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淼淼讓許南去把會識字的流民帶過來。

    “姑，會識字的有四人，來了三人。”許南指著跟著來的兩個中年人及一個老婦人，又道：“第四個人曾在學(xué)堂讀過幾年書，不過他說如果要買下他，就得把他的兩個家人都買下來?！?/br>
    許淼淼打量兩個中年人，一個體型矮瘦臉上有因生病落下的麻點，一個體型高瘦嘴巴是斜的。

    這兩人目光閃爍，不敢與許淼淼對視。

    “這幾個是什么字？”許淼淼拿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國、家、我”三個字，見兩人瞪著眼瞅著地半晌不說話，便搖搖頭道：“你們回去吧?！?/br>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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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淼淼慧眼識人買三仆

    兩人跪倒在地磕頭，說著自己有什么特長多么能干，求許淼淼買下他們。

    許磊上前兩步，喝道：“妹讓你們回去！”

    兩個人見到一個鐵塔般的兇悍青年，嚇得連滾帶爬的走了。

    許南窘得臉蛋通紅。

    許淼淼沒有埋怨許南，讓那個有點駝背的老婦人也走。

    老婦人大急，忙叫嚷道：“我真認(rèn)得字。這是國、家、我。你買下我?！?/br>
    許淼淼便道：“我要買的人是能種地的識字人，你識字但沒有力氣?！?/br>
    老婦人三眼角一翻，氣道：“識字的人不會種地。種地的不會識字。你真沒見識?！?/br>
    許淼淼揮手讓老婦人走開，而后叫許南把那個自稱是讀過幾年書的男子及他的家人都帶過來。

    這回許南有經(jīng)驗了，到了那個男人跟前，在地上寫了五個字，等他說對了，才把他及家人叫過來。

    男人中等身材，大概三十歲，膚色偏黃，長期營養(yǎng)不良，臉上浮腫，已經(jīng)瞧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的家人是一個五十幾歲左右的老漢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許淼淼在打量男人，后者也在打量她。

    “老家是哪里的？”

    “河南漯河。”

    許淼淼問道：“你在學(xué)堂讀過什么書？”

    男人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在學(xué)堂里面學(xué)過《三字經(jīng)》、《詩經(jīng)》。”

    許佳一聽有《詩經(jīng)》，立刻激動的小聲道：“文文哥，我們也學(xué)過《詩經(jīng)》啊?！?/br>
    許文自豪的笑道：“是啊。我們都會背里面的詩。”

    許淼淼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烏黑的頭發(fā)，瞟了站在男人身旁那個裹了一件成人破舊不堪棉襖瘦骨嶙峋齊肩短發(fā)的小男孩一眼，問男人道：“你在老家時是做什么的？”

    男人平靜的道：“我在老家開過商鋪、種過地、養(yǎng)過牲畜。”

    許淼淼問道：“都失敗了？”

    “商鋪生意好，被仇人放火燒了。種地、養(yǎng)牲畜都好，洪水一來全沒了?！蹦腥苏f到這里，忍不住的有些哽咽。

    “種的什么地，養(yǎng)的什么牲畜？”

    “地里種著稻子、麥子、菜。圈里養(yǎng)著驢、豬，院子里散養(yǎng)著雞、狗?！?/br>
    許南好奇的問道：“你們那里的地里又能種稻子又能種麥子？”

    男人不急不慢的答道：“黃河以北種麥子，以南種稻子。我兩邊都住過家有過地。”

    許淼淼指著一老一小，問道：“他們是你的什么人？”

    男人語速突然間快了起來，答道：“他們是我唯一的舅舅、外甥?！?/br>
    許淼淼問道：“如果沒有他們，你早就被人買走了，是嗎？”

    男人點點頭，眼巴巴的瞅著許淼淼。雖然沒有下跪磕頭，但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意思是如果你買了我們?nèi)?，我能為你死?/br>
    “我來問問你家人?！痹S淼淼吸了一口氣，望向一直抬不起頭來的老漢，“老人家，你今年高壽。”

    “我今年五十七了?！?/br>
    “在老家都做些什么？”

    “趕騾車、驢車，做木匠活，上山打兔子，種地，什么都干，能掙口吃食就行。”

    “現(xiàn)在你這個身子骨可上不了山打兔子。”

    老漢抬起頭來，混沌的眼睛都亮了，急道：“誰說的，我能爬山能設(shè)陷阱能打到兔子，運氣好了還能打到鹿?！?/br>
    許文許佳激動的直拍手，也不知道說什么，總知就是很希望家里能有個捕獵高手。

    許家人沒有一個會打獵的。別看許磊力氣很大，到了山里，沒有技術(shù)，也打不著獵物。

    小梨村有家人世代都會打獵，沒有農(nóng)活時就進山去，沒有空手回來過，打到的獵物大都是兔子、野雞，偶爾能打到野羊，除去自己吃還能賣銀錢，日子過得比尋常村民要好，家里的兒子娶老婆都容易些。

    “我給你們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大病?！痹S淼淼已經(jīng)在陽光下看到三人的頭發(fā)上長滿了虱子，想必身上還有跳蚤，就怕有傳染病。

    三個人過來輪流遞過來手，許淼淼給男人、老漢把過脈，都沒有傳染病及大病，到了瘦的脫了相的小孩子時，目光有些驚詫。

    小孩子始終低著頭不吭聲。

    男人緊張的四處張望，干咳的兩聲。

    許淼淼放開小孩子的手腕，緩緩道：“都沒大病，就是小的虛的太厲害走不了遠(yuǎn)路。我看你們餓的太久了，胃都縮了不能吃葷腥，得慢慢的養(yǎng)幾天。一會兒先喝吃點素面片湯，身上暖和了，再跟我回家?！?/br>
    男人身子一震，目光難以置信。

    老漢滿臉是淚拉著小孩子跪下磕頭，直喊：“謝謝小姐收留我們。我們以后就是你家的仆人，生死都由你家說了算。”

    許淼淼讓許南帶著三人進縣城吃一碗素面片湯，再去買一輛舊的板車。

    不多時，許南帶著三人回來了。男人推著板車，小孩子縮成一團坐在板車上面，兩只眼睛有了些神采，也敢瞧人了。

    許南剛才已經(jīng)問過三人了，笑道：“姑，大叔叫烏影，今年三十四歲，老爺爺叫喬以華，小弟弟叫孔離青，今年九歲。”

    三個人雖是親戚，但是不同姓，能從漯河一路走到永靖縣，挨過前幾天那場大雪沒有死亡，主要是靠著是烏影。

    烏影會識字懂農(nóng)活還會做生意，要是舍棄了喬以華、孔離青，早就被主人挑走了。

    烏影把板車放下，問道：“小姐，我們可要簽賣身契？”

    “要簽的，還得在村里備個案。我給你們每人一百個銅錢?！痹S淼淼下巴微抬示意烏影推板車，“咱們這就回家。家在小梨村，離這里十五里，要過黃河，走很遠(yuǎn)的土路。你與喬伯輪流推板車?！?/br>
    現(xiàn)在流民多的是，給個住所再給口飯吃就能簽賣身契，像許淼淼這樣每人給一百個銅錢的沒有。

    許南瞧著家里的第一批仆人，這可是家里的財產(chǎn)，熱情的道：“家里什么都有，你們?nèi)チ丝隙〞矚g?！?/br>
    “家有火炕，不用穿棉衣棉褲，可暖和了?！?/br>
    “家有井，雪天搖上來的水都是熱的。井水是甜的，可好喝了。”

    “家里有rou有蛋，姑做的吃食全村第一好吃?！?/br>
    “家里買了好多的年貨，姑說要過個好年呢?！?/br>
    兩個小孩子笑瞇瞇主動跟孔離青說話。

    孔離青看著兩個很友善的小主人，單眼皮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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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花氏聞許家有仆鬧

    許家到達小梨村時，天還亮著，有兩個去黃河邊鑿冰挑水的村民好奇的問三人的來歷，得知是許家買的仆人，驚得木桶差點摔地下。

    能用得起仆人的只有鎮(zhèn)里縣里的有權(quán)有錢的人，小梨村這個偏僻的小村子，這么年來沒有一家養(yǎng)過仆人。

    “一個人一年吃的糧食至少一百斤，這還不說衣鞋被子等等開銷?！?/br>
    “許家前些天買了地，如今又買仆人，真成了富貴人家?！?/br>
    兩個村民有些魂不守舍的挑水回家，然后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小梨村傳開。

    有個急性子的村婦竟是直接去了許家，開門見山想要瞧瞧三個仆人。

    許南沒把這個八卦的村婦請進溫暖的炕房，就在院子里答道：“他們好幾個月沒有沐浴，身上都是會飛的豆大的虱子、跳蚤。我家讓他們?nèi)ャ逶∏謇砀蓛?。你要看得明個了?！?/br>
    “會飛的豆大的虱子？那不得咬死人?！贝鍕D被嚇走了。

    許淼淼安排三仆住在第二進的一個臥房，等他們沐浴之后，把他們的舊衣服全部燒掉，把許磊、許南的舊衣服鞋子給他們穿，又拿了三床舊被子給他們。

    許南攪了一盆放了些許鹽、蔥花的面糊糊，讓三人喝了。

    蔥花面糊糊是三人在逃難的幾個月來吃的最香的一頓，比幾個時辰前在縣城吃的素面片湯都好吃。

    許文想送給孔離青幾個rou餃子，被許淼淼制止了。

    許淼淼把許南寫得賣身契拿給按了血手印，而后給他們?nèi)賯€銅錢。

    三人雖是成了奴仆，但是有安全的地方住，穿暖吃飽還有了一筆銅錢，也就認(rèn)同了許家是主人。

    許淼淼瞧著孔離青實在是虛弱，又給三人吃了補充營養(yǎng)及增加免疫力的藥，吩咐道：“今個你們早些歇息。明天讓南少爺指導(dǎo)你們砌火炕?！?/br>
    三人一聽能有火炕睡，大喜磕了頭去歇息了。

    許南安頓好三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回來，激動的道：“姑，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小南南，你想說什么？”

    “就從挑人說起，那個老奶奶也識字，你為什么不選她？”

    “我看她的樣子，以前應(yīng)該是富貴人家的奴婢見過世面懂規(guī)矩的?？墒撬艺f話，口氣沒有半點的恭敬，這是覺得我年輕小，咱們家不是大富之家，骨子里瞧不上。她要是進了咱們家，時間久了倚老賣老就成了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