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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書女配生存手札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臣妾入宮侍寢……皇上最是清楚的?!比f貴妃聲音柔柔,配上那張面孔,確是蠱惑人心?!爸劣谠诹菜拢噬纤较聛砬七^臣妾,若當時有孕,皇上豈非會看不出!”

    這話一出,隱匿的意思昭然若揭,梁元帝私會萬貴妃又能證明,雖說不合時宜,確是真的找了最好的人證。果然梁元帝始終沉凝面色,仿佛因為被揭露這事而顯了不快。

    謝蓁斂眸,并不理會她的惺惺作態(tài),反而忍著胳膊扭曲的疼痛并不愿出聲刺激到謝老爹。而后抬眸的功夫,就映入不偏不倚恰好站在一尺外的宋顯珩,一??圩与S著后頭驟然松開的力道滾落腳邊,被她踩住。

    這邊謝蓁機靈依然反握著侍從的,細微變動未引來關注。低垂眉眼掩過笑意,心底涌了一絲甜蜜。

    宋顯珩的目光則落在謝蓁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紅痕清晰可見,眉眼落了暗沉,王皇后要如何對付萬貴妃他不管,卻不該用謝蓁——

    王皇后此刻全副心神都在萬貴妃身上,直覺若錯失機會,以后再難,遂緊接著發(fā)難,“若本宮記得沒錯,萬家一對雙生姐妹,一樣殊色,可對?”言下之意便是有人代替侍寢了。

    謝蓁饒是佩服她的急智,再見她死咬這點,若是不牽扯上謝老爹與她自然是極好的計策,只可惜——她偏偏弄反了事實。

    “還有那手賬為證,白紙黑字,還能也是編造污蔑你不成,哪個那么有本事能編得這般詳盡真實!”

    那手賬依然在地上,謝元自然順著瞧去,看到的與謝蓁方才所瞧相同一頁,很快從那字里行間變換幾許莫測神色。姑娘家的閨房心事,字字真情流露,若換了旁的時刻,定能叫自己欣喜萬分,此刻倒像是懸在頭頂?shù)拇呙恕?/br>
    “我娘,我娘不是萬家已故大小姐萬眉么?”謝蓁仿若這會才明白過來,如夢初醒般驚呼,“父親沉溺于母親的死一直不愿多說,我卻很想母親,便著人私底下打聽,收集了母親生前書畫,其中一塊帕子更是隨身攜帶,大可叫人去取,一證字跡便可知。”

    此番言論一出,叫倆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王皇后幾乎沒想過橫生枝節(jié),連眸中的怒意都來不及收斂,而不遠的萬貴妃驚訝神色轉瞬即逝后便觀起了局勢,只眉心蹙著,同樣的不喜。

    謝蓁卻是不管,在梁元帝默許的情形下,招了玉瓚回帳子取。不多時,玉瓚掩著驚慌神色復又回來,手里仔細捧著一物,而后卻還跟著一罩著漆黑斗篷的人。

    玉瓚抖著行過禮,那繡了一行娟秀小字兒的帕子就和手賬一起由李公公呈到皇上面前。而后方對上小姐,低聲通稟,“小姐日前著人找的人找到了,奴婢擅……擅自做主將人一并帶了來?!?/br>
    謝蓁很快斂了疑惑之色,在幾道打探目光中淡定異常,一副事先知情的模樣,實則眼睛滴溜溜轉著,同樣猜測著身份。

    宋顯珩看著她那模樣,忽然回想起最初交鋒那幾回,這人也是如此……浮了幾分懷念。而后便將目光對了來人。

    “還不將帽檐取下?!?/br>
    “民婦容貌有失,唯恐驚了圣駕?!泵遍苤聜鞒雠蛹饧毼ь澏兜穆曇?。

    梁元帝亦是疑惑此人身份,“無妨?!?/br>
    那女子伸出一雙骨節(jié)白得嚇人的手摘了帽檐,赫然露出一張疤痕交錯的臉,幾乎都是被灼傷后的痕跡橫亙面龐。只一眼,乍見皇上露出的驚色,忙又低下頭去老實跪著?!懊駤D,民婦乃是萬家大小姐萬眉的丫鬟,當初大小姐來了府上,是由民婦貼身侍候的。”

    梁元帝也察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目光轉而落在了帕子上,取出比對,與那手賬自然一致,他原先動怒自是以為此物為萬貴妃所有,可這會兒細看……

    “妁兒可識得此人?”

    萬貴妃也叫來人的身份驚著,再看那模樣,心中更是不確定,當年母親到底是如何處置那些人的,一個接生婆子還不夠,竟還冒出個侍候丫鬟。只面對梁元帝的問話,像是有些膽顫不敢看似的回道,“這婢女……臣妾瞧不出?!?/br>
    “民婦有賣身契為證?!弊苑Q萬眉丫鬟的聲音里裹挾了冷意,自證了身份。雙手呈上紙契,唯獨清凌凌的眼眸與萬貴妃相對時劃過怨毒之色。

    “你說你是萬家大小姐的貼身丫鬟,那懷胎……”謝蓁恰到時機得提及。

    “正是民婦陪著小姐,小姐每日都會寫,期盼孩兒出世,盼著謝將軍來接!”那女子應答,再看向問話之人,眸中露了歡欣緬懷之色,“小,小姐……是小小姐,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迸拥泥暯兄茉舛悸牭们宄磻魇遣煌?。

    謝元自那話落,便是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若那人是萬眉,那之前種種——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云雨之時,那低吟悅耳,數(shù)的情動,饒是羞赧萬分,自己怎會錯認——

    萬貴妃沒的功夫見認親的戲碼,只覺得有什么正慢慢脫離自己掌控,心底惶然倏起,厲聲道,“單憑一面之詞何以取信,定是有人刻意找來冒充作的偽證!”

    “小姐第一次與謝將軍相識是在……”那名丫鬟自發(fā)地講述起過往,隱去內情,說得倒是一般家仆能知道的事兒。

    謝元整個人被陰影罩住,看不清楚神色,只繃直的背影叫謝蓁看得憂心不已。心想這人說得未免也太過詳盡真實,她確實找過當年與萬眉有關的人,大抵都叫萬家處置了的,如今突然冒出一個,她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宋顯珩找人冒充來的,可如何能知道那么多——

    宋顯珩與她目光一對,眉梢一揚,映著真實無可欺。

    “——!”謝蓁是真真驚著了,這般時運也是沒誰了。

    萬貴妃的目光掠過謝元直直落在王皇后身上,看著她幾乎抑不住氣急敗壞的模樣,心里窩火撤去一半,她不能阻止謝元得知真相,然這丫鬟說的在她看來還有補救的機會,那些含糊了的過往沒有比她更清楚的,萬眉那個蠢的,原本不過一替身竟妄圖替代她,那是她這輩子都要瞞下的真相!

    王皇后頹然退了一步,與萬貴妃目光相對,眸中顯了不甘憤怒,“萬妁,你早知今日刻意布局引我上當,好惡毒!”

    萬貴妃聞言,在梁元帝視線掃過之時,快速斂了神色,依然是那副委屈模樣。今日這出毀了她苦心經營的謊言,可瞧著王皇后這般不肯認清楚事實的模樣,倒也痛快,只是她再怎么否認都改不了事實,余光瞥見謝蓁隨著丫鬟所言陷入悲傷的模樣,驚疑片刻,只當是個蠢得毀了她精心布局的。

    “jiejie認定那婆子所言,一心認為我有辱皇家顏面,實則何嘗不是jiejie心底陰暗所致?!比f貴妃心神俱傷,清淚滿面。

    王皇后潰坐在了椅子上,忽而神色古怪了起來,“未婚有孕確是有失顏面,還不至于將當年知情的悉數(shù)滅盡的地步,陰謀,都是陰謀,那婆子是你故意留下的,這丫鬟,丫鬟也是假的——”

    “丫鬟是臣弟幫蓁蓁尋來的,萬家大小姐故去,這位倒是忠仆,在墓碑附近蓋了木屋獨居,只因容貌盡毀,無人知曉身份,只當是個守墓的?!彼物@珩此時站出,清朗聲音道。

    王皇后霎時調轉,凝著宋顯珩,怎么都想不到會有他幫腔,謝蓁,對了,都是因為她,竟讓她一向倚重的昭王都——怎能不生怨氣。

    謝蓁垂著頭,似乎還沉浸在聽聞母親舊事的傷心里,避過了倆人各自打探目光。

    萬貴妃今日亦是折損,卻生怕多言有失,當年盡心瞞下的緣由暴露,先一步開口,“婆子方才說生子的女子身上有和謝蓁一樣的紅痣,這點,皇上可比你清楚?!彼E然發(fā)難,仿佛不堪受辱,轉而尋向了梁元帝。“皇上,您待臣妾如何臣妾萬分相報,滿心裝得都是您,奈何這番寵愛總是招來是非,今兒竟有這出,牽連謝將軍,臣妾真是……真是……”

    梁元帝好似被點醒,驟然沉喝,“夠了,身為皇后好無容人之量,這些年來暗傷妁兒,她一再忍讓,卻讓你咄咄逼人,朕都不忍看你嘴臉!”

    “皇上!”王皇后失色驚呼。

    “謝蓁的出身妁兒早就同朕說過,乃是萬家小輩情種謝將軍,借酒行出的糊涂事,如今既已嫁為人婦,這段自然按下不表,妁兒所說句句屬實,朕看倒是你心懷不軌!鬧出這般動靜,豈不叫人看笑話!”

    “謝將軍乃是朕心腹愛將,牽連父女二人,王氏,你打的什么主意!”他故意招來謝將軍聽明白這樁,省得日后生嫌隙,而王皇后……王家得勢太久,竟忘了這天下姓的甚,太子方是及冠就這樣迫不及待!

    謝蓁眼看著一場滅頂之災就這樣煙消云散,更是體會了一把萬貴妃的深謀遠慮,一顆心歸位之后陷入了深思,只是如何處置又是皇家關上門后的事,一眾閑雜人等自然都被送出了帳子。

    這一局明顯是王皇后敗了,還惹來猜忌,謝蓁瞥了一眼那頂明黃帳子,里頭如何再不可探,可外頭的卻是送上門來的機會。

    遠處篝火跳躍,圍捕的獵物成了噴香四溢的晚餐,宮娥隨侍穿梭其中,王公貴族等已然入席,全然不知這邊詭波。

    謝蓁收回視線,卻見后頭沒有動靜,開口喚了一聲爹,卻覺了冷意。

    謝元仿佛魂游,乍聽到聲音,眸底暴怒如潮水褪盡,卻留下痕跡,沉色滿布。凝著這個模樣性情都肖似那人的女兒,卻因為剛剛得知的真相,多年來一直認為的事實被人謊言虛構,饒是此時,都忍不住心緒翻騰,只覺笑話。

    謝蓁暗里擰著裙側邊,盯著謝元暗沉目光,上前揪住了謝元的衣擺,稍稍拉扯,帶著些安撫的意味,“爹——”

    謝元神色一凜,凝著那熟悉肆意動作,就好像看見幼時拉著他衣擺要去找娘的小團子,半晌才啞著聲音似問非問道,“那自稱萬眉丫鬟的——”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還問什么呢,一樁樁一件件,都何嘗不是證明自己識人不清!

    “爹,我懷疑娘的死并非意外?!敝x蓁靜靜佇立凝視,不管萬貴妃如何編造的謊言,今朝破滅,她定教她再圓不起來。

    ……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民婦已經把知道的全都說了,沒別的了,大人饒命大人開恩啊!”被關在與死去獵物同一間的婆子對著黑漆漆屋子里飄散的血腥味兒,真的是魂兒都嚇飛了,乍一瞧見人來,點了燈瞧見官袍,忙不迭地撲倒地上連連磕頭。

    “你把之前在皇上面前說的再說一遍?!敝x蓁自后面率先發(fā)聲,里頭的侍衛(wèi)都退到了外頭守著,倒不用顧忌旁人。

    婆子認得這容色瑰麗的少女,正是她先前瞧過的那個,約莫猜到了少女身旁一身肅殺之氣的男子身份,利落地又復述了遍,與帳子里所說無二。

    “你可瞧過女子樣貌?”謝蓁繼續(xù)問道。

    婆子搖頭,當初那一大筆銀子就是封口費,世家里頭反叛的小姐也不是沒有,她原先也以為是其中一個,怎么都想不到會牽扯這許多,“見不得的,只隱約知曉是萬家的一位小姐。”到底哪個就不知道了。

    “與我身上一樣有顆紅痣?!敝x蓁補道,視線卻溜向謝元。

    隨著婆子肯定點頭,謝元瞳孔驟然緊縮,半晌卻仍然壓不住聲音不穩(wěn)艱難開口,“你……仔細說說。”

    “民婦沒見過那位小姐的面兒,聽聲音是個溫柔的人兒,當時民婦被人威嚇,還是那位小姐開口解圍,同孩子溫柔說話,期盼孩子出世。所以民婦接生的時候也是萬般仔細,孰料還是出了差錯,令那位小姐殞命?!蹦瞧抛酉袷窍萑胱哉f自話,“那胎象明明還要晚一個月,卻偏偏早了,險些保不住孩子,當時有人來給那位小姐喂了湯藥……最后,最后孩子出世,女子卻是血崩沒救過來?!?/br>
    喝的是什么湯藥,昭然若揭,比起萬家一個漂泊在外的小姐,一顆穩(wěn)住謝元的棋子,孰輕孰重,萬家選了后者。

    謝蓁能想到的,謝元如何不知,甚至想的更多,當年馬背上驚鴻一瞥,少女容色明媚,嬌俏模樣刻入心間。隨后又是幾次不經意交集,是了,如今想來那幾次交集時不大不小的狀況,分明是那人不熟悉所致,嬌俏跋扈的,溫婉似水的,兩個人若是仔細,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那那時候的自己呢?

    “元哥,爹要讓我入宮選妃,我不想去,我想跟你在一起,元哥你去同我爹提親可好?”

    “沒想到我jiejie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到時候讓她替我去,你說這法子可好?”

    “元哥,看到沒,那個就是我jiejie,我們是不是很像,不過她在外頭長大,長成個沉悶性子,說話也怪沒勁的?!?/br>
    再后來,他與她約見,桃花林花瓣紛飛,他應景吹簫,少女驚喜過后,卷袖舒展,輕盈靈動,那一瞬的神采叫周遭美景都失色,再難忘懷。

    而后禁不住情動,在女子嬌媚喘息中渾然忘我,事后他許下承諾上門求娶,卻不料變故橫生,他被派出兵,再回來心愛之人已成后妃,萬家竟那般膽大買通宮人將人送入宮中,再是那一聲聲的哭訴質問自己為何失約。

    這些年他最是懊悔,莫不是自己晚了一步。

    如今卻被告知,這一切是萬家的謀劃,謝元踉蹌退了一步,他自始至終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好用得很!

    “若是那位小姐還在世,瞧見姑娘如此,定是欣慰的?!逼抛訛榱嘶蠲?,自然是拼命揀著好話說。

    卻不知這話又劃開謝元的傷處,那一抹殊色存在記憶鮮明得恍若昨日,這些年無論馳騁戰(zhàn)場,還是夜深人靜,總是伴著自己的,卻是這樣一場陰謀下的犧牲品。

    心痛,憤怒,怨恨……糅雜一起,謝元雙眼泛著猩紅,渾身煞氣。

    “謝將軍?!”兜著斗篷的女子一身淡紫宮裝,恰是萬貴妃身邊的婉秋,原以為買通外頭的看守,卻沒想竟會在里面直接撞上謝元,難怪門口那侍從欲言又止,卻不知這是謝蓁的交代。

    謝元想也沒想地扼住了婉秋的脖頸,一腔戾氣仿若發(fā)泄,“想滅口繼續(xù)玩弄與我?”

    婉秋猝不及防,手中東西印證那話般掉落地上,在謝元眸中勾起巨大諷刺?!皩ⅰ娬`誤會……”

    隱在暗影里的婆子嚇得不輕,指著婉秋含糊了一聲是你,顯然也是認識的。

    謝蓁一改冷眼旁觀,這人乃是萬貴妃心腹,又是隨入宮的貼身丫鬟,婆子竟然認得那就只有……

    “我娘萬眉可是萬貴妃害死的?你可是充當她的幫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6章

    帳子外,火光隱隱,樂聲糅雜著交談傳了過來,綃簾低垂,敞椅上的女子一襲金橘色百褶堆花宮裝,神色卻在跳躍的燭火下凝了焦灼之色。

    恰是陪梁元帝出席慶功晚宴的萬貴妃,中途借口離席回了自個帳子,可派出去的人卻一直沒有回稟,心底隱隱有不詳預感。

    說起來又怨,當初若不是母親做事做的不夠干凈,今兒她何至于落此地步。偏巧,這事她本就做了兩手準備,若一直沒被捅破也就罷,即便捅破,單憑謝元對她的情意,只消歪曲那些都不過是不得已之下的托詞,想必也不是難事。

    那丫鬟若是謝蓁找到的尚有余地,何況是昭王這個死對頭,此地離京數(shù)百里,說是先見如何可能,還是找人冒充的可能性大些。呵——各個都是存了要對付她的心思,只是這般用心不知打底是不是懷著旁的目的!

    可那婆子知道的太多——決不能活!

    萬貴妃神色一厲,緊緊握住了手邊靠著的軟枕,語氣急促了道:“去瞧瞧婉秋回來了沒有?”

    一宮娥領命去了帳子外探聽,不多時就匆匆撩了簾子進來,“娘娘,沒瞧見婉秋,倒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詢問娘娘是否身子不適,皇上要賜長生酒喝,娘娘您……”

    萬貴妃眉心緊緊蹙起,心底對梁元帝此舉嗤諷得不行,嗬,就那勞什子長生藥,不過是道催命符,倒是有些意外撐了這許久,不過也好,她還沒要到那東西……美艷女子坐在梳妝鏡前一抹胭脂,臉頰暈開俏麗緋紅,方離開了帳子。

    宮娥掀開簾子,外頭喧囂一下入耳,寒風朔面,宮娥靈巧地替貴妃戴上了帽檐。正是此刻,萬貴妃驀地察覺一抹視線,猛地瞥去,恰好看到不遠,夜幕下傲然立著的男子,依稀能看到他們年少時的模樣,鮮衣怒馬許下未來。

    只是這份期許終究敗給了榮華。

    萬家需要一個萬貴妃,而她也需要一份至上榮寵方不辜負此番容貌。

    而那注定被辜負的,此刻立在那,風霜滿面不改,有太多次她能從那雙眼中讀出愛慕之色,甚至有種隱秘歡喜。心底冒出一個得意聲音在叫囂,仿佛是在回應多少年前——看到了么,他愛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而你只不過是個替代,該被抹去的存在!

    “聽聞萬貴妃那有一枚臣心慕之人的耳墜,多年不得成雙,還請貴妃娘娘成全?!崩渚曇艄鼟吨J利,他就如此直視著眼前人,仿佛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神情端肅。

    萬貴妃倏地攥緊了手中帕子,神色變不過一瞬,就斂了姿容,平和表象下唯有自己清楚激流涌動。

    “謝將軍這話沒頭沒腦,什么墜子,本宮怎么不知?!闭Z氣婉轉動人,凝神細聽仿佛還帶著……幾分委屈。

    謝元凝著這人,人原舊還是那個容貌艷絕天下的人,可這一瞬,他只覺得再不認識了。匆匆十數(shù)年過去,謝元這時才猛然察覺,原來萬妁的的確確已經成了皇帝的寵妃——萬貴妃了,精致的妝容蓋住了她的神情,教人辨不清從她臉上露出的笑意幾分真情幾分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