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jié)
樓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可能是已經(jīng)把龍副將的話聽了大半進去,面色也不大好看。 “如果不是她,我頭砍下來當球踢......” 她這句話說得極低,誰也沒有聽到,就連與她站得極近的鷹也沒有聽清楚,“帝后說什么?” “沒什么?!睒瞧庥搅怂笥旨奔壁s了回來,正好聽到了龍副將說的后半段話。那種說法,遙遠而熟悉,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實驗室里,她被關在一個透明的小空間里,那個女人天天站在外面想要說服她加入他們那個狂熱的組織,她也跟她說了這么一通言論,不死,若是老了就重新找個身軀,到時要多少錢,要多少男人,要什么樣的權勢都可以得到。 可惜那個時候她還小啊,什么權勢什么錢財什么男人,她通通都沒有多少興趣。那個時候她賺的錢只是用來買吃的,那能吃掉多少錢??? 所以不管那瘋女人說什么,她都沒有放在心上。但是那十來天,她確實是吃盡了苦頭,這也是為什么她后來從來不提那件事的原因,后來的樓柒驕傲得不行,那算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點敗筆,雖然她最后還是把那群人都炸死了。 鷹一身的傷,一只手也用繃帶吊在脖子上,一邊臉都腫了,身上還有多處幾乎見骨的傷口。不僅如此,他們帶去的人跟斷塵宗那些人惡斗了一場,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雙方各只剩下幾人。 “走,我先去給你上藥?!?/br> “帝后?!?/br> 東時玉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這是鷹衛(wèi)?” 鷹想扯出來笑來,卻牽扯著自己的臉上的傷,不禁嘶的一聲。樓柒瞟了他一眼:“再笑也帥不起來了?!?/br> 鷹:“......”一時之間嘴巴好癢,又想斗嘴怎么辦? 他什么時候都是帥的! 但是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們,他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樓柒見狀,好像不經(jīng)意地又說了一句,“不過,好像也從來沒有帥氣過啊?!?/br> 真是不可忍! “胡說!本衛(wèi)的相貌那一向都是四衛(wèi)之首!你什么時候見過像我這么好看的侍衛(wèi)了?” 樓柒輕飄飄地道:“我家陳十啊?!?/br> 鷹捂住胸口。 哎,心好痛。 怒目瞪了不遠處的陳十一眼,弄得陳十莫名其妙。 第623章 罪魁禍首 “龍副將如何處置?”東時玉在后面問了一句。 樓柒頭也沒回:“他既然是你的兵,你做主好了?!?/br> 回到大帳,樓柒叫來秋慶仙。 指著鷹道:“把他身上那綁得跟狗啃似的東西都拆了?!?/br> 秋慶仙撲哧一聲樂了。狗啃似的。 鷹無可奈何坐在那里任秋慶仙拆他身上的紗布。心里微微有些嘲諷自己,難道還想著要由她親自動手不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國帝后,一朝公主,大軍女帥。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懷念她剛剛來到的那段日子。 在他失神的時候,秋慶仙已經(jīng)動作利落地將他身上的紗布全部都拆除了。一股惡臭飄散了開來。 一開始樓柒本來沒有在意, 以為是傷口爛了發(fā)出的惡臭,但是等她再聞到一下,頓時臉色一變,揪住身邊的陳十就將他拋了出去。 “不要進來?!?/br> 鷹和秋慶仙意識到不對,兩人也都有些僵住了。 樓柒走近了去,拿了一把小刀就挑掉了他肩膀上一處傷口上的布料,露出了一條猙獰的傷口來。 那道傷口猶如大大的黑色蜈蚣,那些往旁邊滲的黑色就跟千足一般,看起來很是可怕。傷口中間已經(jīng)爛了,小刀輕輕一刮,便有黑夾黃的膿水流了出來。 “怎么,傷有毒?”鷹只想到了這個原因。 樓柒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看了看秋慶仙,有些煩躁,剛才如果是自己動手還好一點。 “慶仙,你不要出去了,拿這藥水洗手。”她從一旁桌子上拿了一只瓶子遞給了她。 營帳外,陳十焦急的聲音傳來:“帝后,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樓柒頭也沒回,“有一點,但是我能解決,去給帝君寫信,那邊打完就過來吧。”她能夠猜得出來,最后他們終將在赫連皇宮作了一個了斷。 “還有,給臭老道也寫封信,讓他如果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就趕過來,不,你等下就乘大白去接他們,我還要點東西,讓我哥給我備著?!闭f著,她念了近十來種藥名。 陳十雖然聽得出來肯定是有什么問題,但他知道樓柒向來是說一不二,所以只能急急記下她所說的東西,然后咬了下牙,退去準備了。 營帳里,樓柒倒是不慌不忙了,拉了張椅子在鷹前面坐下,斜靠在椅背上,“把你們和斷塵宗的人打的過程仔細給我講一遍?!碑敵?,那個什么顧少儀指的路本來就是錯的,但是鷹他們走的卻果然是能夠追上他們的路,這其中要說沒有陷阱,她實在也是不信的。 鷹看著她絕美的臉,回憶起來。 他們一路追蹤著斷塵宗的人,在快到赫連王朝之前才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對方大概有百來人,什么樣的人都有,有使毒的,使暗器的,甚至陣法,機關,巫術,咒術,都有,這讓他們追得很是頭疼,身邊的兵也一直不斷被殺。 但是他帶著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還是緊緊地咬住了對方,鷹一開始和他們還沒有真正碰上面,直到他們到了一個叫鷹嘴谷的地方,對方突然回殺,在鷹嘴谷雙方展開了最后的撕殺,那是一場死戰(zhàn)。 “身邊不斷有人倒下,有他們斷塵宗的人,也有我們的人,不知道那里怎么會那么多的食尸鳥,最后來了一大群食尸鳥,我們也只剩下了十一人,雙方因為要躲避食尸鳥,這才分開了。我們躲進了一個石洞里,呆了**,等到我們出來,他們也都已經(jīng)不在了?!?/br> 食尸鳥...... 樓柒突然伸手撕開了他的衣服,讓他上半身裸著。 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暗酆竽阕鍪裁?!” “臉紅什么,”樓柒掃了他一眼:“不過,還不錯嘛,有幾塊腹肌?!?/br> 當下,鷹的臉更漲紅了,真心想跳起來,“帝后!” 不要害他好不好,他現(xiàn)在是怕了,這話要是傳到帝君耳里,他的腹肌搞不好會全被磨平了。好怕怕! 樓柒故意惹他,也是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 就在鷹臉紅紅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樓柒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鷹衛(wèi),你信不信我?” 鷹簡直是被撩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信,當然信?!彼幌肫鹪?jīng)不信任她還內(nèi)愧自責得很。 樓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么,你進赫連皇城去,不管在里面遇到什么人,她要你做什么,你都照做,能做到嗎?” 秋慶仙聞言大驚。 “帝后不可!” 鷹剛來不清楚,她在這里是一清二楚的,赫連訣都說了讓她不能進皇城,東清的龍副將進城之后出來就這模樣了,現(xiàn)在明擺著那什么異世之魂就在赫連皇城里啊,現(xiàn)在進去那不是找死么?就算不是找死,那也會有被叛變的可能性啊。 鷹衛(wèi)進去,那真的沒事嗎? 再說,對方的目標就是帝后,現(xiàn)在帝后本來就已經(jīng)因為對方手里有云風公子還有小綢姑姑在所以有點忌憚了,再加上個鷹衛(wèi)....... 對方以此要脅帝后進去怎么辦? 鷹也跳了起來,他看著樓柒,只覺得呼吸有點兒困難,但是又覺得可能是被驚嚇的,“進去皇城,做什么?里面有什么人在?” “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了,也有可能是造成如今天下之亂的始作俑者,還有,把我和沉煞的父親逼到這個程度的那個人,不,不能稱之為人?,F(xiàn)在,她可能在云風的身體里,也可能在小綢的身體里。” 鷹聽得一頭霧水又心驚不已?!斑@究竟是怎么回事?” “鷹,你聽我說,你們遇到的有可能不是食尸鳥,而是斷塵宗那些人以馭鳥術引來的一個巫術陣法,你的傷有一種這個世界用藥草不能解的毒素,只能撐三天,你受傷到現(xiàn)在幾天了?” “兩天......”鷹的面色有點鐵青。 “時間不多了,那個人才有解藥,你進去,答應她的所有要求,換解藥。她應該不會給你全部解藥,但是至少能活著。你活著,給我爭取時間研究出解藥來,聽懂了沒有?” 鷹反應有些強烈,“不,我不進去,萬一她要我殺你呢?” 樓柒一掌就用力拍在他頭上:“你蠢啊,你殺得了我嗎?” 鷹咬住牙。 “這毒有傳染性,慶仙......”她剛才已經(jīng)碰到了鷹的傷口那種膿水。 秋慶仙的臉刷的白了。 她也要進去嗎? “跟我一起回來的還有十個人......”鷹語氣有點兒發(fā)澀地說道。 樓柒叫了一聲:“來人?!?/br> “帝后,我能不能再考慮一個時辰......” 樓柒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鷹在后面提高了聲音問道:“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你忘了,我百毒不侵。” 不只是這里的各種毒,還有現(xiàn)代的那些......這一點也跟那個瘋女人有關,如果不是她,她后來也不會以身試毒,一直研究藥浴原料,同時也多吃了很苦,捱了很多的痛。 樓柒帶著婁信去看其他人,那十人回來之后所幸接觸的人不多,一共有六人,全部被樓柒聚在了一起。但是樓柒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雖然也都有傷,但是都沒有鷹衛(wèi)身上的那種毒。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這并不是好事,因為如果每個人都有那種傷,只說明對方并不是故意的針對誰,只要是他們都死,或是傳染回那種毒而憶。但若只是鷹中了毒,說明對方的目的性很強,就是要找鷹衛(wèi)! 在等著鷹的這一個時辰里,樓柒縱馬出營,想一個人靜靜。 又有雪花飄了下來。這幾天雪一直下個不停,天地間一片銀白,顯得極為遼闊空曠。她突然生出一種蒼涼和寂寞來。 沒有想到當年那讓她最慘的瘋女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成了害得她家?guī)缀跎⒘说娜?,她心里也忍不住有那么一種感覺,是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她害的? 她與沉煞的父母雙親,太上皇的十幾年辛苦硬撐,罪魁禍首都是她嗎? 她從來不軟弱,也從來不喜歡攬罪上身。但是在這一刻,她卻控制不住地有點兒迷茫了。 馬蹄聲聲,自遠處傳來。 樓柒勒停了踏雪,后面有細微風聲掠來,一只小小的紫云狐竄進了她的懷里。 “你這小東西,怎么又跟來了?”樓柒輕撫著嗚嗚已經(jīng)完全長出來的細密毛發(fā),輕扯出一個笑容來?!翱纯?,我們是不是又有客人來了?!?/br> 風雪迷漫中,有一大片飛騎,踏雪而來。 樓柒第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那一單騎,玄色衣袍,紅色披風自背后迎風飛揚。 她睜大了眼睛。 剛剛才讓陳十寫信,他竟然這么快就來到了嗎? “嗚嗚?!?/br> “你也認出來了是嗎?” 樓柒笑著,雙腿一夾馬腹,“駕!”走,去迎她的男人! 沉煞遠遠就看到天地間只有一騎飛奔而來。他來的時候還沒有送過信,所以她肯定不是未卜先知,但為什么這么大的風雪,她要一人縱馬這蒼茫曠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