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郭躍出了許連雅的店,立馬給姜揚打電話——占線! 他低罵了一聲,又打給梁正,“是我,郭躍,阿揚跟你在一起嗎?” 梁正與郭躍不親近,實際上也沒見他和誰比較近,除了經(jīng)常黏著他的沈冰溪。郭躍興師問罪般的語氣讓梁正聽了來氣,說:“什么事?” “他呢?” 梁正看了一眼正在報刊亭外接電話的姜揚,說:“在這?!?/br> “他下午有沒有一直和你在一起?” “是。”梁正應(yīng)付式地說。 “讓他接電話?!?/br> “他在打電話?!?/br> 郭躍沉默了半晌,吩咐:“你盯著他點,我過去找你們?!币膊还芰赫欠裢?,先掐了電話。 梁正盯著返回主頁面的手機,心頭暗罵。 姜揚倚著護欄和許連雅通電話,那頭聲音急切,但讓他無解。 “你在哪里?” 姜揚說:“怎么啦?” “你現(xiàn)在來我家好么?” 七夕從海邊回來后,兩人關(guān)系似乎進入一個新階段,對于這樣的請求姜揚沒有多想,說:“可以啊?!?/br> “現(xiàn)在就來?!?/br> 他笑起來,“那么等不及啊?!?/br> “我想見你?!?/br> 他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說:“馬上?!?/br> 他小心地把手機塞進褲袋,回到報刊亭朝梁正說:“我出去一會。” 梁正說:“郭躍找你。” 姜揚左右看了看,“哪?” “讓你等著,他馬上過來?!?/br> 姜揚不屑地嗤聲,“我現(xiàn)在又不歸他管。” 還沒見面兩人又互相攻擊起來,梁正暗嘆,說:“話我?guī)湍銈鬟_到了。” 姜揚隨意一揚手,表示已聽見,坐上自己的小摩托,突突走了。 * 姜揚把小摩托停在一樓的停車場,正巧有人出來,他進了樓里,趕上從負一層上來的電梯。 電梯里只有一個男人,衣著考究,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里捧一束白色百合。 姜揚正想按樓層,手到半路發(fā)現(xiàn)只亮了一個“27”,他收回手,退后幾步靠墻角站著。 這兩個分居兩側(cè)的男人也仿佛站在路人印象的兩個極端:一個是路邊隨處可見的糙漢子,他可以是兩手烏黑的修車工,可以是曬得黝黑油亮的快遞員,也可以是從長途貨車上下來的疲憊司機;一個身上甚至透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腕上手表襯得起質(zhì)地優(yōu)良的襯衫、熨燙平整的西褲和锃光瓦亮的皮鞋,這種人只能套進一種角色里——精英。 中途沒人上來,電梯很快到了27樓。男人抬腳先出了電梯,姜揚跟上。 除了電梯間,男人往左邊走廊走,那也是姜揚的目的地,許連雅家在盡頭。 走廊空蕩蕩,兩旁門戶緊鎖,男人和姜揚一前一后走著,樓道燈隨著腳步聲次第亮起,那一聲聲也似乎踏在姜揚心頭,回聲更大。 一個印象飛入他腦海,他似乎在許連雅家見到過白色的百合。 姜揚漸漸放慢腳步,與男人隔開了一戶人家的距離。男人停在許連雅門口,正了正衣領(lǐng),眼神有意無意往他這邊掃了一下,并不著急按門鈴。 姜揚先按下他眼前這家的門鈴,并祈禱著最好沒人在家。 可惜事與愿違,里面木門拉開了,是個陌生女人,警惕地隔著防盜門問:“你找誰?” 姜揚借著屋里的光瞄到了木門上的門牌號2705,剛才關(guān)著門被防盜門擋著看不清。 他故作驚訝,問:“這里不是2715嗎?” 女人果然說:“你找錯了,這里是05,15在另外一邊。” 姜揚說了抱歉。 許連雅家門前的男人似乎看足了戲,才按響門鈴。 姜揚頭也不回,往電梯間走去。 * 許連雅聽到門鈴聲,幾乎從沙發(fā)上蹦起來。走得太急,她不小心磕到茶幾上,小腿麻了一下。 她沒看貓眼,直接拉開了木門,外面一抹白色擠進眼簾,她險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嘴邊那句“你來了”硬生生被拗成了“是你啊”。 何津特意往空無一人的走廊看了一眼,說:“難道還有別人?” 許連雅推開了防盜門,有氣無力,“什么事?” 她腦子里很亂,郭躍的話還沒消化完,又卡進了一個不速之客。她和何津有一小段時間沒見,幾乎忘了上次的不愉快。 何津進了屋里,把花遞給她,許連雅只是抱著,沒有立即放下。 “好像不歡迎我?!?/br> “沒……”嘴上這么硬著,她卻看了手機,和姜揚通話已經(jīng)四十分鐘過去,他就是走著來,現(xiàn)在也該坐在沙發(fā)上喝茶了。 “我來接爵爺回去?!?/br> “好?!?/br> 不用她說,爵爺已經(jīng)熱情地搖尾巴了,對比許連雅平日對它的照顧,它的舉動簡直沒心沒肺。小瘸——不對,是喜鵲——那只貓依然躲起來,它跟何津也不熟,這般驕傲倒是讓主人覺得貼心。 許連雅終于想起把花放下,卻只是往桌上隨意一擱,說:“以后不用那么破費了吧?!?/br> 何津望著她躲閃的眼,“你不喜歡?” 也不知問的是究竟不喜歡花,還是不喜歡他送花這件事。 許連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還有事么,沒有事我先出門了?!?/br> 她抓過了飯桌上的鑰匙,就算他的過去與她無關(guān),她也想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開店幾年許連雅一路摸爬滾打,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她看人雖不敢說透徹,但好歹能分辨出大致的氣質(zhì)與路數(shù)。唯獨姜揚,今天之前她敢確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感知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現(xiàn)在卻不能了。 他看那些東西的眼神陌生得另她生畏,郭躍的處理和話語更加重了這層疑云。 許連雅要走,何津拽住她胳膊,語氣森寒,“你去找誰?” 她懶得說謊,“爵爺?shù)臇|西在它的窩旁邊,你自己收拾一下吧。一會記得帶上門?!?/br> 她甩開何津的手,幾乎是沖了出去。 許連雅走得太不顧一切,一路上沒注意何津的奧迪緊緊跟著她的雪佛蘭。 第21章 第二十章 姜揚坐上小摩托,呆了一會才點起火。 他為什么要走開,究竟是覺得麻煩,還是打心里認為與那個男人不可抗?fàn)?。他很快否定后者,沒有爭過就認輸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即使這樣為自己開脫,心里頭沉甸甸的感覺仍是無法忽略。 姜揚回了住的地方,時間太早,梁正還沒收攤,他不知道一個人回來做什么。 可當(dāng)他停好車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一個人。 屋角走出一個壯碩的身影,直直逼到姜揚面前。 姜揚正給車罩上防雨罩,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人,手上停了一下,慢吞吞地搗騰起來。 旁邊的人呼吸變重,似乎憋著一股火。 姜揚才發(fā)現(xiàn)他似的,直起腰桿,吊起眼角說:“干嘛?”那模樣跟被警察逮到的小偷慣犯差不離。 “換個地方說話?!惫S下巴指了指小巷深處,那里有一片開發(fā)一半的地,地基已打好,可能資金問題項目阻塞了,如今荒草叢生,加之路燈光照不進,晚上鮮有人靠近。 姜揚最后泄憤似的扯了一下防雨罩,不情不愿地跟郭躍走。 進了荒地,郭躍轉(zhuǎn)身站定,逼視著他,“下午的事打點得差不多了,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 “就這事?” “周啟軍的東西少了一些?!?/br> “嗯?”并不好奇的語氣。 “你知道在說什么!” 姜揚冷笑著退開一步,“你懷疑我拿了?!?/br> 郭躍不吭聲。 “證據(jù)呢?”姜揚說,“怎么證明少了?怎么證明我拿了?” “我有我的判斷!” “那就是沒證據(jù)。” “不走法律程序,不需要證據(jù)?!惫S低吼,“我只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拿?” 姜揚攤手,聳聳肩膀半張開雙臂,明擺著讓他檢查。 郭躍也不客氣,將他上上下下能藏東西的地方摸了一遍,甚至撕下他膝蓋上的一個風(fēng)濕貼——他們有一次共同出任務(wù),他就是把樣品粘在風(fēng)濕貼里,帶去給對方驗貨——姜揚隨著他粗魯?shù)膭幼髯旖禽p輕抽了一下。 “搜仔細點,”姜揚說,“要不鞋子也脫下來給你瞧瞧?” 都是徒勞,一個下午足夠時間讓他藏匿,或者消化。 郭躍不甘心地收回手,臉色晦暗,“你別自尋死路。你知道那玩意的厲害,復(fù)吸率有多高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姜揚吸了吸鼻子,發(fā)出不屑的聲音,又懶懶散散地理理被翻皺的衣服,兩手握拳往他眼皮底下一伸,挑釁道:“話說到這個地步你也別廢話,喏,銬上——你把我銬上拉回隊里驗驗?zāi)?!來啊,你他媽不是懷疑我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