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已經(jīng)五十有三，還有腰病，馬上就到冬天了，又濕又冷，干一個冬天的砌城墻，肯定得落下病根。

    可是為了還債，也是為了堵周生的嘴，為了林雄亮不被周家休掉，林秀就應了下來。

    李生低頭抹淚沉聲道：“你們姥姥昨個去了縣城。你們姥爺跟我說時都哭了。你們舅舅也怕周生攛掇你們姑夫休了他?！?/br>
    林淼淼緩緩道：“爹，哥哥，我們家如此弱勢就是因為窮?！?/br>
    李生點點頭道：“是。人窮志短?！毕氲浇駛€他拿出五十個銅錢還錢被林秀譏諷還不夠利息猴年馬月才能還清，當時那個沒臉。唉，何時才能不缺銀錢，不被人看不起打臉。

    “俗話說，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我們吃穿才能用幾個銀錢？”

    李生道：“過日子要勤儉節(jié)約，銀錢是一點點省出來的。”

    林淼淼反問道：“省能省幾個銅錢？”

    李生看了看碗里的菜和米粥，心里算了算，大米一斤三個銅錢，熬成這樣的稠粥差不多用四兩大米，加上炒菜多放的油，總共兩個銅錢。

    林淼淼接著道：“我吃好了身體康健，腦子轉得快，隨便想一個法子，一天就能賺上百銅錢?！背Ｄ瓴怀栽顼垥媚懩已住３Ｄ隊I養(yǎng)不良，貧血、缺鈣，抵抗力差，會得各種疾病。身體是一切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什么都是空想。

    李生便道：“老輩傳下來的話不能不聽?！?/br>
    林淼淼緩緩道：“咱們村子家家戶戶勤儉節(jié)約了幾百年，有誰家富了起來？爹，你的觀念要轉變?！?/br>
    林老大開口道：“爹，明個大妹讓我們賣一千一百個玉米餅?！?/br>
    林老二語氣十分堅定的道：“我聽大妹的。爹，你也要聽！”

    林老三道：“爹，兒子覺得大妹說的有道理。我們吃好了，干活有勁，賺得銀錢也多?！?/br>
    林老四跟著道：“我們賺夠了銀錢還債，姥姥就能回家了?！?/br>
    林淼淼再次揣起了飯碗，邊挾菜吃邊道：“我還是那句話，吃飽吃好不生病。少生病就少花銀錢，比什么都強?！?/br>
    李生在兒女的注視下，也揣起了飯碗。

    林淼淼夾了一筷子的炒絲瓜放在李生的碗里，“你把我們六兄妹生下來，身子虧久的很，最應該吃好的把身子補回來?！?/br>
    李生望著長女清秀可人巴掌大的小臉，若是皮膚不是缺少營養(yǎng)的菜色而是康健的粉白色那得有多美。

    他想到了長女對他的各種好，全家只有他獨食的干棗，心里這個溫暖，“好，爹聽你的。”

    下午，林老大、林老三去鎮(zhèn)里采購了許多東西回來，路過村口，幾個村夫看到他們時，目光里都帶著兩分羨慕。

    晚飯，林淼淼安排每人一個煮雞蛋，炒黃瓜，主食是白米粥、玉米面餅。李生不再吭聲。

    連著幾日，玉米餅大賣。白鹿書院里面有北地人，特別喜歡吃面食，紛紛來買。

    林老大私下里告訴李生，林淼淼除去本錢每日吃食開銷已經(jīng)攢了一兩出頭的銀錢。

    李生特別的歡喜，心里壓力和愧疚感減少一些。

    林淼淼預計再有十天就能把債務還清，不過發(fā)生了一件事，讓她一夜之間就有了銀錢提前還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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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張榜尋獸醫(yī)淼淼蒸素包

    初秋的早晨，天邊紅通通一片。

    林淼淼起床打開窗戶，看到外面的天空，自語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看這天氣，今個要下雨?！?/br>
    林老大帶著一些磁性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大妹，早飯好了，玉米面餅也烙好了?！?/br>
    林淼淼出了臥房，去了廚房，環(huán)視一圈，“我還說今個你們就別去白鹿書院，只在鎮(zhèn)里賣。結果你們都把餅烙好了?！?/br>
    林老二有些焦急的道：“白鹿書院好些人等著吃我們家的玉米面餅。再說少做一天的買賣，少賺很多的銀錢。”

    林淼淼目光關切，“家里只有一件蓑衣。不夠你們四人穿。我怕你們淋了雨回來生病?！?/br>
    “我們身體好的很。不怕淋雨?！?/br>
    “我們天天好吃好喝，夜里都不瞎，能看到東西了。身子骨這么好，不可能生病?！?/br>
    林淼淼便道：“餅淋濕碎了就不能賣了?！?/br>
    “我們這就去賣餅！”林老二恨不得插翅飛到白鹿書院。

    四個哥哥連早飯都不吃，就背著玉米餅兵分兩路去賣。

    “要是下雨，你們就把玉米餅便宜甩賣，一個銅錢三個！”林淼淼望著四人矮瘦的背影消失在村子里的小路，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多銀錢給哥哥多置嫁妝，一定要讓哥哥幸福。

    林老二、林老四滿頭大汗的趕到白鹿書院，由于來得太早，集市的人不多。

    他們的玉米面餅賣的速度沒有往日的快。

    這時天上開始落起小雨點，林老二、林老四怕雨把餅淋濕，心急如焚。

    這時，從書院的大門走出七、八個青年女子，其中六人穿著青衣黑色快靴，每兩人一組抬著一張門板，門板上面躺著一動不動的大獒。

    為首的青年女子穿著深藍色的衣服，個子、胸都高，身材很好，模樣標致，腰間佩帶一把黑色短劍，英氣颯爽，朝集市的人大聲喊道：“奉縣主、縣公之令，張榜尋找獸醫(yī)救三只獵獒?！痹挳?，就把寫著黑字的白色宣紙用米糊帖在了大樹上。

    眾女子把三只渾身鮮血淋淋受了重傷的獵獒放在了大樹下面。

    集市上的人都過去瞧熱鬧，有人好奇的問青年女子，“這么厲害的獒怎么受傷了？”

    青年女子昂首挺胸有些自豪的道：“我家縣主、縣公幾日前去桂花山除虎時獵獒被虎咬傷?！?/br>
    有人驚呼道：“原來桂花山的食人猛虎是被縣主、縣公殺掉了！”

    青年女子高聲道：“不錯。桂花山共有三只老虎，其中一只母虎兩只公虎，盤踞于山林，常吃路過的百姓。我家縣主、縣公聽說此事，就帶兵去殺虎，把三只老虎全部殺死。自此桂花山再無食人猛虎。”

    眾人紛紛夸贊縣主、縣公為民除害。

    青年女子輕嘆一聲，指著三只獵獒，“可惜縣主、縣公帶去的獵獒受了重傷，書院里的太醫(yī)都束手無策?？h主、縣公就張榜到民間尋找獸醫(yī)。請各位口口相傳，幫我們尋找獸醫(yī)。”

    眾人都一口應下。

    林老二、林老四遠遠望著，終于賣完餅過去瞧看，青年女子正在很有耐心的跟新過來的圍觀的人說此事。

    林老二湊過去蹲下來瞧看三只獵獒的傷口，都是皮被老虎撕咬下來，碰出里面的血rou，就嘀咕道：“我大哥從山上摔了下來，腿上的皮掉了出了血，我大妹給我大哥傷口涂抹了藥，一夜就痊愈了。”

    林老四走到大樹下面看榜，還小聲把榜念了出來，當看到最下面的“重金酬謝”四個字，眼珠一轉，走到林老二跟前也蹲下，“不知道大妹能不治好獵獒？”

    林老二道：“肯定能。大妹醫(yī)術那么高明。我們聽了她的話，這才幾天，夜里眼睛就不瞎了，還有大妹制的草藥，鎮(zhèn)里的郎中說有多少收多少?！?/br>
    兄弟倆就在青年女子身邊，說的話都被她聽見了。

    青年女子見他們是農民打扮，但是識字能看懂榜文，不由得高看一眼，問道：“兩位小弟弟，請問你們的大妹可是獸醫(yī)？”

    林老二、林老四站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心里有些緊張。

    青年女子又問了一遍。

    林老二便把剛才嘀咕的話重復一遍，還十分肯定的道：“我大妹醫(yī)術很高明。”

    別的人就道：“你們頂多十幾歲，你大妹比你們年齡還小，就是個小娃，怎么會高明的醫(yī)術？”

    老主顧胖老頭搖搖頭道：“你大妹醫(yī)術再高明，那也是醫(yī)人的，不是醫(yī)獸的，不是獸醫(yī)啊?！?/br>
    林老二臉紅道：“我大妹肯定也能醫(yī)獸。”

    林老四也急了，道：“我大妹知道怎么讓小雞迅速成長還不生病。我大妹知道的很多很多。”這些天林淼淼又買了十幾只小雞，讓家人挖蚯蚓給小雞吃。

    青年女子問道：“你家在哪里？”

    林老二答道：“野桔村。”集市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從野桔村來的，這個可瞞不住。

    青年女子繼續(xù)問道：“能否告知你家大妹的姓名？”

    林老二、林老四卻是嘴唇緊閉，不接話從人群里走了。

    “他們姓林，是野桔村的人?！?/br>
    “他們最開始賣青菜套餐，這些天賣玉米白面餅子?！?/br>
    “他們林家的玉米白面餅子十分可口，比我在北地酒樓吃到的餅子都好吃。”

    “聽他們的口氣，家里的大妹會醫(yī)術?！?/br>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

    老顧主胖老頭最是好打聽，快步去追林老二、林老四，問道：“你們怎么不說你家大妹的名字？”

    林老二低聲道：“家里的長輩囑咐，大妹還未成年，名字不能被太多人知曉?！?/br>
    他爹李生連著生了四個兒子，才得了林淼淼這個女兒，他娘、奶奶、爺爺怕被壞人知道拿著林淼淼的名字做法什么的，不讓外人知道她的大名，就連野桔村的人都只知道林大妹不知林淼淼。

    胖老頭問道：“你家大妹真的會醫(yī)術？”

    林老二目光自信的道：“會?！?/br>
    胖老頭望著兩個少年跑遠，搖搖頭自語道：“窮鄉(xiāng)僻壤還能出名醫(yī)？”

    雨點比剛才大了，看天空烏云密布，是要下大雨，林老四拉著林老二趕緊回家。

    集市的人都匆匆到樹下避雨，有的買賣都不做了直接回家。

    青年女子見雨水把帖在樹桿上榜文淋濕墨字都花了，蹙眉道：“天公不做美，竟是下雨。大家快把獵獒抬回去?！?/br>
    眾人抬著門板冒雨跑回書院。到了下午，外面的雨仍然未停，奴婢稟報道：“不好。大人，一頭獵獒死了?！?/br>
    聞言，正在書房看書的青年女子面色微變，放下書去瞧看。

    眾人圍著三頭獵獒唉聲嘆氣。

    青年女子見三頭獵獒都是一動不動，問道：“死的是哪只？”

    “就是這只皮毛是黑色體型最小的獵獒。”

    “把它埋葬了?！鼻嗄昱用碱^緊蹙，琢磨著怎么跟縣主、縣公稟報此事，才能讓兩人不傷心難過。

    “大人，另外兩只獵獒也快不行了。您看要不要再把太醫(yī)請過來瞧瞧？”

    青年女子輕嘆一聲，道：“太醫(yī)早說了沒有辦法救治，讓我們去找獸醫(yī)，方圓百里的城府、縣城的郎中也被我找來了都說醫(yī)不了，讓我們速去找獸醫(yī)?？梢粫r半會我到哪里去找獸醫(yī)？”

    一個額頭生著綠豆大黑痣的奴婢上前來十分恭敬的道：“大人，剛才那兩個小兒說他們的大妹醫(yī)術高明，還能醫(yī)獸。我們與其在這里看著獵獒死去，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去野桔村找兩個小兒的大妹給獵獒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