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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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也笑了下,雙林感覺到一串濕漉漉的帶著清香的東西遞到了他手里,他接了過來,感覺到是一簇花,原來這是楚昭身上香味的來源,他正恍然,楚昭已笑道:“是玉簪花,來的路上看到長在路邊,夜里開得怪好看,本想摘了來插在屋里等你明天起床就能看到了,沒想到忽然天降大雨,倒把你給吵醒了。” 雙林拿了那花,有些茫然,楚昭看他微微抬了頭,綿密的睫毛被燭光在下眼瞼投影出濃重的黑影,眼睛果然好了許多,一雙眸子黑白分明通透澄澈,因為一直養(yǎng)病不見天日,皮膚在柔和的燈下散發(fā)著象牙一般的光澤,他忽然很想擁抱他,然而身上披著濕漉漉的盔甲,而且他馬上又要趕回大營領(lǐng)兵出征了,明明時機千載難逢,軍機難以延誤,他知道他的眼睛有了起色,還是忍不住夤夜回來看他一眼,畢竟他將要面對的是一場惡戰(zhàn),他并不能保證一定能全身而退,他更怕自己太過接近,又把這人嚇跑了——好不容易花盡了心思才養(yǎng)熟了些。 他忍下了擁抱他的欲望,輕輕替他整了下頭發(fā)道:“在島上好好養(yǎng)著病,等我回來?!?/br> 天光拂曉的時候,下了一夜的大雨停了,青色的天邊有著淺淺的曙光,馬蹄如雷,長嘶如龍,旌旗獵獵中,楚昭騎在馬上,領(lǐng)著黑壓壓的大軍拔營出征,心里中盛滿了柔情和壯志。 第97章 戰(zhàn)利品 楚昭走后,雙林有些悵然若失,他想了想覺得那是因為看到楚昭為了事業(yè)生機勃勃,而自己只能窩在海島上治眼睛的窩囊憋屈感覺。這之后他更努力的配合柯彥進行治療,自己也下意識地回憶著前世看過的鍛煉眼睛的方法,漸漸地他看到的影像越來越清晰,終于有一日他完全看清楚了,一切都變得非常明晰,世界從未如此讓他流淚,連一旁笑著的柯彥和英順都叫他覺得親切。 雖然眼睛恢復(fù)視力,卻仍然有強光下會流淚,看太久了眼睛會疲倦發(fā)干的現(xiàn)象,雙林又調(diào)養(yǎng)了一段時間,將覺華島上也走遍了,然后發(fā)現(xiàn)楚昭居然真的出錢請了許多人在島的一側(cè)山上種了許多桃樹,哭笑不得,想來來年春天應(yīng)該就能看到桃花盛開的美景了。 閑極無聊,他雖然也不太懂,胡亂指導(dǎo)著人嫁接了一些杏花李花上桃樹去,也不知道成不成,也就是找點事兒做,然后漸漸也習(xí)慣了楚昭不在的日子,又將那瑜伽給揀了起來,每日跑到海邊撿一塊安靜無人的石頭來練瑜伽,當然無人只是相對的,他毫不奇怪如果自己掉到海里,大概就會跑出來許多暗衛(wèi),否則英順不會那么放心的看他每天在島上亂跑。 雖然天已進入盛夏,但海島風(fēng)涼,加上遼東一代夏天本就好過,而楚昭那邊傳來的倒都是好消息,因此每日雙林練練瑜伽,逛逛佛寺,種種桃花,有時候站在海邊和漁民買些新鮮的海菜,聽他們說一天的收獲見聞,有時和寺院的大師傅探討下素齋的做法,雖然有些擔心楚昭,身子和臉上的rou仍是漸漸豐潤起來。 深秋正濃,金色的陽光如同蜜糖,這日雙林正在海邊靜坐養(yǎng)氣,忽然聽到馬蹄聲得得,他望過去,看到一個高大男子一身玄色衣甲縱馬沖了過來,直沖到他跟前,俯下身揚眉長笑:“傅雙林!你家王爺我勝了!三日破了女真王城!” 雙林抬眼看他,明亮陽光下,這男子仿佛風(fēng)塵仆仆遠道而來,發(fā)髻被海風(fēng)吹亂,兩道劍眉直飛入鬢,雙目銳利如炬,須發(fā)未修,身上一副銀絲軟甲,腰身筆挺如標槍,他一陣恍惚,太久沒有見到楚昭的樣子,眼前這個被曬得肌膚變成淺褐色,滿身勁爽剽悍之氣卻在揚眉大笑的人,是那個溫雅白皙,雍容典雅、身尊體貴的皇子?他的披風(fēng)被長風(fēng)吹得翻飛,臉頰被日光照著似有光芒籠罩,令人幾乎能想見他在戰(zhàn)場上橫槍而立、風(fēng)卷殘云的雄姿。 楚昭看雙林發(fā)呆,已笑著向他伸出一只手,袖子高高挽著,露出了結(jié)實的肌rou,雙林一怔,伸手被他拉著手臂輕輕一拉,已拉上了馬坐在了楚昭身前,楚昭長笑了一聲,策馬在沙灘上狂奔起來。 海風(fēng)迎面撞來,雙林坐在楚昭身前被楚昭緊擁著,感覺到他背后的胸膛心臟生機勃勃地跳動著,楚昭迎著風(fēng)大聲道:“痛快不!你眼睛好了吧?” 雙林被他的興奮感染,忍不住笑了下點了點頭,楚昭帶著他在風(fēng)里一直狂奔了數(shù)里才在一處海邊的亂石灘上緩了下來,翻身下馬將雙林扶下馬,從馬鞍后頭拎出了一壇子酒,眉飛色舞道:“這是女真人王宮里釀的好酒!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說罷已經(jīng)一掌拍開了封泥,自己先就著壇口縱飲了兩口,才笑吟吟地遞給雙林。 雙林接過那壇子,卻發(fā)現(xiàn)沉重得很,要他學(xué)楚昭那樣就著壇口喝酒著實有些困難。楚昭又爆發(fā)出了一陣大笑,從馬鞍那里扯下了一只銀碗來替他斟了一碗,酒色鮮紅,卻濃稠掛壁,仿佛鮮血一般,雙林小小飲了一口,發(fā)現(xiàn)果然口感不錯,只是甚烈,一口就已讓他臉上熱了起來。 楚昭笑道:“好喝不?比從前的酒都好吧?”說罷也并不等雙林的回音,而是自己舉起那酒壇又暢飲了幾口,和雙林說起攻城的情形來,車鳴馬蕭,箭雨齊發(fā),金戈鐵馬,縱橫沙場,四野旗飛,飛騎揚刀。雙林看他眉飛色舞,邊說邊痛飲的樣子,忍不住也含笑起來,開疆拓土,萬世偉業(yè),是每個男子都有過的熱血夢想,楚昭到底是個二十歲的男人,忽然取得如此成就,也難怪他如此自豪而忘形。 戰(zhàn)場果然是讓一個男人最快成長起來的地方,功勛和權(quán)力又仿佛使一個男人迅速蛻變,楚昭本來只如一塊被元狩帝和王皇后精心雕琢的美玉,人人贊嘆,如今卻仿佛是一把出了鞘開了刃飲過鮮血的利劍,令人不敢掠其鋒芒。 兩人在亂石灘邊對著大海,居然對著將那一壇子酒幾乎全喝盡了,雙林看他臉上胡須未修,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樣子,身上那也不知道捂了多少日的男人味更是不敢恭維,笑道:“王爺也盡興了吧?不如回去洗浴一番?!?/br> 楚昭笑吟吟道:“我們泡溫泉去?!闭f罷不由分說吹了聲哨子將馬叫了過來,卻又故技重施將雙林拉上了馬騎馬往回跑,雙林看他樣子已是有些醉了,其實他自己也是有了幾分酒意,便和他道:“隨便洗洗便好了,酒后泡溫泉不大好?!?/br> 楚昭笑著大聲道:“有什么不好的,行軍在外,什么地方都能洗澡。” 片刻后他拉著雙林拉扯著回了院子,直沖那溫泉室去了,雙林只好笑著叫人給他準備干凈的衣物毛巾,楚昭不管不顧,直接和著衣服就跳進了溫泉里,雙林被他拉扯著也落入了水里,看他哈哈大笑得猶如一只醉貓,有些哭笑不得地替他去解了衣甲,艱難地替他扒了衣袍靴子,解了發(fā)髻,英順也帶了人拿了一應(yīng)洗浴的物事進來,替他修面擦背。 雙林看他們圍著楚昭洗上了,自己也濕漉漉的,便也就著水洗了洗臉,那溫泉水汽一蒸,那烈酒的后勁就上來了,他也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心砰砰跳得有些快,忙出了溫泉去到屏風(fēng)后頭解了濕衣服換了干凈的袍子走出來,和英順說話:“殿下喝了酒,別泡太久了,趕緊洗干凈了出水?!?/br> 楚昭懶洋洋趴在池邊,曬成淺褐色的背部肌rou結(jié)實,上頭卻橫七豎八有著不少傷痕,有些已經(jīng)發(fā)白愈合,有些還是粉紅的新長出來的嫩rou,還有些才剛剛收口,而他仿佛一點都不介意服侍的人在他背上小心翼翼的擦拭,整個人仿佛一頭野獸伏在岸邊曬太陽一般慵懶。 他聽到雙林說話,抬眼去看雙林,看他只穿著一身素紗中衣,頭發(fā)被自己扯到水里也濕漉漉地披著,他顯然也有了醉意,臉頰到白玉般的耳垂上都染上了一層薄紅,清艷至極,密長的睫毛微微顫著,撩得人心頭發(fā)癢,他心頭一動,忽然開口道:“你們都出去,留著雙林一人就行?!?/br> 雙林一怔,轉(zhuǎn)頭看他,英順卻早已將一個胰子放在了雙林手里,極輕快地帶了人退了出去,雙林看楚昭臉上通紅,有些擔心過來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道:“殿下,您別逞強……還是起來透透氣……”一句話沒說完,楚昭已伸了手,一把又拉住了雙林的手臂,雙林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將他拉入水中,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看到楚昭逼近過來的臉,然后捧了他的臉,穩(wěn)準狠地吻住了他。 這個吻是如此的猛烈而充滿了掠奪,雙林本就有了幾分醉意,在這忽然襲擊之下,整個人都感覺到了眩暈,然而他的腰卻被緊緊鉗制著,被壓在了溫泉池壁上,然后他有些驚悚地感覺到了楚昭身上的某個變化。 他伸手想去推楚昭的胸膛,卻發(fā)現(xiàn)完全推拒不動,楚昭已經(jīng)完全長開成為一個體魄強健的青年成人,又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過千錘百煉而力氣極大,輕輕松松地將雙林壓制得猶如一只做著無效微弱掙扎的小貓,那令人窒息的深吻過后,雙林連耳朵都嗡嗡響起來,腦子眩暈得厲害,好不容易才又找回點神智,楚昭捧著他的臉問他:“陪我,好不好?” 雙林看著他修過臉后年輕英俊的臉,如今滿目哀求懇切地看著他,熱氣騰騰的身體緊緊貼著他,強健肌膚guntang如火,他低低道:“讓小的出去找人給您安排侍妾侍寢……” 楚昭不滿地壓著他的柔軟身體,感覺到雙林身子也軟得直往下滑,一只手一抬已將雙林一只腿抬起緊緊摟住他,用力含著他的耳垂啃噬了一會兒又十分不滿足地去舔雙林的嘴唇:“不,我就要你,為什么要別人?你明明喜歡我!” 雙林被他親得氣喘吁吁,對方箭在弦上,又是一個躊躇滿志的醉貓,便是他自己也已神智混亂,他推著楚昭肩膀問:“誰喜歡……” 楚昭扳過他的下巴又是一陣深吻將這話堵回去,直視著他水光瀲滟的眼睛質(zhì)問他:“你不喜歡我,為什么為我做那么多事?為什么冒死出來尋我?” 雙林已經(jīng)腦筋變成一團漿糊,衣服已不知何時在水中被楚昭的磨蹭中被解開了絲帶,早就漂了出去,身子每個敏感的地方都被楚昭用手在撫摩挑逗著,人還一直被追問:“你不喜歡我哪里?我會好好對你的,陪我好不好,陪我好不好?陪我!”連手指都被含入嘴里一根根吮吸著,肌膚相蹭,情熱如火,耳鬢廝磨,唇齒相接,楚昭喃喃地訴說這些日子的想念和渴望。 這么久沒有見到的思念,那無望而漫長的黑暗中僅存的溫柔相待,大戰(zhàn)前的珍惜相處,雙林看著面前這英俊得過分的臉,心懷憐惜,烈酒早已使他僅存的理智不堪一擊,鬼使神差意亂情迷間他忍不住輕輕回吻了一下那張還在喃喃說著笨拙情話的嘴。 這不過是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個吻,卻仿佛開啟了一個開關(guān),楚昭圍城良久終于得到了信號,于是欣喜若狂發(fā)起了進攻的沖鋒,深而持久的深吻,比之前更用力的撫摸,對方潰不成軍早已放棄抵抗完全淪陷,只會兩眼迷蒙地看著他,楚昭明明醉得厲害,卻還知道將自己最重要的戰(zhàn)利品放到了池邊,打翻了浴后用的薔薇油,熟門熟路地握著那纖細結(jié)實的腰,將修長柔韌的腿抬起架在肩上,輕輕松松找到了門路,借著這勝利的狂喜,他毫不猶豫地享用了他一直以來念念不忘的戰(zhàn)利品。 而這戰(zhàn)利品果然十分稱得上他這么久以來的念想,妙不可言的滋味使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岸邊,水里,榻上,醉意和對勝利的狂喜讓他理智完全喪失,只剩下了身體的直覺和內(nèi)心靈魂的渴望,他饑渴萬分地啃噬著那柔和的肩頸線條,一遍又一遍地挑逗著那在他兇猛的攻勢下有些神志不清的身軀,細細密密地落下烙印,長時間而溫柔地吻住他的嘴唇,舔走他眼角被逼出來的淚水,緊緊擁抱著那柔軟纖細的身軀使他更貼近自己。 最后兩個人相擁著睡在了浴池邊的軟榻上,英順不是沒有進來過,只是他才進來便被忽然警醒過來睜了眼睛看他的楚昭順手拿了個瓶子什么的東西扔了過去,喝了聲:“出去!”然后他就飛快地退了出去。 然后楚昭又繼續(xù)心滿意足擁著他早已昏睡過去的戰(zhàn)利品呼呼大睡,他確實很累,騎馬趕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的酒,之后又為了到嘴的戰(zhàn)利品折騰了半日,所以他睡得十分香甜和深沉。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有不同的讀者在文下評論提出意見認為楚昭不做太子以后不該自稱孤,我也解釋了很多次,但是依然好像還是不斷有人沒看評論,我在這里再解釋一次,孤并非皇太子專用自稱,藩王親王也是可以自稱孤、寡人的,皇太孫也可以。 例句:宸濠極口贊道:“非先生高才,不能計及到此。有此方陣,雖王守仁統(tǒng)帶百萬雄兵前來,孤亦無憂矣!”《七劍十三俠》(清)唐蕓洲著。 這里的朱宸濠就是明朝藩王,一字親王寧王,和本文借鑒的時代背景大致相似。另外大家可以在更多的明清話本看到藩王自稱孤的;燕王接了遺詔,不肯開讀,道:“詔書原敕孤到本國開讀,孤已先出境,今雖路遇,卻不敢違旨路開。煩欽使先至本國,容孤走馬到京會葬過,然后回國開讀,便情禮兩盡了?!薄独m(xù)英烈傳》(明)徐渭著。 續(xù)英烈傳是明朝的文人徐渭寫的,稱呼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了。另外也有皇太孫自稱孤的。 例句:適遇太常卿黃子澄走過。這黃子澄,曾為皇太孫侍讀過??匆娏耍靻柕溃骸暗钕聻楹卧诖?,有不悅之色?”皇太孫道:“適才皇祖圣諭,說事事為孤處置停當,遺孤安享,真天高地厚之恩。但孤思之,尚有一事未妥,孤又不便啟奏?!薄独m(xù)英烈傳》(明)徐渭著。 此外,藩王還可自稱“寡人”,仍然是上邊的《續(xù)英烈傳》例句:袁柳莊道:“殿下若果應(yīng)天子之相,請自看腳底有兩黑痣,文盡龜形,方知臣言不妄。”燕王喜道:“寡人足底,實有兩黑痣,從無人知。卿論及此,真神相也。但寡人如今守王位,何時能脫?”袁柳莊道:“必待年交四十,須過于臍,方登大寶。”燕王大喜道:“若果如卿言,定當厚封?!辟p賜千金,命出不題。 第98章 大歡喜 雙林醒來的時候頭仍然疼著,整個人居然還被楚昭用一張柔軟的大紗巾包裹得嚴嚴實實攏在懷里,反之楚昭自己身上一絲不掛,躺在榻上側(cè)身抱著雙林,仍然還在沉睡,臉上眉目舒展,嘴角甚至還含著笑容,他精疲力盡又得償所愿,所以睡得如此深沉,以至于雙林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都沒醒。 雙林找了張薄毯替楚昭蓋上,看他睡得人事不知的樣子,捂著頭幾乎呻吟出來,自己居然也有酒后亂性這么一天!然而回憶起當時情形,不僅僅是楚昭被荷爾蒙綁架了理智,自己當時也意亂情迷了。 他起了身來,就著附近的溫泉洗了洗身子,看到自己身上什么痕跡都有,整個溫泉室內(nèi)更是仿佛遭過一場大災(zāi),滿地都是亂七八糟打翻的胰子澡豆精油和衣服毛巾,水里甚至還漂著幾件衣服,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他心里又呻吟了一聲,找了套衣服湊合著穿上了走了出去,看到英順還在門口守著,看他出來兩人都頗為尷尬,好在宮里調(diào)教出來的人,一貫早就練就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面不改色的功夫,英順往里頭努了努嘴輕聲問:“醒了沒?”,雙林搖了搖頭低聲道:“沒醒,你先進去收拾著吧?!焙鲇X臉上發(fā)熱,轉(zhuǎn)頭往外走了出去。 這么一番酒后亂性,雙林心里也亂,他自走了出來到了海邊,聽著潮水聲,想平靜平靜心情,理清楚自己心頭這一團亂麻。才走了一會兒卻聽到后頭有人喊他:“傅老弟。” 他轉(zhuǎn)頭一看,居然是雷云,忙施禮笑道:“雷兄?!?/br> 雷云笑吟吟過來牽了他的手道:“聽說你眼睛大好了,還未恭賀賢弟。昨晚我就想找老弟出來,結(jié)果聽說您正在王爺跟前伺候?!?/br> 雙林道:“有勞關(guān)懷,確實已大好了,雷兄是陪殿下過來的?” 雷云笑道;“大軍還留在王城那邊等武靖公那邊的消息,現(xiàn)下都是幕僚們的事了,駱相他們正想著怎么給咱們擬請功折子呢!王爺只帶了咱們一些貼身侍衛(wèi)和一隊精兵跑出來的,大捷的奏報想必如今也已傳開了,武靖公那邊還在牽制著女真大軍不能回轉(zhuǎn),接下來兩軍夾擊,眼看情勢大好,很快就能把這群夷人給趕走了!” 雙林一怔:“既然如此,王爺不在王城鎮(zhèn)守,不太好吧?” 雷云笑道:“咱們苦戰(zhàn)了幾日,城里正在狂歡勞軍,殿下聽說你眼睛好了,說你這次征戰(zhàn)也是勞苦功高,叫你一個人在這里呆著太悶,說是過來接你過去,后頭的仗都好打,接你過去,好好看著咱們漢人把狄戎軍給打個落花流水。我想著好久沒見你了,正好陪著殿下一同過來?!?/br> 雙林心里微微一動,笑道:“那可辛苦你了,這個時候跑出來,豈不是少發(fā)財了?!惫コ菓?zhàn)大抵如此,雖然楚昭為人仁厚,攻城后不會殺平民,但是劫掠皇宮大戶,這幾乎是難免的,否則攻城血戰(zhàn)后,幸存下來的士兵不發(fā)發(fā)戰(zhàn)爭財,心里如何平衡,下次如何會再賣命。 雷云臉上掠過了一絲不自在:“你也知道我母親是胡人……再說了我如今這般,已心滿意足了?!彼樕匣砣婚_朗笑道:“此次我為先鋒,得了不少首級,來日論功行賞,應(yīng)該能得個小官,到時候我就分家出來,接了我母親出來奉養(yǎng)。” 雙林笑著道:“要分家還是得娶個媳婦才好……”,話未說完,忽然又聽到了馬蹄聲,他和雷云轉(zhuǎn)頭去看,看到一騎絕塵而來,卻是楚昭騎在上頭,身上隨便穿了件藏藍家常半舊袍子,馬到了跟前,雷云和雙林忙施禮,楚昭翻身下馬,上下打量了下雙林,臉上那點隱藏得很好的緊張才放松了些:“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雷云笑道:“我到海邊看看風(fēng)景正好遇到傅公公,正和公公說咱們攻城的事呢,殿下,咱們什么時候啟程回王城?兄弟們都問呢。” 楚昭悄悄看了眼雙林,看他低頭站著,神色似乎和平常一樣,他輕輕咳嗽了聲道:“再休息一天吧,你們趕路也累,廚房那邊我吩咐他們準備了好酒好菜給你們,今晚你們好好樂一樂,后天一早我們出發(fā)?!?/br> 雷云高興笑道:“那好!”這些日子楚昭和他們出征,經(jīng)常身先士卒,隨和又無架子,他在楚昭面前也不太拘束,他看了看自楚昭來就沉默著的雙林,感覺楚昭在也不好再和雙林說什么體己話了,便和楚昭告退先回去,楚昭看他走遠了,才有些緊張而小心地對雙林說話:“你怎么就起身了?那邊擺好早膳了,我們回去吃吧?” 雙林眼睛失明的日子里,他一直和楚昭一同起居一同用膳,如今眼睛好了,偏偏又來了這么一遭,他心里正別扭著不知如何和楚昭相處,楚昭卻已伸了手過來牽了他的手,一如他當時還看不見的樣子,雙林感覺到他的手心里潮熱濕潤,好像有些緊張,他想起適才雷云說的話,想著楚昭就這么扔下大軍悄悄跑回來,就為了要帶自己出征,一同享受勝利的果實,一時又有些說不清的滋味。 他抬眼去看楚昭,楚昭正小心翼翼看著他,清晨的陽光下,他眉目依然英俊得過分,這位鳳子龍孫,又已領(lǐng)過千軍萬馬的藩王之尊,如今卻仿佛一個初嘗愛果的青年在自己愛人面前不知所措。他忽然笑了笑:“王爺肚子可餓壞了吧?昨晚就只喝了一壇子酒,以后可不能這樣,太傷身子了?!?/br>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地位鴻溝擺在這里,他只管順其自然便罷了。至少此時此刻,他并不想讓面前這個已經(jīng)為他做了許多的人難堪和傷心。 楚昭好像松了一口氣一般笑道:“是,我真的快餓暈了。”說完翻身上了馬,又將雙林拉上了馬上,二人共騎回了院子里,果然花廳里已擺好了早膳,雙林和之前一般坐下來和楚昭默默吃過早膳,舉止如常,神態(tài)自若。楚昭終于漸漸也恢復(fù)了自然,不再和之前那般始終有些不安。 撤了膳后,楚昭對雙林道:“明兒我們就出發(fā),你在這里悶壞了吧,孤帶你去看看熱鬧。武靖公那邊肯定氣壞了,但是也不得不捏了鼻子厚著臉皮不和孤兩面夾擊,他如今幾乎寸功未立,這次領(lǐng)兵出征,他的臉可丟大了?!?/br> 雙林問:“這一戰(zhàn)我們也折損不少了,你始終帶兵在外,糧草消耗軍需開支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br> 楚昭含笑道:“知道你cao心慣了,只是之前孤一直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經(jīng)常劫掠了狄人大軍的給養(yǎng),這次攻下王城,又賺了不少,你放心,女真人必不會一直讓他們的王城在我們手里,估計他們撐不了多久便要求和了,到時候朝廷必定派使者談判,必要他們納貢繳銀賠款,等此次戰(zhàn)事了了,孤必上奏朝廷,只說此次大寧藩損失慘重,父皇必定會將這賠款給了大寧藩?!?/br> 雙林看他計劃周詳,樣樣都想到,不由點頭笑道:“王爺果然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想來大寧藩三年內(nèi)無饑荒矣。” 楚昭卻看四下無人,忽然攬了他的腰猝不及防將他拉到膝上,輕輕親了一口他的耳垂:“本王餓了自己也不會餓了孤的小總管的?!?/br> 雙林被他說話的熱氣呼在耳后,臉上又熱起來,轉(zhuǎn)頭要掙開,卻被楚昭一只手鉗著腰,扳了他的臉柔情蜜意地吻了一回,撫著他的頭發(fā)低低笑道:“孤會對你好的?!?/br> 當天夜里,雙林服侍著楚昭睡下了,自己回到里頭內(nèi)室里睡著,雖然眼睛已復(fù)明,他卻并沒有搬出這內(nèi)室,一直在這里睡著。 等人都睡下,夜深人靜之時,雙林睡夢中卻感覺到了兩片溫熱濕軟的東西淺淺貼上自己的唇,輕淺的親吻,不激烈,不逼迫,反而充滿了小心的試探,他睜開眼睛,看到本該睡在他自己床上的楚昭不知何時跑到了他的床上,和他在一個被窩里,一只手抱著他,雙目炯炯毫無睡意看著他。 雙林小聲嘆息:“殿下,明天要啟程的,早點歇下吧?!?/br> 楚昭低聲道:“昨天我是太高興了,才失態(tài)了,不是故意對你無禮?!?/br> 雙林閉了閉眼:“我知道的,殿下喝醉了么。” 楚昭將他又抱緊了些:“也不是醉得特別厲害,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雙林閉上眼睛不想理他,楚昭卻又接著道:“過去那么多年,我一直被父皇母后護著,沒憑自己做出什么大事,如今這的確是我努力得來的功績,你明白嗎?我心里真的很歡喜?!?/br> 雙林應(yīng)了聲:“嗯,我知道的。”卻已有些睡意朦朧,楚昭仍小聲說話:“你的眼睛也看得見了,這件事我也很歡喜。”他默默地將后半句和你在一起,我也很歡喜吞了下去。這件事發(fā)生得如此順理成章,以至于一貫嚴于律己的他并沒有覺得此事十分羞恥愧疚,反而覺得太美好怕不是真的,怕對方反目,卻并不為之后悔。 雙林睜了眼看他,忽然一笑:“我也很歡喜?!?/br> 第99章 王城 隔日楚昭果然就帶著雙林往赫圖阿拉城王城行去,此去是意氣風(fēng)發(fā),輕車簡從,楚昭一路指點告訴雙林之前行軍的一些故事,或是路上突遇敵軍怎么將對方打退,或是有些傳說的湖和山,很快便到了赫圖阿拉城。 大軍如今駐扎在王宮里,才回城駱文鏡就已派人過來報,武靖公派了信使過來,一直說王爺有事沒接見,那邊已被撂得要發(fā)脾氣了。 楚昭笑了下,不慌不忙道:“等孤?lián)Q了衣服便見他?!闭f話,便看到因喜接了出來,楚昭笑問城里情況如何,戰(zhàn)俘安置、勞賞將士情況,聽說一切都已經(jīng)安置好,點頭道:“駱相和因喜總管都辛苦了?!庇址愿赖溃骸白尭惦p林伺候我便好,因喜總管這些天也辛苦了,多歇吧。” 因喜應(yīng)了諾,笑道:“殿下該好好賞駱相才對,他可是忙得團團轉(zhuǎn),知道你不在,臉都黑了給我甩了臉子呢?!背芽戳搜垭p林,嘴角含笑:“孤的事比他那點事兒重要多了?!币蛳仓笓]著人給楚昭洗浴換衣,雙林自己下去找了下處也安置洗換了一番,回到前頭,看到楚昭已換了大衣服在接見朝廷軍那邊過來的官,左都御史邵秉云。 楚昭已經(jīng)換了衣服,穿了身月白紗繡著四牙海水盤龍的王服,戴著金龍玉冠,寬袍大袖一絲不茍,整個人透著一股清華尊貴之氣,他在座上徐徐說話:“武靖公也是孤的長輩,如今既有軍令調(diào)度,孤豈敢置之不理,只是這些日子孤的兵力也折損了許多,尤其是攻城幾日,大傷元氣,一時半會還整不出這么多兵力,再則這王城好不容易攻了下來,總得守著,否則別的部族趁虛而入,到時候豈不是白白將戰(zhàn)果拱手讓人嗎?還請邵大人回去轉(zhuǎn)告舅公,就說調(diào)兵增援出擊一事,孤會盡力,但如今之計,還是堅守王城,女真十二部,斷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王城,且兀察咯的太子如今在孤手里呢,正是一樁好把柄。舅公再堅持一段時間,狄人必降,他們元氣大傷,到時候少不得說些罷兵戈、結(jié)友盟、永世修好的漂亮話,咱們大乾又可得幾十年的安穩(wěn)日子,武靖公此次辛苦為孤鉗制兵力,制造突襲良機,孤定上奏父皇,為武靖公請功?!?/br> 邵秉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雖為此次提督,卻實際上懾于武靖公yin威,基本只能事事屈從,此次武靖公領(lǐng)兵出征,結(jié)果大寧被圍三日,武靖公想著遲些到方能顯出功來,便走得慢了些,沒想到大寧府居然自行突圍而出,叫姍姍來遲的朝廷大軍沒撿到便宜。而之后和狄人在草原上纏斗了大半年,狄人來去如風(fēng),兵力分散,武靖公雖然帶了十多萬兵力,卻不得不兼顧開平、大寧、遼東等這般長的戰(zhàn)線,半年下來竟無一場說得過去的大捷,只能勉強保著不失邊城不功不過。 沒想到失蹤已久的肅王卻忽然出現(xiàn),并且一舉攻下了赫圖阿拉城,外人看來還以為是大乾使的計策,一方鉗制兵力,另外一方偷襲王城,實際武靖公卻是這大半年白白消耗精力,為肅王楚昭做了嫁衣,卻不得不為了面子,捏著鼻子認下,然而武靖公畢竟三朝元老,又有洛太后在后頭,肅王又是陛下愛子,雖然去了太子之位,陛下愛重之心仍然滿朝皆知,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來日班師回朝,少不得一面都討好不到。 他勉強又勸說了幾句,眼看著那昔日謙和寬厚,素有君子之風(fēng)美談的肅王談笑和緩,卻寸步不讓,說了一輪后,干脆端茶送了客,他擦著汗面白如紙的出了來,知道此次自己必然是要空手而歸了,武靖公還打著消耗大寧藩的主意,顯然是真的太看低這位年輕的皇子了。 送走邵秉云,楚昭又一連見了駱文鏡等幾個心腹幕僚清客,商議勞軍、俘虜處置、王城守城等等諸般事宜,匆匆用了晚膳后,又親自寫了幾封密奏發(fā)京城給元狩帝,畢竟自己無端失蹤這么久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直到深夜幕僚散去,才算能回房歇息了。 直到解衣的時候,楚昭看到雙林過來伺候他,才想起來問他:“孤早讓因喜給你安排了下處的,你今兒白天也累了,今晚不用你值夜了,你病才好呢?!币贿呑旖呛?,眼睛里卻滿是柔軟。 雙林笑道:“適才殿下和駱相他們談?wù)摰臅r候,我已小睡了一會兒,因喜總管說了如今在外,您身上傷口多,恐怕夜里睡不安穩(wěn),又是在外邊,怕不安全,所以值夜肯定要安排的,我若不值夜,那我出去叫因喜總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