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安殊不懂這些,她只知道這些人正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巴,讓她的傷口茲茲的冒著腐蝕的氣泡,鼓起又消失,消失又鼓起,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要如此說她,平日里,可以笑瞇瞇的和她說話,說她有氣質(zhì),說她有才識,但在這個小小的換衣間里面,卻肆無忌憚的評論她。 “的確是蠻高傲的,也沒看她結交過誰,估計把自己在學校里的那一套也運用到了這里?!迸蕴赜械募怃J而飽含鄙夷的哼聲響起,猶如一支利箭透過眼前的屏障射入安殊的心中,“還當自己是十幾歲的娃兒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二十四歲的女人了,也不見她結婚生子,還有人曾想著給她介紹朋友,她倒好,一聲不吭的就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個有說不出的毛病,矯情得很?!?/br> 那群女人肆意的遨游在自己的幻測世界里,意yin著安殊,把她當成自己無聊的消遣品,度過這慢慢的幽深日子。 隨著外面的聲音變小,那群人慢慢的步出去,她們笑著,說著,把自己的惡意散布在這小小的空間內(nèi)。 安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擦掉流下的眼淚,努力讓心恢復平靜,外面套上自己的一件米色風衣,她的生活著裝雖然是舊的,但是很干凈整潔,指甲修剪得圓潤,齊耳的頭發(fā)軟軟的。 安殊經(jīng)過這些年的辛苦生活,身體沒有變形,顯得纖細修長,卻瘦弱到看不到的rou,米色的風衣穿在她的身上,顯得腰身格外細致,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修飾,也鮮少保養(yǎng),皮膚微微粗糙暗沉,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二十四的鮮活女人,渾身上下泛著一股暮氣。 她的手上也因為冬天長凍瘡,根部的骨頭大,指尖的骨頭小,再加上好幾個傷疤,毫無美感之言。 但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中有種格外的韻律美,令人想起了被嚴秋肅風吹打后的菊花,敗落了,也是不同的,也難怪那群女人說她高傲,高傲的不是她的外表,更不是她的內(nèi)心,而是她不由自主散發(fā)出來的那股磨滅不了堅韌的氣質(zhì),加上不知曉世事的天真秉性,鑄就了她現(xiàn)在的局面。 安殊走出工廠大門的時候,外面的路燈都已經(jīng)熄滅,即使是夏季的深夜,夜風吹在人的身上,也是涼颼颼的,這條路安殊走了半個月,現(xiàn)在在沒有人陪伴的情況下,不用手機也可以認清路。 今天這條路似乎格外的黑暗而冷清,讓安殊心中惴惴不安,暗黑的空間聽不見半點聲音,寂靜的可怕,就連遠處傳來的狗叫聲,也能夠讓她多緩一口氣。 仿佛后面有個恐怖而危險的東西在追逐她,她的腳步越走越快,呼吸聲音也越來越急促,走的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就可以回到家里,去洗個溫水澡,而后躺在床上進行難得的休息,不用去管那些傷人的言語,也不用理會難受的心情,靜靜的窩在床上,像一個孩子般,靜靜的生活著。 她是如此珍惜這些日子,即使再艱難,她也會努力的過下去。 走過一段公路之后,接近了違建居住地,開始有了一點小小的昏黃燈光,這讓安殊的心里多了一點安慰,她的腳步開始慢下來,避開腳下的污水,淺一腳深一腳的行走。 還剩下最后一段路的時候,路開始彎彎繞繞,小巷子狹小而難走,安殊攏了攏薄風衣,灰色的帆布鞋在地上悄無聲響。 突然,前方響起了茲茲么么的細小聲音,安殊的脖子一縮,心臟嘭嘭嘭的跳動起來。 是狗? 還是人? ☆、死亡 怎么辦?這是去住所的必經(jīng)之處,她難道要倒回去嗎? 這個時候,不管是人還是狗,都是可怕的存在,如果是人,現(xiàn)在這個點出現(xiàn)的絕對不是好人;如果是狗,會咬人的,怎么辦?她雖然喜歡狗,但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的狗都是流浪狗,兇神惡煞的,還會咬人。 可是……她想早點回家啊…… 也許是她聽錯了呢? 想必和平常一樣,幾個小混混在無所事事的抽煙。 安殊安慰自己,大著膽子,把腳步放到最輕,一步一步的向前方步行。 剛剛走到巷子口,就聽到一個男人的悶哼聲,嚇了安殊一跳。 今天有人在這里暗斗打架嗎?不會吧?以前聽合租的人說過有人在這里抄刀砍人,流血事件發(fā)生過一兩起,但那都是久遠的事情了,現(xiàn)在又發(fā)生了? 她一個弱女子,還是避開為好,以免混戰(zhàn)中被當炮灰。 安殊小步小步的貓著,準備朝右側(cè)跑去,卻聽到一句話,讓她怔了一下。 “翟寧,要怪就怪你是翟峰的兒子!還不安分!” 安殊瞳孔一縮,腦袋轟隆隆的一片爆破聲。 翟寧! 她沒有聽錯吧? 是她認識的那個翟寧嗎? 翟寧不是已經(jīng)回翟家當他的大少爺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還在這么深的夜晚?他們這是在干什么?打架?鬧事?還是在其他的…… 安殊想走,但在此刻,她的腦袋是如此的清醒,清醒到她的腳步不聽她的使喚,挪不開半步。 然后,她果然聽到了熟悉的聲調(diào),“別!別!我求求你們,你們……放了……”熟悉的嗓音說出的卻不是熟悉的話語,而是一連串的求饒聲,這求饒聲讓她的呼吸都靜了幾份,聲音中飽含顫抖、小心翼翼、恐懼、害怕……她躲在墻角處,睜大眼睛看著那處,聽著動靜,從透過的月光中,她發(fā)現(xiàn)前面不對勁的地方。 黑黝黝的夜空中,三個強壯的男人站著圍成一個小小的圈兒,中間躺著一個男人,卑微的蜷縮著身體,瑟瑟發(fā)抖,求饒的聲音就是從地上的這個男人傳來的。 站著的一個男人蹲下,拉扯著地上男人翟寧的頭發(fā),惡狠狠地,手中有個明晃晃的東西,反著深寒的光芒。 會反光,那是一把大刀! 安殊一下子揪緊了心臟。 另外的一個男人也蹲下,捂著他的頭,好像是捂著翟寧的嘴巴和鼻子。 翟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以至于他的眼淚一直不停的往下流,無處不在說著他的恐懼和,漂亮的瞳孔里飽含著不甘、痛苦和恨意。 那把明晃晃的大刀被拿起,而后抵在翟寧的脖子上,沒有多余的聲音,先是筆畫了兩下,再然后下去…… 安殊的心臟先是跳停了幾下,然后又像是鼓聲一般,咚咚咚咚…… 她看到了什么! 這不是小混混之間的暗斗!而是殺人! 地上的男人腳一直互相抵著,拉扯著,像是砧板上的待宰活魚,手圍在脖子上,眼睛驚恐的突出著。 安殊的呼吸都停止了,渾身上下的寒毛根根倒立。整個人僵硬成了一塊木頭,就連手指頭都動不了分毫。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