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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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曄點頭應承:“某即刻便去辦?!?/br> 李宸微微頷首,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雖然她這邊替李敬業(yè)推掉了親事,可也不知從不羨園回去的李敬業(yè),如今到底考慮成怎樣了。 李宸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這回可是連自己的清譽都賠上了,如果李敬業(yè)想不明白,那她可賠大發(fā)了。 在李宸想著李敬業(yè)的同時,李敬業(yè)也在英國公府中想著那天在不羨園得知的事情。他從未想過,李宸竟有那樣的心思。 母雞司晨,可是國之不祥。 李敬業(yè)手中拿著一壺酒,整個人側臥在榻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從不羨園回來之后,他便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小院子當中,好似只要關在這一隅當中,心中便能得到寧靜一般??善鋵嵅蝗?,他越是關在這院子當中,便越是陷入胡同里出不來。 可是母雞司晨又如何? 這些年來,皇后殿下干預政事,做的不也是那樣的事情嗎? 李敬業(yè)想到自從李弘猝死之后,圣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朝中諸事雖然尚在圣人的掌控當中,可皇后殿下的干預也不少。后來李賢為太子之時,皇后殿下更是直接指使明崇儼說出太子李賢不堪重任那樣的話來,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本以為即使李弘猝死,李賢雖不如李弘那般天生仁德,可才思敏捷,能舉一反三,他日也是可以輔助的明君。 可如今有望成為一代明君的兩個太子不是死便是被廢為庶人,剩下兩個從小便無心政事的英王和遇事便縮的相王,即使自己的堂妹李研君如今便是太子妃,李敬業(yè)心中也認為李顯不堪繼任。 可不堪繼任,便該讓人取而代之了嗎? 而且取而代之的人,是永昌公主? 李敬業(yè)覺得十分糾結,皇后殿下這些年來與圣人一起并尊二圣,他內(nèi)心深處已認為皇后殿下這般干政十分不妥。既然皇后殿下干政是不妥,莫非對象換成她的女兒,便是妥的嗎? 李敬業(yè)當然不是這樣認為,因此他在英國公府中糾結得要命。 他想,公主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要我?guī)椭_成所愿,實在有違這些年來讀的圣賢書。 可就算是有違圣賢書,他只要想到這個事情李宸甚至連宋璟都不曾透露,心中又有一種十分隱秘的快感,因為這是他與李宸之間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 這般一想,便覺得自己的命運便與李宸栓在了一起,日后無論什么大風大浪,他們總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是宋璟,也無法插足其中。 那樣想心中很快活……可現(xiàn)實卻總是悲哀的。 李敬業(yè)覺得自己還是無法跨越那條底線,那條自幼接受儒家思想而定下的底線,女子不得干政。 ☆、第129章 :翻手為云(二) 李敬業(yè)把自己關在院子里糾結,李妍熙看阿兄從不羨園回來之后足不出戶,心里也在發(fā)愁。 阿兄對公主的感情李妍熙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公主已經(jīng)有了宋璟,并且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漸入佳境,李妍熙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阿兄再執(zhí)著于公主的。 自己的終身大事終于定了下來,可阿兄的未來卻不知道會怎樣,李妍熙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難過。她想起前些日子去找公主,希望公主可以在圣人面前提一提阿兄的婚事,公主那時是答應了,可到底有沒有真的去做,李妍熙心中其實一點數(shù)都沒有。 公主自幼就特別有主張,別看她表面上笑瞇瞇的,可在一些事情上比誰都不好說話。 李妍熙十分惆悵地發(fā)現(xiàn),隨著她和公主年齡的增長,彼此之間有了越來越多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或許對公主來說,李妍熙一直都是這樣的,可公主對她而言,卻日漸地陌生起來。如今到公主府,公主依舊談笑風生,只是李妍熙覺得過去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再也回不來。 其實不止是公主,阿兄也是這樣。 阿兄從不羨園回來之后,就閉門不出的事情,李妍熙覺得自己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到了阿兄的院里去。 誰知她才進門,就快被滿屋子的酒氣熏暈了。 “阿兄!”李妍熙驚呼了一聲。 李敬業(yè)手中拿著酒壺,正站在窗戶前,見她推門而入,揚了揚眉,“怎么?” 李妍熙皺著眉頭,“你這幾日都關在院子里,我過來瞧瞧。” 李敬業(yè)聞言,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溫聲說道:“我沒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等我想明白了,便會好。” 李妍熙走到阿兄身旁,伸手將他拿在手里的酒壺拿了過去,李敬業(yè)也隨她拿。她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他向來疼她,什么事情都愿意順著她。 李妍熙抬眼,看向眼中還有著血絲的阿兄,問道:“阿兄是為了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李敬業(yè)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說了你也幫不上忙,別問了?!?/br> 李妍熙從前的時候被阿兄哄一哄,有什么事情就不過問了,可如今這個事情她感覺如鯁在喉,不問不行,于是便直接問道:“是不是跟公主有關系?” 李敬業(yè)一怔,那雙眼睛徐徐看向她。 李妍熙迎著阿兄的視線,眼圈都有些發(fā)紅了,“我從前問阿兄,到底喜歡怎樣的女子。阿兄說喜歡特別聰明特別好看的,那便是跟公主一般的女子,是么?” 李敬業(yè)輕嘆了一聲,“阿妹,事情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br> “可阿兄敢與我承認,你心中所想的人,并不是公主嗎?”李妍熙異常固執(zhí),望著自己的兄長。 李敬業(yè)默了默,然后說道:“不能。” 李妍熙:“……” “我心中確實鐘情于公主,那不過是我一廂情愿。而我要想的事情,不論你腦海中有多少猜想,都絕非是你所以為的那樣。許多事情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你過兩個月便要出嫁了,出嫁要用的東西是否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李妍熙見兄長岔開話題,十分生氣,“我要出嫁了,阿兄呢?阿兄何時為我添一個阿嫂?” 李敬業(yè)看向氣得滿臉通紅的李妍熙,笑了笑,十分隨意地說道:“等緣分到的時候。阿妹,如今邊境不寧,正是需要有人為國效力的時候,男兒應當先國而后家?!?/br> 李妍熙被他冠冕堂皇的話弄得無話可說,她從小便是被兄長寵著長大,后來兄長離開長安,又在李宸的庇護下生活。她的一生可謂一帆風順,性情也與世無爭,許多事情她覺得無法理解,可因為做出那樣事情的人是她最親最信任的李敬業(yè)或是李宸,于是即使無法理解,她也愿意選擇去接受。 可是如今聽阿兄的意思,他竟是有不娶妻的念頭的。說什么是先國而后家,誰知道他心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李妍熙一想,心里頭著急得想要掉眼淚。 李敬業(yè)看她的模樣,忍不住笑嘆,“眼淚這么淺,幸好你未來的夫婿家中僅他一個獨子,否則日后妯娌之間有什么委屈,你豈不是天天掉金豆子?” 李妍熙原本還不想掉眼淚,如今聽到阿兄這么說,眼淚就掉了下來。 “阿兄,你到底是為了何事要這般為難自己?” 李敬業(yè)的神情實在是一言難盡,他想了想,問李妍熙:“阿妹,這些年來,公主待你如何?” 李妍熙被他問得十分莫名其妙,抹了一下眼淚跟阿兄說:“公主是世上除了阿兄之外,待我最好的人?!?/br> 李敬業(yè)望著她,又輕聲問道:“若是她叫你為她做任何事情,你都愿意嗎?” 李妍熙看了看他,然后點頭。 她不愿意看到兄長為公主付出而沒有回報,但那并不代表她心中就因此怨恨公主。李妍熙是與世無爭的性子,可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有如今這樣的生活,除了兄長疼愛她之外,更多的便是他們背后所倚仗的是公主。 她與兄長幼失雙親,后來兄長雖有祖父親自教導,可祖父走得也早,祖母向來又是偏心二叔父李思文一房的。若不是因為公主從小便對她與兄長青睞有加,說不定如今的阿兄和她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她想,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她可以無憂無慮地在英國公府中生活,大概也無法與當今名將程務挺的嫡子說上親事。 她幼失母親,沒有受過庭訓,祖母又并非特別待見她,在十分講究出身教養(yǎng)的當下,她其實是很容易被人看輕的。只是因為她比旁人多了個永昌公主撐腰,因此旁人才會將她放在眼里。 李敬業(yè)見她點頭,笑了笑,說道:“你與她的感情倒是好,也不怪她為你的親事費盡心思。阿妹,你可曉得,你的親事其實也是公主推波助瀾促成的?!?/br> 李妍熙愣住。 李敬業(yè):“我原本也并不清楚,當時為你說親的時候我正頭疼著為你選怎樣的人家較好,誰知程將軍派人前來求親,他在朝中甚有聲望,年少時便跟隨程老將軍上陣殺敵,驍勇善戰(zhàn),家中僅有獨子,亦不會有什么妯娌紛爭,實在是再好不過了?!?/br> 李妍熙沉默,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親事也是公主插手。 “我也是在齊之前來請期的時候才曉得,說是公主大婚后不久去城外上香許愿,恰好遇見了程夫人,彼時程夫人正在為齊之的親事發(fā)愁,公主便與程夫人說起你的事情?!敝劣诤髞淼氖虑?,就是程夫人回家后與程務挺說起此事,永昌公主是圣人最鐘愛的女兒,從小通透伶俐,不論是在朝廷還是百姓當中,都相當受人稱道。 程務挺得知公主對李妍熙都頗為喜歡,而且早有耳聞公主對英國公兄妹情有獨鐘,頗有提攜之恩。李敬業(yè)原本不過后宮親衛(wèi),可自從圣人將他升為武將后,表現(xiàn)也可圈可點,是個可造之才。程務挺本就頗為欣賞李敬業(yè),雖出生勛貴,可自幼孤苦,卻并沒有辜負他祖父李績的期望,品行是一等一的好。后來程務挺又聽說公主說李敬業(yè)之妹性情頗好,想著有李敬業(yè)這般優(yōu)秀的兄長,想來meimei也不會差,便與夫人合計合計,干脆派人上門說親了。 李敬業(yè)如今想起來,也驚覺自己到底是嫩了些。 程務挺是朝廷名將,家中又沒什么糟心事,哪個想要自家女兒好的父親不想與程務挺攀親家?那時他志得意滿,自覺比同齡人要高出一些,因此也并沒多想。若是較真的,程將軍又怎會將他這個后生放在眼里? 李敬業(yè)這幾日把自己關在院子當中,思前想后,終于想明白了。 李宸其實早就開始在布局,她文官選擇了如今的駙馬宋璟,武將她選擇了他,因此才會對阿妹與程家的親事推波助瀾。 “若是將軍愿意暫時屈就,永昌在父親跟前必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在朝廷重將當中,占有一席之地?!?/br> 李宸的話又浮現(xiàn)在他的耳邊,李敬業(yè)內(nèi)心的感覺十分復雜,她竟然早就開始布局了。阿妹與程齊之成親后,他便是程齊之的大舅子。 有了姻親關系,其他的許多事情便能順理成章。 李敬業(yè)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李宸,幾乎一無所知。她的心思藏得比任何人都深,她的這些念頭,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將自己的思緒收了回來,目光落在眼前的李妍熙身上,笑著說道:“不論如何,公主心中也是惦記著你的?!?/br> 雖然其中有算計的成分,可放眼整個長安城,已經(jīng)找不到比程家更適合阿妹的人家了。 她從小便被兄長和公主兩人庇護,性子與世無爭,若是嫁入人丁興旺的人家,光是妯娌之間的那些事兒,便能將她折騰得不輕。 果然即便是打著利用的主意,李宸對他們的付出也是真心實意,確確實實是在為他們著想。 李敬業(yè)想:她可真是讓我又愛又恨又放不下。 ☆、第130章 :翻手為云(三) 就在李敬業(yè)對李宸又愛又恨的時候,李宸已經(jīng)得到了一個消息。 武則天跟李宸說:“你不是說寧愿李敬業(yè)出征打仗也不想他成婚么?既然如此,便讓李敬業(yè)出征吧,你父親如今正在考慮討伐吐蕃的人選,朝中雖有裴行儉及程務挺那樣的將軍,可將軍也會老去,年輕的將軍們還是要跟在這些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軍身邊多加歷練?!?/br> 李宸聞言,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她雖然是希望李敬業(yè)可以跟著這些老一輩的將軍們出征,但那應該是在他想明白了自己該要什么之后,而并非是他正在左右糾結的時候出去。而且……下個月便是李妍熙和程務挺之子程齊之的婚期,李敬業(yè)這些年來將meimei當成什么心肝寶貝一樣,他不能看著阿妹出嫁豈不是飲恨終生? 李宸在母親跟前又嘗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那滋味別提多難過了。 而且明明已經(jīng)到了秋天秋高氣爽的時候,父親的身體也不見好,原本好轉的目力如今又變得跟從前一樣。李宸在宮中小住了好幾日,可最近幾天也沒能陪父親,父親病重,要太子李顯和太子妃李研君親自去服侍用藥,而用完藥的父親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父親精神不濟,唯一有精神的時候都拿來cao心軍國大事了,李宸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難過到不行。 當今太子李顯怎么看似乎都是個付不起的阿斗,不論是太子太師還是宰相,或是父親,怎么對李顯進行教育,他還是無心國事,每天該干什么便是什么,飛鷹走狗,怎么不務正業(yè)怎么來。李宸倒是還好,只是每次父親有精力過問李顯的事情時,不是聽到太子的老師告狀,便是聽到太子又在東宮之中召集人來斗雞斗蟋蟀,父親便是氣得呼呼的。 父親有風疾,所謂風疾便是后世的心腦血管類的急病,每每父親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時候,她都擔心到不行。 萬一氣昏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宸想起上一次去含涼殿看父親的時候,父親雖然目力近乎盡失,卻也還有幾分閑情雅致,說想要看看女兒舞劍時的英姿,還特別在含涼殿后的庭院中為她伴奏一曲。 那時父親笑嘆著說道:“總感覺今日眼睛又好了許多,即便是不能看真切,父親也還是曉得永昌舞劍時是怎樣的模樣?!?/br> 她微笑著將劍丟給身后的宮女,扶著父親起身,寬慰父親:“嗯,父親很快便能看到永昌舞劍的模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