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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權(quán)宦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三皇子平日里跟著的人,不說侍從如云,也是一腳伸八腳邁的,那日雙林雖然回去拿蟈蟈籠了,三皇子身邊卻至少還有乳母、挽風(fēng)和一名大內(nèi)侍跟著,到底為什么會讓三皇子落入湖水之中?而當(dāng)時身邊為何只有乳母一人?那乳母究竟是畏罪自殺,還是本就是死士推三皇子下水后便自殺滅口?

    王皇后足足掙扎著難產(chǎn)了一日一夜,他們這些待罪奴婢們也都被捆在中庭里一日一夜,水米不進(jìn),即便暈倒也無人理睬,最后等來的旨意,卻是一干人等全數(shù)就地杖斃,殉三皇子。

    來頒口諭的是陛下身邊的大太監(jiān)安喜,他身后帶著四個侍衛(wèi),手持大杖,顯然是來行刑的,有人拿了張長凳來,熟練的將打頭的挽風(fēng)拉了起來,壓在長凳上縛緊,挽風(fēng)雙眼瞪得滾圓,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卻無濟于事,沉重的綠頭杖子才落下第一杖,她就翻了白眼,眼睛里流出了淚來,不過數(shù)杖,她就已癱軟在長凳上,腰下赭紅一片,驗刑人過來驗了下鼻息,漠然道:“已斃,下一個?!?/br>
    雙林在一旁跪著,親眼看著深受皇后倚重,前一天還親熱地捏著自己鼻子叫小林子活色生香的挽風(fēng)活生生被打死,身子一直微微顫抖著,心里的忿恨無以言表,他不服,他不服!全數(shù)殉葬,這是再也不可能找出兇手了,這只說明了其實帝皇心里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查出來也動不了,只能全數(shù)殺了他們這些螻蟻一樣的奴仆來泄憤,可是他不是螻蟻,他是人!

    轉(zhuǎn)眼二金也被拉上了刑凳用刑,他比挽風(fēng)撐得久一些,足足撐了一炷香,才斷了氣,下一個便是雙林了,侍衛(wèi)已經(jīng)過來將他提了起來,壓上刑凳,雙林聞到了厚重凳上傳來的血腥味,閉目等待加諸于身上的嚴(yán)刑,卻忽然聽到一聲:“慢?!?/br>
    雙林睜開眼睛,頭頸卻被死死壓著,只能勉強抬頭看到楚昭一身玄色太子朝服,似乎是那日從朝上趕回來就沒有換過衣服,他滿臉疲憊站著,身后跟著霧松。霧松十分關(guān)切地看著雙林,卻不敢說話,楚昭淡淡地叫人起身,對安喜道:“安喜公公,這奴才到底下水救過三弟,雖然力有不逮,但父皇母后一貫賞罰分明,且其年紀(jì)尚幼,且暫緩行刑,待我稟過父皇后再處置?!?/br>
    儲君發(fā)話,雖然年幼,卻無人敢質(zhì)疑,安喜恭敬道:“謹(jǐn)遵太子鈞命?!币贿吺疽馐绦l(wèi)將他拉下刑凳放在一旁,卻又拉了另外一個內(nèi)侍上來,那內(nèi)侍嗚嗚叫著看向楚昭,顯然也希望得到赦免,楚昭卻只是漠然轉(zhuǎn)過臉,往后堂匆匆走去,霧松擔(dān)憂地看了眼雙林,快步跟上了楚昭。

    雙林跪在那里,親眼看著服侍三皇子的內(nèi)侍宮女們一個一個的被拉上刑凳施刑,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堵著嘴巴,連最后的一絲聲音也不允許發(fā)出,無聲無息而痛苦的死去。他們有什么錯呢?帝王一怒,血流成河,這些奴才無論有罪無罪,就都成為了他愛子殉葬品,連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梢圆碌贸鍪庆F松為自己向太子說了情,但這一刻便是楚昭也是在盛怒和擔(dān)憂之中,他們這些螻蟻一樣的人,正該為帝王最寵愛的兒子殉葬,霧松這時候去觸霉頭,一不小心是也要被遷怒的,其實他也不過是給霧松送過一次藥而已,他便肯為自己擔(dān)了這般干系,雙林想起心里還是有些抱歉,其實自己如今已是不想活了。太子雖然過來,但殉葬的旨意卻是皇帝下的,太子大概只是給自己身邊內(nèi)侍一個面子,卻不會為了他這么一個螻蟻一般的生命而去求如今正在盛怒之下的皇帝,更何況,看太子適才的表情就知道,在他眼里,最喜愛的弟弟去世,這些跟著的奴婢自然是護(hù)主不力,死有余辜。他們都是天潢貴胄,人中龍鳳,哪里會顧惜這些人的性命?

    即便是這樣殘缺的身子,他也曾經(jīng)非常努力的在這個世界生活著,謹(jǐn)慎小心的為未來打算,學(xué)習(xí)著必需的技能,但是此時此刻,眼睜睜看著自己認(rèn)識的人一個一個在眼前失去性命,他的的確確萬念俱灰,產(chǎn)生了不如死了再換個地方投胎重新來過的想法。

    太難了,他心灰地想,如果能選擇,一定要生活在現(xiàn)代,而不是如今這般,生如螻蟻,在人一念之間。

    他跪在那里搖搖欲墜,卻忽然聽到庭院照壁那邊一陣喧嘩,太后威嚴(yán)而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誰敢攔我?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果真不認(rèn)我這個生母了!”

    第18章 黃泉不見

    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這時候無論什么人,都是他們這群待宰羔羊的福音,幾個尚未處刑的奴婢已是滿懷希望地往太后看過去,太后一貫禮佛,想必慈悲憐下。

    太后帶著惠皇后、洛貴妃一路闖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一群宮女內(nèi)侍,浩浩蕩蕩,看到這邊正在處刑,顯然也怔了一下,臉上那盛怒之氣陡然弱了些,安喜帶著幾個侍衛(wèi)上前叩首見過洛太后,洛太后道:“起來吧,陛下呢?”卻是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他們這些奴婢為何在這里被捆縛,處死,又或者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死了一個皇子,總該有人被處死。

    安喜恭敬道:“回太后娘娘話,陛下正在里頭伴著皇后娘娘?!?/br>
    太后冷哼了聲問:“皇后如今如何了?”

    安喜道:“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于今晨誕下小公主,母女均安?!?/br>
    太后臉上神色復(fù)雜莫測,卻聽到里頭靴聲響起,只看到元狩帝從里頭走了出來,身側(cè)只帶著逢喜一人,看到太后,駐足,冷淡道:“母后不在自己宮里養(yǎng)病,來這里作甚?這里正在懲治奴才,小心沖撞了母后。”

    洛太后深呼吸了下,昂首道:“哀家聽說皇后難產(chǎn),三皇子早夭,特意過來探望,沒想到刁奴可惡,竟然假傳圣旨,說陛下不許我進(jìn)宮,簡直是居心叵測,離間我們母子之情,正該懲治?!?/br>
    元狩帝揮手讓一應(yīng)服侍的人全數(shù)回避,庭院中只剩下了幾個還未處死的奴婢和滿地的尸體,血腥氣縈繞在空氣中,令人作嘔,而這幾個被捆著的奴婢,在這些貴人眼里,也早已是死人,并無人將他們拉下。

    元狩帝面上有著青灰色,面容冷峻:“旨意的確是我下的,三郎夭折,朕甚痛心,不想梓童傷心,因此傳旨不許人進(jìn)坤和宮,二則也是為了查辦小人,清理宮廷,免得害三郎的人不被懲治,三郎往生路上也要記掛母親,不得安寧?!?/br>
    此話十分誅心,洛太后眉頭一跳,冷冷道:“陛下此言何意?三郎也是哀家的親孫子!哀家豈有不難過之理?陛下這般,難道是疑心于生身母親?”

    洛太后語聲冷厲,元狩帝卻面無表情:“兒子不肖,母后不喜兒子原是應(yīng)當(dāng),何苦遷怒他人,可惜便是如此,皇兄也活不轉(zhuǎn)來了,如今與其兩下生厭,還請母后自己在慈寧宮內(nèi),少來坤寧宮的好?!?/br>
    洛太后被元狩帝氣得滿臉發(fā)白,全身發(fā)抖,許久以后才指著他厲聲道:“我不過對你嚴(yán)厲些,你卻心胸狹窄,如今難道是想要不及黃泉無相見么!”

    元狩帝淡淡道:“不敢,母后若不似姜氏,兒子自然也不做鄭伯,只是母后若是不顧念母子情分,也休要怪兒子,雖黃泉也勿再相見!”

    洛太后氣得渾身哆嗦了一會兒,眼圈忽然紅了道:“我知你疑我,不管你信不信,三郎這事,我問心無愧!我雖然不喜你,卻一直待幾個孫兒都是一視同仁一般愛護(hù)的,再說了,三郎便是再怎么聰慧,也不過是個賢王,我無端端害他作甚?只望陛下盛怒之下,也仔細(xì)想想,莫要讓外人用些鬼蜮手段,離間我們母子!”

    元狩帝冷冷看了洛太后一眼,道:“母后所言,兒已知,這里血氣沖天,還請母后回宮罷!兒子就不送了!”說罷拂袖而去,只剩下洛太后數(shù)人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fā)抖,半晌忽然轉(zhuǎn)頭向洛貴妃摔了一巴掌!洛貴妃捂著臉登時就哭了:“母后?這又是為何?”

    洛太后厲聲道:“此事你果然不知?”

    洛貴妃捂臉落淚道:“母后!這事又能對我有甚么好處?陛下不喜臣妾,我好端端做下這事又有什么用?難道我不為昀兒積福么?”

    洛太后森冷的目光看著洛貴妃,又掃視了下一直沉默裝不存在的惠皇后,冷冷道:“死個三郎,皇后傷心過度,差點一尸兩命,無論誰下的手,這一手很是高明啊!但是你們都當(dāng)我是死人么?你們不要目光太短淺了!王皇后算什么?一個天資聰慧的三郎,這就怕了?你們給我想清楚!王皇后根本不足為慮,她的依仗,不過是陛下罷了!只要陛下想生,他可以一直生下去,王皇后生不了,其他人一樣可以生!事情的關(guān)鍵從來都不在后宮,而是前朝!目光都給我放長遠(yuǎn)些!我不管你們二人是誰做的,以后不許再輕舉妄動!否則我能扶得起你們,也一樣可以讓你們一無所有!”

    惠皇后和洛貴妃都垂頭不語,庭院里秋風(fēng)吹過,靜悄悄的,洛太后淡淡看了眼地上跪著的幾個垂頭縛著待處決的奴婢,他們都知道聽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原本還想向太后求救的,如今都已絕望自知必死,垂頭木然癱在地上,洛太后轉(zhuǎn)身往原路出去,惠皇后和洛貴妃緊跟而去。

    后頭怎么樣雙林已不知道了,這兩天一夜他水米未進(jìn)一直捆著,即便他平日里一直有做瑜伽鍛煉身子,這八歲的幼童身子卻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在噩夢一樣的高燒里昏迷了過去。

    也幸而他昏迷得人事不知因此逃過了一劫,安喜公公后來回來,處死了剩下的奴婢后,看到他暈迷不醒,嘆了口氣道:“罷了,既是太子有令在先,如今看來這孩子也未必?fù)蔚眠^去,且先發(fā)安樂司,等陛下最后處置吧。”

    雙林也不知在噩夢中困擾了多久,才醒了過來,睜開雙眼的時候,仍然頭如斧劈,滿口焦枯苦澀,手腳身體都疲弱之極,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叫:“噯喲可算醒了?!?/br>
    他勉力睜開眼去看,才看到正是霧松坐在一旁,眼睛紅紅的,拉著他的手道:“醒了就好,可把我嚇壞了?!?/br>
    他動了動,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手腕上都扎著銀針,一個聲音笑道:“我這針術(shù)還行吧?一施針?biāo)屯藷嵝堰^來了?!?/br>
    雙林勉強開口道:“是柯大哥?”

    柯彥道:“是我,你這哥哥過來找藥,開口就說要買調(diào)元百補丸,我說這個不賣你們,他說他弟弟買過,我疑心了一看原來的匣子,果然是我賣給你的,再問才知道你如今病得沉重,便過來看看,幸好我來了,不然你這病可難?!?/br>
    雙林說了句話,氣便有些喘不過來,面上潮紅,額頭上虛汗密密冒了一層,手指也微微顫抖著,低聲道:“哥哥何必費心,我如今還是待罪之身,不活了再投胎去還好。”

    霧松眼圈紅了道:“螻蟻尚且偷生,如何說這喪氣話!陛下那邊已是赦了你,還是太子殿下專程說了次,大概安喜公公那邊也稟報過,陛下并不以為意,只道:原想著三郎一個人上路太孤單,送幾個人去伺候他,陪他一起不寂寞,如今既已如此,大抵也算是那小內(nèi)侍效忠一場的福報,興許是三郎的意思也未可知,只是此人不可在坤和宮當(dāng)差了,恐娘娘看了傷心,不拘哪里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當(dāng)差便是了。太子殿下回來與我說了,我才跑著找你,才知道你到了安樂堂來,卻是病得沉重,把我慌了手腳,如今好不容易掙了命回來,興許真的是三皇子念著你伺候一場,不讓你陪著,大難不死,自有后福,你正該好好活下去才是!”

    雙林心中苦笑,知道這是太子賣給霧松的人情,今后自己和霧松,少不得粉身碎骨去報答這太子和皇帝的赦免之恩了,可是他原本畢竟不是奴才!這赦與罰,都不過是上位者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下邊人卻以為得了多大的恩,粉身碎骨效死報主上恩情……

    無論如何,他還是小聲謝了霧松,霧松松了口氣道:“你好好養(yǎng)著,身子好了會退回內(nèi)務(wù)司那頭再分配差使,到時候我給你打點打點,一定給你分個肥缺兒?!币慌钥聫┮驳溃骸安蝗鐏碛幏堪桑襾斫棠闩渌庒t(yī)理,也算是一門本事,如今御藥房里正有個缺兒,我回去和我爹爹說說,等你病好了,把你要過來做個藥童,可好?”

    雙林想了想覺得在深宮內(nèi),的確是要有一技之長方好存身,便點了點頭道:“還要勞煩哥哥周全此事了?!?/br>
    柯彥笑道:“不必,你這般伶俐,我爹定然也喜歡,我也多個人作伴。”

    霧松出去端了碗清淡的雞絲粥來道:“冰原也念著你呢,你快些好起來,這邊我也已打點過了,你想吃什么只管說,哪里不舒服也要說,千萬莫要忍著?!?/br>
    柯彥道:“你這太子身邊的內(nèi)侍的雞毛令箭倒是好用,一進(jìn)來人人逢迎。我們御藥房如今來了許多珍貴的藥材,都指明了只許陛下、坤和宮和東宮能用,其他宮一律不許調(diào)用的。”

    霧松嘆了口氣道:“三皇子病逝,陛下憐惜,娘娘這次真的是傷了身子了,陛下只是變著法子命御醫(yī)們給娘娘調(diào)養(yǎng)身子,還有小公主也是,早產(chǎn)下來的,聽說哭聲跟小老鼠一樣,御醫(yī)們每日都變著法子想著怎么保住小公主的命,坤和宮這邊整日里的賞東西,為了寬娘娘的心,陛下更是分外器重太子,這些日子接連讓太子出面迎接外使,真正是榮寵一時了,但凡是東宮這邊要辦的差使,無有不暢通的?!?/br>
    第19章 謀劃

    柯彥低聲道:“三皇子可是以親王禮下葬的,舉國皆喪,陛下親自主持了喪禮,聽說宮里也整肅一新,還是陛下親自整理宮務(wù),處置了好些人。”

    霧松想到也打了個寒顫,低聲道:“這是還在查三皇子那案子呢,到底成了樁懸案。”

    雙林想到三皇子那一案的疑點,忍不住問道:“那日我走的時候,三皇子身邊明明還有挽風(fēng)姑姑、二金,還有乳母,為何后來只剩下乳母一人?再者三皇子自幼就得教導(dǎo),不許往水邊走去的,他一向乖巧,怎么會走到湖邊?”

    霧松低聲道:“我也是后來聽說的,挽風(fēng)后來說是三皇子說口渴,挽風(fēng)便親自走出來沏茶端水,又命人拿了碟點心才過去,二金是拉肚子走開了,三皇子的乳母又當(dāng)場撞死了,死無對證,三皇子到底怎么掉下湖里去的,實在沒有頭緒,連你們幾個人家里都查了一回,宮里這些天竟仿佛篦子篩過一般,那乳母原是內(nèi)務(wù)司選上來的良家,并沒可疑之處——不過誰知道皇家的事呢,查得出也當(dāng)查不出了。”

    柯彥也低聲道:“我爹早說了,在宮里看病,看出什么,也要裝出看不出,這宮里不明不白的事太多了,三皇子那早慧的名聲,連御藥房都知道了,如此盛名……正是慧極必傷了,興許真的是意外也未可知,可惜,可惜了?!?/br>
    雙林在那混亂的一日里一直被捆著,最后死里逃生,思想一直也是混亂不堪的,來不及傷心便已應(yīng)付審訊和用刑,如今事情已定,想到楚煦那天真活潑,粉雕玉琢的樣子,也不由覺得有些痛心,落下淚來,霧松連忙道:“是我們不是了,不該說這傷心事,等你病好后,悄悄送些銀子到外頭廟里,令人寫了字紙,燒給他,也算完了你們主仆一場的情分了?!?/br>
    雙林點了點頭,他并不信鬼神,如今卻真心希望楚煦下一世能再投胎,健康長大成人,或者像自己一樣,穿越到未來,以他這樣過耳不忘的天賦,定然能成就一番事業(yè)。

    霧松和柯彥又呆著和他說了些話,霧松心細(xì),已收拾了雙林的包裹物事過來,寬慰了他一番后,眼看著天已黃昏,才辭行了。

    雙林既被救活了回來,只得收拾心情,再次謀劃未來,好生調(diào)養(yǎng)身子,日日仍是靜坐調(diào)息,做些瑜伽的基本動作,積極配合吃藥進(jìn)食,柯彥又日日都專門到了安樂堂來替他扎針診脈,到底是之前打熬鍛煉過的身子,基礎(chǔ)好,終于又漸漸緩了過來,雖然臉色蒼白些,卻雙頰的rou養(yǎng)回來了一些。

    霧松過來看他病好許多,十分喜悅,悄悄和他道:“我已和內(nèi)務(wù)司那邊的李方平公公說好了,他還記得你的,聽說你要去御藥房,他還說有些可惜,說那里雜事多,干系大,升遷難,經(jīng)常做個藥童就能做上十來年的,道是不如去御膳房、鐘鼓司、內(nèi)庫等地方都使得,都算得上肥缺,似你這般識文斷字年紀(jì)又小的,哪里不喜歡要??上П菹抡f了怕皇后娘娘看到你傷心,皇后娘娘這邊不用,其他主子自然也不敢用,依我說宮里其他主子也都不靠譜,還是找個肥缺差使最實在?!?/br>
    雙林想了下道:“還是就是御藥房吧。”他卻是對做更高等級的奴才沒什么興趣了,御藥房有一項好處,就是時常會出宮采辦或是隨著御醫(yī)們出宮,相對自由許多,到時候他也有機會想法子出宮。

    出宮的心雖然從前一直在心里藏著,這次卻是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念頭,他想出宮,從前還想著能跟著三皇子,等三皇子開府出宮后,他可以跟著去王府,到時候也自由自在許多,如今這條路斷絕了,他還是先學(xué)一門技藝,然后想法子將來逃出宮去,古代交通不便,和未來世界那戶口森嚴(yán)的身份制度不同,真的逃出去以后找個小地方住下來,宮里未必能將自己捉回去,因此在宮里之時,學(xué)習(xí)一門技藝成為當(dāng)務(wù)之急,當(dāng)然,若是能假死是最好不過的。

    霧松看他心意已決,知道他這次也被嚇到了,只怕沒什么心情要往上走,便有些遺憾道:“那就御藥房吧,我和公公說。”

    又休養(yǎng)了七日,他身子終于恢復(fù)健康,收拾了包裹,又回到了內(nèi)務(wù)司,李方平看到他打量了一番嘆氣道:“是個好孩子,可惜命不好,你先住著,等我將名冊交上去,過兩日交接了,你就能去御藥房當(dāng)差了?!?/br>
    正說得,忽然聽到外頭有些喧鬧聲,李方平愣了下,忽然門口簾子一挑進(jìn)來個中年太監(jiān),身上晃眼的紫色,是掌印太監(jiān)!這掌印太監(jiān)一張圓臉,身材頗為胖大,嘴唇似笑非笑,張口便道:“我說小李子兒,當(dāng)年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我那邊現(xiàn)等著人用,都說了幾次了?你這是翅膀硬了,看我得喜不得勢,沒把我御茶房的事兒放在心上吧?我告兒你,雖然我不在御前伺候,但是我得喜爺爺撒起火來,也要看你受不受得了!”

    一席話含譏帶諷,說得李方平臉色登時紫漲起來,躬身拱手道:“得喜公公那邊的差使,我小李子是一點不敢怠慢的,前兒不是才送了三個小內(nèi)侍過去給您,只是說不好用又給退了回來,這陣zigong務(wù)大整頓您是知道的,各處少的缺兒都急著要補,一時也還找不到合適的人,且等我慢慢物色,還請公公多擔(dān)待。”

    得喜啐了一聲道:“那些送過來的都是些什么貨色!話也不會說,眼色不會看,拿個茶葉都拿不好,這還說是給我精心挑的呢!你當(dāng)我是新入宮的人好糊弄呢?還是你一貫都這么糊弄上頭的主子來的?到時候主子要茶,我那里拿不出,追究下來,也不知你擔(dān)不擔(dān)得起這干系呢!”

    李方平臉上發(fā)白道:“公公眼光高,還給小李子一些時間,慢慢挑選?!?/br>
    得喜冷哼了聲,目光一轉(zhuǎn),卻看到了一直垂頭在一旁的雙林,適才匆忙進(jìn)來,倒是看到一雙點漆也似的眼睛,他打量了兩眼,覺得還是太小了些不經(jīng)用,又轉(zhuǎn)頭看李方平,卻看到他臉上有些慌張之色,心念一動,忽然走過去問雙林:“你是何人?今年幾歲了?”

    雙林頭都不敢抬,自得喜進(jìn)來自報姓名起,就一直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結(jié)果還是被看上了,心里捏著一把汗道:“小的傅雙林,今年七歲了?!?/br>
    得喜走過去用兩只手指捏了他的下巴抬了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瞇起了雙眼道:“好你個小李子,這不是現(xiàn)成有個好孩子藏在這里么?也不必挑了,就這個吧?!?/br>
    李方平低了頭上前道:“好教公公知道,這傅雙林原是坤和宮伺候的,因著這次三皇子的事被黜落發(fā)落回內(nèi)務(wù)司,御藥房那邊的太醫(yī)院柯副使早和我打過招呼說要他使喚,卻是不好調(diào)換到御茶房的?!?/br>
    得喜冷笑了聲道:“手續(xù)辦了沒?”

    李方平語塞,得喜道:“手續(xù)沒辦一切好說,你就和柯副使說這孩子我看上了挑走了,我就不信柯副使會專門為了這孩子再來我那兒說什么,你怕為難,我遲些日子給柯副使陪個罪罷了,我那兒現(xiàn)缺人得厲害哩?!?/br>
    李方平還要支吾,得喜卻不理他,只對雙林道:“好孩子,我那里比御藥房可好多了,各宮哪日不要吃茶?每日只來奉承呢,御藥房那邊的御醫(yī)們,都是些迂腐老頭兒,你們在那里伺候,一輩子出頭不得,還是去我那里好?!币贿呌謱罘狡降溃骸熬瓦@么說定了,讓這孩子收拾收拾,今晚我就要見著人?!?/br>
    說完便洋洋出去了,李方平送走他回來,看到傅雙林,唉聲嘆氣了一下道:“罷了,這也是命,柯副使那邊我自去請罪,這得喜公公卻是得罪不得,他一副憊懶性子,伺候過三朝了,便是御前也說得上些話,料想柯副使也絕不會為了你去得罪他的。其實,別的不說,御茶房其實比御藥房要好許多的,只是得喜公公性子有些古怪,你過去了,只管好好聽話,將來總能熬出頭的。”

    雙林心下明白,知道李方平不敢說得喜那怪癖,只得含蓄提醒他,說到底在他們心目中,大概這也算不得什么事,再說李方平也已盡了力,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來那得喜雖然有那見不得人的癖好,卻到底也是屹立三朝不倒,行事總不會太沒了分寸,自己只能是機靈些了。

    霧松知道他居然被得喜看上了,急得團團轉(zhuǎn)道:“不行!那里怎么能去!你還這般小,不行,我還是去求求太子殿下,讓你去東宮當(dāng)差算了!”

    旁邊冰原聽到霧松這么說,蹙眉道:“勸你想個別的穩(wěn)妥法子,你當(dāng)你是顧雪石呢,那得喜跟了三朝了,和皇后身邊的因喜,御前的安喜逢喜都是一輩兒的,太子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內(nèi)侍去得罪他?再說了到時候李方平公公的面子又往哪里擱?你這一去求,得罪了多少人,最后太子也不一定會答應(yīng),就算答應(yīng)了,得喜是個老公公,橫豎沒什么前途了,太子殿下卻是前途無量的,萬一得喜沒臉沒皮地鬧到皇后娘娘、陛下面前,到時候太子和一個老太監(jiān)搶人,太子的臉往哪里擱?皇后娘娘正病著呢,到時候看到太子殿下和這么一個下等人跌份兒,一動氣病更重了,再加上雙林原來又是伺候三皇子的,你自想想,到時候會變成什么樣?這陣子殺的人還少么?”

    第20章 御茶房

    最后雙林沒讓霧松替自己冒這個險,霧松身上還寄托著家里人的期待的,冰原也沒說錯,楚昭貴為太子,不會為了他這樣一個卑賤而身份敏感的奴仆而去和一個老太監(jiān)搶人,霧松親自將他送去了御茶房,顯然是為了讓御茶房的人知道這新來的內(nèi)侍認(rèn)識東宮太子貼身的內(nèi)侍,又揀了四下無人的地方,眼圈紅紅低聲對他道:“是哥哥對不住你,沒盡力保住你?!?/br>
    雙林知道他親自送他過來的良苦用心,心里十分領(lǐng)情,對他道:“哥哥待我的心,我心領(lǐng)了,只是這路總要一個人走的,難道我能一輩子靠著哥哥拖累哥哥不成?您也不要太擔(dān)心了,得喜公公既然能在宮里這么久,未必就和傳說中的一樣了,上有宮規(guī)呢,我猜他還是有分寸的,再說我也還小呢。”他含蓄的提醒了下,雖然后世也有戀童癖,但是上次聽他們議論的,這位得喜公公,只怕喜歡的還是年輕干凈的少年,他這身子如今還未長開,應(yīng)該還有幾年時間能爭取。

    霧松嘆了口氣道:“希望如此吧?!币贿呌謸崦讼滤念^發(fā)道:“雖然病了一場,你這模樣還是長得出挑的,難怪一眼就被他挑中了。”心下又覺得得喜專程挑了來的,只怕不會放過這嘴邊的rou,更加憂心了,然而自己一時無法可想,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年齡還小,不得趣,頂多打兩下,忍忍也就過了,哪里還能有坤和宮這么好的地方呢,宮里哪個地方當(dāng)差,不挨打挨罵的?只好猶猶豫豫地回東宮了,走之前還特意當(dāng)著院子里其他小內(nèi)侍的面說了句:“若是有甚么不習(xí)慣或是缺什么的,只管去東宮那邊找哥哥我?!?/br>
    雙林看他這般照拂,心下更是感動,一邊問了個小內(nèi)侍得喜公公的住處,便走了過去向得喜公公問安,也是個報到的意思。

    得喜作為掌印太監(jiān),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雙林敲了敲門沒見人應(yīng)門,便自己走了進(jìn)去,進(jìn)了院子便看道一個少年太監(jiān)光著上身跪在院子一側(cè)面對著墻,雙手舉過頭上,端著壓在頭上的一盆水,深秋淡淡的陽光下,那少年的腰身十分白皙柔韌,背上卻觸目驚心有著幾道似乎是藤條抽出來的細(xì)細(xì)紅痕,縱橫交錯,仔細(xì)看纖細(xì)的手臂還在微微顫抖著,顯然已堅持不了多久。

    雙林一下子在這里見到這等受罰的畫面,自己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院子里,卻看到院子廊下躺椅懶洋洋躺著一個人,身上不過是半新不舊的天青色夾縐紗袍子,腳下絲履凈襪,手里打著一把象牙骨金邊扇,半瞇著眼睛在曬太陽,旁邊紅爐上咕嚕嚕的一個小泥壺里撲撲冒著熱氣,一個小內(nèi)侍大約七八歲的正在那里看著火。

    雙林小心翼翼走過去,行禮低聲道:“小的傅雙林,見過得喜公公?!?/br>
    得喜抬眼看了看雙林,仿佛打盹才醒了過來一樣道:“是你啊,過來了啊,不錯不錯。既然來了,就好好學(xué)著,你得喜爺爺有的是好東西教你,管你受用不盡?!?/br>
    話才說一半,只聽到哐啷啷的聲音嚇了幾人一條,雙林看過去,只看到那個少年頭上的水盆打翻在地,那少年渾身水淋淋的,正向得喜這邊伏跪著,時已深秋,秋風(fēng)吹來,那少年瑟瑟發(fā)抖,不發(fā)一言。

    得喜叱道:“真是不懂規(guī)矩,看把新來的小林子都給嚇著了了吧?老規(guī)矩,廊下跪著,小玉子,去拿了那水里泡著的皮笊籬來,打他十下?!?/br>
    雙林看著那少年跪行到了廊下,轉(zhuǎn)過身,深深俯下身子,退了褲子,將臀部高高翹起,兩手卻向后扳住自己的大腿,一副等著受刑的樣子,那正在看火的小玉子起了身果然在院子水缸里頭拿出一把皮笊籬來,沉甸甸地站在他后頭,重重地往他臀部抽去,那雪白的皮子登時就抽出了紅印子,眼看著就腫了起來,那少年卻只是一聲不出,實在疼得厲害了才嗚咽一聲,卻仍是極快地將聲音又吞了進(jìn)去。

    在心驚rou跳的啪啪聲音里,得喜卻仿佛欣賞一般的看著,一邊對雙林慈眉善目地笑道:“他犯了錯,就要處罰,你以后乖乖聽話,看你這小樣兒,我可舍不得罰你。聽說你才大病了一場?可憐見的,是被處刑嚇到了吧?聽說這次坤和宮死了不少人啊……我和你說,在宮里活得久了,見到的事兒多了,像這樣的事還多著呢,你這次聽說是太子身邊的小兄弟救了你一把?”

    雙林低眉順眼道:“我們是一同入的宮,又一同進(jìn)了坤和宮,因此有些情分,這次多得他幫忙,小的才得保小命?!?/br>
    得喜慢悠悠道:“太子殿下還小呢,這事還是陛下寬容,不想為了個小奴才和太子過不去,畢竟三皇子才去,皇后娘娘正傷心著呢,但是這事兒總歸是不妥,陛下明面上不說,心里未必不會存下刺兒,自己的胞弟沒了,母后難產(chǎn),你這時候為什么要惦著要赦一個小內(nèi)侍的生死,還是三皇子出事那天在三皇子身邊伺候的……你說說,這事是不是做得太險了?”

    雙林原本沒回過味來,忽然一下子體會了得喜的意思,倏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得喜,得喜看他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笑道:“回過味來了吧?悟性還不錯。太子當(dāng)時估計是看在身邊內(nèi)侍的臉面上伸了一次手,沒想太多,等以后回過味來,只怕反過來要遷怒你們,如今陛下待太子厚愛萬分,未必會疑心,但是日久天長,陛下如今也才三十多歲,太子殿下這太子還要做許多年呢,來日為了這事兒生分了,你說太子會怎么想?你和你那兄弟,還能討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