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許連雅笑了,“看上去比實際大一點?!?/br> 姜揚不由摸了摸胡子,“是留了胡子吧。” 許連雅用手掌擋住他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即使很多時候他吊兒郎當(dāng),安靜下來眼里的滄桑便跑了出來。 許連雅移開手,誠實地說:“不是?!?/br> 姜揚笑道:“真不給面子啊?!?/br> “也沒什么不好的?!?/br> “你喜歡?” 預(yù)料外的招數(shù),許連雅微微一愣,“不討厭?!?/br> “……”姜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低頭笑了。他一笑,仿佛周圍空氣也起了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進(jìn)她心頭。 “你抽煙的嗎?”許連雅問。 “戒了?!苯獡P說,“偶爾喝酒,不嫖不賭,沒其他不良嗜好?!?/br> “好?!?/br> 他挑起下巴,“不問我有過幾個女朋友嗎?” 許連雅站起來,裙擺在他膝頭上方掃過,姜揚順手拉住了她,沉聲說: “還是上次那條裙子……” 許連雅穿的是在修車店險些被他看見的那一條。 “關(guān)我什么事。” 她往外邊走,姜揚喊出聲,卻沒起來,“你去哪?” “洗手?!?/br> “……” 風(fēng)扇呼呼地轉(zhuǎn),姜揚躺倒床上,看著灰白的天花板發(fā)呆。 浴室很窄,再進(jìn)一個人估計活動不開,幸好還干凈。 在里面也能聞到外頭的牛rou味…… 即使開了燈,逼仄的空間不通風(fēng),顯得更加昏暗沉悶。 許連雅在廚臺邊洗了手,問了一句:“牛rou好了么?” 屋子小,她沒有特意提高聲調(diào),姜揚也聽到進(jìn)來了。 兩個人站狹長的廚房里,空間又似乎縮小了一半。 姜揚說:“你出去吧?!?/br> 姜揚很快手,端了兩碗牛rou湯粉出來,湯汁澆了牛rou的鹵汁,香味濃郁。 風(fēng)扇開到最大,兩人默默吃著,只留米粉唆進(jìn)嘴里的聲音。 吃了大半碗,許連雅出了一身汗,放下筷子,“飽了?!?/br> 兩個人的嘴唇都被燙得紅艷,姜揚看著她額角的汗珠,沉默片刻,才說:“放著吧?!?/br> 炎熱徹底蒸發(fā)掉了僅有的一絲情/欲,許連雅和姜揚相對無語。 許連雅沒讓他送,自己下了樓,坐到車上時她開足了空調(diào)。 許連雅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不應(yīng)該來找他。 ** 隔了幾天,姜揚才打來電話。 許連雅還在店里,看著名字時候在想,似乎都是她主動居多。 她上二樓接起電話,“喂?!?/br> “下班了嗎?” 許連雅沒正面回答,“什么事?” 姜揚在那邊似乎低聲笑了笑,“有空嗎?我想見你?!?/br> “……” 痛痛快快的一句話,卻把許連雅釘住,心里同樣的感情需要被牽引而出。 如果她之前有什么顧慮和猶豫,這句話都一舉將它們打散和掃清。 許連雅清楚,要是這次拒絕,那就再也沒下次。 “嗯?”姜揚又問,“沒空嗎,沒空那算了——” 許連雅打斷他,“誰說沒空?!?/br> 她是滿心歡欣的,便覺那邊的他應(yīng)該也是帶著笑意。 “那我現(xiàn)在去找你?!?/br> 許連雅問:“你在哪里?” 姜揚說:“我這邊?!?/br> “你等著,我過去?!?/br> “……” 她輕聲補充道:“我不想等人,我過去找你吧?!?/br> 姜揚笑了兩聲,很溫柔,說:“行。慢點開車,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br> 許連雅在姜揚樓下,又看見發(fā)廊那個女人。 太陽光褪去,屋外涼下來,她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條腿悠悠地晃呀晃,手里夾著那根似乎萬年抽不完的煙。 許連雅要按門禁時,聽得女人沙啞的聲音—— “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上去?!?/br> 許連雅手指僵住,轉(zhuǎn)頭看向聲音來源。 女人看著她神秘兮兮地沖著她笑,面容讓許連雅想起干枯的樹干。 “他現(xiàn)在有女客?!?/br> 第13章 第十二章 “他現(xiàn)在有女客?!?/br> 許連雅四下看看,確認(rèn)女人是在和她講話。 女人又說:“我沒騙你?!?/br> 疑云籠罩,許連雅來不及拆解來龍去脈,門禁響了一聲,有人從里邊出來了。 許連雅拿手墊了一下門,閃身入內(nèi),把女人詭異的目光關(guān)在門外。 她乘電梯上了樓,走廊的燈隨著她的腳步聲次第亮起,許連雅在姜揚門口停步,猶豫是否要敲門。 只有一層門,隔音效果并不理想,可以聽見屋內(nèi)窸窸窣窣。 “哎——”女人尖銳的聲音,“你輕點!”伴隨一聲粗重的呻/吟。 許連雅抬起的手觸電般收回,不帶踟躕地轉(zhuǎn)身下樓,高跟鞋噔噔噔,也不知有沒驚擾旁人。 許連雅推門而出,屋外的光亮讓她不由瞇眼,幾乎下意識地往女人那瞅。 這回女人沒看向這邊,而是和一個年輕男人說話,一個風(fēng)輕云淡,一個心急火燎。 “小周?”許連雅認(rèn)出那是店里的員工周啟軍。 周啟軍和女人一齊轉(zhuǎn)眼,他訝然,叫了聲“雅姐”。 “你住附近?”許連雅介意女人,并未走進(jìn)。 周啟軍笑道:“對啊,我一會就去店里?!彼匾梗习鄷r間從晚上六點到次日早上六點,又問:“雅姐你來這做什么?” 他話音剛落,女人臉上又浮現(xiàn)玩味的笑,把許連雅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有點事。”找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許連雅說:“我先回去了?!?/br> 等許連雅走遠(yuǎn)了,女人才說:“你認(rèn)識?” 周啟軍不耐煩地皺眉,“想干嗎?” “問問,瞧你急得?!?/br> “別那么多廢話,說正事,”周啟軍謹(jǐn)慎地看看周圍,壓低聲,“到底有沒?” 女人吐出一口煙,全噴他臉上,乜斜地看著他。周啟軍強咬著牙,又怒不敢言。 “跟我來。”女人轉(zhuǎn)身進(jìn)了發(fā)廊,周啟軍兩眼放光,哈巴狗一樣跟上。 * 許連雅回到車上,風(fēng)扇還沒把車?yán)锱諝鈸Q完,便看見姜揚和一個長發(fā)女人出現(xiàn)在巷子口。 太陽光斜射,女人手搭涼棚。離得有些遠(yuǎn),許連雅看不清女人面容,從衣著打扮判斷年紀(jì)與她相仿。 只感覺兩個人都在笑,在聊著什么,女人揚起手刀要往姜揚身上劈,姜揚一側(cè)身,避開了。女人跟她差不多高,親昵地在姜揚頭上胡亂揉了一把,像撓狗頭一樣,后者似乎懵了,片刻才想起去撥整頭發(fā)。 許連雅前面的空位停進(jìn)一輛廂式貨車,正好阻斷了視線。 她沒道理難過的,畢竟他只是她路上的一個驛站,她只是一時休整,歇足了便上路。 感情像膠水把兩個人粘連起來,互相羈絆的歲月越長,黏合強度越大,互相滲透得越深,撕開之時越是撕心裂肺。 姜揚不過是她的一張創(chuàng)可貼,粘貼在身體和感情的缺口上,如今口子愈合,許連雅把創(chuàng)可貼撕開,倒沒有多大疼痛,只是粘合處留下白色痕跡讓她多少有些悵惘。 姜揚打電話來,許連雅猶豫一下,還是接起。 “還沒到嗎,我等著你呢?!彼穆曇粢蝗缂韧妮p快。 許連雅說:“抱歉,剛接了一個病號,可能一時半會走不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