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節(jié)
張氏見老太君這般,面帶微笑的點點頭,直起身時眼中卻閃過了嘲諷的情緒。 不愧是厚顏無恥的老太君。這樣賴上門的行為,也只有這樣的老貨才做的出了。她和兒子不過是被迫無奈才跟著老太君來的,這件事與他們可沒有關(guān)系。 張氏就安心坐在了老太君身旁的官帽椅上吃茶。下人們奉的是待客用的花茶,并不是什么頂頂好的茶葉,也不是張氏愛吃的鐵觀音。 不耐煩的放下茶碗,張氏揚聲道:“來人,換茶,我要吃鐵觀音!” 張氏尖銳的吆喝聲還沒將下人叫來,卻將剛才一直愣神的白希暮叫的回過神來。 白希暮看向理直氣壯要茶吃的張氏,心中不喜,面上卻不變化??磥韽埵鲜菍⑦@田莊當成自己家了??墒前紫T聘疽膊皇菑埵嫌H生的,也不知道她的理直氣壯是來自于何處,是不是完全是因為對白希云有養(yǎng)育之恩。 白希暮心思沉重,茶葉也不想吃,就只拿著茶碗的蓋子把玩著,心中思考這待會兒若是遇上什么突發(fā)狀況,他可以用什么方法為自己開解。 而老太君此時也在想著待會兒見了白希云要怎么說。 一時間前廳中安靜的針落可聞,而張氏剛才吆喝著要換茶吃,到現(xiàn)在也沒人回應(yīng)。張氏想發(fā)作,又看老太君在閉目養(yǎng)神似乎在沉思,在看兒子,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發(fā)著呆,她反而不好大聲嚷嚷了,就只能哼了一聲,端起茶碗來嫌棄的又吃兩口。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原本若是夏季,這時候還沒有到天黑的時候,但是冬日里日短夜長,早早的屋外就掛起了燈籠,下人們魚貫而入,將絹燈一盞戰(zhàn)擺好,屋內(nèi)一時間充盈著溫暖的燈光。 老太君就是再有耐性,等的也略微有些不耐煩了。 “去,叫個人來我問問。”老太君指著身邊的姚mama。 姚mama聞言一愣,忙點頭,總算是呆著機會了,連忙行禮退下,到了廊下叫人來。 其實下人們又怎么敢怠慢了主子的貴客?婢女們不怎么搭理這些客人,完全是因為白希云授意的。 見姚mama出來,躲在廂房里吃茶說話的丫鬟婆子都看見了,可沒有一個人出來答話。 姚mama是老太君跟前最得力的陪房mama,是從前在安陸侯府里的紅人。如今在田莊外院里服侍的下人還有是原本的老人,自然是知道姚mama的厲害的。但是如今有如何? 以前再厲害的人,到現(xiàn)在也什么都不是了。俗話說,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安陸侯鬧騰的丟官丟爵,臉也跟著一起丟盡了。老太君這會卻拖著病體,大張旗鼓浩浩蕩蕩的帶人找上門來,他們雖然想不透老太君要做什么,可是對老太君的無恥有這一定了解的人知道,她一定做不出什么好事來。 姚mama站在廊下等著片刻還沒見有人路過,心里就明白這必定是下人故意為難,而不是說治家疏松。憑白希云和齊妙的本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田莊,他們會整治不好? 姚mama下了臺階,直往下人們平日里歇腳的廂房去。 輕輕叩門,廂房里的人無奈之下只得開門。 姚mama看了一眼身后正屋的方向,一面從袖子中那出一張折疊整齊的字條,一面高聲問:“你們這里誰是管事的?是怎么伺候的啊這是!”說著話,還沖著屋里的人擠眼睛。 都是人精,誰不也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他們都知道姚mama是老太君身邊的紅人,現(xiàn)在卻不明白她為什么對著他們擠眉弄眼的,可是即便不明白,也絲毫都不耽誤他們萌發(fā)八卦的心思。 為首的一個老mama上前來,奇怪的接過字條就要打開。 姚mama卻搖頭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快給大人送去。我是大人手下的人?!?/br> 眾人聞言一愣,都瞪圓了眼睛。隨即就是對白希云的崇拜。 他們家大人好手腕,竟然將白老太君最得力的老mama都收編麾下了。有了這個人,什么消息得不到? 那老mama連忙點頭,將東西揣在懷里就往外頭去。 另外也有機靈的小丫頭高聲道:“不過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又要換茶,又拿腔作調(diào)的,誰喜歡伺候啊!” 小丫頭的嗓音很尖銳,憑空就能傳出去老遠。 姚mama對小丫頭笑了笑,比了一下大拇指,隨即就叉著腰專心的吵架:“你怎么說話呢這是,若是從前在外面侯府,就你這樣的下人,拖下去幾板子下去保管你骨斷筋折,人都打廢了你的,還看你在主子面前叫板?” 那小丫頭見姚mama入了戲,自己也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姚mama調(diào)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隨即就高聲道:“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如今京城里可沒有安陸侯這么一號人了。你還以你們侯府自居,我怎么不知道皇上幾時又重新起復(fù)了安陸侯?難道安陸侯還想謀逆,自己給自己封了個侯爺做?” 姚mama和在場之人都知道他們是故意拌嘴的,饒是如此,她都不能不佩服面前這個小丫頭好伶俐的口齒,竟然讓她一時間無言以對。 她只能做出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來,大聲罵道:“放你娘的屁!你少把屎盆子往我們家老爺身上扣,老爺為人清貧廉明,閑云野鶴的慣了,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坐館不做官,想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有誰會不懂得我們家老爺?shù)暮锰??你們也別跟我東拉西扯,就說,你們到底是怎么伺候的?還是說白大人和夫人根本都不知道我們家老太君和夫人來了?你們?nèi)羰悄懜移鄄m主子,叫上頭知道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要你管!你又不是這田莊里的管事嬤嬤了,你瞎cao心個什么勁兒的,你不是白老太君身邊的人嗎,你怎么不去管管你們家里的事,反倒我們這里來撒野,也就是衙門今兒個不開門,否則我們家大人一定會把你們都攆出去,關(guān)在衙門里才能解恨呢!” “對,咱們不用理會這個老嬤嬤?!币慌杂醒绢^看著小丫頭罵的暢快,自己也跟著插嘴。 姚mama心里暗想齊妙教導(dǎo)出來的婢女丫頭倒是都機靈,面上也帶著笑,可是聲音卻是充滿郁悶,色厲內(nèi)荏的道:“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來要我的強?”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猜度 “我們自然不算什么,在您老眼里不過是窮田莊里的窮丫頭罷了。哪里能與你們侯府比啊。侯府多氣派啊?!?/br> “就是的。侯府那么氣派,你們還來打秋風,第一次見到這種有事登門求人,還表現(xiàn)出一副高高在上樣子的人,也難為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人活著,真是少見!” 一個婢女和一個婆子接口,一面與姚mama吵,一面拱手作揖。 姚mama擺擺手,回頭又看看外面,索性叉著腰出了廂房,點指著食指道:“你們這群殺千刀的,你們可知道你們開罪的是什么人?!我們老太君可是得了誥命的老封君!” “算了吧,我們大人還是太子少傅呢,就別在我們面前丟人現(xiàn)眼了!”婢女也配合的跟著去外頭吵。 二人的聲音十分大,正屋里吃茶的老太君和張氏、白希暮三人不可能聽不見。他們早已經(jīng)被氣的不輕。白希暮覺得自己此番前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鍛煉意志力的,若不是腦海之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反復(fù)的告誡自己“不要沖動,不要中了圈套,不要忘記此行的目的”,他或許早就沖出去將那些膽敢看清他將他是做打秋風的窮親戚的下人杖責致死! 張氏的狀態(tài)比白希暮要好很多,她畢竟是年紀大了,知道此番前來就是要利用老太君做出頭鳥的,這會子她說什么也要穩(wěn)住自己,絲毫不能表現(xiàn)出破綻來叫抓了把柄去。 老太君則是胸膛快速起伏著喘著粗氣,恨不能立即將白永春這個不孝子抓來鞭笞一頓,為了他這個不成器的,為了這個家,她已經(jīng)是做盡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了,現(xiàn)在不但要屈駕來田莊,還要聽下人們指桑罵槐,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 三人各懷心思,卻奇跡般的默契的一動不動??磥硪咽谴蚨ㄖ饕獯诵斜厝徊荒馨鬃咭惶肆?。 此時的白希云和齊妙已經(jīng)見到了從側(cè)門而入的徳王。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們又到府上來鬧?!倍首訉Π准胰说挠∠笤缫呀?jīng)是差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先前這群攀龍附鳳異想天開的還打算欺騙他,讓他誤以為自己不是皇子,害得他險些疑心病起,連自己母妃和兄弟都懷疑起來。 如此貪婪的人家,早就該得到懲治了,要不是白希云一直說不能殺了他們,他要留著他們一點點看著他們衰敗,二皇子恐怕早就命人暗地里住手了,也算是為京都城中除掉一個臟污的垃圾,還給京都干凈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