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寧珍寶擺擺手,道:“先不談這個,娘,你可聽到了宮里的消息?也不知珍珠那個傻姑娘如何了?聽傳言,她倒是頗受太子寵愛,太子為了她甚至惹得太子妃都動了胎氣。不過太子那冷心冷肺的模樣,可不像是會動情的人。我就怕,珍珠如此大出風頭,就怕是太子為了維護哪個女人,把她豎起來當靶子!” 她以前遠遠瞧見過太子的模樣,那副清清冷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完全想象不出來他喜歡上一個人的樣子。 寧夫人嗔她:“又在胡言亂語了,太子為君,哪是你我能胡亂議論的?” 寧珍寶完全不在意:“我就在自個兒家里說說,其他人怎么就知道了?我這不是擔心珍珠嗎,那個傻丫頭,給她點好吃好喝的,就能被人拐走了?!?/br> 想當初寧珍珠還小的時候,便是被一個人販子用一根冰糖葫蘆給拐走了。寧珍寶表示,實在是不想承認這個姑娘是自家妹子。 寧夫人嘆了口氣,道:“你擔心珍珠,我心里又豈是毫不在意的?那個傻丫頭,當初太子殿下不過給了她兩顆桂花糖,便將人記在了心里,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br> “不過至今聽到的消息,倒都是好的!說不定,她傻人有傻福,倒真的將太子爺?shù)男慕o俘虜了。”寧夫人撫著自己的鬢間碎發(fā)嘆道,覺得她這一年,險些就老了十歲,都要生白發(fā)了。兒女都是債,這句話果然不錯。 寧夫人能生下寧珍寶這樣好相貌的姑娘,模樣自然不差,當初在他們村里,她可是遠近聞名的一枝花。后來,這朵花被寧侍郎摘走了,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扼腕,直罵癩□□吃了天鵝rou。倒不是寧侍郎長得不好,人家也是翩翩兒郎,只是誰讓他那時候只是一個商人,世人重文輕商,只要沾了錢,便讓人覺得一身銅臭味。 寧夫人微微抬手,寬大的袖子下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腕上一個水色透亮的玉鐲子襯得她肌膚似乎微微發(fā)著光。一張臉膚白貌美,雖說是上了年紀,卻是風韻猶存,楚楚動人。 寧珍寶瞧著自家母親的行為舉止,心里驚嘆,自家母親只是微微抬手,便自有一種風情,自己實在是差得遠了。 想著,她拉回奔騰的思緒,皺著眉道:“不見上一面,我始終是不放心的。娘,明日我想進宮一趟,您可要一起?” 寧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們母子,倒是心有靈犀,我已經(jīng)給宮里遞了帖子,明日就進宮?!?/br> 母子二人相視一眼,眉目幾分相似,遠遠看去,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好了,今天釣了三尾魚,給廚房讓他們晚上熬了湯喝!” 寧夫人突然一甩魚竿,魚鉤上一尾肥滿活蹦亂跳的草魚。 寧珍寶:“……我想吃紅燒魚!” 寧夫人頗為豪氣的擺手,道:“那一尾熬湯,一尾做你愛吃的紅燒魚,一尾做你父親愛吃的糖醋魚!” 說著她扭頭對身后的丫頭說道:“將我埋在樹下的那甕梨花白挖出來” 又與寧珍寶道:“這還是前年開春莊子上的梨花開了,我與你們姐妹兩個一起釀的!我記得姑爺最好這酒了,晚上他過來,剛好能與你父親一起喝一盅?!?/br> 寧珍寶皺皺鼻子,頗為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 東宮怡芳院,到了下晌一直昏睡的太子妃終于醒了。 白夫人一直在太子妃身旁守到了現(xiàn)在,若是太子妃再不醒,她也必須離開了,她是外婦,若沒有皇后或者太后的懿旨,是不能留在宮里的。 “母親!” 太子妃茫然的看著坐在身旁的人,有些分不清如今是在哪個地方,究竟是在白府還是皇宮。 白夫人見她醒來,忙伸手扶起她,往她腰下放了一個軟枕,柔聲問道:“嫣兒,可還覺得哪里不適!”又急忙讓雨落下去端了廚房灶上一直熬著的燕窩粥上來。 太子妃半晌想起來,自家母親昨日遞了帖子進來,說是今日進宮。 “母親放心,女兒沒事!” 太子妃柔聲寬慰她,下意識的伸手撫著自己的腹部,欲言又止。 白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且安心,你肚子里的小皇孫無礙,只是日后你可切記平心靜氣,萬不可再激動!” “母親……” “你聽我的!”白夫人按住她的手,道:“你的肚子里,可是小皇孫,萬不可有什么閃失!” 太子妃點點頭,道:“女兒明白的?!?/br> 雨落剛好捧了燕窩粥上來,白夫人接過來,道:“這是皇后賞下來的金絲燕窩,吃完了,你再喝了藥。如今,你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養(yǎng)著身體。” 攪動著燕窩粥,她輕聲漫語的道:“你要記著,你是太子妃,是太子的正妻,其他的女人,你就當太子寵些阿貓阿狗,只要不生孩子,區(qū)區(qū)一些玩物,何必放在心上?” 白大人重權在握,身旁自有美妾,更是有極合白大人心意的,更有生下庶子庶女的。不過即使如此,白夫人正夫人的位置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嫡長子也是從她肚皮里出來的,她自有手段。 “傻女兒,你只要保證太子的嫡長子是從你肚子里出來了,你的太子妃的位置就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l都越不過你去!” 太子妃抽了抽鼻子,這些話白夫人以前也不是沒與她說過,只是她一顆心里邊全是太子,女子沾了情,便不再理智了。如今冷靜下來,回想起來,只是一腔苦澀。 “我只是,想給他生個孩子!” 最開始,只是如此而已。 白夫人喂她吃了燕窩粥,又喝了藥,道:“雨棠今日我就帶回去,你不用擔心她?!?/br> 太子妃臉上不見血色,屋里染著燒著助眠安神的香餅,躺下沒過多久,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夫人給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走了出去。 雨棠換了宮里的宮服,穿上淺藍色的衫子,她原本模樣生得不算美,但是皮膚白,眉目秀靜,倒也難得。只是如今,那張臉上半邊臉卻是有著粉色的疤痕,看起來著實丑陋。 “雨落,日后就你一個人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將屋里的東西收拾好,在宮里的日子,她也得了不少賞賜,而且她是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上頭的主子,賞賜還是頗為大方的,粗粗算來,也有幾百兩銀子了。這些銀子,只要她省吃儉用,也能用很久了。 雨落撿了兩個十兩的銀錠子塞在她手里,眼里含了淚,道:“你不要推辭了,你也知道的,在宮里我也用不著這些,倒是你,出去手上若是沒銀子,萬事都難!” “雨棠……” 你這也算是解脫了。 雨落終究還是沒說出這句話來,只希望,雨棠出去了能一切安好, ☆、、第52章 / 珍珠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自家母親和jiejie進宮來的,最主要,那個時候她還在床上睡得香甜了,等醒來一睜眼便看見自家jiejie如花似玉,美貌嫵媚的一張臉。 “咦?我怎么好像看見珍寶了?” 她雙眼迷茫,一張臉被太子養(yǎng)得圓圓潤潤的,雙郟睡得紅撲撲的,一雙爪子抓著被角,也是rourou的,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團團潤潤的模樣,十分的惹人愛。 寧珍寶沒忍得住,伸手掐住她rou乎乎的臉蛋,威脅道:“別叫我珍寶,叫我閑雅!” 對于自己的名字,寧珍寶打小就很嫌棄——寧珍寶,寧珍寶,怎么聽怎么都覺得俗氣。 珍珠,珍寶,寧侍郎認為閨女那就是如珠似寶,該拿到手心里捧著的,因而才給自家兩個閨女取了這樣的名字,但是不得不說,實在是,太俗氣了。 寧珍寶就不愛這個名字,她打小模樣出挑,事事都如意。就這個名字,自從被京城里的姑娘取笑之后,她氣了一回,翻了好幾本書,給自己取了一個閑雅的名字,溫文嫻雅,一聽便知是一個似水的女子。 被她揉了一回臉,珍珠完全清醒過來了,猛的坐起來,打量四周,是她絳色院的屋子啊,訥訥的問:“二jiejie你怎么在這?” 寧珍寶拿手指戳她的腦袋,嗔道:“還不是你這丫頭,總讓人心里放不下!不僅我來了,就連母親也來了,正在外邊擺弄你屋里的茶具了?!?/br> 太子賞了不少東西給珍珠,其中便有好幾套茶具,都是難得的珍品。 寧夫人這人,最是愛茶,見桌上擺著的一套細膩如白玉描金繪蘭草的白瓷茶具,便移不開眼了。 “娘也來了!” 珍珠雙眼一亮,翻身赤腳踩在地上就想跑出去,卻被寧珍寶一手拉住,道:“你就這副模樣出去?先梳洗之后再出去,瞧你這邋遢模樣,也能見人?” 對于極其愛美的寧珍寶而言,不梳妝打扮出去,那完全不能想象。 碧水和碧蘿二人上來伺候她洗漱,碧蘿脆聲道:“良媛,世子夫人與您可真像,長得可真好看!” 她們在宮里也見了不少美人,可是像寧珍寶那般身段,那般的嫵媚動人的女子,卻仍是沒幾個。 珍珠有些驕傲的仰著頭,道:“那可是,我jiejie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了?!?/br> 等梳洗完之后,珍珠就迫不及待的出去了,寧夫人正坐在花梨木的圓桌旁,垂著眉眼,挽著長袖,露出一雙纖長如削蔥的柔夷來,正擺弄著桌上的茶具,茶香縹緲,氤氳水汽,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珍珠抽抽鼻子,原本不覺得什么,可是瞧見人,她卻覺得委屈了,覺得鼻子發(fā)酸,想撲在她懷里大哭一場。 腦袋里思緒紛雜,她卻只是乖乖的的走到寧夫人身邊,眼里雖然涌上熱潮,眼淚卻沒出來,抿唇露出小小的一個笑來。 “娘!” 寧夫人將茶倒在茶杯里,抬眼看她,突然笑道:“我家珍珠,也長大了!” 將手里的茶水放在桌上,她道:“剛泡好的熱茶,涼了你嘗嘗?!?/br> 珍珠挨著她坐下,伸手捧起茶杯,嘗了一口,頓時燙得吐舌頭。 寧夫人嗔她:“不是說了等涼了再喝嗎?仔細燙著自己?!?/br> 寧珍寶瞧著珍珠眼眶雖然微紅,卻沒有掉眼淚,笑道:“我以為,珍珠見了您,會先撲在您懷里大哭一場了,沒想到竟是一滴淚沒掉。” 寧夫人慈愛的看著兩個閨女,嘆道:“嫁了人了,那就是大人了,哪還能像小姑娘在母親懷里哭鬧!” 原先還豆丁那么小的姑娘,轉眼就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再一轉眼,都嫁人了。 珍珠拖著椅子緊緊挨著她,挽著她的手,鼻尖發(fā)酸,無限依戀的叫了一聲:“娘……” “我好想您,好想爹爹,大哥,還有二姐!”抽了抽鼻子,她頓了頓道:“還想您埋在樹底下的青梅酒,都五年了,也該是能喝了!”說著,她就覺得有些饞了。 剛開口母女三人還覺得有些傷感,她最后一句話,卻讓那種傷感的氣氛一掃而空,讓人哭笑不得。 寧夫人用手指點她的頭,道:“就知道你饞,昨日將前年埋的梨花白挖了出來,我給你帶了一壺。不過這酒,你只能小酌,可不能貪杯!” 珍珠雙眼發(fā)光,撲在寧夫人懷里,蹭來蹭去的,連聲道:“娘最好了!最好了!” 寧夫人被她蹭得直樂,道:“剛還說你長大了,就又開始撒嬌了?!?/br> 話雖這么說,但顯然她對珍珠的撒嬌很是受用,伸手撫著她的頭。 寧珍寶看她一番小女兒嬌態(tài),進宮大半年了,眉間雖然少了幾分天真,但仍是嬌憨有余,顯然在宮里,并未受太多苦,心里便先放了半顆心。 “虧我從你進宮就開始憂心你,瞧你這模樣,過得倒是蠻滋潤的。” 氣色紅潤,整個人還圓了一圈,看上去不能說胖,只能說是豐潤,倒是溫潤可人。可是實際上,珍珠骨架子小,瞧著看不出來,實際上摸上去都是rou。 “只是,珍珠,你這是不是胖了些?”身段婀娜多姿,腰若細柳的寧珍寶語重心長的道:“弱柳扶風你是不可能的,但怎么也要將身段露出來啊?!?/br> 寧珍寶頭疼,懷疑宮里的傳言是不是有誤。自家妹子這要身段沒身段的,太子是怎么瞧上的?當然,她自個兒看是自家妹子怎么看怎么好的。 “珍珠這樣就不錯了!”寧夫人卻覺得,自家閨女胖胖的看起來多惹人愛啊。 珍珠這才想起一事來,睜著與寧珍寶相似卻沒半分嫵媚動人的眼睛盯著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興奮的撫著自己的肚子道:“娘,jiejie……我有喜了,我肚子里,有了一個孩子?!?/br> 寧夫人、寧珍寶:“……” “果然是我的meimei,有我的風范!” 回過神,寧珍寶一臉開心的說,對于女子來說,孩子是很重要的。想當初她嫁到南寧府去,兩個月之后就懷了孩子,再過了九個月,就生下一對大胖小子來。而原本對她不冷不熱的南寧公夫人,頓時就對她改了態(tài)度。所以說,女子在婆家有了孩子,才算是站住了腳跟。 她寧珍寶如此出色,生孩子,也是很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