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家里只有林長富在家,在桌前吃飯,不時橫著視線往她這里看過來幾眼,吃飯依舊有聲,絲毫不知道收斂。 趙霞沒在。 灶臺前的地上放著一整盆的魚,用鹽腌著。 大抵都是林長富干的,他活會干,但就是脾氣改不了。 林校穿著挺薄,里面一件棉毛衫,再加上毛線衫,外面就是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下面就一條校褲,棉毛褲都沒穿,顯得很能支撐得住冬天的溫度,相較于以前,這還算是穿得厚的了,記得上輩子吧,這時候她只穿一件棉毛衫,外面直接套校服,要說冷嘛,肯定是冷的,可能是年少時身體火氣足,她并沒有覺得有多冷。 腳上是雙毛皮鞋,還是趙霞的鞋子,她一直沒舍得穿,就給了林校穿,林校一入冬一直穿著,后面的線稍稍有點松了,不仔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不管下雨還是好天氣,她統(tǒng)統(tǒng)這雙鞋子。 沒辦法,入冬了,總不能再穿衛(wèi)生鞋,那單薄的,就是坐在教室里雙腳都能冷得發(fā)抖,不止是腳冷,這腳下一冷,連身體都冷,哪里還有心思聽課,在家里還能穿趙霞親手弄的毛線拖鞋,上學總不能穿這個去。 陳麗已經(jīng)去學校了。 林校將兩手合在嘴前,呼了一口氣,迅速地跑起來,跑跑就不冷了。 棉襖好像家里都沒有,她不記得一直沒買,還是這時候的冬天并不像后來那么冷,反正說不清,惟一說得清的就是現(xiàn)在家里真沒有棉襖,就是普通的絲棉質(zhì)地棉襖都沒有,盡管絲棉棉襖在冬天的冷風里簡直要跟沒穿一樣,要說林校怎么知道這個的,那是后來她真有了件米色的絲棉棉襖。 冬天的風,也不能阻擋她的速度。 她耐力好,能跑,長跑一萬米簡簡直直輕輕松松的就跟沒事人一樣,最奇特的是她還能一直維持著那種速度,但是體育必考項目50米短跑,她老是跑出九秒多點,不是剛及格就是不及格,為此她很苦惱。 不同于以前,從上一屆中考開始就把體育分加入中考總分,要是體育不及格拉的分就多了,上輩子林校的體育總分才12.5分,總分有30分,一共是考三項,800米跑,50米短跑,還有立定跳遠,是固定項目。 想到那個可恥的12.5分,她就加快了腳步。 一路跑過去,確實有效果,她跑得全身都熱,身上甚至出了點汗。 到教室里時,教室里一點嘈雜的聲音都沒有,只能聽得見翻書的聲音,她也放輕了腳步,從講臺那邊繞過去,走到最里面,路過陳明麗的位子時,陳明麗還朝她眨眨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林校喘著氣,也回她一記眼神,還指指她的書。 陳明麗立即懂她的意思,沖她吐吐舌/頭,還是滿不在乎。 林校搖搖頭,拿她沒有辦法,一個學期以來,不管是明示還是暗過張明麗,讓她好好讀書,偏張明麗就沒心沒肺的一點都沒有在乎,鬧得風風雨雨的,特別是別班男生鬧得更歡,幾乎是別人一提起張明麗就知道是誰了。 她不聽,林校也不會再多費唇舌了,坐在位子上翻著語文看,把平時摘記過的地方都仔細看了看,然后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背著這些資料,沒一會兒,她就幾乎已經(jīng)能倒背如流了,這非凡的金手指,讓她背起書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八點半考試正式開始。 由他們的語文老師親自監(jiān)考。 記憶力歸記憶力,但記憶力并非是全能的東西,她能記住書上的內(nèi)容,還有老師進過的內(nèi)容,但有些題只能靠自己做,這就看她的理解能力了,還有就是作文。 林校先看題目,掃下來才有了個大概,不會做的題目肯定要放棄,或者隨便選個答案,也許能蒙對,能做的題目全做完,然后再寫作文,作文必須八百字左右。做題很順利,她下筆如有神,并沒有第一個交卷,而是仔細地坐著檢查了一遍。 走出教室,看到同學們站在那里已經(jīng)悄聲地對答案,有的說是自己錯了,有的非得堅持自己是對的,林校并沒有走向他們,直接地走向樓梯那邊,打算回家。 剛下了三樓到二樓,冷不丁地被人撞了下,她身形一歪,險險地抓住扶手才站穩(wěn)了身體,一回頭那人影都沒了,只聽得腳步聲“噌噌”地往四樓去,她根本沒看到那是誰,只得悻悻然地再接著下樓。 才沒走兩步,就聽到二樓的起哄聲。 她看過去,都是初二的男生,圍了二樓的圍欄一圈,沖著她起哄,還有人試著上來似乎要擠到她的面前,她一個停步,男生就往后退,臉上的笑意擋也擋不住,像是碰到有什么好玩的事一樣。 要是真是以前的林校,面上可能會害羞,但內(nèi)心非常樂呵,覺得自己受男生歡迎,心里為這份歡迎而暗自得意,——但現(xiàn)在的她不同,她不走了,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向那些嘻皮笑臉的初二男生們。 就盯著他們,一個一個地盯過去。 他們開始還笑著,慢慢地像是覺得有些尷尬了,沒笑了。 林校這才從二樓下去,背挺得極直,不是害羞的“落荒而逃”,而是正大光明地走下樓,他們富有朝氣的面孔,在她的眼里不過就是些小屁孩子,而且都是些不好好念書就知道捉弄女生的“壞男生”。 那些早戀什么的,于現(xiàn)在她來說不過是條歪路,她不想走歪路。 回到家,趙霞已經(jīng)在家做飯,中午吃年糕,年糕是從外婆家拿來的,都浸在水以防年糕發(fā)霉壞掉,每次吃的時候把年糕從水里撈起來洗洗再切成短短的條狀就能下鍋,沒有什么特別的配料,也就鰻魚干切成不怎么細的絲,再加上大白菜,放點rou當油,林校每次能吃兩大碗。 自從上次林長富差點折騰成功后,現(xiàn)在做魚生意,所有涉及到錢方面的事,都是由趙霞去經(jīng)手,將林長富撇開在一邊,這次也是一樣,所以早上林校才被林長富喝醒,而趙霞又不在家的原因。 “阿校,考得怎么樣了?”趙霞把切好的肥rou絲放入鍋里,鍋鏟就立即炒了幾下,“早上考的是語文吧,有什么感覺沒?” 林校站在灶臺邊,看著肥rou在鍋里被逼出了油,順便幫忙把大白菜倒入鍋里,見鍋里就劈哩啪啦的爆起油來,人順利地就退到一邊,敷衍地說了句,“我又沒有答案,現(xiàn)在哪里會知道是怎么樣了,還不是那么考考,還能有什么感覺?” “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子說話?”趙霞的臉一下子就沉了,覺得林校的話不中聽,就瞪她一眼,“不就是問問你,好好說話不行?” 林校心里頭那些埋怨瞬間就竄起頭來,不是竄得一點點,而是竄得老高,“我怎么說話了,我又沒說什么,我哪里沒好好說話了?” 她的聲音有點高。 處于即將發(fā)育的青春期,她的聲音有些尖利。 她的聲音剛落,就被人拽了手臂,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讓人拽著出了房門,被狠狠地甩開,她的背部就撞在外面蓄水的大缸上,完全是猝不及防—— 她還來不及叫疼,就看到林長富陰著一張臉,臉拉得老長,眼睛狠狠地瞪著林校,就跟林校是他仇人似的。 “跟你媽這么說話的?”林長富根本沒去看她的背到底撞得疼不疼,一手就指到她的眼前,幾乎戳到她的眼睛,惡狠狠地沖她罵道,“個沒良心的,把你好好讀書,書都讀到屁/股眼去了?跟大人是這么講話的?……” 他這一罵,趙霞剛把鍋里的放好,蓋上鍋蓋就立馬跑了出來,看見林校背著大水缸還沒有起來,連忙去拉她—— 趙霞要拉,林長富就揮開她的手,不讓她拉。 “作死,你要做什么呀,”趙霞硬是要去扶林校,嘴上罵著林長富,“有你這么當爸的,把小囡這么推?你想把她撞死呀?” 林校就坐在那里,沒肯站起來,背上火辣辣的疼,心里覺得十分的委屈,上輩子這樣子,這輩子也這樣子,她媽護不了她,誰也護不了她—— 她不想哭,可眼淚怎么也止不住,上輩子的情形總是無孔不入的鉆入她的腦袋里,讓她哭得不能自己。 被趙霞一罵,林長富到是收了手,嘴上還是罵著,到底是走了進去。 “是不是撞到哪里了?”趙霞看到小女兒在哭,就有些慌,慌忙要將人給扶起來,可扶了一下沒扶起來,就柔聲哄著,“撞哪里了,讓媽看看?讓媽給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林校真覺得這揉了也沒用,身體上的疼會好,心里的疼,即使是兩輩子也好不了。 ☆、第017章 “阿校?”趙霞叫著她,“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 然而,林校緩緩地站起來,好像并不疼一樣,雙手胡亂地抹去眼淚,哭什么呢,有什么可哭的,這樣的家,她又不是第一次才曉得,“我不疼,不疼……” 趙霞不放心,雙手揉著她的背,手才揉上去就感覺手下的背部一個輕輕的顫抖,連忙強硬地拉她進屋,試圖拉開她的衣服看看她的后背,卻讓林校固執(zhí)地拉住衣服不讓她看。 “真不疼嗎?”趙霞問她。 林校坐在床里,后背傳來疼意,臉上還點濕,她還用雙手抹。 越霞的話,她一句都不回。 “隨便她!”林長富瞪著小女兒,眼里沒有絲毫的溫情,慍慍的眼神,一邊喝著黃酒,一邊用筷子指著她,“那一點會疼?慣會裝!就算疼也讓她疼,這點疼疼不死人!” 趙霞擔心小女兒,被林長富這么一說,就沖林長富罵,“有老酒你就喝來,別喝了三兩黃湯就亂出氣,她才幾歲,你就這么推她?還是你女兒嗎?” “哼,女兒!哼——”林長富從鼻子里哼出氣,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有這樣的女兒,我命都要短幾年!” “不是你女兒,還是誰人女兒?”趙霞怒了,跟他對起嘴來,“有飯你就吃來,有酒你就喝來,毛跟個有毛病似的在家里擺威風,你不要女兒,我是要的,我是指望兩女兒養(yǎng)老的,你有子侄去靠子侄去—” “啪——”林長富被說得性起,把筷子一扔桌上,起身就走,走到門前,還恨恨地回頭瞪著林校,見林校冷冷地看著他,他還再丟下一句話,“我到要看看你們娘仨咋過過,咋過得好!我等著看!” 林校看著他的背影,走起路來一高一低,氣極了,這高低更明顯,待得不見影了后,她才從床沿起來,彎身將掉落在地的筷子撿起來,放在灶臺邊的塑料盆子里,還放了點水,再放了點洗潔精,眼見著趙霞氣青了臉,她也不勸,若無其事地將灶臺的煤氣給關(guān)了,拿開鍋蓋,往鍋里放了點味道跟蔥葉再攪拌了下,很快地給趙霞還有自己各盛了一碗放在桌上。 趙霞拉了凳子坐在桌前,才低頭吃了一口,抬頭看向?qū)γ孀牧中#凵裼行┘m結(jié),“你要惹他做什么?自己要曉得疼!” 林校本來一直壓抑著自己,一聽趙霞這么說,心里的火就起來了,可對著趙霞,她真是沒辦法發(fā)火,有些事,不是發(fā)火就能解決的,她好歹是將嘴里的年糕咽了下去,深呼吸一下才有辦法叫自己的情緒平穩(wěn)些,“我惹他了?我哪里有惹他?” “他再怎么樣總歸是你爸,你這小小年紀就記仇,從初三開始就沒叫過他,”趙霞說得挺慢,瞧著與她自己極為相像的臉,“人哪里能這記仇?他待你還是好的,就是嘴巴兇點,平時間就好好講話,用得著他把你推到大缸那邊去吃苦頭?” 這樣的勸話,連同上輩子算一塊兒,林校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上輩子的她過得極為狼狽,一事無成,還要供養(yǎng)林長富這樣的爸爸,但凡他有一點慈父的心為她著想過半點都行,偏半點都沒有,而她一直背著這個包袱。 “是,是我的錯,他把我推得撞死都是我錯?!绷中H滩蛔』亓艘痪?,胸口起伏得厲害,像是要呼吸不過來。 偏趙霞根本沒注意到這點,只顧得聽她的話了,“講什么話,小孩子把死死都土豆嘴巴上,人要是倒楣的!等會飯吃了,我給你后背看看,是不是要貼個傷膏的?!?/br> 林校已經(jīng)無力了,跟趙霞永遠都講不到一起去,她到是有慈母心,可她的慈母心表現(xiàn)在不離婚,還說生怕離了婚,她們兩姐妹會讓人家說頭,說是沒爸的孩子,林校對這個理由完全是出離的憤怒,有這樣的父母,她甚至都害怕婚姻。 她沒再試圖跟趙霞再說些什么,更不想同趙霞講道理,沉默地吃著年糕,一吃完,她就不顧趙霞的叫喊,直接回了學校。 學校里靜悄悄的,主要是她到的太早了,壓根兒就沒幾個人,有的也只是住校的那幾號同學,好像是隔壁鄉(xiāng)鎮(zhèn)過來念書的,每天來回不方便才選擇住校,他們都交的是擇校費,一學期大約需要六百塊,林校念初中時也需要擇校費,那會兒擇校費一學期得三百塊,她媽趙霞帶著她找上村支書到鄉(xiāng)政府出了張困難證明,學校才給免了擇校費,因為按戶口,她得在鄉(xiāng)上上初中, “林校,你這么早就過來了?”陳挺驚訝地看著她,原本趴在桌上睡覺,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過來復習了?” 林校一動就覺得后背疼,不過沒當一回事,就是撞了下,并沒有多嚴重,她只是心里難受,看到陳挺還有點想起來,當年她讀高中時到后來輟學一直跟陳挺有信件來往,到后來陳挺在信里問她是不是喜歡他——因為這個問題后來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陳挺的頭發(fā)有點卷,特別的濃密,好像滿頭就光看到他的頭發(fā),身高在男生算是比較高,長得到一般,沒有特別出彩。 林校掃他一眼,淡淡地應(yīng)了聲,“嗯。” 她這一應(yīng)聲不要緊,到是陳挺還坐直了身體,同她開起玩笑來,“怎么這么用功,下午考歷史與社會,現(xiàn)在開始背嗎?” “與你無關(guān)。”林校冷冷地回了一句,實在沒心情同人開玩笑,拿出書來就開始看書,書里面的內(nèi)容,她一翻是記住,可這些記住有保質(zhì)期,并不是永遠的記住,而是過了段時間并不能倒背如流,時間長了就跟以前一樣了,記得不那么清晰了,怕出現(xiàn)差錯,她自然要看再一次的,“我愛看書不行嗎?” “當然行?!标愅τ樣樀鼗氐?,繼續(xù)趴回去睡覺。 林校不怕得罪人,在絕對的實力(成績)面前,別的都不重要。她才坐下沒多久,同學們都陸陸續(xù)續(xù)了,拿著歷史與社會的書,個個都在心里默默地念著——到是張明麗來得非常晚,差不多考試之前才到,不過她一點焦急的神色都沒有,反而滿面喜色,跟撿到寶似的。 她一過來就想跟林校打招呼,見老師拿著考卷從窗口走過,她就立馬地溜回自己的座位,朝林校做了手勢,嘴唇還動了幾動—— 大意是考試完后一起。 林校沒把這個事當回事,把書闔起,余光掃過同桌,同桌還在抓緊背東西,見老師開始發(fā)考卷才依依不舍地將書放回去。 歷史與社會,說好考,也并不好考,雖然并不入中考總分,只要通過會考就行,但升入高中不一樣,如果念文科的話,還有文綜,共包括歷史、地理、政治三門的分。 這回她做的挺快,并沒有糾結(jié)太多,因為實在是記得太清楚了,當然,她也沒想考滿分,適時地放棄三四道題目,又算一算總分才將試卷給交了,走出教室的時候,她覺得渾身輕松,后背好像也沒怎么疼了。 期中考的時候,她只是試試水,成績能維持在十幾名之內(nèi),希望這次能進前十,她的目標就是要慢慢地升上去,也沒想過要得第一名,畢竟記憶力不是萬能的,有些題目還得讓她自己來,與成績更好的同學總歸有點差距,所以她努力的重新學習,不止是記住,更要學會怎么做。 考完試,時間太早,才三點,她并不想這么早回家,就想去初一那里找顧景晟,走過樓梯口的時候看到顧丹丹從樓上下來,沒等她先開口,顧丹丹已經(jīng)跑下來,沖著她高高興興地喊了聲,“林校——”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后,林校再也沒有去過顧家,在學校里也沒有跟顧丹丹碰過面,顧丹丹這么高興地叫她,還讓她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地就反應(yīng)過來,清脆地應(yīng)了聲。 顧丹丹也就那一聲叫,顯得是個青春期的少女,有些活潑,可一叫過后,她的笑容就像是用力擠出來似的,有些個悲苦的色彩,她伸出手,想拉林校,可又縮了回去,眼睛瞄了瞄林校,又不正大光明的看人。 “林、林?!边@一聲,她叫得猶猶豫豫,好像剛才那高興的人并不是她。 林校心下有點狐疑,又不好說是什么,老感覺怪怪的,可能是考試的太順利,讓她有了幾分敷衍顧丹丹的情緒,好聲好氣地問了句,“怎么了?” “我、我……”她抬頭看林校,又迅速地低下頭,好半天沒把話講全,就低著頭站在那里似乎極為緊張,又是似千斤重石給壓得直不起腰來。 林校最不耐煩跟吞吞吐吐的人打交道,索性說,“你有什么事就直說,要不我得走了。” 聽她要走,顧丹丹才鼓起了勇氣,“我爸、我爸聽說你給我弟做作業(yè),每天要收十塊錢,收了這么長時間,要告到你們班主任那里去呢!” 簡直就是晴天起的雷,把林校都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