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jié)
白希暮見張氏的神色,便知道其中內(nèi)情果然要緊。他將驚慌失措又淚流不止的母親摟在懷里,像是安撫一個迷路的小女孩一般拍著她的背,“娘,您別怕,如今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啊,你就告訴我吧,這件事就算你不說,兒子也會去外頭打探,在外頭打探得到的消息未必是準的,還會引人注意打草驚蛇,娘若是不想讓咱們家再惹事端,就告訴我吧。我也可以為娘分憂?。 ?/br> 張氏咬著唇,天人交戰(zhàn)。她該說嗎?她真的很想有個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悲哀,可是她又怕說出來會惹了麻煩。 她內(nèi)心掙扎之時,下唇被自己咬破了都不自知,殷紅的血滲了出來,在她**未眠格外蒼白的臉色襯托之下顯得十分駭人。 白希暮忙拿了帕子給張氏擦拭,“娘,你有什么為難?咱們一家子的事,你告訴兒子,兒子為你解憂有何不好?” 張氏開始動搖。 白永春卻是先一步大吼道:“你敢!” 張氏一個激靈,原本對于說出實情只有三分想法,如今卻被白永春的阻攔化作了十分。 “我有什么不敢?為了給你擦屁股,我連欺君的事都被你們娘兩個逼迫著做了,這會兒你又說我有什么不敢?哦,我知道了,你原來也有怕丟人的時候?白永春,你也有臉皮?我還以為你的臉皮早在當年禍害了萬家女兒,跪著去舔萬從元鞋面兒時就用光了!” “你,你這個賤人!”白永春惱羞成怒,揮手便要打。 張氏唬的驚呼一聲,便往后躲藏。 白希暮如何能眼看著白永春在他面前行兇?忙以臂膀護著張氏:“爹,你不能動手打人!”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要學那個畜生,連你親爹都不認了!” “那個畜生,是誰?是我真正的二哥???”白希云直視著白永春雙眼,問的十分直接。 白永春高高舉起的手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來,卻不知為何,此時對著白希暮神采凝聚的雙眼,他卻說不話來。 而張氏卻是再也無法忍受白永春的無情,只想著讓這老東西在兒子面前丟個大面子,他脫口便道:“當年我的孩子,被萬家換走了!白希云那個小凍貓子是萬家的孩子!” “混賬!” “張氏,你竟然敢!” 白永春和老太君的怒罵聲一同傳來。 原來在他們爭執(zhí)之時,老太君就被吵醒了,她遭受連番的刺激,本來是想靜養(yǎng),開口想將人攆走的,誰知還沒等攆人,張氏卻吧實話說了出來。 “張氏,你這個蠢貨!你難道想讓你的兒子也跟著陪葬嗎!這件事一旦說出來,有多嚴重你難道不知道!” 張氏此時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點指著老太君和白永春:“我蠢貨?是,我若是不蠢,怎么可能忍耐白永春這么多年!你們母子兩個沆瀣一氣,當年按著我的頭讓我做的事,今日鬧出一樁大事來還讓我繼續(xù)給你們背黑鍋!你們難道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層地獄嗎!” 看向老太君,張氏根本不給老太君還口的機會,嘲諷道:“你這個做母親的,幾時真正教導過你兒子?是若不是你一味的縱容,你兒子又怎么會如此放蕩?每次出了事,你就用錢來擺平,他禍害過多少黃閨女和**,你別當我不知道!你總以為有銀子有權勢就沒有擺不平的事,怎么樣,后來還不是撞上了萬家?人家萬家不缺錢也不缺勢,白永春這個王八羔子,竟然禍害萬家的小姐!” 回頭望著白希暮,張氏嘴角的血已經(jīng)流到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種執(zhí)拗和瘋狂:“你聽好了,當年我懷著你二哥的時候,你這個不要臉的爹竟然偷背著我勾搭人家萬家的小姐,致使那小姐未婚有孕,被人家萬家額上了。為了平息此事,萬家提出什么條件你祖母都答應,就怕這個王八蛋丟了官職爵位,當時皇上還未曾踐祚,萬家的姑娘還是皇上在潛邸時候的一名側氏,因為身懷有孕時遭人下毒,生怕那孩子養(yǎng)不活,不能為她顧**,就提出與我換子的條件。 “我當時就說,不知道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萬家卻說,如果是女孩,不能換子,就要咱們白家家破人亡,讓咱們?nèi)叶冀o他們家那個姑娘陪葬。那閨娘是他們?yōu)榱寺曌u自己活生生勒死的,卻說是因為未婚有孕無顏面茍活于世,自己上吊了,你爹去求萬從元,給人家舔鞋好說歹說,就弄回了個要將我的孩子還給姓萬的的結局?!?/br> “娘……??!”白希暮渾身顫抖,呆愣愣道:“這么說,白希云是萬貴妃的孩子,而當今德王殿下,是,是……” 張氏重重的點頭,淚如雨下:“你們誰能夠理解我的痛苦?自己生出健健康康的一個嫡長子,卻被你爹強行搶走,硬塞給我一個快斷氣的小凍貓子,一切的起源卻是因為你祖母的縱容,讓你爹養(yǎng)成了那樣的性子!我的丈夫在外頭到處惹**債,到最后還要讓我來幫忙遮掩,你祖母不但不說一句公道話,還對我變本加厲的苛責,一直到現(xiàn)在,你爹都將親家母弄上手了,你祖母還撒謊,說你給你meimei買的首飾,是因為咱們家缺錢,讓你爹哪去當鋪當?shù)袅?。當?shù)??是當給苗氏那個賤人了嗎?白永春,你讓我惡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計謀 張氏的嘶吼,著實是將所有人鎮(zhèn)住了。白永春用了極大的力氣想去打張氏,可是白希暮卻是第一次如此的忤逆他,將她格擋在身后全力保護著。而床上的老太君,早已經(jīng)被張氏的怒罵氣的昏了過去。 張氏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壓抑了多年的情緒終于可以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爆發(fā)出來,還將對老太君和白永春的不滿都爆罵了出來,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快。情緒大起大落之后,張氏就開始覺得頭暈眼花。 畢竟到了她這個年紀,還有燥郁在內(nèi)的毛病,又如此大哭大叫一番,且昨還一夜沒睡,此時身子搖搖晃晃,竟是要暈倒了。 白希暮連忙攙扶住張氏,扶著她在一旁圈椅落座。 白永春則是在回過神后指著張氏直叫“賤人”“毒婦”“我休了你”之類的狠話。 但是如今停在白希暮的耳中,如何都是色厲內(nèi)荏。 白希暮如今算是明白了。所有的禍事,起因都是老太君對白永春無限制的縱容,竟還有白永春對女色無限制的渴求。 白希暮陰沉著臉道:“我現(xiàn)在要請大夫進來給祖母和我母親看看,父親還請收斂情緒,再不能將方才的情緒帶了出來叫人看了去?!?/br> “你這個小兔崽子,竟敢來吩咐老子!” “我若是不告訴你,萬一你在外人面前說錯話怎么辦!” “我這么大的年紀,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 “你年紀這么大,麻煩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如果不是你一心只想著玩弄女人,咱們家會陷入現(xiàn)在的境地嗎?我算看透了。這個家其實就是敗在你手里!” “你,畜生!” “我若是畜生,你是什么?你敗家不淺,老太君反而縱容,你們兩個難不成是天上降下來的煞星,來亡我們白家的?你看看燒毀的祠堂,想想你都做了什么漂亮事,自己屁股擦干凈了再來教訓我!” 被兒子一番教訓,白永春便知道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威嚴已被張氏此番鬧的盡數(shù)皆無。身為父親和一家之主,身為頂天立地男兒的他里面如今已經(jīng)跌成了一地碎渣,如何拼湊都無法再黏貼起來。 白永春用恨極了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張氏:“都是你,若不是你挑撥離間,我們父子又怎么會如此!” 張氏如今正頭暈目眩,氣的頭上血管直跳。聽聞白永春的話,想要反駁張口半晌卻吐不出一個字。 白永春見張氏不言語,還要在說幾句,卻被白希暮仇恨的目光看的直后退了兩步。 “父親,男兒自當頂天立地光耀門楣,這些都是您教導兒子的,難道就只是說空話嗎?您自己做到什么了?但凡是你自己做的好,又何至于讓母親承受換子之痛,到現(xiàn)在還讓母親給你背黑鍋?但凡你足夠孝順,又何至于讓祖母大半輩子都在給你善后?你現(xiàn)在越是激動,就越是色厲內(nèi)荏,越是生氣,就越是證明你心虛。我若是你就回去閉門思過,好生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而不是在這里對著自己的老婆和老娘暴跳如雷。這樣窩里橫,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兔崽子,你看不起老子?老子供你吃喝穿用,你卻因為你娘幾句話就這樣了!” “你供我?自從我出生記事開始,你為這個家做過什么?我祖母和母親想法子主持庶務賺來的錢,大部分都被你外頭找野女人用了,好容易做一次生意,還賠的家里鋪子都賣了,那些牛羊到現(xiàn)在還在吃嚼話費,如此困難的時候你還偷走了給meimei留的首飾去給外面的野老婆,那野老婆還是你的親家母……你做的這些事,有那些是夠一撇一捺寫個人字的?我一想到自己的父親是這樣,都想跳進河里好生洗一洗,我怕臟!” 白永春被兒子如此惡毒的言語和憎恨的眼神逼的后退了兩步,一下子碰上放置在墻角的三角矮幾,將上頭的一個白瓷青花的花尊碰落在地,發(fā)出一聲極大的響聲。 知道屋里的人在吵架,姚mama早就帶著婢女們躲的遠遠地,他們聽不見屋里吵了些什么,卻知道一開始是張氏和白永春吵,吵到后來就連白希暮都加入了戰(zhàn)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