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 因為陸明玉大喜下的高聲宣揚,陸嶸眼睛復(fù)明是瞞不住了,陸嶸讓妻子好好休息,他領(lǐng)著女兒去給父母請安。時值傍晚,陸斬已經(jīng)從兵部回來了,正與朱氏、女兒陸筠共享天倫,乍然得知兒子康復(fù)的好消息,陸斬破天荒地驚站起來,激動溢于言表。 朱氏更夸張,摟住兒子嗚嗚哭了,喜極而泣。 待父女倆終于可以回三房時,天都黑了。 陸嶸高興,背著女兒走。 陸明玉心事重,趴在父親肩頭,小聲問父親,“爹爹,碧潭她們……” “我讓孟全審問她們,她們沒熬過去……”陸嶸委婉地解釋了碧潭、墨竹的下場,猜到女兒還有問題,他主動道:“明天爹爹會見你四叔一面,勸他離開京城,以后不得再跨進進城半步,他懼怕你祖父,會聽的?!?/br> 說地平靜,眼里暗藏波云詭譎。 陸明玉沒看見,她咬咬唇,沉思起來。 這個懲罰,好像有點輕,不過,這輩子四叔還沒有害過母親性命,就算告到祖父面前,祖父最多嚴懲四叔一頓。與其讓祖父打斷四叔一條腿卻還要同住一個屋檐下,還不如如父親所說,將四叔趕出京城,眼不見心不煩。 第038章 38 白天陸嶸要照顧女兒孝敬父母,到了晚上,屋里就只剩夫妻倆了。 青紗帳中,蕭氏靠在丈夫懷里,輕聲細語。得知墨竹在孟全審問她是否對丈夫存有非分之想時,身體禁不住重刑意外死了,蕭氏心情有點復(fù)雜。她當然不喜歡墨竹,但說實話,墨竹罪不至死……不過死就死了,一個不安分的丫鬟,不值得她傷神。 “忠心耿耿的大丫鬟死了,你有沒有心疼?”蕭氏故意諷刺地問,問完哼了聲。 聲音傳到陸嶸耳中,只剩下酸溜溜的醋。暗暗慶幸妻子信了他的話,沒有覺得他暴戾無情,陸嶸摟著妻子,在她額頭香了口,“別說傻話了,我心里只有你。纖纖,等我趕走他,咱們一家四口重新開始,別再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好?!笔捠虾敛华q豫地道,拉過丈夫的手貼住她小腹,“以后咱們只想孩子?!?/br> 她才懷孕三個月不到,尚未顯懷,陸嶸一開始還柔情似水,但感受著妻子身上的溫度,慢慢的,剛剛復(fù)明的男人不由自主動了一點歪念頭。陸嶸想看看妻子,看看他手心已經(jīng)十分熟悉的那些地方,看她所有的美。 “睡吧,我困了?!彪p身子容易累,蕭氏埋在丈夫胸口打個哈欠,困乏地道。 陸嶸一聽,當即收起心猿意馬,下地吹了燈,擁著妻子入眠。 他們了卻了一件心事,自然睡的香,可陸家四房那邊,陸峋一人躺在床上,卻是輾轉(zhuǎn)難眠。 三哥居然能看見了! 對陸家其他人而言,這是喜訊,放在陸峋這兒,無疑是個噩耗。他最想要的是三哥為了墨竹一直冷落三嫂,一來這樣就保證三哥不會親近三嫂,二來三嫂也會徹底對三哥死心,他才有希望走進三嫂心里?,F(xiàn)在三哥好了,看到國色天香的三嫂,三哥怎么可能還舍得讓三嫂獨守空房? 心煩意亂,陸峋又轉(zhuǎn)了個身,窗外月色朦朧,陸峋眉頭緊鎖。 都怪碧潭,一直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哪怕昨天事成,讓三哥收了墨竹,三嫂也不會原諒三哥了。如今三哥視力恢復(fù),就憑墨竹那個老丫鬟的容貌,除非三哥醉得不省人事,否則就算中了藥,三哥也會推開墨竹。 也就是說,他的計劃行不通了,再繼續(xù)下去,吃力不討好,反而會有暴露碧潭的危險。 不甘心,卻又必須放棄。陸峋死死地盯著窗紗,默默躺了大概一刻鐘,他噌地掀開被子,走到桌前,扯下窄窄一個紙條,提筆寫字,讓碧潭收手。寫好了,陸峋將紙條藏到一冊書里,明天再找機會放到假山。 然而次日陸峋正要用早飯,貼身長隨突然趕了過來,“四爺,三爺剛剛派孟全來傳話,說請您飯后過去一趟,三爺想同您切磋棋藝。” 陸峋聞言,心沉了下去。 切磋棋藝?三哥剛能看見,不忙著陪嬌妻愛女,還有閑空與他一個庶出的弟弟下棋?陸峋不信,三哥找他肯定別有目的,會不會,碧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出手了,被三哥抓住審問,審出了他? 陸峋突然恐慌起來,萬一三哥真的知道了他對三嫂的心思…… 可他畢竟只是動了心,并沒有出手欺辱三嫂,再說了,為了三嫂的名聲,三哥也不會聲張出去,叫他下棋,應(yīng)該就是想警告警告他,沒什么好怕的。而且也可能是他多想了,三哥真的只是想與他下下棋。 這么一想,陸峋冷靜了不少,飯后換身九成新的灰色長袍,閑庭散步般去了三房。 陸嶸端坐在書房靠窗而擺的長榻上,面前空蕩蕩,沒有矮桌也沒有棋盤,明擺著告訴陸峋下棋只是借口。陸峋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各種情況的對策,因此在意識到這點后依然神色平靜,進屋后先笑著恭喜兄長,“聽說三哥眼疾康復(fù)了?真是可喜可賀……” “碧潭死了,為什么死,你心里清楚?!标憥V冷聲打斷他,黑眸如古井無波,看陌生人一樣盯著地上面現(xiàn)震驚的庶弟,“四弟,你覬覦我妻又謀害于我,換成別人,我定要他死才能泄憤。但你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念在你計劃失敗沒有鑄成大錯,我給你兩個選擇。一,離開京城,以后再也不得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二,我將此事告知父親,請父親替我做主,如果父親想留你,那必須挖掉你兩只眼睛,保證你再無法冒犯兄嫂。” “三哥就不怕到了父親面前,只要我說是三嫂嫌棄你,私底下先勾引的我,父親便會質(zhì)疑三嫂的品行嗎?還是你為了對付我,連三嫂的名聲都不顧了,寧可她被滿京城的男女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甚至連累阿暖?” 陸峋獰笑著走到榻前,挑釁地回視兄長。想要嚇唬他,沒那么容易。 陸嶸諷刺地笑,看著眼前幾乎完全陌生的庶弟,他淡淡道:“一邊是一個老姨娘生的兒子,一邊是我,是出身王府的兒媳婦,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女,是皇上都要敬重三分的莊王,你說,父親會選擇信你,還是我們?” 陸峋臉色終于難看起來。他從小最恨的就是父親偏心,現(xiàn)在他不受寵的事實再次被兄長揭發(fā)出來,陸峋一邊不想承認一邊又無法反駁,惱怒不甘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雙眼仿佛要殺人一般盯著陸嶸,額頭青筋暴起。 陸嶸無動于衷,繼續(xù)道:“至于名聲,你敢詆毀宗室女,恐怕皇上第一個要你的命。” 陸峋因為憤怒漲紅的臉,陡然白了下來。 他敢賭嗎? 他能威脅的是三嫂的名聲,陸嶸拿捏的,卻是他的眼睛,是他的命。 陸峋不甘心輸給陸嶸,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京城,可他不敢拿命堵,命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眼睛呢?父親會為了維護三哥狠心弄瞎他嗎?想到父親對三哥過分的偏愛,陸峋苦笑,他同樣不敢賭,他一個庶子,在父親心里份量最輕,最賤。 所有的戾氣都化成了苦忍,最后看眼平平靜靜似乎萬事胸有成竹的兄長,陸峋低下頭,袖中雙手攥得緊緊,“好,我走,明天我……” “今天走吧?!标憥V再次打斷他,對上陸峋憤怒的目光,陸嶸眼里終于露出一絲煞氣,平時越是溫潤謙和的人,真的發(fā)起威來,簡單一個眼神就能壓過對手的兇光畢露,“四弟,我昨晚一晚沒睡,不止一次想要提劍去殺了你,我勸你馬上離開,不然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后悔此時的決定?!?/br> 陸峋咬牙,“一點征兆都沒有,你讓我怎么跟父親說?” 陸嶸都替他想好了,“你可以留封書信,稱要出門游歷,然后帶上銀票裝作出門會友,晚上別再回來?!?/br> 陸峋死死盯著他,想要刺激陸嶸幾句以發(fā)泄心頭怒火,才要開口,又怕激怒陸嶸無法全身而退。垂下眼簾,陸峋深深呼吸,走到門口前才站定,側(cè)對陸嶸道:“三哥,你好好保重,咱們,后會無期?!?/br> 陸嶸一言不發(fā)。 陸峋大步跨出屋門,走出三房一段距離了,他才回頭,目光狠決地盯著陸嶸書房的方向。后會無期?那不可能,他一定會回來,以更強勢的姿態(tài)回來,屆時他要連父親一起報復(fù),他要讓父親后悔這么多年的偏心,他要讓陸嶸后悔今日的一時心軟,他要他妻離子散! 三房這邊,陸峋才走,陸嶸就將孟全喊了進來,沉聲一陣囑咐。 孟全駭然地抬起頭。 陸嶸沒有解釋,只平靜地看著他,“能做到嗎?” 孟全回神,面對主子的質(zhì)疑,他撩起衣擺跪了下去,目光堅定地承諾道:“三爺放心,我保證讓他走得無聲無息,死不見尸?!?/br> 孟全武功高強心思縝密,陸嶸還是很信任他的,“去吧,小心行事,注意別打草驚蛇?!?/br> 孟全頷首,神色凝重地走了。 屋里只剩自己,陸嶸緩緩轉(zhuǎn)身,目光投向窗外。院子里晨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欣欣向榮的繁茂景色,可陸嶸看到的卻是妻子被人逼迫投湖自盡,是女兒幼年喪母,跪在棺槨前泣不成聲,是他丟了妻子女兒,一輩子活在無窮的悔恨當中,如行尸走rou。 所以即便是上輩子的仇,他也要陸峋血債血償。 一個時辰后,陸峋揣著他從小積攢的所有銀票,只帶貼身長隨騎馬離開了陸家。主仆倆剛拐出這條巷子,孟全也出來了,卻是策馬朝相反方向而去??此票车蓝Y,沒過多久,簡單喬裝后的孟全就在南城門附近一個陰暗處,等到了陸峋主仆。 戴好笠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臉絡(luò)腮胡子,孟全翻身上馬,不緊不慢跟在兩人身后出了城。 當天傍晚,陸斬從兵部回來,意外發(fā)現(xiàn)院子里站著一個眼生的綠衣丫鬟,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兒,瞧見他,綠衣丫鬟更慌了,滿頭大汗跑過來,撲通跪下,雙手哆哆嗦嗦舉起一封信,“老爺,四爺,四爺他不見了,這是奴婢在他房間找到的……” 不見了? 陸斬蹙眉,接過并未封口的信封,取出信,只有寥寥幾行字,簡單交代了四子的動向。 看完了,陸斬臉也黑了。 好啊,他眼里最安分守己的四兒子,一聲招呼不打,離家出走去游學了! 第039章 39 “三爺,老爺叫您過去一趟?!?/br> 日落黃昏,陸嶸一家三口正在用飯,安管事突然過來,站在堂屋門前回稟道。 陸明玉剛夾了一塊兒清蒸魚放到嘴里,聞言下意識咬住筷子尖兒,抬眼看向父親,旁邊蕭氏也慢慢放下筷子,擔憂地望著丈夫。 陸峋走了,一家三口都知道是為什么,雖然前前后后要如何應(yīng)付都考慮到了,公爹那邊,會信嗎?毫無疑問,公爹最偏愛的是丈夫,可,公爹對其他兒子同樣盡到了一個父親該盡的教養(yǎng)責任,血溶于水的父子情,能平平靜靜地接受一個兒子的“離家出走”? “你們先用,不用等我了?!标憥V倒很是鎮(zhèn)定,笑著囑咐妻女,說完站了起來。 “爹爹,要是半個時辰后你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标懨饔耧w快咽了嘴里的魚rou,特別孝順地道,想給父親當救兵。 小小的姑娘一臉正氣,陸嶸看得心都要化了,過來摸摸女兒腦頂,再遞給妻子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領(lǐng)著一個小廝去見父親。 陸斬人在書房,劍眉緊蹙,盯著四子留下來的這封信。自從進了兵部,他越來越忙,自知沒有太多精力教養(yǎng)四個兒子,陸斬就采取了最簡單的辦法,把兒子們當屬下培養(yǎng),定期檢查幾個兒子的課業(yè),敢偷懶就罰,敢胡鬧就打,因此兒子們個個都怕他,不敢學別的紈绔子弟的不良習氣。 四個兒子,老大是武將,敦厚穩(wěn)重,從不用他cao心。老二在戶部,有些圓滑世故,但在官場,這不是缺點,只要兒子不徇私枉法,便是好兒子。老三是朱氏生的,陸斬無法否認他心里最喜歡這個兒子,特別是老三天生聰穎,陸斬驕傲極了,兒子雙目失明,夜里他守在兒子床邊,曾疼到落淚。 至于老四,周老姨娘生的,也是陸斬沒有料到的兒子,但生都生了,陸斬同樣盡到了教養(yǎng)指責。在陸斬這邊,兒子沒有嫡庶之別,都是陸家的骨血,他希望個個都成才,別給陸家丟人。但老四從娘胎出來就帶了病根,幼時常常生病,讀書也費力,陸斬沒有強求,只盼著老四能考個進士,好歹有個官職當當。 老四的脾氣,陸斬也是知道了,有點自卑,不愛出門不愛說話,但與兄長們都相處和睦,也很照顧侄子侄女。這樣的兒子,陸斬不信他有膽量瞞著他私自離家,也不信他會有四處游學的念頭,得知老四上午見了老三一面,不久就帶著長隨出門了,陸斬自然要叫老三過來問個清楚。 “父親,您找我?”陸嶸停在書房門外,揚聲問。 陸斬看眼桌上的書信,直接抬眼道:“進來吧?!?/br> 陸嶸推門而入,因為眼睛還沒有徹底恢復(fù),只看到書桌后坐著一個穿黑袍的身影。陸斬卻看到了兒子蹙起來的眼睛,像有些埋頭苦讀看壞了眼的書生,必須用力才能看清。哪怕已經(jīng)知道兒子即將痊愈,看到兒子這樣,陸斬心里還是有點刺痛,等兒子走近了,他不由先關(guān)心道:“用過飯了嗎?” 陸嶸點點頭,回問道:“父親可否用過?” 非常普通的父子寒暄。 陸斬是陪完妻子才過來的,嗯了聲,示意兒子坐下,然后才將面前的書信推過去,盯著兒子問起正事,“你四弟不告而別外出游歷了,這是他留下來的信,聽說他出發(fā)前見過你,你可知道他為何走得這么急?” 陸嶸聽了,臉上并無任何意外,在陸斬微變的注視下,他撿起信紙,淡淡掃過一遍,放下,垂眸道:“知道,因為是我趕他走的,我要他這輩子都不許再回京城,四弟答應(yīng)了?!闭f完了,抬起眼簾,平靜地與父親對視。 陸斬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兒子的氣勢震懾住了。 什么樣的人最危險?不是那種拿著刀劍張牙舞爪揚言要殺死你的,而是面上云淡風輕心里早已運籌帷幄的人。前者好比猴子,各種上躥下跳,其實沒什么真本事,后者則似草叢里突然現(xiàn)身的狼,一動不動地盯著你,看似老實,卻隨時可能會沖過來,一擊致命。 陸斬最欣賞后者,如果今天他與兒子談?wù)摰牟皇撬硪粋€兒子,陸斬會非常滿意兒子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敢作敢當,無所畏懼。說實話,在得知兒子眼疾恢復(fù)后,陸斬狂喜過后,又十分地擔心。他怕兒子被那十幾年的黑暗磨滅了斗志,怕兒子眼睛好了卻一事無成,可現(xiàn)在,感受著兒子身上無形的銳氣,陸斬再無憂慮,只有驕傲。 這才是他兒子該有的氣度! 但兒子再優(yōu)秀,也必須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 “為什么?”陸斬不怒而威。 陸嶸移開視線,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父親,三月初,我忽然看到了一絲光亮,只是很短暫的一瞬,我怕最后白歡喜一場,便沒有聲張,單獨去見鄒先生。得知可以痊愈后,我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就繼續(xù)瞞著,連阿暖娘都沒有告訴,只有大丫鬟墨竹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就在昨天,墨竹在我的飲食里動了手腳,我嘗出不對,請人來查,發(fā)現(xiàn)墨竹下的藥會讓我再次失明。我親自審問墨竹,墨竹承受不住重刑,最后招認,她是受四弟指使,要加害于我。” 陸斬動了動嘴唇,陸嶸知道他要問什么,繼續(xù)道:“父親可能不信,但我信,因為當初我與二哥、四弟一起出門游玩,便是四弟絆了我一腳,害我落下山坡雙目失明。但我那時以為四弟是無心,所以四弟怕父親責罰,偷偷求我別說出他,我變答應(yīng)了,卻沒想到…… 我想了一晚,想不到四弟害我的理由,早上我叫他過來當面對質(zhì)。四弟都認了,他說他看不得我處處比他好,看不得父親總是夸我,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他怕我眼睛恢復(fù)后,他會再次成為我們兄弟里最沒出息的一個。 父親,四弟求我別告訴您,我做不到,但與其讓父親罰四弟一次,罰完四弟還會常常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用姨娘的條件收買我身邊的丫鬟唆使丫鬟害我,我更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四弟離開前,作為交換,親手殺了墨竹這個人證。我說的這些,父親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想告訴父親,身為兄長,我對四弟已經(jīng)仁至義盡,如果父親非要尋四弟回來,那我可能克制不了對他的怨憤,與他一樣,做出手足相殘之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