鑄就,卻不知人心易頃刻前塵。 好像只是小事。一點點。一點點相負,一點點相瞞。一點點隔閡一點點疏遠。頭頂一個皇帝,身后兩個家族。反正前后搖擺,左右是非不分,就這樣藏憤懣,懷機心,忘證了前果蘭因。 從此兩宮里各分賓主,錦榻上空布枕席。 太后滿懷悵惘,靜靜的凝視著皇帝的側(cè)臉,那一刻斗轉(zhuǎn)星移,時光回溯,她卻巋然不動,就坐在床邊,陪靜怡沉睡。 她的姐妹。 年輕的姐妹。那時你未產(chǎn)子,我也沒有嫁人。你我分一套花黃,裁料子做漂亮衣裳。你說年華正好,不羨鴛鴦,要和我埋壇老酒,共釀二十年光彩無恙。 現(xiàn)在三十年都過去了啊…… 三十年大夢一場,等你醒來,看江山還是你家天下。 她尚自發(fā)呆,侍疾的三位醫(yī)官卻齊來請旨,道圣上大兇,宜下虎狼。她拿了方子一看,果然君臣佐使,樣樣猛烈。皇帝重病體虛,這一碗湯藥下去,怕不等破積除痼,先要了這孩子小命。 她微微沉吟,低聲問:“可有緩點的方子?” 幾位醫(yī)官不敢回答,只趴地上連連磕頭。 太后明白了,便抬手給皇帝掖了掖被子,暗嘆口氣。 太子自幼養(yǎng)在靜怡母家,如今已知圖報?;实墼跁r,她尊位尚安穩(wěn)。太子踐祚,滿朝就盡歸別家了。她半生顛簸,到底為人作嫁一場,拿這翻云覆雨手,換了個零落成泥碾作土。 太后忍不住輕輕撫了撫皇帝的眉眼。 當(dāng)初有多想叫他死,現(xiàn)在就有多盼著他活。 怔怔的看了半天,太后才輕輕道:“皇帝是個有福報的,去熬藥吧?!?/br> 沒一會兒藥就呈了上來。太后端著藥碗拿勺子攪了攪,只覺得藥氣熏人,便隨手遞給了身旁女官,自己出得內(nèi)室。她本要回宮,卻見到泓在外間仍跪著未起,便在他身前站定。她居高臨下,靜靜凝視了半晌,想起當(dāng)年皇帝也是大兇,不知道怎么回事幸了這個人,第二日就轉(zhuǎn)好了。 她心腸驟軟,輕聲說:“你……多陪陪他。” 泓沒有抬頭,低聲答應(yīng)了。 太后不再看他,抬步出了寢殿,只聽得她在殿外冷聲下旨,令即日起宮中皆換齋飯,廣供神佛,為皇帝祈福。 泓怔怔的原地跪了半天,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暈眩,只得以指撐地,好半天才起身。 太后叫求神保佑,他也覺得應(yīng)該求。 可他的神生病。 他的神食著人間煙火,會發(fā)脾氣,還會生病。 外面眾臣喧囂,有人痛哭失聲,有人念佛祈福,他聽了只覺得吵鬧。 他靜靜的又站了站,才抬步入得里間,見太后的那位隨侍女官正給陛下喂藥,一勺舀出來輕吹了吹,墊著帕子喂得體貼小心,沒一會就喂了半碗藥湯下去。 宮里凡給貴人喂藥,都用如此伎倆。陛下幾日水米不進,怎么可能喂得進去?不過是樣子好看,實際藥湯全倒進了帕子。 陛下好著的時候,天底下披肝瀝膽,全是赴湯蹈火的忠臣良將。一有不行風(fēng)向立換,群臣齊齊的轉(zhuǎn)個腳跟,又去憂心太子圣安。 泓默不作聲,在一旁靜靜等著,見那女官手腳利落,喂完藥把帕子往袖子里一藏,便起身施禮告辭。泓也跟著躬身回禮,轉(zhuǎn)頭便叫宮人再熬一碗藥呈上來。 他拿了藥碗,先放在床頭,把容胤半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頭。陛下還燒著,觸手暖熱,氣息淺淺的噴脖子上,癢癢的。 他本來沉靜,卻在那一刻突然決堤,瘋了似的抱緊了容胤,把絕望的喘息狠狠地壓在了皇帝的脖頸間。 陛下,我的陛下! 吃了這么多苦,扛了這么多難,天底下卻無人知你衣冷暖,也無人為你遮霜寒。 我的陛下! 他無限傷心地舔舐著皇帝的唇角,撬開緊咬的牙關(guān),含著藥湯,一點一點給皇帝渡了進去。 陛下……我的陛下……泓陪你……一直陪著你……永遠陪著你……快點好起來吧…… 他當(dāng)夜喂了兩回藥,天亮?xí)r容胤發(fā)了一身的汗,體溫漸降。醫(yī)官說這是好轉(zhuǎn)的癥狀,泓心尖劇顫,緊握著容胤的手,默默地求了他一萬遍。醫(yī)官加重了分量,白天又喂了幾回,晚上容胤再次發(fā)汗,把寢衣都浸濕了。泓突然想起十五年前也是如此,陛下夜里發(fā)汗,醒來便要喝水,還把他拉到了床上。這一回是真真正正要好了,他滿懷喜悅,忙喂了好多水下去。到了次日果然退燒,昏昏沉沉醒過來一回。醫(yī)官又換了方子滋補,接連三副藥劑下去,終于把容胤從鬼門關(guān)上拉了回來。 這一下泓如獲至寶,把容胤捧手心里萬千溫存。容胤病里稀里糊涂,做了無數(shù)怪夢,一忽兒夢到自己和泓同去了沅江,一忽兒云行之又來搶泓。自己在夢里也不是個皇帝,無權(quán)無勢,急得直冒汗。等他真正清醒,見泓就在身邊,天下無人能搶走,不由銘感五內(nèi),萬般慶幸自己當(dāng)了皇帝。他趁病提了好多無理要求,泓都一一答應(yīng),端茶倒水,照顧得無微不至,又給了無數(shù)的親吻寵愛。 虛弱暴躁的皇帝終于被安撫得溜光水滑,心滿意足,喝過藥就趴在泓身上,嬌氣的揉著眼睛。泓怕他掛憂,便輕聲把這幾日宮里外朝諸般安排說給他聽,又告訴他太子監(jiān)國等事。容胤聽到這個卻觸動了愁腸,想到先皇,先先皇一概短命,說不定自己也快到了時候,便嘆了口氣道:“是該預(yù)備了。太子要培養(yǎng),也得給你安排個好出路?!?/br> 泓半抬起身子,鄭重其事的說:“陛下若大行,臣就做陛下的引路人?!?/br> 容胤心下一震,失聲道:“胡說!” 他說完立時起身,緊抓著泓的肩膀逼問:“你做了?做沒做?” 泓分毫不讓,和容胤互相凝視,道:“做了?!?/br> 容胤呼吸一窒。 所謂引路人,引的是冥路。 帝王尊貴,往生路上雖然神鬼不侵,卻也要走一段無光的幽冥道路。引路人,便是用來在那時候給帝王照明的。兇禮莊重,自皇帝晏駕當(dāng)日起,引路人就要斷絕水糧,日日飽飲清油。內(nèi)外俱凈后再浸入油缸,苦熬四十九日,浸得里外潤透后白蠟封裹,隨帝王梓宮一同入葬,拿來以身為燭燃一團火,為帝王引路。這個炮制法子極為痛苦,引路人若非自愿,易成厲鬼,因此若有人愿意引路,須得先登名,完成一套繁復(fù)儀式,在神鬼面前自證決心。 容胤凝視著泓,一時間只覺心肝俱碎。 這是他的愛人。他的另一半。他不求正果,卻只要作盞燈籠。 容胤千言萬語無法盡訴,只是微顫著雙唇,低聲道:“我的泓!” 自登基那日起,他的陵墓就開始修建了。極盡恢宏榮華,萬般堂皇錦繡。他們身份差若云泥,泓如果想和自己同xue,這是……唯一的方式。 他陪他在人世白頭。然后愿經(jīng)千錘百煉,忍那洗髓銷骨之苦,把自己做成燈籠,多陪他走一段。 他們走過冥路,就會分別。泓神魂寂滅,他則有神佛來接。依舊御輦扈從,前往極樂永生。 如果真的有幽冥,他將在大光明前,看著他的泓魂消魄散。 容胤霎時熱淚盈眶,又低聲叫道:“我的泓!” 泓抬起眼睛,微微笑了。 容胤斂下了滿腔淚意,輕聲道:“我不要你引路。我要你與我同葬。我要你好好活著,將來功高震主,權(quán)勢滔天。我要這全天下皆拜你為師?!?/br> 他指了指案幾上的科舉考卷,道:“這些人,將來就是你的根基。等到了那時候,我就賜服,以家主身份,納你入皇族,與你共歸皇家陵墓。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起長生,一起轉(zhuǎn)世,到哪里都在一起。” 泓怔怔想了半天,問:“會有那一天嗎?” 容胤答:“會的,一定會。我已經(jīng)看到了?!?/br> 泓輕聲道:“那陛下要活得久一點,等著我。” 容胤道:“好。” 他們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期待,在黎明前款款相親,磨蹭著臉頰和脖頸,親密地緊貼在一起。 年輕皇帝第一次撬動世家體制的嘗試,就這樣一半成功一半失敗的結(jié)束了。他在位期間做了無數(shù)次這樣的嘗試,有時候成功,大部分失敗。他錙銖盡較,寸寸堅守,直等到滿朝拋撒的火種風(fēng)來燎原,青澀的少年們成長起來,成為他座下最堅實的力量。他的理念終生未改,終于以一己之力,推動這個古老的王朝緩緩轉(zhuǎn)了方向,得見到天下大同。他在位期間一直未立后宮,引來朝野非議無數(shù),可這不過是他帝王生涯眾多煩惱中最甜蜜的一種。他扶著泓穩(wěn)扎穩(wěn)打,陪著他摔跟頭也陪他勝利,和他吵架也和他恩愛,兩人心意互通,畢生再未相疑。 云行之后來到底良心難安,向泓坦白了事情首尾。泓悚然而驚,終于明白了什么叫逢事多想。他回宮向皇帝請罪,容胤一笑置之,卻又細細給他講解其中關(guān)竅。泓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斗爭中迅速成長,到底磨練出一副玲瓏心腸。他和皇帝默契十足,在朝中有唱有和,明暗相應(yīng),終于把科舉扶持了起來。他主持兩闈,親點鼎甲,一批又一批的學(xué)子經(jīng)他關(guān)照,分流向九邦朝野。他得列三公輔國,果真成了九邦座師,被天下人記念。也果然片語成旨,權(quán)勢熏天。 云行之兩個姐妹都和皇族聯(lián)姻,在朝中根基穩(wěn)固。他自己入仕從政,作風(fēng)凌厲,手段圓融,保住了云氏百年富貴。他繼任家主后站到了泓的對立面,兩個人一輩子都在相爭相斗,互相坑害,卻又偶爾私下約在酒樓,聊些風(fēng)花雪月。 云婉最終與太后母家聯(lián)姻,作起了大家主母。夫家人丁稀少,她卻福澤綿長,進門就開枝散葉,一輩子安穩(wěn)順達,養(yǎng)育了十一個子女。世人皆羨其多福,傳為佳話。 展眉終身未嫁,留在了聚水閣。她搜亡求佚,??虉D籍,拯救了無數(shù)古籍珍本。她為天下學(xué)子編纂書典,從開蒙識字到朝廷取士皆有涉及。她編校過的書籍被后世稱為眉本,成為學(xué)者著書立說的典范。泱泱歷史大浪淘沙,多少英雄豪杰湮滅了輝煌,消失了痕跡,唯她的姓名萬古流芳,使父親劉盈也不被遺忘。 陸德海在經(jīng)略督事只呆了兩年,很快就得到更好機會,換到了樞密院。他眼亮手快,極善借勢,在世家中見縫插針,游刃有余,廣為結(jié)交拉攏,終于打入皇城圈子。他姬妾成群,生養(yǎng)眾多,子又生孫,滿門隆盛,成為真真正正的世家大族。 這一日他和眾家主歡宴,席間就有人聊起舊事,說起科舉這一塊如今大熱,經(jīng)手人個個高升,感嘆陸大人當(dāng)年若留下搞科舉,現(xiàn)在怕也可以和輔國公比肩。 陸德海心中微酸,就哈哈一笑,剔著牙故作感慨,嘆道:“上頭沒人,難迎抽插啊?!?/br> 眾人皆知輔國公侍君,此時心照不宣,都曖昧地笑了起來。這幾位都是仕途上到頂了的,平日里放浪形骸,道聽途說了不少艷事,這時就拿出來一一品鑒取樂。大家正得趣,突然一人拍桌子指著陸德海道:“非也非也!陸大人你上頭也是有人的,就是看你樂不樂意抽插了。” 此言語驚四座,大家就爭問根底,那人故作高深,道:“要放十幾年前,這話我不敢說?,F(xiàn)在都過去了,說說無礙。咱們陸大人,當(dāng)年那可真真正正是盛寵??!” 陸德海哈哈大笑,問:“寵從何來啊?!?/br> 那人見大家都當(dāng)兒戲,反倒較上了勁,認認真真道:“陸大人你記不記得,當(dāng)年你察舉一品,是誰家引薦?” 他問得無禮,陸德海不由一怔。那引劵是皇帝親賜,多年來他一直引以為傲,珍之藏之,未曾示人,現(xiàn)下被人問起,倒是不好回答。 正遲疑間,那人哈哈一笑,道:“不好說了是不是?你不說我說,咱們陸大人的引劵,當(dāng)年可是圣上拿一族的富貴換的!”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眾人忙問根底。 那人得了追捧很得意,便給大家細細講解。原來當(dāng)年世家權(quán)大,圣上想提拔誰,也得走個迂回?;首灞緹o引劵,皇帝便在朝中找了家根基淺薄的,刻意捧抬提拔,等那家成了一品,出的第一張引劵,便給了陸德海。此事辦得隱秘,朝中本無人知曉,他表妹嫁入那家十幾年,才知道點內(nèi)情。眼下皇權(quán)一統(tǒng),圣上行事不再受世家掣肘,這樁舊事也才漸漸透了出來。 他講完,又指著陸德海,感嘆道:“引劵也不是什么重要東西,圣上本可隨便叫哪家送一張;你們道為何如此大費周折?只因當(dāng)時朝中皆看出身,陸大人拿了誰家的引薦,難免受那家掣肘。圣上這才自己捧出一家,秘密出引,叫咱們陸大人到皇城來,自由自在不受人牽制。你們論論,這圣眷算不算濃厚?拿出來和輔國公也可以比一比??!” 等他講完,陸德海已經(jīng)呆了,怔怔道:“有……這等事!” 那人得意了,一點頭道:“千真萬確,決不欺瞞。當(dāng)年圣上根基尚淺,為了叫你入朝,不知道費了多大功夫!這才叫圣眷隆重,千金相托?。∧銈冋f說,陸大人算不算上頭有人?” 眾人立時轟然贊同,又開起玩笑,說和輔國公相比,他上面雖然有人,卻是懶迎抽插。 陸德海滿心震動,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在混水里趟了半輩子,內(nèi)幕一提,他就明白了這種提拔意味著什么。 真真正正的天子股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