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玨著急回家，步伐不免加快幾分，牲畜群發(fā)出的響聲也跟著增大。時至武德九年九月，李世民與頡利可汗幾日前才在渭水結(jié)盟。村里人被各種蹄子踏地的聲音驚得跑回家中，他們以為頡利可汗又殺回來了呢。

    村民們趁著脖子從門縫向外瞧，看到只是一大群牲畜涌進村子，又好奇著出門看熱鬧。有那眼尖的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同行的吳大牛，幾人仗著平時跟吳大牛關(guān)系不錯，把他拉入人群中欲得到第一手消息。

    不離家不知思鄉(xiāng)何滋味，王玨心中有期待、有緊張、亦有擔憂。她懷著忐忑的心向王家的方向走去，身后跟著幫忙照看牲畜的吳大牛，和聽完吳大牛講解后欲圍觀看熱鬧的鄉(xiāng)親們。

    王玨在王家大門口外站定，此刻她的心情變?yōu)榕d奮與掙扎，很怕王家人發(fā)現(xiàn)她與以往的不同產(chǎn)生懷疑。就在王玨想向前走幾步，再靠近大門些時，王家院門由內(nèi)而外打開，王玨的母親王李氏、二哥王寶金以及他的獨子王思源從里面走出來。

    王李氏與記憶中比起來衰老很多，曾經(jīng)一頭青絲的人在九年間便華發(fā)漸生。古人成婚早，別看王李氏已經(jīng)有了孫輩，實則她今年才四十九歲。由此可想而知，她這幾年過得什么日子。

    王家人看到門外的王玨，皆是愣在當場。王李氏目露期待，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是？”

    不是為人母的認不出孩子，實在是經(jīng)過基因改造液重塑身體后，王玨的相貌變得更為精致。再加上她已經(jīng)恢復(fù)記憶，末世多年的禮儀學(xué)習(xí)使得她的儀態(tài)氣度與九年前相比變化太大。如此才有了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一幕。

    噗通?。?！

    王玨對著王李氏拜大禮，先作揖再下跪，挺直身子再叩頭觸地。她伏在地上，哽咽道：“不孝女王玨歸家！”

    “我的閨女??！”王李氏俯身抱住王玨號哭，王寶金也跟著喜極而泣，他哭過后連忙幫著王思源去扶地上的母女。

    “我的兒，你這幾年去哪了？”王李氏問出了大家心底的話。

    “此事回去再說，娘先等等?！蓖醌k安撫完王李氏，轉(zhuǎn)而對圍觀村民們說道：“我離家九年，多虧有老師相救方能平安歸家。其間累得家人和鄉(xiāng)親們?yōu)槲覔鷳n，實在不該。臨行前得家?guī)熧浶┥螅矣纸o鄉(xiāng)親們，大家莫要嫌棄。”

    吳大牛帶頭推辭，“那可不成，你家也不富裕，這幾年你家人為找你用掉不少銀錢呢?！?/br>
    “自己人何必客套？我另有銀錢可用，并打算為母親建新宅，到時還要勞煩各位長輩幫忙?！蓖醌k說完，對著人群誠懇地作揖。

    王玨的話已說到這份上，幾個在村里頗有地位的老者帶頭應(yīng)承，余下眾人也跟著三言兩語表態(tài)。

    “好說，好說，大侄女有事盡管開口?！?/br>
    “對，有事去我家喊一嗓子，沒有不幫忙的！”

    初唐時期雖恢復(fù)太平，但普通百姓想家家吃飽飯也并非易事。此時農(nóng)具簡陋，牛能派上大用場，只是又有多少人家能買得起牛？王玨此舉對村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別管有多少鄉(xiāng)親為王玨的失蹤擔憂過，又是送牛又是給羊，大家多少都會念她好吧。王玨成功塑造出一個孝順、大氣、進退有度的名士雛形，只待早已制定好的計劃慢慢施展方能聲名遠播。

    王玨演得盡興，大家看得開心，又有禮物拿，真是皆大歡喜！南山村民看著王玨扶著王李氏離去的背影，無不感嘆贊賞。

    作者有話要說：　　別點叉，后面更精彩～

    道明志向

    四人回到王家堂屋落座，王寶金媳婦、王玨的二嫂王劉氏聽到消息后也從田間趕回來。她進屋后張張嘴嗚咽兩聲，沒等說話便淚流滿面。

    王玨先是仔細打量一番王思源。她武德一年被拐，那年王思源剛出生，記憶中小小的嬰孩已經(jīng)長到黃口之齡。想到剛才屋外的親人重聚，他知道第一時間過去扶她和王李氏起身，可見其是個聰明機靈的孩子。

    王思源有張娃娃臉，從見面至今一直保持著唇角略上揚的微笑表情。令王玨困惑的是，他的舉止雖不似自己這般將禮儀刻在骨子里，然而比起普通世家子卻一點兒也差，更不要說跟同村孩童比較了。

    王李氏曾在世家?guī)凸?，王寶金因王李氏立功有幸跟著識得幾個字，只是這樣的話此二人無法將王思源教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王玨琢磨著，這孩子許是有什么特殊際遇吧，怪哉！

    見王玨盯著自己猛瞧，王思源面色微紅，他對王玨拜大禮道：“我第一次見姑姑，侄兒給您拜禮。”

    “好孩子，快起來。你出生那會兒不記事，我可記得你尿我一身呢?！蓖醌k說完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從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何為娘子該有的靦腆。見孩子羞澀，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怎么不見大哥一家？”

    王寶金憤憤回話：“我跟大哥已經(jīng)分家，他們搬到縣里去了。自打大侄女嫁個好人家，大嫂愈發(fā)猖狂起來。”

    王李氏顯然著急詢問閨女情況，還沒等王玨出言，便再次問道：“你這幾年去哪了？可是被人販子拐賣？”

    王玨將路上編好的說辭娓娓道出，“當初大侄女托我給她未婚夫送信，我在路上被拐子迷暈。拐子將我交給商隊賣到草原，恰逢一戶人家需要沖喜。那沖喜郎君臥床，沒幾日便過世，之后我被買家打至近死遠遠給扔了，幸得老師相救才撿回一條命。我當時重傷，邊養(yǎng)傷邊跟老師學(xué)習(xí)，沒想到再次歸來已過九年?！?/br>
    除了送信的事情為真，所謂的老師和被救年份都是編造。不然王玨無法向人解釋自己的一身本領(lǐng)從何得來，總不能說仙人夢中授課吧。至于年份，若天賦了得也能用幾年時間達到自己如今程度。

    什么？！方才還有些埋怨王玨好好的為何不歸家，聽到被她簡略說出的事情經(jīng)過，王家人腦中都出現(xiàn)很多凄慘畫面。

    “親事已經(jīng)定下，王芳居然讓比她年幼的姑姑獨自進城送信，實在是恬不知恥，恬不知恥?。?！”王李氏氣急，揮手打翻案上的杯子，忍不住繼續(xù)說道：“都是老大媳婦的錯，我們王家造的什么孽，娶進這么個喪門星！克死公公、挑撥兄弟關(guān)系、好吃懶做、教壞孩子，真想讓地下的老頭子好好看看，這就是教書人家的閨女！這就是他選的好兒媳??！”

    不怪王李氏生氣，這里面還參雜著很多舊事呢。王賈氏的爹是村里唯一的教書先生，跟已過世的老王頭關(guān)系不錯。在老王頭心里，賈老頭是有大學(xué)問的，可惜生不逢時。

    王李氏可不這么想。她在世家?guī)瓦^工，文豪雅士之流也有幸遠遠的看過。那氣度，絕不是故作姿態(tài)的賈老頭能比。只一點，書籍大多掌握在世家手中，賈老頭家的藏書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由此可知他有多少學(xué)問。

    當初大兒子的親事王李氏就不同意。王賈氏出生沒幾年娘就沒了，她爹眼看著也是隨時要掛的樣子，這樣的姑娘娶回來不是要克著家里？再說，王賈氏除了繡花什么也不會，他們又不是啥大戶人家，難道要娶個祖宗回家供著？奈何，王老頭到底是一家之主，私下就把婚事定了。

    不知趕巧還是怎的，王賈氏嫁到王家?guī)啄陜?nèi)，賈老頭和王老頭先后過世，自此王賈氏就成了哽在王李氏喉嚨里的一根刺。

    原本生活和美的一戶農(nóng)家，自大媳婦進門便開始三天兩頭鬧騰。王玨的大哥王寶柱人不錯，平日很是孝順長輩友愛弟妹?？上В瑝木蛪脑谒@老實淳樸又好騙的性子。

    王賈氏活脫脫的偶像劇女主型人物，看著做事認真肯學(xué)，只是每每一干活，不是傷到自己就是打壞東西。事后，又總是淚眼模糊的對王寶柱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累得娘生氣。”一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便是委屈求全也愿意的作態(tài)。

    時間久了，王寶柱就覺得，自己在外面干活，娘在家欺負他媳婦呢！此后，便是連弟弟的話也不信了。好好的一戶農(nóng)家，從大兒子娶親后就變得充滿矛盾。

    一直未說話的王劉氏不忿道：“大侄女能嫁得崔勝這樣的好親事，小姑子可是幫了大忙，沒想到她竟恩將仇報。咱們那么著急，她都沒說出幫忙送信的事情！”

    王李氏和王寶金聞言，皆點頭贊成她的說法。王芳的好姻緣確實與王玨有關(guān)，此事得細說。

    王賈氏私下里總跟王芳感嘆，若不是喪母長女又家無恒產(chǎn)，以她的才貌便是官家太太也做得。王芳覺得自己才貌更勝母親，完全可以爭一爭！

    自王芳十歲后總是設(shè)法去縣里，意圖被哪家小郎君瞧上。便是做個妾也好，只要能擺脫這苦日子。別說，還真讓她遇到一個傻蛋，也是王玨間接成就了她的好姻緣。

    有一次王家老二兩口子要進縣里擺攤，代人寫信那種。王玨耍賴要跟著，王芳立刻以照顧姑姑為由捉住機會同去。

    開始還挺順利，可惜王玨難得進城，實在坐不住。她這看看那瞧瞧，不小心撞到了人。

    整個過程王芳一直看在眼里，被撞到的人大概而立之年，身形魁梧，看著像是武人。王芳自認為識得幾個字，原本看不上這種粗人?？赡尾蛔∪思乙簧硇蓄^值錢，出門還帶著跟班！想到自己今年13歲，再不找機會家里就該給說親了。一咬牙，就他了！

    王芳沖過去擋在王玨身前，施展拿手絕活—搖搖欲墜。先是對著武人慢慢地施了一禮，此慢動作為了展現(xiàn)頸部曲線與白嫩皮膚。

    然后抬起頭，這個抬頭也是有講究的，為了等這一天王芳早就讓王賈氏找好她面部最漂亮的角度。從武人的方位低頭看下來，跟現(xiàn)代自拍狂魔把手機舉過頭頂，大眼睛微撅眉嘟嘟嘴差不多的效果。

    再配上比表情還要哀怨的聲音：“姑姑不懂事，沖撞了郎君。郎君若怪罪，我愿替她受罰?！?/br>
    哄一下，武人黝黑的臉就紅了。此人常年待在軍中剛回長安，比不得常年混跡煙柳巷的公子哥。他到了這把年紀，也沒見過這個呀！剛好他死了媳婦，一眼就給惦記上了。

    武官名喚崔勝，乃是正九品仁勇校尉，喪偶有兩子。家住長安縣坊市內(nèi)，有代步牛車一輛，仆人若干，擱現(xiàn)代也算有錢有房的公務(wù)員一枚。

    無論是大唐還是現(xiàn)代，這種純情喪偶男都不好找。按唐律，勛貴與官員不得娶良家女或賤籍女子為正妻，違者杖一百。有人制定律法，自然有人從中取巧。你又沒說分幾次打，崔勝托友人用了一個多月，分次挨滿一百下。總之，為了不讓心中的白蓮受委屈，他也夠拼的。

    就這么的，王芳的親事算是定下了。因崔勝出身頂級世家旁支，當年這件事情正經(jīng)在長安瘋傳了一陣，而王賈氏也毫無意外在過完彩禮后囂張起來。也許是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姻緣出差錯，故此當年才讓王玨悄悄幫忙送信。

    不愿提起王老大一家，王李氏對王玨說道：“他們自搬走后很少回來，你就當他們都死了！”想到王玨說的沖喜之事，王李氏又哭起來，“我苦命的兒呀，以后可如何是好?！?/br>
    “阿娘莫憂心，姻緣之事強求不得。此次歸來老師有吩咐，他希望我能廣收門徒，把我派知識傳承下去。我午時先去的長安，報案、辦女戶、買宅基地都已辦妥，娘只管讓二哥找人建房子就好?！?/br>
    “立女戶？你要自己過？！”

    “我如今畢竟是寡婦身份，在家長住恐遭風言風語。再有，我身為女子又比大儒們年輕很多，若還需家人照顧，誰敢拜我為師？雖說分開住，但也是咱村里，又有何區(qū)別？”

    見王玨主意已定，又覺得她的話句句在理，王李氏也沒再出言反對。

    王寶金急了，“妹子，現(xiàn)在哥當家，怎么能用你的錢建房子。那宅基地花費多少，哥補給你?！?/br>
    王玨假裝沒聽到王寶金的嚷嚷，她打算跟家人聊聊重要事情，“除了自家宅子擴建，我還在官道附近買了兩畝地，一畝建個兩進小院我自己住，另一畝打算建書屋?！?/br>
    王寶金好奇地問道：“何為書屋？”

    “世家敝帚自珍，很多平民一心向?qū)W卻苦于無處尋書。本朝雖以舉薦或蒙蔭為主要入仕途經(jīng)，也不乏通過科舉晉身的佼佼者?？婆e所需的20本書我皆牢記于心，我欲將它們默寫出來放于書屋內(nèi)，天下有心向?qū)W者皆可入內(nèi)一覽?！?/br>
    “好！哥幫你！”王寶金拍案而起，頓時覺得豪情萬丈，就是那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感覺。

    王玨繼續(xù)說：“我之師承有派別，名為百家。老師常言，治國怎可只用儒家那些道理？官府辦案不算法家？兩國交涉不需要縱橫家？董仲舒為一己私利，閹割儒學(xué)又排擠其他學(xué)說，真乃千古罪人。我們百家派就是要融會貫通，收錄所有利國利民的知識留傳給子孫后代?！?/br>
    聽了王玨的話，王思源感嘆道：“恨不能與這位名士相見?！?/br>
    王玨從包裹中拿出事前跟系統(tǒng)賒來的一疊紙，“我們百家派所用之紙，比現(xiàn)今用紙更柔韌潔白，也更易于保存。我們在家里造紙、抄書，紙張造好后可以在書屋出售。除了供給書屋的開銷，紙的利潤咱們兄妹平分。賣紙所得足夠我們一家生活的很好，哥哥就不要再種田了吧？我欲出書立著，書屋還需大家?guī)兔φ湛??！?/br>
    總是跟系統(tǒng)賒黃金并不是長久之計，不只加大債務(wù)還很容易引人懷疑，故此王玨想到造紙生財?shù)姆椒?。造紙能帶來貢獻值并引起讀書人注意，賣紙也并不會影響名聲來阻礙王玨制定的名士路。

    王寶金連忙拒絕：“妹子，你給哥兩成就行，不用分那么多?！?/br>
    “另外三成孝敬娘，咱娘勞心勞累一輩子，二哥不想讓娘過更好的日子？”

    王李氏看著互相謙讓的兄妹倆很欣慰，她內(nèi)心激動感嘆，如此才是興旺之象！

    “家里的田租出去，你們一家都去書屋幫忙，事情傳開后來人不會少。”王李氏直接拍板把事情定了，此刻她想起閨女出生后不久，所遇老道說的話：王家興盛始于她閨女！

    王家每個人都很激動，即便是王劉氏這種不夠聰慧的老實人，也知道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如果實現(xiàn)對這個家意味著什么。王寶金和王思源捧著王玨拿出的紙愛不釋手，忐忑想著不知他們是否能造出這種品質(zhì)的紙張。

    見重要話題聊完，進屋就被王玨放到地上的小粉豬準備出來秀存在感。壞王玨都把他給忘了，討厭……

    “哼哼，哼哼哼?！?/br>
    “喲，哪來的小豬崽？”

    “他叫阿綠，是老師養(yǎng)的寵物。老師和師兄們出海，將他給我留作念想?！?/br>
    王李氏內(nèi)心感激王玨口中的老師，又不得見其人當面道謝。聽說阿綠是那老師所送，連忙把他抱懷里好頓摩挲，“怪不得這么機靈可愛，可得得好好養(yǎng)，拿他當一口人那么養(yǎng)?！?/br>
    王寶金一家：“……”粉豬叫阿綠，高人的心思實在猜不透。

    售賣機遇

    王玨參考系統(tǒng)內(nèi)建筑圖書，連夜畫出三處房屋的圖紙，主要增加了排水設(shè)計。次日一早，王玨把圖紙交給王寶金后，便同王劉氏和王思源商量造紙事宜。

    明清造紙術(shù)需先把竹子在水中泡幾十日，他們沒有這個時間，只能盡量去山上挑選嫩竹再回家用熱水輪番浸泡。

    半個月后將泡過的竹子放到桶內(nèi)，與石灰一道蒸煮八天八夜?？粗鵂t子的還是王劉氏母子，王玨這段時間一直在抄錄書籍。

    待水煮過竹子，還有幾個步驟需要進行。用石碓將竹子打爛至泥面，再將竹泥放入水中，以竹簾在水中來回擺動，直至竹泥成為薄層依附在竹簾上。如此反復(fù)得到一張張濕紙，最后用木頭擠壓掉水分后放于土磚上烘干。

    所有步驟做下來，直至得到新紙，時間已過一個月。這期間，王寶金和王李氏也沒閑著。

    王寶金為人機靈，做事也很靈活，他很快就從縣里找來合適的施工隊。建房子請同村人幫忙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尤其是這次，為節(jié)省時間三處同時開工，更是需要不少勞動力。

    王李氏負責帶著娘子們造飯，因著王玨歸來一番折騰，整個南山村也跟著熱鬧忙碌起來。

    有好信者湊到王李氏身旁打聽八卦，“嬸子，你閨女咋還造倆院子？”

    “那孩子在外面得遇名師，她想把一些書籍抄錄下來放到院中供有心向?qū)W者觀看。我雖沒什么學(xué)識，想著她做的總歸是善事，也愿意支持?！眲e看王李氏口中說的謙虛，那得意的小眼神卻把她出賣個徹底。

    這番對話恰巧被路過的吳村長聽到，他連忙插話問道：“這…可是真事？都有什么書籍？！”

    王李氏不樂意了，她傲嬌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還能騙你不成。什么書我不懂得，聽閨女說她背下了所有科考用書，這些都會抄錄下來放進院中?！?/br>
    吳村長想到王玨歸來時大不相同的氣質(zhì)，決定賭一把提前做投資，“嬸子，聽說還有老道給你家娃批過卦？還記得怎么說的不？”

    見吳村長對她狂使眼色，王李氏心領(lǐng)神會，“倒有這么個事兒。我家那閨女出生兩月，有一老道說她是女文曲，可惜命有一坎，年過八歲方能無憂。當時我就想，寧可老道算錯了，也不愿孩子出意外?！?/br>
    “嬸子勿憂心，孩子不是回來了嘛，以后你就等著享福吧?！?/br>
    “就是，我看你家丫頭可不得了。瞧著那氣度，比好些世家子都強?！?/br>
    看著鄉(xiāng)親們?nèi)詢烧Z地安慰著王李氏，吳村長好懸沒吐出一口老血。他只記得聽寶金跟大牛提過富貴之事，至于女文曲啥啥的，王李氏會不會吹過了……

    雖然新紙很好，但聽到王玨說出一兩銀子一刀的價格時，王寶金夫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為了向他們證明這個價錢不止能賣，并且會供不應(yīng)求，王玨又一次來到長安，只是這次有王寶金和王思源同行。

    他們由金光門進入長安外郭城，長安縣。此行的目的地西市就在長安縣內(nèi)，離金光門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