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不敢直視許淼淼，喃喃道：“李村也有小女子在主家當(dāng)奴婢，我這就讓二風(fēng)去打聽一下?！痹挳叄D(zhuǎn)身就走了。

    許淼淼對劉氏的愚蠢真是無語了，從懷里取出油紙包打開露出兩個雞蛋與兩張不大不小的餅，“蘭蘭，你快吃，還是熱的?！?/br>
    趙五風(fēng)、趙六風(fēng)站在一旁，眼睛都瞅直了，立刻大聲叫道：“雞蛋。白面餅子?！薄八慕悖乙?。”

    許淼淼高聲問道：“昨個蘭蘭被你爹娘打時，你們誰幫她了，我就給誰吃?！?/br>
    趙五風(fēng)、趙六風(fēng)都啞巴了，可是特別想吃，急得嗚嗚的哭了。

    趙蘭長嘆一聲，剛要說話，許淼淼撕了一塊餅塞在她的嘴里，朝頭輕輕搖頭不讓她管兩個小弟弟。

    “淼淼姑、四姐，給我一口吃的吧?！?/br>
    “淼淼姑、四姐，我好餓，我一直沒有吃飽過，我要吃雞蛋要吃餅?！?/br>
    許淼淼就是不理不管兩個小孩子，不急不慢的給趙蘭一口餅一口雞蛋的喂。

    趙五風(fēng)福至心靈，哭道：“淼淼姑，以后我爹娘打四姐，我一定幫四姐?！?/br>
    “你要是做不到，下會有吃的沒你的份。”許淼淼撕下巴掌大的餅給了一個勁點頭的趙五風(fēng)。

    趙六風(fēng)急了，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打滾，只是周邊都是破爛，沒有空地可以滾，只能又爬起來接著哭。

    許淼淼不瞧趙六風(fēng)一眼，對著將餅吃光的趙五風(fēng)道：“你去把鼻涕擤掉，把手洗干凈，再倒碗熱水來?！?/br>
    趙五風(fēng)旋風(fēng)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真的揣了碗水過來，“淼淼姑，我聽你的都做好了?！?/br>
    許淼淼瞟了一眼碗里的水，問道：“哪來的熱水？”

    趙五風(fēng)鼻涕擤干凈手洗干凈，比剛才瞧著順眼多了，小嘴也會說話，“大嫂燒的熱水。我要了一碗，她怕燙著我，只給了我半碗?！?/br>
    “做的好。這個蛋黃給你吃。”許淼淼就把一個蛋黃給了趙五風(fēng)，“以后你護(hù)著你四姐，不許任何人打她。如果做到了，我就常給你帶吃食?！?/br>
    “淼淼姑，我聽你的。我一定做到?！壁w五風(fēng)把整個蛋黃都吞了下去，差點沒噎死，可是這樣也特別的高興知足。

    趙蘭見最是調(diào)皮搗蛋的趙五風(fēng)被許淼淼收服來保護(hù)自己，感動的哽咽吃不下東西，頭扭到一邊哭。

    “蘭蘭，我給你把過脈了，你沒有內(nèi)傷，養(yǎng)幾天就好?！痹S淼淼聲音很溫柔道：“你養(yǎng)好了傷，我教你賺銀錢的法子，趁著年前賺筆銀錢，好讓家里人看在銀錢的份上善待你?！?/br>
    趙蘭再次伸出手來，緊緊的抓住了許淼淼的衣角，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許淼淼朝趙五風(fēng)說道：“五風(fēng)侄子，把你弟弟帶出去，把門關(guān)上，守在外面不讓任何人進(jìn)來。我給你四姐上點藥?！?/br>
    趙五風(fēng)立刻麻利的把還在哇哇哭的趙六風(fēng)拖了出去帶上門。

    許淼淼讓趙蘭脫了棉襖，見她身上沒有rou瘦的能看見脊骨，可想而知在縣城大戶人家過的日子也很一般，肩膀、背、屁股肌膚血跡斑斑，被親爹趙林打得沒有幾塊好rou。

    “虧得是冬天，你穿著棉襖，不然骨頭得打斷?！?/br>
    “為了銀錢，他們能殺了我?！壁w蘭目光里帶著深深的怨恨。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在家里的是個什么角色，那么就別想著得到什么父愛母愛?！?/br>
    “我不會再想?！壁w蘭早就看透了，可是除了這個不能叫家的家之外，沒有地方可去。

    許淼淼給趙蘭上著早就從空間拿出來的藥膏，輕聲道：“過了年你就十四歲，再過一年就及笄。”

    趙蘭目光恐懼，失聲道：“淼淼姑，我怕他們?yōu)榱算y錢把我賣掉?！?/br>
    許淼淼搖搖頭道：“不用怕。你跟我學(xué)了手藝，能夠獨(dú)立賺銀錢，你家里人才不會賣掉你?！?/br>
    “他們會逼我交出手藝，再把我賣掉?！?/br>
    “你的手藝是跟我學(xué)的，我會想個法子讓他們不敢逼迫你。”許淼淼給趙蘭蓋好被子，環(huán)視四周，輕嘆一聲，“這里環(huán)境太差了，我想想法子，讓你換個地方住?！?/br>
    趙蘭坐起來抱住了許淼淼，把頭埋在許淼淼的胸口哭。

    “你別哭了，瞧，把我的衣服都哭濕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打了你呢。”許淼淼輕輕撫摸著趙蘭的頭發(fā)。多年前，許淼淼痛失生母時，也抱著趙蘭哭?，F(xiàn)在卻是倒過來了。

    “不許你進(jìn)去?！壁w五風(fēng)稚嫩的聲音里帶著霸道與煩躁。

    許淼淼出屋時，趙五風(fēng)正站在門外，伸開雙手?jǐn)r著劉氏，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過的架勢。

    “他淼淼姑，我已經(jīng)讓二風(fēng)去李村打聽了?！眲⑹吓阒δ?。

    許淼淼下巴微抬，問道：“一個銅板換蘭蘭住一天好房，怎么樣？”

    劉氏眉開眼笑，連聲道：“好好好?！?/br>
    “那就立刻把蘭蘭請到好房?！痹S淼淼當(dāng)即讓站在院子里等待的許南當(dāng)著趙明圓的面掏出十個銅板，“先住十天?！?/br>
    劉氏得了銅板，喜不自禁笑出聲，連忙大兒媳馬氏吼出來，讓她把趙蘭請到趙五風(fēng)、趙六風(fēng)的屋子去躺著。

    趙明圓羞得滿臉通紅走出趙家，都不好意思再回許家，便向許淼淼姑侄辭別，回了自己家。

    花氏在廚房洗碗，見趙明圓站在屋檐下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fēng)，叫道：“你站在那里喝什么風(fēng)，快進(jìn)屋去?！?/br>
    趙明圓因為趙蘭在自己家住還需要許家掏銀錢的事，難受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早晨忍不住跟趙德說了。

    “你堂伯堂伯娘窮的連骨氣都沒了，真是丟人?！壁w德水都不喝了，立即去趙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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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助蘭蘭收服五風(fēng)

    趙林、劉氏昨天已經(jīng)從趙二風(fēng)的嘴里得知李村的小女子也被縣城主家扣了半年工錢辭退的事，趙蘭沒有騙人，是她們錯怪錯打了趙蘭。

    趙德一來就問此事，問過之后就責(zé)備了幾句。

    這些年趙德幫過趙林許多忙，趙林對他的話自是能聽得進(jìn)去。

    趙德苦口婆心的勸道：“蘭蘭后年就及笄，你們這么不問青紅皂白的打她，這是把她打成仇人，以后她嫁人了，你們?nèi)粝胨齺砭葷?jì)一下都難。你們從現(xiàn)在起，得對蘭蘭好，最起碼不能再打她，不能再收許家的銀錢?！?/br>
    趙林點點頭。

    劉氏卻是嘀咕道：“他德叔，每天一個銅板，一個月就是三十個銅板，我們二風(fēng)馬上就要成親擺喜宴，三十個銅板能置一桌喜宴了?！?/br>
    趙德沒好氣道：“許家跟蘭蘭有親戚關(guān)系嗎，蘭蘭叫淼淼一聲姑，淼淼就是蘭蘭的親姑嗎？”

    劉氏不吭聲了。

    趙德見趙林不表態(tài)，接著道：“你們這樣對待蘭蘭，家里名聲毀了，五風(fēng)、六風(fēng)長大，老婆都娶不上！”

    劉氏到底是心疼兒子，只能蹙著眉頭道：“那好。不收銀錢了。蘭蘭仍是搬回那間屋去住?！彼呐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得不到銀錢，那就滾回危房住去。

    趙德冷聲道：“要不我開祠堂，由族里老人做主，把蘭蘭過繼到我的名下。我家只有兒子沒女兒。我養(yǎng)蘭蘭，給蘭蘭出一份嫁妝，送她出嫁。”

    “不行?！壁w林搖搖頭，朝劉氏罵道：“漢子說話，婆娘插什么嘴，滾！”

    劉氏吊著長臉走了。

    “下次你再打蘭蘭，我就開祠堂，把蘭蘭過繼到我名下。”趙德說完這句話，見趙林點點頭確實聽進(jìn)去了，這才低聲道：“淼淼人極好，愿意幫蘭蘭，這是蘭蘭與你家的福氣。你弟妹說，一定是你上輩子積下的德。你好好的待蘭蘭，說不定淼淼看在蘭蘭的份上，幫襯你全家?！?/br>
    許家的日子過得如何，小梨村人人都知曉。

    “弟，謝謝你提點。”趙林等趙德走之后，直奔臥房，一把將躺在床上的劉氏拉到地上，朝著她的肚子就是兩腳。

    劉氏痛的滿地打滾，尖喊尖叫。趙林繼續(xù)踢劉氏，也不說原因。

    趙大風(fēng)、趙二風(fēng)、趙五風(fēng)、趙六風(fēng)、馬氏都跑過來勸阻，趙林就是不停手，最后趙蘭都聽不下去了，一拐一拐的過來道：“爹，娘也不容易，你別打娘了?！?/br>
    趙林停下手，瞧著趙蘭，嘴唇微動，也沒說出什么話來，眼睛里有著期盼與愧疚，看得趙蘭心里十分難受。

    劉氏的嘮叨貪婪，趙林的暴躁無情，讓這個貧窮的家更加沒有溫暖。

    可是這必竟是個家，沒有這個家，也就沒有趙蘭。

    “淼淼姑要幫我，傳我一門手藝，過兩天我去許家跟她學(xué)手藝，要是學(xué)好了，能掙些銀錢。我留一些當(dāng)嫁妝，其余的都交給家里?！壁w蘭把許淼淼教的話說完，也不瞧趙林與劉氏，轉(zhuǎn)身就走了。

    趙冬至挑著兩個空木桶來到許家大門前，門還是那個舊的木門，只是門里的人家富裕的讓全村人都得仰視。

    “這位可是冬至公子。家里的人正在午休?！眴滩崖犐盗说内w冬至請了進(jìn)來，指著干干凈凈的小院子中間的搖井?！拔壹掖笊贍攪诟肋^了，您要是來打井，就請進(jìn)來直接去打就是?！?/br>
    趙冬至紅著臉打了兩桶井水，望著清澈見底冒著白氣竟是溫?zé)岬木?，原來這就是井水，忍不住捧了一把井喝了，沒有一點泥沙味，后味還微微甜，真是好喝。

    許家人一個沒見著，趙冬至挑著滿滿的兩桶井水回了家。

    趙老漢中午不睡覺，見大孫子趙冬至這么快就去黃河邊把水挑回來了，也是太閑了，就出來瞧看，疑惑道：“打水的繩子呢？”

    “爺，我去許家打得井水，不用帶繩子。”趙冬至生怕趙老漢追問原因，趕緊的把井水挑到廚房。

    “你有沒有見到許家的大騾子小花？”趙老漢始終認(rèn)為多多做為一頭母騾子就應(yīng)該叫小花。

    “沒。許家人都午休。我沒去羊圈?！?/br>
    趙老漢高聲道：“下次你去替我瞧瞧小花。”

    “好。”趙冬至心里一喜，這下有理由天天去許家打井水了，說不定下次就能見到許淼淼。

    趙老漢嘀咕道：“這樣的天氣雖然冷，也不能總讓小花呆在圈里不出來。這對小花不好。我就是跟許家人不熟，要是熟了，我就跟許家人說，我每天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帶小花在村里到處走走活動活動。”

    許家人都在呼呼大睡午休，還不知道許淼淼被趙冬至惦記上了，多多被趙老漢惦記上了。

    到了黃昏，許淼淼再次帶著吃食去瞧看趙蘭，這次趙五風(fēng)直接把趙六風(fēng)推到門外，不讓他在耳邊哭叫煩人。

    趙蘭坐在床邊，氣色比上午好太多了，精神狀態(tài)完全不一樣，吃了rou包子，笑道：“淼淼姑，你做的rou包子真好吃?！?/br>
    “好吃就多吃點?！痹S淼淼又給了趙蘭一個rou包子，而后望向趙五風(fēng)，問道：“你的臉手洗干凈沒？”

    “洗干凈了。你瞧?！?/br>
    “你聽話就有吃食。這個給你?！?/br>
    趙五風(fēng)在一旁一直大聲的咽著口水，好不容易得了一個rou包子，兩只手并用塞進(jìn)嘴里。

    許淼淼柔聲道：“五風(fēng)侄子，文文的個子跟你差不多，明個我給你拿些文文的衣服來，你得向我保證穿上三天之內(nèi)不弄臟。”

    趙五風(fēng)人小，腦子在全家人里卻是最好使的，喜得連聲道謝，嘴里一百個保證不弄臟。

    許淼淼囑咐道：“以后你四姐的話就是我的話。你一定要聽你四姐的。”

    趙五風(fēng)等著許淼淼走后，竟是主動的給趙蘭打來半盆熱水洗腳洗臉。他長這么大，都沒給趙林劉氏打過洗腳水呢，把趙蘭看得心里直呼淼淼姑厲害威武。

    次日，許淼淼來給趙蘭送早飯時，真的帶來了許文的舊衣服，把趙五風(fēng)高興的像跟過年一樣，當(dāng)時就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趙家人見趙五風(fēng)穿著合身的棉襖棉褲，雖是舊的，也是八成新，一身衣服至少幾十個銅板，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趙五風(fēng)把自己的舊衣褲給了趙六風(fēng)穿，特意警告道：“你太臟，不許摸淼淼姑送我的新衣?！睘榱瞬话岩路K，甚至不出門去鄰居家找別的娃娃玩了，就在家里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