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花峰澤在桌邊坐了下來,他眼神復雜地打量著白姨娘,聲音放柔了幾分:“素兮,你清減了些。”白姨娘低眉順眼地坐在那兒:“夏日炎熱,清減些也是常情?!?/br> 花峰澤看著她說道:“再過幾個月,宮里要選秀了。”白姨娘身子一抖,花峰澤一字一句地說:“我想著,將如絲送進去?!?/br> 白姨娘抬眼看他,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她嘴唇顫抖著,渾身都在哆嗦:“你要把如絲送進去?你想把如絲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花峰澤皺眉:“慎言。” “慎言?”白姨娘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二姑娘呢?四姑娘呢?你有三個女兒,為什么要把如絲送進去!”花峰澤看著白姨娘那有些癲狂的模樣,心里面的一點憐惜瞬間化為烏有。他站起來,有些不耐煩地說:“我意已決,只是來告訴你一聲罷了?!?/br> 白姨娘看著這個男人,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瞎了眼睛。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放聲大哭:“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把如絲送進去!我好不容易從那個地方出來,我不要我的女兒再……” 花峰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白姨娘哀嚎著,卻被他緊緊地捂著,聲音無法發(fā)出?;ǚ鍧捎帽M力氣抱著她,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如絲不進宮,還有什么好去處?我本就屬意于她,素兮,人活這一世,總有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如絲是我的女兒,但她更……” 花峰澤的話還沒有說完,白姨娘就已經(jīng)癱軟在了他的懷里,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ǚ鍧梢娝辉僬f話,便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默默地抱著她。白姨娘放聲大哭,卻再也不說反對的話了。 是她太天真了,一直以來,都是她太天真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生來的義務,”花峰澤喃喃地道,“你是,我也是,如絲……也是?!卑滓棠锷斐鍪謥?,抓著花峰澤的衣袖,聲音嘶啞凄厲:“那你讓我,讓我好好地疼疼她,她是我的女兒,我卻從來都沒有好好地疼愛過她?!?/br> 花峰澤抓著白姨娘的手,緩緩地拉開。白姨娘的心也跟著手越來越沉,花峰澤看著她,溫柔而又殘忍:“素兮,這個時候了,不能再任性?!?/br> 白姨娘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她死死地咬著牙關(guān),嘴里滿是血腥味。花峰澤拉開她的手后,緩緩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最終嘆了口氣,抬腳走了。 ☆、第22章 二十二竹搖清影罩幽窗 二十二、竹搖清影罩幽窗 花如絲坐在春意閣里,心里沒來由的直發(fā)慌。她總覺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想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卻怎么也辦不到。 就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外面又突然打了個雷?;ㄈ缃z嚇得抖了一下,心情倒是穩(wěn)了下來。沒事千萬不能自己嚇自己,還是早些歇息吧。 皇城里,長寧宮中,沈貴妃斜臥在美人榻上,一襲薄紗蔽體,臉上未施粉黛,黑發(fā)披散在身后,看起來猶如清水芙蓉,嬌艷而又清麗。面前的宮女跪著,向沈貴妃稟報著。沈貴妃捻起一粒葡萄,送進嘴里。等咽下了之后,才點了點頭,緩緩地道:“退下吧?!?/br> 那宮女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沈貴妃坐直了身子,突然輕笑著說:“老東西教出來的小家伙,還有點花花腸子?!鄙蛸F妃沒有東廠的消息來得快,不過還是知道了,蕭無剎那條發(fā)帶是突然出現(xiàn)的。 兩邊給她打扇的宮女不說話,沈貴妃瞥了她們一眼,悠悠地嘆了口氣:“選秀還有多久來著?”“回娘娘的話,還有不到三個月?!睂m女回到。沈貴妃點點頭:“好,這宮里呀,也許久未曾熱鬧過了?!?/br> 何郁真的就在花府里住了下來,花峰澤也是進士出身,每日有空便給他講一些東西,不拘是學問或者是為人處世的方面。只是花容真知道了何郁是東廠檔頭,再看自己爹給他講為人處世,那貨還一臉受教的聽著,怎么看就怎么覺得別扭。 何郁見花容真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還溫溫柔柔地問:“表妹可是身體不舒服?”花容真趕忙收斂了一點,低眉順眼地笑道:“無事,勞表哥掛心?!崩咸谏鲜祝瑯返靡姷剿齻儍蓚€相處的好,眉開眼笑的。花峰澤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想法,覺得何郁也不錯,也就點點頭道:“郁哥兒友愛,容真,你也要學著。” 花容真點頭,順便在心里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何郁微笑著,覺得自己的這個表妹,似乎行動之間總對他有一些……躲避?這可就奇了,他自認為這副模樣,再怎么也不會讓年輕的女孩子避如蛇蝎才是。 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嘛?何郁看著花容真,眼神愈發(fā)的溫和了起來。 時間飛快地過,在花容真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的準備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花朝會了。不僅花家姐妹三個很重視,連同著老太太和柳夫人都一樣的很重視。為了這次花朝會,老太太甚至給她們姐妹三個一人打了一副新的頭面。 柳夫人拿給花容真的時候,花容真有點咋舌——好東西她上輩子見慣了,但是花家財力一般般,這樣大手筆真的是難得的很。 “你也別心疼,這都是老太太的私房?!绷蛉司褪沁@點好,心大不計較,“我自己又給你們做了幾身衣裳,到時候啊,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千萬不能在昭陽大長公主面前丟了面子?!?/br> 花容真心中一凜,她笑著叫海棠將頭面擺起來,自己則和柳夫人說道:“母親……此次花朝會,女兒想著,還是……”“我知道二姑娘心里在想什么,”柳夫人拍拍她的手,“只是這和在大長公主面前有面子,不沖突?!?/br> 花容真被柳夫人說的一愣,柳夫人笑的有些狡黠:“你且按著我的話去做,保證你不會后悔的?!被ㄈ菡孀屑毜鼗貞浟艘幌律陷呑拥幕ǔ瘯嘶首觽?nèi)チ耍瑳]有發(fā)生別的什么事情了吧?柳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白馬寺中,龔十三和老方丈對坐著,旁邊一個殷夜來在端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龔十三捻著一粒棋子,想了半天不知道往哪兒下,干脆把棋子砸到了殷夜來的身上:“你小子,動靜小些。” 殷夜來委屈死了:“剛剛先生不還說我沒有聲音,像個偷兒似的?!弊约合缕逑碌某舨灰梦胰鰵獍?! 龔十三臉都不紅一下:“我那是讓你動靜這么大嗎?害得我這盤棋都下不好了?!闭f著就伸手將棋盤給弄亂了:“再來再來?!?/br> 老方丈眼皮都不撩一下,任由龔十三花式耍賴。等他將兩邊的黑白子給放回去之后才慢慢地說:“花朝會在即,你可否要出席?”龔十三低頭拾棋子,半晌才冷笑了一聲:“與我有何干系?我這一把年紀了,難不成還去做個老風流?!?/br> “阿彌陀佛,”老方丈念了聲佛號,“昭陽大長公主,當不會輕易放過?!饼徥樕蠜]了笑容,他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黑子丟回了棋盅,聳了聳肩:“她當然不會了,她都一把年紀了,可不是還沒活明白?!?/br> 說著,龔十三又撈出一枚棋子,砸到了殷夜來的頭上:“別瞎聽,做你的事情?!币笠箒磴乜s回頭,想了半天到底沒憋?。骸跋壬?,大長公主和先生有什么……” 殷夜來話還沒說完,外面的花容栩就推門進來了。他只能把話噎了回去,好懸沒憋死。花容栩恭恭敬敬地對著龔十三抱拳行禮:“先生,廂房已經(jīng)打點好了?!薄班?,”龔十三捋捋胡子,站了起來,“容栩啊,你隨我來?!?/br> 花容栩一頭霧水地跟在龔十三背后,趁他看不見,向殷夜來擠了擠眼睛。殷夜來頭搖的像個撥浪鼓,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老方丈看著他們鬧騰的模樣,嘆了口氣,又念了一聲佛。 花朝會當天,花家姐妹三個早早地就起來了?;ㄈ菡婷悦院乇簧炙幒L陌枪饬?,拖到澡桶里從頭到尾洗了個干凈。芍藥將一塊熱騰騰的毛巾敷到了花容真的臉上,還說:“姑娘,將臉敷一敷,待會兒用上那西域帶回來的香露,保證漂漂亮亮的?!?/br> 花容真被這么一折騰,也清醒了過來。她捂著毛巾,聲音悶悶的:“不用香露,那玩意兒味道太大,簪朵花兒盡可了?!鄙炙幋嗌貞艘宦?,梅英機靈,在一邊已經(jīng)吩咐小丫鬟去摘那今兒早上剛開的鮮花兒了。 花容真將臉上的毛巾拿下來,笑著說:“梅英,待會兒你給我梳頭?!薄昂绵?!”梅英笑瞇瞇的,“姑娘今兒氣色真好,就和那戲文子里說的仙女兒似的?!敝車娜硕夹α似饋?,花容真指著梅英的鼻子笑道:“我叫你跟著海棠,你別的沒學上,倒是將她這張嘴學了個十成十?!?/br> 等花容真洗完澡,坐在了梳妝臺前,芍藥要替她上妝,卻被花容真給制止了。花容真拿起那畫眉的筆,對著鏡子里面年輕的自己笑了笑:“我自己來,你們?nèi)ソo我打點衣裳?!鄙炙幉灰捎兴簿拖氯タ粗?。 花容真深吸了口氣,用那較白的粉在臉上撲了一層,掩住了白里透紅的好氣色。又將兩條眉毛畫的稍細了一些,更顯得整個人風流裊娜,唇上紅色凸顯,看起來到有些病怏怏的感覺。花容真生的瘦,加上這副妝容,看起來很是有些氣血不足的模樣。 一邊伺候的丫鬟們覺得哪里不對——為什么小姐上完妝,漂亮是漂亮,但是總覺得看起來弱了些? 花容真很滿意,她對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嬌羞一笑,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貧血的感覺。也不是說不美,就是看起來整體很嬌弱,身體不好。 正好小丫鬟捧著剛采的花兒回來了,芍藥和海棠也拿著衣裳進了屋,見到花容真的樣子都愣了愣,不約而同地開始思考姑娘是不是上回病好了身子還沒有補好。 花容真橫了兩個大丫鬟一眼:“服侍我換衣裳?!鄙炙幭纫徊交剡^神來,她接過小丫鬟手里面的盤子,呈給花容真看:“姑娘,您挑一朵?!被ㄈ菡媸种笐铱?,猶豫了一會兒,選了一朵白芙蓉。 等將衣裳換好,花容真帶好了首飾,天光已經(jīng)大亮了。花容真不敢吃的太多,花朝會要開一整天,萬一鬧肚子就不好了,也就吃了兩塊點心墊了一下。 帶著丫鬟們到了二門子,花如絲和花如織已經(jīng)在那兒了?;ㄈ菡婵吹交ㄈ缃z的模樣,也愣了一下——花如絲長得美貌,是靈氣逼人的美。而她今兒卻穿的色彩濃烈,看起來只覺得很俗氣。 只有花如織,真真正正地用了心捯飭了自己,站在花如絲旁邊倒也不落下風。 花如絲明白花容真在臉上動的手腳,她忍不住笑了兩聲,又趕緊收住:“二jiejie快上轎子,花朝會可不能遲到?!被ㄈ缈楛c點頭:“二jiejie面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兒受涼了?”“大概是起早了吧,”花容真假模假樣的輕咳了一聲,“好了,走吧?!?/br> 而蕭府里,蕭無剎看著手上的花箋,嘖嘖稱奇:“長公主殿下,居然想到了我?”這老女人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也不清楚了?花朝會請他去,干嘛?嚇唬嚇唬閨秀們,看看誰更有膽色嗎? ☆、第23章 二十三點溪荷葉疊青錢 二十三、點溪荷葉疊青錢 謝必安站在堂上,小心翼翼地回到:“大人,那這花朝會……屬下替大人回了?”“哎,回了干嘛,”蕭無剎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惡劣地笑了起來,“長公主的面子,怎么能不給?去,備轎?!?/br> 謝必安應了一聲,下去了。蕭無剎看這那張花箋,打量了半天,最后隨手一丟,扔到了一邊的案幾上——昭陽長公主的獨善其身,也只是看似罷了。 花朝會在昭陽長公主的別院舉辦,這別院位處京郊,依山傍水,修葺的精美大氣。尤其是這別院中的一處水榭,四周栽滿了荷花,一到夏日便全部盛開,壯觀的緊。 花容真扶著丫鬟的手,下了馬車。她看著別院的招牌,稍稍有一些晃神——上輩子她也來了這一趟,處處爭先,最終拿了個魁首。只是這魁首拿的……等她進了二皇子的后院,花容真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魁首會是她。 “二jiejie,該進去了?!被ㄈ缈椥÷暤靥嵝蚜艘幌滤?,花容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進去吧?!蹦情T口通報的人已經(jīng)去了,不一會兒就來了三臺軟轎,載著姐妹三個往宴會而去。 花容真坐在轎子里,捏著手里面的帕子,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動。她幾乎用盡力氣才讓自己不全身發(fā)抖,眼睛里滿滿的是興奮。這種經(jīng)歷太奇妙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害怕,結(jié)果事到臨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全都是期待。 重來一遍,到底會是怎么樣的發(fā)展?花容真覺得自己期待的不得了。 三頂軟轎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花容真就聽見了隱隱的人聲。軟轎穿過中庭,花容真聽著那越來越接近的人聲,腦中仿佛燒開了一壺水,臉頰都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得虧粉上的多,掩住了那紅暈。 下了轎子,花容真帶著兩個meimei,跟著帶路的侍女又走了一段路,終于到了寬闊的大堂之中。昭陽長公主坐在最上首,穿著公主常服,手中端著酒盞。長公主已然不年輕,雖然保養(yǎng)得當,還是能夠看出來眼角的一些皺紋。 隨著一聲通報,花家姐妹三個恭恭敬敬地給長公主請安:“叩見長公主殿下?!薄班?,”長公主略微收起臉上的笑意,將手中的酒盞放到一邊,坐直了身子,“花家的三位姑娘?” 花容真跪在那兒,垂著頭不說話。長公主的眼神在她們身上掃了一圈:“把頭抬起來,今兒花朝會,不用這么拘謹?!苯忝萌齻€依言微微抬頭,這一抬頭,周圍那些認識她們的閨秀個個都看出了不對勁。 花容真看起來嬌弱,花如絲看起來艷俗,反倒把個花如織襯的品格不凡?;ㄈ菡嫜劢且黄?,就看到何無雙張大著嘴巴,一副吃驚不小的模樣,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長公主卻是不認識她們的,只看著花容真的臉皺了皺眉,然后擺擺手:“起來吧,入座去,好好玩一玩。你們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呀,萬不用在意我?!?/br> 姐妹三個謝了恩,站了起來?;ㄈ菡嬷苯泳妥搅撕螣o雙的身邊,何無雙往旁邊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對她說:“容真,你今天氣色不大好呀?!薄耙估锸軟隽税?,”花容真道,“無事的。你來了多久了?” 何無雙遞給她一塊水果道:“我也才剛到不久,等會兒人到齊了,這花朝會就要開始了。容真,你有什么打算嗎?”花容真接過那塊水果,送到嘴里,斯斯文文地嚼了咽了,方才慢條斯理地說:“自然是公主怎么說,我們怎么做就是了?!?/br> 何無雙聽懂了,眉開眼笑的:“好,娘也和我說了,要我跟著你,那我可就跟著你了?!被ㄈ菡孢€想說些什么,卻被柳玨的聲音給吸引了注意。只見柳玨很艱難地走到了長公主的面前,跪下來的時候,花容真甚至覺得地面抖了抖。 ……即使和柳玨不對盤,花容真也打心眼兒里有些同情她——未免太胖了一些,這個模樣可以算得上是失儀了。上輩子長公主可不就當眾將柳玨好好地嘲笑了一頓。 果然,長公主看見柳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了起來。柳玨的面皮一下子就漲的通紅,長公主的笑聲很是肆無忌憚,周圍的姑娘們各個都停下了說話,看向了長公主。長公主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臉上笑意不散:“這看到柳姑娘啊,就知道柳家真的是富貴的很吶?!?/br> 柳玨臉通紅,周圍的姑娘們也開始竊笑了起來。花容真嘆了口氣,平日里對柳玨積攢下來的怨懟倒也消了一些,只是她并不打算幫柳玨出這個頭。 “長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就在眾人要么偷笑要么沉默的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角落處傳了出來,“柳姑娘相貌富貴,乃是因著陛下治國有方,天下萬民不缺衣少食,此乃百姓之福呀?!?/br> 長公主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角落里,花如織抿著嘴微微笑著:“若是柳jiejie像臣女二姐那樣,反倒不美了。” 你出頭就出頭,拉扯我干嘛?花容真內(nèi)心cao著刀子將花如織大卸了八塊,面子上還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微微地靠在何無雙的身上,笑容都有些勉力。長公主最煩的就是這種類型的女子,看了一眼花容真就撇開眼去了——她想到了沈貴妃,和這花二姑娘實在是相像。 花容真當然知道長公主討厭沈貴妃,她見長公主轉(zhuǎn)過了頭,才悄悄坐好。只是可憐了柳玨,被眾人遺忘了半天。長公主也沒了拿她取笑的心思,只是淡淡地吩咐道:“起來吧,去你的位置上好好坐著?!?/br> 柳玨站起來,臉色通紅,眼眶里也有淚水在打轉(zhuǎn),花容真看了個分明。長公主對花如織招招手:“你過來,伶牙俐齒的,不怕我罰你?”花如織走到長公主面前行了一禮,微微笑道:“殿下心胸寬廣,如織方才冒犯了,是如織之過?!?/br> 見花如織成功地引起了長公主的注意,花容真稍微松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四周,人已經(jīng)來的差不多了,每個席位都有人坐著,再過一會兒重頭戲就要來了。 昭陽長公主和花如織稍微說了會兒話,叫她坐在了自己右手邊的一席。見人已差不多到齊,長公主輕咳了一聲,下面的人立馬全都安靜了下來。 “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花朝會,”昭陽長公主朗聲道,“依照慣例,今天共有三輪比試,每一輪的勝出者,當可評為本次花朝會的魁首。”花容真左右看了看,周圍不少人都在摩拳擦掌,眼睛里都能看到光。 這花朝會的魁首,不止是掙面子的事情,自從長公主舉辦這花朝會開始,所有拔得魁首的姑娘,最后全都過得幸福美滿。最尊貴的就當屬當朝沈貴妃,后宮獨寵二十余年,當真是皇恩浩蕩。不少姑娘都攢著一股勁兒,想著花朝會拔個好彩頭,之后的選秀也能因此得個好。 長公主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來人吶,上……”她話尚未說完,負責通報的人一溜小跑進來了,跪在那兒還沒能喘勻氣,門口便響起了男子爽朗的笑聲:“姑姑這里,可熱鬧的緊?!?/br> 只見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帶著仆從進得門來,最前面的那個男人目光湛湛,長身玉立,眉目間自有一股疏朗的氣質(zhì),卻是當朝二皇子夏行簡。 花容真低眉斂目,手死死地抓著自己衣裳的一角,心里面那股古怪的感情幾乎快要沖撞出來——重來一遍的真實感,叫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夏行簡走到長公主面前,對她行了禮:“姑姑,行簡無狀,姑姑不要責怪?!薄澳阈∽?,怎么有空上我這兒來了?”長公主嘴上問著話,面上卻是一副絲毫不意外的樣子。 夏行簡笑了笑:“姑姑有請,行簡怎么敢托大?!遍L公主點點頭:“來了便來了,到你的席邊坐下吧,正巧,多了個評委?!毕男泻喿诹碎L公主左手邊第一席,好死不死,旁邊就是何無雙和花容真。 何無雙不敢看二皇子,只能低著頭和花容真說悄悄話:“二皇子也算外男吧,這樣坐在一起沒問題嗎?”“無事,長公主在上頭,也是有長輩看著,”花容真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一點,“待會兒第一輪是品茶,你我坐好了看便是了?!?/br> 何無雙嗯了一聲,偷眼看看夏行簡,臉頰緋紅:“容真……殿下他,果然是人中龍鳳?!被ㄈ菡嫘念^一緊,捏了捏何無雙的手,待要說話,門口卻又傳來了一聲通報。這下可不像剛剛夏行簡進來的時候了,大堂中瞬間鴉雀無聲,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開始忍不住發(fā)抖了。 長公主太陽xue突突直跳:“還愣著干嘛?還不將蕭大人快些迎進來?”“殿下不必如此多禮,”蕭無剎一步一步走到堂中,身后跟著東廠的黑衣檔頭,“屬下得長公主殿下花箋,自是緊趕慢趕了過來,不敢有所怠慢?!?/br> 長公主居高臨下,已經(jīng)將剛剛那副吃驚的模樣收拾了起來:“蕭大人大駕光臨,自是好事。今日花朝會的評判正巧到齊,蕭大人,入座吧,該開始了。” 蕭無剎拱拱手,坐到了二皇子對面的席位上?;ㄈ菡姹澈蟠蠛沽芾欤瑑?nèi)心那股掌握局勢的興奮感蕩然無存。 ——這特么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第24章 二十四柳葉亂飄千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