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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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要尚他的女兒,還是不行。 李宸:“阿耶說,用永昌認真想想自個兒想要怎樣的駙馬,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就要宋璟這樣的?!?/br> 李治臉色沉了下來,“宋璟不行,重新想!” ☆、第101章 :有匪君子(四) 李治莫名地就心頭火起。 這個小女兒向來通透,怎么如今就說不通了呢? 那個宋璟,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永昌居然在九歲的時候就知道這么一個小郎君,怎么就不見人來匯報?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寶貝要出降了,帝王心里是很舍不得的。然而再舍不得,也還是要將女兒放出宮的,帝王咬了咬牙,小女兒對出降之事一向抗拒,他想來想去,不如由她自個兒選個比較中意的駙馬吧,他只要負責在旁把關就好了。 只是李治萬萬沒想到,放任她自個兒選的結果是,她選了那么個不著調(diào)的人選! 李治好不容易從一堆奏折里頭抽身出來,本想讓女兒陪著好好散個步,賞個花什么的,結果沒兩下被女兒忽然跑出來的難題弄得沒心情,頭也一抽一抽地疼。 李宸安靜地看著父親,抿了抿唇,十分固執(zhí)地說道:“可我想好了,我就想要宋璟那樣的人當駙馬?!?/br> 李治聞言,臉拉得老長。 說起來,他都不曾在李宸跟前動過火氣,可身為帝王,一呼百應。李宸從小到大,也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與父親唱過反調(diào)。李治雖然莫名火大,卻并不想對女兒發(fā)作,深呼吸幾下之后,按捺下心中的火氣,衣袖一甩,“長安滿城的青年才俊,莫非哪個都比不上這宋璟?重新想好了,再來與我說。” 說完,帝王大概是覺得小女兒如今任性得實在沒眼看,于是也沒再看女兒一眼,轉(zhuǎn)身邊走了。 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心酸哪,女大不由爹了。 李宸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半晌,才輕嘆一聲,轉(zhuǎn)身。 才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太子李賢站在前方的路口,神色十分自然,好似是恰好就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一般,可肩膀上沾著一兩片花瓣出賣了他。 李宸橫了他一眼,“二兄,你適才在小樹林中?” 李賢被李宸的話弄得岔了氣,咳了幾聲。 李宸:“……” 李賢迎著阿妹的視線,摸了摸鼻子,干笑著說道:“永昌,阿兄不是有意要聽你和父親說話?!彼婚_始便在里頭的小樹林里,他在長生殿與父親談完政事之后,心頭無端覺得煩悶,便遣散了身邊近侍到處走走。倒是沒想到父親和永昌也會往這邊走,開始兩人說什么他并未留意,只是后來父親有動怒的跡象,他心中有些擔心,才側著耳朵聽兩人是為何而吵。 至于為什么沒露面也沒離開,是怕里頭有動靜讓父親和永昌聽見了不好。等父親走了,他才放心從后面的小樹林里出來的,只是他沒想到肩膀上的花瓣露餡了。 李宸望了李賢一眼,皺了皺鼻子,并沒有搭腔。 李賢走了過來,“永昌,父親是為了你好?!?/br> 李宸本不想說話,但沒憋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亦勿施于人。誰都不是我,即便是覺得為我好,也不該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我?!?/br> 李賢忍俊不禁,“阿妹想法太過天真,什么己所欲己所不欲,不過是先人的幌子。從前城陽姑姑、新城姑姑出降之時,駙馬便是她們所欲?如今父親愿意以你的想法為重,對你已經(jīng)是分外不同?!?/br> 李宸無動于衷,顯然沒有將李賢的話聽進去。 李賢笑著將肩膀上的花瓣拂去,跟李宸一同慢悠悠地在小道上走著,“永昌,凡事不能過于偏執(zhí)?!?/br> 李賢先前的話李宸沒聽進去,這句話卻聽進去了。 李宸苦笑:“二兄知道什么?” 世人向來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道理誰不懂?道理要是真的管用,這世上又怎么有那么多的悲?。磕赣H也是懂道理之人,可她對太子阿兄下手的時候,道理在她身上管用嗎? 她從后世而來,比別人先一步窺得歷史的原本??傆幸惶?,母親會踏上一條為了權力而放棄所有的道路,到那時候,不論是女兒還是兒子,都是可以犧牲的。 她怕自己如今一步錯,便是步步錯,到最后失去一切。 惶惶不可終日。 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李賢說:“那宋璟當真有那么好?” 李宸眨了眨眼,“挺好。” 李賢:“敬業(yè)不好嗎?我聽聞他當年入宮便是你在父親跟前提起的,文韜武略,如今又是朝中武將的后起之秀,父親也十分看重他?!?/br> 李宸莞爾:“我選駙馬,關李敬業(yè)什么事?” 李賢:“……”他以為永昌從小就與李妍熙的情分不同,自然也會對李敬業(yè)另眼相看。誰知永昌在選駙馬一事上,顯然是從未將李敬業(yè)劃入她的考慮范圍。李賢從未見過宋璟,但他覺得在勛貴之后當中,只有李敬業(yè)一人拿出來是足以頂門立戶的,先入為主,他覺得無論那宋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都比不上李敬業(yè)。 而且說實話,當年李敬業(yè)初次出征,永昌連人家的阿妹都接進宮里來。雖然大伙兒都覺得是永昌特別喜歡那長相乖巧可愛的小娘子,可顯然也是為了讓出征打仗的李敬業(yè)放心吧? 李賢自認是比較了解李宸的,李敬業(yè)的仕途如今這么順利,絕對是有李宸推波助瀾。 好不容易將一個長相俊俏的小郎君培養(yǎng)成足以頂門立戶的將軍之后,她就一腳將人家踹開了? 李賢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十分莫名其妙,莫非是那個宋璟當真是像永昌跟父親說的那般,長得十分好看? 永昌是看上了宋璟的男色? 李敬業(yè)竟然是因為男色不如宋璟,所以被三振出局? 李賢嘆息,“永昌,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宸皺了皺眉,不答反問:“二兄問我在想什么,永昌也想問二兄,到底是在想什么?母親前腳才去感業(yè)寺,二兄后腳便到郊外去打獵,不嫌太扎眼了么?” 李賢愣住,側頭看向李宸。 十五歲的少女,臉上其實尚未完全張開,但已經(jīng)出落得相當雅致。太平長相隨母親,可李宸除了那雙眉毛酷像母親之外,其余的都是既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她長得十分好,要具體分開說眼睛鼻子哪個好,又說不上來,可就是長得好,氣質(zhì)隨父親多一點,清貴淡雅。 此刻她抿著唇,臉上沒有笑容,語氣帶著幾分譏諷。 李宸大概也察覺自己的語氣不對勁,卻無心掩飾。二兄是個優(yōu)點和缺點都十分明顯的人,他聰敏好學,《后漢書》那樣晦澀難懂的史書他都能作注,可在自律方面遠不如大阿兄;身體很棒,從不見他有什么大病,政事上也很能舉一反三,處理事情干凈利落從不婦人之仁,可仁德方面也不如大阿兄。 當年大阿兄為太子,父親當時風疾嚴重,一度生出要提前禪位的念頭,母親都不敢明著跟大阿兄斗,也是有理由的。大阿兄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十分為人稱道。并且他在朝野上下甚至大唐百姓心中,都十分受愛戴。 他不論與母親在政事上如何意見不合,母親明里暗里都不曾指責過大阿兄半句不孝。 哪像如今的二兄李賢,母親是天天變著法子指責他不孝。 國之儲君被母親指責不孝,會引人詬病的。 李宸覺得光從李賢和李弘的事情來看,她就忍不住佩服母親沉得住氣。最優(yōu)秀的最能沉得住氣的兒子李弘都死了,一個沉不住氣又年少氣盛的李賢算得了什么? 單是他沉不住氣這一點,縱使他有一身政治才華,早晚也是會倒霉的。 她如今除了是父親和母親最寵愛的小公主之外,并無其他任何的權力或者是勢力,她能做的,十分有限。 這回,輪到李賢苦笑了,“永昌,你懂什么?” 九成宮趙道生之事,還有后來后宮中關于他身世的流言,其實都是這個被家人捧在手掌心的meimei處理的。他明白永昌不論是說什么做什么,其實都是在為他謀劃前程。 可他心里還是一點底都沒有。 大阿兄猝死,他當了儲君??刹女斏咸樱銈鞒隽餮哉f他并非皇后殿下嫡出的兒子。這等流言,為何父親和母親都不出面處理? 李賢心里不免有難堪有疑慮,他從小便沒有享受過被母親溺愛重視的感覺,一朝毫無防備地當上了太子,母親便處處針對他,先是送來《孝子傳》諷刺他不孝,接著更是直接書信訓斥,后來便是她所寵信的明崇儼天天放他壞水,生怕他有一日過得順心。 他和母親之間的爭斗日益加劇,可父親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父親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對母親的依賴也越來越明顯。李賢有時候覺得,如今的自己裝扮得像模像樣,好似真的是國之根本的太子,可萬一哪天父親一病不起,母親大權在握,他便被母親趕盡殺絕,好似泥地中的蚯蚓一般不堪。 如今父親忽然有了要打壓母親勢力的跡象,他一時高興,便忘形了。 ☆、第102章 :有 匪君子(五) 面對二兄,李宸也不知道該要說些什么好。 言語有時候十分蒼白無力,忠言又逆耳,說什么似乎都是不好。若是她和李賢易地而處,或許也做不到比他更好了。母親如果是那么好應付的,又怎能成為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皇? 成敗蓋棺才定論,何必前事到如今?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的皇帝不盡相同,所立所廢的儲君也盡不相同,有人是治國安邦之才,有人是禍國殃民之首,如今的李賢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禍國殃民之輩。 大阿兄的猝死已經(jīng)無可挽回,日后二兄有任何劫難,她不論如何都會替父親護他周全。 滿懷心事的李宸心不在焉地跟二兄李賢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回去鳳陽閣了。父親說她最晚明年開春要出降,如今已是春天,那就是她頂多還有一年的時間。母親去了感業(yè)寺念經(jīng)禮佛,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先是京師地震,接著便是河南、河北干旱,如今又是東都洛陽在鬧饑荒,聽說最近邊境也在蠢蠢欲動。 在這種外憂內(nèi)患的情況下,她實在是不該再給父親添亂。 但是要她不為自己的婚姻爭取,她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只好任性一回。 才進鳳陽閣,鳳陽閣中正在雞飛狗跳。 李宸愣了下,一看,是灰鸚鵡在鬧騰,鳳陽閣里的宮婢都在追著它跑,那妖孽禽獸一邊飛還一邊鬼叫,“死人啦!死人啦!” 李宸:“……” 一直陪在李宸身邊的舒芷見狀,眉頭微蹙,三兩次便將灰鸚鵡逮了起來關進籠子里。 已經(jīng)八百年沒關過籠子的鸚鵡十分委屈,頭埋在翅膀里。李宸看到灰鸚鵡的慫樣,不由得好笑,又想起適才李賢跟她提起李敬業(yè)的事情。 不管是李敬業(yè)還是李賢,注定了都是會讓她頭疼不已。有時候李宸也弄不明白,母親要當女皇,那就當好了,自己何必要想那么多,既要保全這個又要保全那個? 安安分分地當個單蠢的公主,又有什么不好? 她自幼被家人捧在手掌心上長大,父母兄姐都對她極盡寵溺,尤其是父親對她幾乎千依百順,他提倡節(jié)儉,自己也真的十分節(jié)儉,可是對她卻只怕給得不夠。她擁有大唐人人羨慕的茶園不羨園,她幼時沉迷于練字,父親便撥冗陪她習字,后來沉迷古琴,父親將自己所珍愛的古琴送給她……不論是父親還是兄姐,對她都極好。母親對她也很好,可母親骨子中追逐權力,注定了最后要與父親一族對立,甚至連子女都不顧。 李宸想,她也不是想要標榜些什么。 她斗不過母親,可是這些年來父親兄姐對她的好歷歷在目,她明知日后兄姐們的遭遇,又豈敢就此避退?雖然資質(zhì)有限,無法像母親那般風厲雷行,殺伐決斷,但也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為父親兄姐做些什么,好歹日后能不愧對于自己。 李宸并沒有沉浸在消極的情緒里太久,沒一會兒,她就琢磨起到底怎樣才能讓父親愿意讓她選宋璟當駙馬。 宋璟這個人,她無論如何也要爭取的。 她回過神來,問舒芷:“舒芷,你覺得我想要招宋璟當駙馬,如何能說服我的父親?” 舒芷含蓄說道:“某以為,只要是公主親自欽點的駙馬,圣人大概都不會喜歡?!?/br> 李宸一愣。 舒芷笑著提醒,“公主莫非忘了,當日皇后殿下問您為何不想出降,您跟皇后殿下說,因為那些人什么地方都比不上您的父親,所以哪里都不夠好,您不喜歡么?” 李宸:“……” 她嘗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