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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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宋璟在洛陽奔走之時,李宸為了李敬業(yè)的事情,鬧騰出了好大的動靜,為了安撫駙馬,她還特別家書往來,與駙馬定下中秋之約。 只是如今圣人病重,公主動輒跑去靈隱寺為父親祈福,這年的中秋佳節(jié)誰也沒心情過。 周季童自從長公主在幽州去世后,為母守孝許久不曾出門,如今除了服,便到公主府去看望摯友。 只是宋璟一大早便被召入宮中議事,尚未回來。公主府的管事知曉這位臨川長公主的四郎君從小不止與公主情誼甚好,在公主尚未和駙馬認識之時,兩人便是莫逆之交,于是便將周季童放進公主府中。 周季童在為母親守孝期間沒旁的事情做,便在府中折騰起釀酒之術來。 大唐旁的不貴,就谷價貴,李治早些年就曾經因為谷價太貴,禁止釀酒。如今大唐境內又是蝗災又是饑荒,要求一壺好酒更是難得。 周季童一整年在府中,折騰了不少酒藏在府中的酒窖里,如今要見好友與小表妹,自然就從酒窖中拖了幾十壺桂花釀到了公主府。 宋璟從宮中回來的時候,公主府的管事正指揮著人將酒往里面搬,宋璟看的一愣。 管事見宋璟回來,便笑著迎著上來,說道:“駙馬可回來了,周郎君前來拜訪,已在府中等候駙馬?!?/br> 宋璟抬了抬下巴示意府中下人搬著的那些酒壇,“那是什么?” 管事神色有些莞爾,說道:“這是周郎君帶來給駙馬與公主的桂花釀?!?/br> 宋璟揚了揚眉,順手接過一個酒壇便往里走。 周季童正在公主府駙馬所屬的院子里百無聊賴,見到宋璟,便站了起來戲謔說道:“一段時日不見,駙馬便是御史臺侍御史,可謂一片坦途哪?!?/br> 宋璟神色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將他帶來的桂花釀封泥拍開,說道:“子熙在府中也不賴,竟能折騰出這么些桂花釀來?!?/br> 酒香撲鼻,釀酒的功夫和原料都不俗。 宋璟嘆息,“四境之內,民不聊生,周郎君竟還有心思釀此美酒?!?/br> 周季童將他手中的酒壇直接拿過,仰頭喝了一口,說道:“宋御史少高風亮節(jié),百姓面有饑色,是你為官者該要cao心的事情。我為亡母守孝,已經許久不曾關心這等大事。再說了,先賢也曾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釀這些許酒,又并非是今年之事,你少借題發(fā)揮。” 宋璟聞言,笑了起來。 兩人并肩走入內院,周季童說道:“我為母親守孝,如今已除服,該是要起復的時候,可如今舅父纏綿病榻不見好轉,舅母眼下大概也無暇顧及我。我聽說永昌去了靈隱寺為舅父祈福。” 宋璟“唔”了一聲,“她最近往靈隱寺跑得勤?!?/br> 周季童側頭,看了一眼宋璟,“你似乎并不高興?!?/br> 兩人走至內院,也隨意,各自在欄桿上坐下,周季童將手中的那壇酒丟給了宋璟,宋璟喝了一口,背靠著身后的柱子,“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周季童聞言,又多瞅了他兩眼,然后笑了起來,“廣平啊,在永昌哪兒碰了軟釘子吧?“宋璟淡瞥了他一眼,“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媽?” 周季童朗聲笑了起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我許久不曾相聚,不如盡情喝上一場?!?/br> 宋璟許久不曾見到周季童,加上近來心中壓著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便笑著應允,“我正有此意?!?/br> 兩人在宋璟的院子里擺上了幾壇周季童帶來的桂花釀,三兩杯下肚,便口無遮攔起來。說來兩人都是公子哥兒,又自詡是文士風流,可兩人私下喝酒的做派都十分隨意。 周季童手中抱著酒壇,笑著跟宋璟說道:“廣平啊……廣平,其實當初永昌非要下降給你,我就想到你會在她哪兒碰釘子?!八苇Z手中抱著個酒壇看向周季童,周季童的酒量并不算太好,此時目光渙散,顯然已經不太清醒。 周季童將手中的酒壇往桌上一放,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你們不是同一類人,硬湊在一起定然是有問題的。你自比梅花,高風亮節(jié),又怎能了解永昌心中所想。” 宋璟瞅了周季童一眼,“為何不能?” 周季童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為何不能?那我問你,孝敬皇帝在洛陽薨了,是為何?” 宋璟:“當年圣人與皇后殿下東行洛陽,帶上還是皇太子的孝敬皇帝,只是他自從體弱,在去洛陽的途中便已生病,到了洛陽幾天后便去世了,御醫(yī)認為是孝敬皇帝隱疾發(fā)作而猝死?!?/br> 周季童聞言,又笑了起來,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整個人趴在酒壇上,“猝死……生在天家,猝死便是十分值得推敲的說法?!?/br> 宋璟原本也喝得意識有幾分糊涂,此時聽到周季童的話,心中猛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周季童:“我從小便在長安長大,時常覺得這個地方危機四伏,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br> 周季童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釀的酒后勁那么足,他喝了快一壇,整個人神智都不受控制,加之他對宋璟為人深信不疑,如今幾杯黃湯下肚,便心中有什么倒什么,將宋璟當成是個垃圾桶。 “永昌小時,聰明伶俐。我聽說她不到五歲之時去東宮,那是大表兄在東宮養(yǎng)病,永昌的不羨園首次采摘了茶葉,便興匆匆地前去找大表兄煮茶解悶,誰知大表兄直接喝了她給的茶,永昌便直接將他身邊的宦官教訓了一頓,說國之儲君,便該事事小心,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該沒有防備。而在大表兄猝死后不到三個月,他的太子家令便無端被母親以重罪殺之?!敝芗就笾囝^,卻難得說話沒有顛三倒四,還十分有條理。 “廣平啊,大表兄猝死前不久,舅父因為臥病在床,有過禪位給他的念頭?!?/br> 宋璟安靜地聽著周季童的話,并沒有吱聲。 大概醉鬼是沒有什么邏輯可言的,周季童說著便抱著酒壇笑了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你很好,永昌非要下降給你,舅父都拿她沒辦法??蓮V平,你一直活得太清白了,你與永昌……并不是良配,可惜永昌非要看中你,而你又沒得選擇……” 宋璟:“……” ☆、第138章 :覆手為雨(一) 李宸回到公主府的時候,便是看到了她的周表兄和宋璟兩人在駙馬的內院中,一人抱著一壺酒坐在院中。周季童大概是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趴在酒壇上一動不動,宋璟看著倒是還好,若不是他的目光不似平時清明,李宸都要以為他是十分清醒的了。 一旁的管事說道:“今個兒周郎君來找駙馬,拉來了好些桂花釀,兩人怕且是太過高興,便喝多了?!?/br> 李宸哭笑不得,走了過去。 如今天已經薄黑,長安的主干道已經禁行了,周季童也沒法子回去。 宋璟抬眼看到她,朝她毫不設防地露出一個笑容,隨即便伸腳踢了踢周季童,“子熙,起來?!?/br> 李宸:“……” 李宸身旁的舒曄見狀,連忙上前看了看周季童,周季童抱著酒壇醉生夢死,閉著眼睛笑道:“廣平啊……廣平,來,再喝!” 李宸無奈,只得吩咐舒曄將周季童搬到客房去,一旁的宋璟雙手背負在后,站在李宸身旁,笑了一聲,“這般就醉倒了,出息呢?” 李宸看向自己身旁這個看似十分清醒的醉貓,笑著說道:“你倒是有出息,可以自己走回去嗎?” 宋璟二話沒說,走直線,只是方向走反了。 李宸被逗笑了,伸手扯住他,“駙馬,這邊?!?/br> 宋璟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回答:“嗯,我曉得?!?/br> 李宸從未見過宋璟喝多的時候,他向來十分自持,即便是酒桌間也是點到即止,如今居然和周季童兩人喝成這樣,倒是讓她十分意外。 其實喝多的宋璟與平時清醒的時候無甚差異,就是笑起來時多了幾分孩子氣?;氐焦鞯木铀?,公主才將室內的下人屏退了,原本還可以好好走直線的駙馬忽然就像漏了氣一般,整個人都倚在了李宸身上。 李宸被他忽然放過來的重量一壓,險些沒帶著他一起倒在地上。 敢情這人喝多了還知道要維持面子不露醉態(tài),眼下看只剩下他們兩人便放松了下來? 李宸被宋璟弄得想撒手不管他,可還不等她撒手,那只醉貓就把她拉進了懷里,從背后將她抱住。 “永昌。” 男人結實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他將頭埋進她的頸間,語氣帶著幾分鼻音。 李宸原本有些不耐煩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她低頭看著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手搭了上去,“嗯,我在?!?/br> 宋璟聽到她的話,輕聲笑了起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笨,對不對?” 李宸覺得這時的宋璟已經是醉得可以了,拍了拍他的手臂,敷衍哄道:“你不笨,你最聰明了,先放開好嗎?” 宋璟聞言,環(huán)在她腰身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然后松開,也放開了她,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榻前,整個人往后一倒,就四仰八叉地大字型躺在了榻上,一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李宸被他弄得十分無語,上前看著那個雙目緊閉的青年,干脆就在榻旁坐下看著他。 悟云大師的話又在她的腦海浮現(xiàn),她覺得鬧心之余又有幾分愧疚,宋璟本該不用如此憋屈的。 她也感覺自己有點像從前自己所鄙視的那種負心漢行徑,可千頭萬緒,要從何跟他說起? 李宸輕嘆一聲,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尖,“你不笨,但許多事情的是非界線并不僅僅是非黑即白這么簡單?!?/br> 其實如今的永昌公主,早就將那天跟悟云大師說一定會好好跟駙馬談一談的話拋諸腦后。 怎么談? 李宸一向到這個問題就很鬧心,如今看到宋璟,更鬧心了。 皇室里的那些事兒,沒法談,權力*,各方勢力,熙熙攘攘皆為利,有什么好談的?他本就不是皇室中人,不過是被她挑中當了駙馬而已。母親也向來喜歡像他這般性情的人,假以時日,他在朝中定然能獨當一面的,自己何必將他牽扯進這無盡的漩渦之中? 她原本在他鼻尖的指緩緩上移,移至他微蹙的眉心,將那眉間的皺褶揉開,喃喃說道:“其實你不需要做些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br> 然而駙馬雙目緊閉,呼吸綿長而平穩(wěn)。 李宸笑了笑,站起來拿起一旁的薄被蓋在他身上,旋身想要離開,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隨后便附身在他的額頭留下一個溫柔的吻,就離開了內室。 只是,離開的李宸并沒有看到,那個大字型躺在榻上的男人等她離開之后,緩緩地張開了眼睛,望著上方半晌,又緩緩閉上,這回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留宿在公主府中的周季童醉得昏天暗地,一覺睡醒,不知今夕何夕。等他抱著被子響了半晌這是哪兒之后,都來不及喝公主特地讓人送來的醒酒湯,就一頭扎進了宋璟的院子里。 “廣平,我喝醉了話多嗎?” 正在書閣練字的宋璟頭也沒抬,“話多,比永昌養(yǎng)著的那只丑鸚鵡還聒噪?!?/br> 周季童:“……” 宋璟將手中的毛筆擱下,看向他,“怎么?” 周季童有些提心吊膽,他一直都沒怎么喝多過,不曉得自己的醉態(tài)到底是怎樣的。真擔心昨天和宋璟相聚,三兩杯黃湯下肚,話匣子一打開什么該說不該說的全部都倒了出來。 要是喝醉了的自己在宋璟跟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永昌小表妹日后曉得了,還不得拔掉他一層皮。 周季童:“我昨個兒沒說什么吧?” 宋璟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怎么會認為自己沒說什么?你就差沒將你府中那只小黑狗看上了隔壁的小花狗這種事情拿出來說了!” 周季童冷汗,揉了一把臉,“不會吧?” 宋璟雙手背負在后,說道:“怎么不會?” 周季童還想問些什么,可看宋璟的神色無異,想來想去自己昨個兒大概也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否則宋璟又怎會是如今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 周季童這么一想,心中松了一口氣。 宋璟說:“我有事情想要請教你?!?/br> 周季童長腿一勾,勾來一個椅子打算坐下,“你說。” “永昌一直對英國公十分照顧,你道是為了什么?” 周季童正撅著屁股要坐下,被駙馬這么一問,動作一頓,模樣十分滑稽,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說什么?” 宋璟徐徐側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看向他,“別敷衍我說什么她自幼與英國公之妹投緣,因此愛屋及烏這些鬼話。” 周季童瞪了宋璟一眼,“廣平,你想害死我嗎?” 宋璟聞言,俊雅的臉龐露出一個十分溫雅的笑容:“你不說,我讓你求死無門。昨晚可是有人抱著酒壇跟我說,我跟永昌絕對不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