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叫她進(jìn)來?!眲⑶f臉沉了下來。 “皇上,臣與內(nèi)人就先告退了。”沐云放適時而退。 劉莊也沒有挽留,擺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蕭玉朵跟在沐云放身后出來一眼看見庭院中立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一身華服,非常惹眼。 這就是錢貴妃?蕭玉朵不禁睜大了眼眸,這個女人怎么哪里和自己有些相像?還有她這么年輕,怎么會有太子那么大的兒子呢? 錢貴妃正欲舉步前走,忽然看見兩個人從御書房出來。她一看走在前面的男人,非常吃驚,以至都忘記了自己還在邁步。 在看他身后的女子,更加吃驚,忍不住道“你……你們是何人?” “臣平陽王世子沐云放參見貴妃娘娘千歲?!?/br> “臣婦平陽王世子妃參見貴妃娘娘千歲?!?/br> 兩人向?qū)Ψ绞┒Y參拜。 錢貴妃瞬間有些凌亂,連退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心,瞬間杏眼圓睜,冷冷打量了兩人,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道:“平身吧。你們是皇上宣召進(jìn)來了?” “是?!便逶品艛恐裆?,回道。 錢貴妃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看沐云放,與他擦肩而過,走到蕭玉朵跟前仔細(xì)上下打量著她,甚至連她臉上一些細(xì)節(jié)都不錯過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緒,低聲問道。 蕭玉朵不知怎么的,直覺感覺出對方對自己吃了吃驚之外,還有莫名的妒意——這個感覺有些滑稽,自己不過和她第一次見面,對方怎么會有這個的情緒? 難不成…… 她心里狗血劇情開始上演,不過臉上卻笑靨如花道:“回娘娘,臣婦姓蕭名玉朵。” “你母親是哪里人?”錢貴妃說完,感覺有些唐如,但心里的驚詫壓過一切,她需要知道這個消息。 “回娘娘,母親是京城人氏,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笔捰穸湟幻婊卮穑幻婵磳Ψ剿坪踝龀隽艘粋€輕松的表情,心里更明確了自己那個狗血的猜測。 錢貴妃這才滿是挑剔地掃了蕭玉朵一眼,在宮女們的攙扶下上了臺階,緩步進(jìn)了御書房。 ☆、第115章 你就擅長力挽狂瀾?(信息量大) 蕭玉朵看對方像只孔雀一般昂首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上了臺階,不由撇撇嘴,隨著沐云放出了御書房。 “這就是錢文的女兒,看著很年輕啊,她的兒子怎么會那么大?”蕭玉朵馬上靠近沐云放求解答,“她不過三十多歲,我不會看錯的?!?/br> 沐云放看了蕭玉朵滿臉的疑問,不由莞爾:“你看的很準(zhǔn),太子本來就不是她親生的?!?/br> “那……” “錢家想要屹立不倒,一定會找一個可以扶植的皇子。當(dāng)初他們就看劉清軒好cao控,所以便支持他,那錢貴妃膝下無子,而劉清軒親生母親早逝,所以她便名正言順認(rèn)了養(yǎng)子,”沐云放說到這里,忽然將目光又放在蕭玉朵臉上,沉思了一下,又道,“我怎么覺得你和她有三分像呢?” 蕭玉朵聞言,呵呵一笑,拉住沐云放靠近他耳邊低語道:“爺,我忽然想到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你說皇上對我母親是不是也有些意思?不過當(dāng)時年輕或者因為什么原因沒有在一起?然后回來看見錢氏,發(fā)現(xiàn)她和我母親有些相似,所以對錢氏一直恩寵有加?……” 沐云放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頭,淡淡笑笑卻沒有說話--誰說玉朵說的沒有道理呢?從皇上第一眼看見她神色驚詫激動,可斷定當(dāng)初他遇到玉朵生母絕不會是普通感情,如今再看看錢貴妃與玉朵有著兩三分相似,真的沒準(zhǔn),在錢氏一進(jìn)宮開始直到現(xiàn)在恩寵不斷,正對了皇上心里某些心思。 兩人一路低聲說著話,一路往宮外走去。 - 再說錢貴妃一到御書房門口,示意宮女留在外面,她獨自一人暗中狠狠擰了自己一把,兩眸立刻水汪汪的,然后立刻換上了悲切的神色,期期艾艾走了進(jìn)去,看見劉莊,柔若無助地喚道:“皇上……” 劉莊低著頭沒有動。 錢貴妃一看,對方竟然沒有動,以往自己這樣一喚,對方一定會笑著看過來,然后說聲“愛妃”,即使生氣,也不會這樣冷漠。 所以她向前又走了幾步,來到書案近前,一面行著叩拜禮,一面又輕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啪!劉莊將手中的書卷往案上一扔,龍目直射錢貴妃,一字一句道:“朕禁了你的足,難不成你忘了?” 錢貴妃忙淚眼朦朧,道:“皇上,自從您禁了臣妾的足,臣妾就看不到您,臣妾實在想念皇上,您是不是還在生臣妾的氣?臣妾今后定引以為戒,決不再任性……” 劉莊冷眸一直看著錢貴妃,等到她說到此處,他涼涼一笑:“你以為朕的后宮就是這般隨便么?你今日來這里不僅僅是傾訴相似之情吧?為了軒兒而來?” 錢貴妃一頓,想否認(rèn),可一否認(rèn)的話,在這件事上就不能張嘴了,本來今日著急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所以她只好忽視掉劉莊眼眸中的不滿,硬著頭皮跪在劉莊跟前,抹了一把眼淚道:“皇上,臣妾聽聞太子被奪去了監(jiān)國之職,又被禁足在東宮。所以著急過來替他給皇上賠罪,臣妾平時疏于管教,求皇上開恩……” 劉莊居高臨下看著錢貴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淑惠,從你進(jìn)宮,朕對你恩寵有加,你的家族也跟著水漲船高,而現(xiàn)在,你看看你還是當(dāng)初那個人么?朕禁足太子,太子不以為然,朕禁足了你,你不以為然--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大梁就是你們的了,所以便不將朕的話當(dāng)回事了?” 錢貴妃一聽,對方的話很重,忙否認(rèn)道:“皇上明察,臣妾絕……” “來人!錢氏藐視皇族,現(xiàn)降為嬪,遷居留蘭苑!” 劉莊朗聲吼了一句,幾位宮女立刻出來,走到錢貴妃跟前,示意她馬上出去。 “皇上,皇上,原諒臣妾!臣妾絕不敢藐視皇威!……”錢貴妃身子一癱,立刻尖聲叫喊著,想要起身靠近劉莊。 幾位宮女立刻將她攔住連拉帶拖往外拖了出去。 錢貴妃的聲音漸漸遠(yuǎn)了,御書房內(nèi)又恢復(fù)了平靜。 劉莊身子往后靠了靠,捏了捏眉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的高公公,淡淡道:“你覺得朕今日這個舉動如何?” 高公公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皇上英明,宮中的事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皇上遲早會做這件事……” 劉莊閉上眼,嘆口氣,休息了一會兒,才又道:“朕知道這些年來她和趙氏一直在斗,只是朕沒有想到她們?yōu)榱诉_(dá)到目的竟然如此不顧忌朕的骨rou--天家骨rou豈是她們用來相斗的籌碼?朕一直忘了,她怎么會是‘她’?她是世家大族培養(yǎng)出來的專門進(jìn)宮來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那個熱情、率直、善良的‘她’?……” 他的語氣里明顯的失落還有一絲無奈與傷痛。 “皇上,身子要緊,莫要因為這個生氣……”高公公明知道自己說的多余,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奴才,還是進(jìn)行勸慰。 劉莊嘆口氣,又道:“傳朕的口諭,德妃趙氏擅自挑起事端,以孩子來達(dá)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心狠不配四妃,特降為思嬪,遷居思秋院?!?/br> “皇上您是要各打五十大板么?不知道宮外的那些人會如何應(yīng)對?”高公公知道這兩個女人身后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方勢力,一方不可忽視的勢力。 劉莊意味深長,睜開眼眸,道:“朕不能坐看一些勢力坐大,朕再不動,只怕將來大梁血流成河,禍起蕭墻啊……” 高公公看劉莊眼眸中盡是堅定,知道他決心已下,也不再多說什么--國家大事,豈是自己一個奴才置喙的? - 錢貴妃和趙德妃同時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引起一片嘩然。要知道這兩個女人分別代表著太子和義王的勢力,如今兩人都被貶,加上太子監(jiān)國被撤,使得太子黨勢力頓時大減。 錢文著急去見皇上,結(jié)果吃了閉門羹,并且劉莊給他帶話,養(yǎng)女不教,好好反省,氣得錢文稱病在家不上朝,一面在家里想辦法替女兒疏通。 趙家那邊也不好過,所以也在暗中積極想辦法。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沐云放沉默了片刻,便起身對雨珍吩咐道:“叫世子妃準(zhǔn)備一下,半個時辰之后雖我前去鶴老那里一趟?!?/br> 蕭玉朵正午睡,被春燕叫了起來,聽沐云放要去鶴老那里,便忙梳妝打扮收拾著好,前去找沐云放會和。 兩人坐馬車出門前去鶴老處。 似乎鶴老就提前知道一般,院門早就打開,那老管家一看沐云放和蕭玉朵下了馬車,立刻迎出來道:“世子爺世子妃請進(jìn),家住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沐云放眼底一片了然,而蕭玉朵則滿是疑惑。 “走吧。”沐云放輕輕攬一下蕭玉朵的纖腰,嘴角勾起一個難得的淺笑。 感受到了沐云放的輕松,蕭玉朵雖滿頭霧水,還是很配合地跟著沐云放進(jìn)了院落。 “是不是我還要回避?”蕭玉朵看鶴老和沐云放一見面總有些神秘,知道自己可能需要回避。 沐云放寵溺地看了蕭玉朵一眼,淡淡笑笑:“你去書房看會兒書,爺和鶴老說幾句話--不是將你當(dāng)外人,是不希望你擔(dān)負(fù)太多?!?/br> 切!蕭玉朵表示懶得理會,轉(zhuǎn)身帶著春燕見過鶴老后,徑直去了書房。 鶴老看蕭玉朵離開,對沐云放笑道:“叫丫頭在家里等著就好了,何必讓她跑這一趟?” “習(xí)慣帶著她出來,”沐云放俊臉微微斂著很正式的回答,轉(zhuǎn)而便道,“鶴老,晚輩想托付您一件事,不知可否?” 鶴老笑意盈盈,示意沐云放跟著他進(jìn)了堂屋,然后才道:“老夫也有預(yù)感,宮里這件事一出來,你就會來找我--你手里有東西,對不對?” 沐云放眼底的煞氣漸漸涌現(xiàn),他目光悠遠(yuǎn)輕聲道:“先父威名貫徹北地,以您對平陽王的了解,他會不會在一次戰(zhàn)斗中不顧不管別人而忽然獨自逃跑?” “不會,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前的那次著名的黑山之戰(zhàn),他陷入了那么艱難的困境都不曾離開半步,直到沉著指揮,轉(zhuǎn)敗為勝!他不是一個見到危險就逃跑的人?!柄Q老幾乎沒有猶豫,很干脆地概括了老平陽王的性格。 沐云放眼底露出感激之色,點點頭,道:“所以當(dāng)初錢文說先父大地當(dāng)前做了逃兵根本沒有半點可信度,只因為先父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錢文的話就被皇上輕易相信了。所以臨陣脫逃這個罪名就落在我父親頭上。并且因為他逃跑,導(dǎo)致全軍幾乎覆沒,后來我叔父與錢文趕到,才將北虜趕走--這都是當(dāng)時錢文上奏皇上的折子里的話,而父親逃跑,按律是應(yīng)該將沐府男女處罰的,但因為我二叔的出力,使得沐府功過相抵,免了刑法?!?/br> 鶴老點點頭:“是,但是就是這樣定論的,所以你二叔也是在那一戰(zhàn)出名的,力挽狂瀾么?!?/br> 沐云放手中的茶盞不由轉(zhuǎn)了轉(zhuǎn),緊跟著他冷哼一聲,道:“從在下八歲起,我便知道先父是冤枉的,他是寧可戰(zhàn)死也不可能后退,更不可能逃跑的鐵血男兒,所以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替父親和哥哥申冤,也因此我做了很多的準(zhǔn)備與努力--在下知道鶴老是可以相信的,您也一直在關(guān)注這件事……” 鶴老現(xiàn)在完全收起了笑容,變得鄭重?zé)o比,聞言,他嘆口氣,道:“重臣蒙冤,只要是心懷熱血的人就不可能會漠視,平陽王為人坦蕩、率真,在軍中威望頗高,老夫當(dāng)年和他也算摯友,不過不被外人知道,所以老夫一直在等著你來,我知道你是不會忍氣吞聲過一輩子--你的身體里流著平陽王的血,這血是熱的,好在我如今就等到了……” 沐云放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帕包裹的東西,交給鶴老。 鶴老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三封信。 他拿起其中一封,一看封面字跡,神色一頓,然后趕快打開看內(nèi)容。 這一看不要緊,鶴老臉色立刻充滿了震驚,看向沐云放道:“這是錢文的筆跡,他竟然……” 沐云放鄭重點點頭:“這一封是三年前晚輩伏擊了一次北虜,俘虜了一個剛從大梁秘密回去的北虜細(xì)作,從他身上搜到的--鶴老再看。” 鶴老又拿出另一封,發(fā)現(xiàn)還是錢文的筆跡。 “這是我派人搜集到的最有利的一個證據(jù)之一,錢文一直秘密和北虜有來往,賣給對方火炮--十年前后有幾次戰(zhàn)斗的失敗跡象表明,軍中定有高級將領(lǐng)將情報賣給了北虜,而這個人目前看很可能就是錢文,他為了排除異己,通過這個方式,清除他的政敵。而我的父親,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沐云放說到這里,頓了頓,看著鶴老,眸光中滿是痛恨之情。 鶴老忽然覺得自己手中這幾張信箋重有千鈞,他不用問也知道沐云放得到這個有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弄到手的,當(dāng)然,自己不關(guān)心這個。 “現(xiàn)在,我就進(jìn)宮去見皇上,你可以回去,也可以等我?!柄Q老說著話,便起身將那信箋用錦帕包住揣進(jìn)懷里。 沐云放起身,深深給鶴老作揖,道:“皇上若是問起,鶴老就實話實說好了,晚輩覺得遲早要和皇上面對這件事情?!?/br> “好,事不宜遲,老夫這就去了?!柄Q老和沐云放告別,徑直出了院子,坐上牛車離開。 沐云放目送對方一直走遠(yuǎn),又交給沐東一些任務(wù),才回身去找蕭玉朵。 蕭玉朵此時剛找了一部成仙修道的書,出于好奇正看得津津有味,都沒有發(fā)現(xiàn)沐云放悄然進(jìn)來。 “你看這書?”沐云放看清蕭玉朵竟然在看修道的書,立刻從她手中搶了出來丟在一邊,命令道,“今后不準(zhǔn)看這種禍害人的書,知道么?” 蕭玉朵莫名其妙,起身仰面回?fù)舻溃骸斑@有什么呀,不過好奇看看而已……” “很多人都是因為好奇才栽了進(jìn)去,最后不是浪跡山林,就是閉關(guān)修煉,我不準(zhǔn)你成那樣的人--神仙之說本來就是無稽之談,還不如跟著爺好好習(xí)武,可以強(qiáng)身健體?!便逶品诺脑挍]有一絲商量的余地,充滿了堅定。 蕭玉朵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看看而已,怎么他如臨大敵一般,難不成這個和古代忌諱的巫術(shù)有關(guān),所以他才這么緊張? “知道了,我以后不看了,可以么--爺怎么來這里了,師父去哪里了?”蕭玉朵忙轉(zhuǎn)了話題。 沐云放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回道:“鶴老進(jìn)宮去了,等一下若是爺也被宣進(jìn)宮,你就先在這里等著,哪里也不要亂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