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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在線閱讀 - 第73節(jié)

第73節(jié)

    嘆了口氣,他好脾氣地蹲去了周福身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然御書房里間的龍榻上,齊昱想的自然不是吃什么晚膳。此時周福的食兒啊水兒啊金絲繩子都同他沒關(guān)系,他側(cè)臥在里間的龍榻上,曲腿支頭看著被他堵在里頭的溫彥之,暫且還沒急著剝他衣服,目光只從他眼角眉梢滑去發(fā)絲,又落在他身上的烏青官袍上。

    抬手握住他手指親在嘴邊,齊昱瞇起眼笑:“這顏色顯老成,你還是穿內(nèi)史府的衣裳好看?!?/br>
    溫彥之腦內(nèi)斗爭了好一晌,終于還是抽回手來,“不行,我得起來。”

    實在過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他心想白日宣yin也就罷了,可此處也算內(nèi)朝重地,皇上審批奏章之處,辟出的里間是為供政事疲乏時休整的,不是用來做那檔子事的。

    他剛探個身子起來就被齊昱按下了。

    “你當(dāng)我要做什么?”齊昱微微挑起眉頭,閑散地壓了只腿在他小腿上。

    ——這呆子的腦子現(xiàn)在好似愈發(fā)靈活得過了。

    溫彥之半支著身子,面無表情看著他:“沒,什,么。”

    這吃癟又不露聲色的神情,是叫齊昱熟悉到了骨頭縫里,頓時覺得眼前的溫彥之像只含著綠草的白兔,可愛得讓人想揉上一揉。于是他就真的抬手將溫彥之揉進懷里抱住,唇角在他額頭上印了又印,也覺得不夠,卻只能嘆了聲:“瞧你兩眶吊著青,叫我還能舍得做什么?”

    溫彥之在他懷中一頓,二人間竟忽發(fā)了一陣寂靜,隨后溫彥之跟著他嘆了口氣。

    “……也是我不好。”

    齊昱見他像是有甚心事,不免支起身子來,“怎么?”

    溫彥之揉了揉眼睛,聽聞他不打算做什么,便斂了袍子隨意坐起身來,動作間竟覺有陣頭昏腦漲。

    他就近靠在背后的床架上,盤著腿,輕輕握住齊昱的手指,嘆了口氣:“我離開縈州前,忙了個天昏地暗,終將河堤、水壩督建成型,接著只剩了文書與善尾。文書之事我所學(xué)甚少,知桐說我作得馬虎,就把我摘出來,而善尾多是款項結(jié)清,我亦幫不上沈公子的忙,知桐看了我半晌,囑我不如先帶上他察錄各河道情狀的冊子,先行回京述職……”

    齊昱忍著笑道:“方知桐許看你心思都飛到我這兒來了。”

    溫彥之不語了片刻,嘆氣點了點頭,“原本我是同龔兄一道帶著云珠走的,然走了一城多遠,忽發(fā)現(xiàn)我走得糊涂,那冊子竟沒帶。龔兄笑話我丟了魂,便說,正好常平倉的糧錄晚幾日就出來,他回去趟,便也無需等那糧錄寄送回京了,等拿了糧錄與那冊子他再上路,讓我?guī)е浦橄茸摺K怨土塑嚰芑乜M州,我……竟也就真的帶云珠先走了……”

    說到這處,倦意罩在他頭頂上,齊昱竟在他疲乏的神容上看見絲懊惱。

    “齊昱,我從前不這樣的……”溫彥之略有心煩地皺起眉頭閉眼,曲起手指在額間敲了敲,“都被你給害了。”

    ——行啊溫彥之,能將皇帝說成場禍水。

    齊昱覺得心里此時就差開出花來,只偏頭枕去了溫彥之盤起的膝上,作出副藍顏禍水該有的模樣——英眉舒散,大字躺平,悠哉笑道:“方知桐通心,龔致遠懂事,他們知道你是著緊見我,倒也不會怪你?!?/br>
    “可……誰又不急?知桐秉著老秦生前遺愿,為了治水人都快累垮,若是沒有一秋時常照顧一二,恐怕已經(jīng)病下了。再說龔兄,他母親在京城,業(yè)已六十有二了,父兄早亡,姐妹均已出嫁,按說惦念家中老人,他也是心急的……”溫彥之怔怔抬手,垂頭用目光細細摩畫齊昱的面容,指尖帶過他的眉心,“有時,你們都對我……太好了,好得都過分了,我竟覺自己當(dāng)之不起。”

    齊昱仰看著溫彥之,杏眸中映著的,是溫彥之倒掛的,怔怔愣愣的模樣。

    他不禁笑了笑,抬手勾了溫彥之脖頸將人拉下來親了親,溫聲道:“你就沒想過我們是為何?”

    溫彥之抬眉微愣,旋即自嘲似的笑了聲,道:“或然因為,我確是個不醒事之人罷……”

    齊昱無奈搖了搖頭,捏他臉蛋道:“你總只記著人家給的好,卻也從不想想自己對人家的?溫呆呆,你若不信任方知桐,他在縈州怎可施展抱負?你當(dāng)年考學(xué)時沒搭救過龔致遠,他還做什么官?——便說今日李庚年能幫你這忙,亦是因為你曾說過要為他去找沈游方打架?!彼砰_手去起得身,隨手抓了床尾的被衾鋪過來,“我看你是累了,想這許多,不如睡一覺?!?/br>
    溫彥之聽了他這話,心中隱約寬慰不少,可卻是出神地看著他,目色深深的,透在齊昱英挺的眉宇間:“齊昱……我舍不得睡?!?/br>
    齊昱抬手將他發(fā)簪拔了,揉揉他一頭軟順的青絲:“睡罷,這回醒來你能見著我。”

    溫彥之合衣慢慢躺倒在軟枕上,目光卻還看著他:“譽王殿下,還好么?”

    齊昱點頭,“好些了,近日能出來走動走動,前日御花園里他還問起你?!?/br>
    “問……問我什么?”溫彥之頓時緊張上了,“你是不是同他講了——”

    “尚未,瞧你這慫樣?!饼R昱沉沉笑出來,“他是問你治水之事。你先睡罷,周福備了晚膳我來叫你,吃了一道去瞧瞧他?!?/br>
    溫彥之尋思了片刻,點點頭。

    齊昱好整以暇抱著手臂,就這么看他慢慢閉上眼,可過了會兒,溫彥之雙眼竟又睜開了。

    簡直是意料之中。

    “還有什么放心不下,一道說完?!饼R昱好笑地睨他。

    溫彥之被他這么笑著,卻還是面無表情從被衾中伸出根玉白的食指。

    “再……再親一下?!?/br>
    沉靜低厚的笑聲頓時灑滿整個里間,齊昱捧著溫彥之的雙頰狠狠地親了他百十來下,將人整張臉都親得紅撲撲的,終于長長舒出口氣來:“朕的溫呆呆回來了,可算是回來了……”

    ☆、第94章 【親個嘴都不隱秘】

    迷蒙中觸覺時有時無。

    溫彥之直覺指尖有些暖濕的溫度,好似有人捧了巾帕在為他輕輕擦手。

    他累得沒能立即醒過來,夢里還瞧見方知桐站在縈澤口大壩上數(shù)落他,說這個也馬虎,那個也馬虎,沈游方和龔致遠捧著賬冊站在他跟前,他一雙眼睛落進冊去什么都看不懂,便在大壩上抬頭望天瞭地。

    往北看去山高水長,青云日下,孤帆遠影,一江茫茫從江頭奔至江尾,頃波逐瀉。

    落在江中的日影闌珊著,蕩漾卻更迭不去。

    心神中宛若一縷游絲,抽提了千鈞的鼎。

    ——齊昱……

    ……齊昱。

    “齊昱?!?/br>
    這一聲喚得甚是突兀而篤定,叫齊昱聞聲一頓,還以為溫彥之醒了。

    他把手里的巾帕扔回周福捧著的瓷盆里,湊近臉去看溫彥之微動的眼睫,卻發(fā)現(xiàn)這呆子尚睡得深沉,神容還老實嚴肅,就像是夢里遇了什么要同他討價還價的事情。

    齊昱輕輕笑著抬手搖了搖溫彥之:“嗐,呆子,醒醒,吃飯了?!?/br>
    溫彥之沒醒過來,只眉頭一皺,還在夢里看流水犯愁。然下一刻他竟覺腳下的大壩忽而轟然崩塌了,四周景色胡璇倒轉(zhuǎn),他跌落江里,浩蕩江水竟溫如初陽,襲他周身且灌入口舌,平順氣息被掠奪一空,沉哼一聲當(dāng)真掙扎起來時——

    他卻醒了。

    睜眼齊昱正在他咫尺面前,俯身緊緊抱著他,二人唇齒相接。

    落目處能捕捉到的齊昱眉眼中,居然還有絲得逞的狡黠。

    一切發(fā)生太突然,周福在旁邊端著瓷盆沒空手來揚拂塵遮眼,現(xiàn)下正忙著四下尋摸何處能藏身一時。

    “!??!”溫彥之頓時面紅耳赤推開齊昱縮入被中。

    ——為何……周公公……也在……

    “別躲了,快起來吃飯,不然你得餓壞了。”齊昱聲音隔著被衾也挺好聽。

    外頭周福也笑起來,還道:“溫舍人,咱家備了您愛吃的好幾樣菜,還撿了您給皇上信里寫的幾道南地美食,溫舍人快起來嘗嘗是不是那么個意思。”

    聽了這話,榻上的被子略動了動。溫彥之最終還是紅著臉坐起來,此時忽覺出份與皇帝相交的無奈來。

    ——實在是俯仰之間皆有人跟隨看顧,從前有暗衛(wèi),習(xí)慣倒還算了,如今又多了周公公。

    ——親個嘴都不隱秘,哎。

    周福自去外間大殿擺膳,齊昱見溫彥之愁眉苦臉,便又湊近前去用鼻子蹭蹭他臉:“在想甚?”

    溫彥之惴惴不安地好生思索了會兒,忽而認真問:“你想不想住我家去?”

    ……這是個什么問題?

    齊昱神色作難地想了會兒,轉(zhuǎn)念間想通了他這是在人前親密有些羞,便樂上了:“想啊,能被你養(yǎng)著,我倒巴不得?!?/br>
    聽了齊昱這個“養(yǎng)”字,溫彥之竟老實想了想齊昱平日里一干用度,又掂量掂量自己天可憐見的俸祿,最后嘆了口氣搖頭,發(fā)覺自己是養(yǎng)不起一國之君的,不由作罷。

    ——且我做飯也難吃。

    ——至少比御廚難吃。

    溫彥之有些慚愧地皺起眉頭。

    他那模樣肅穆認真得好似個鄉(xiāng)紳學(xué)究,一板一眼,齊昱真快忍不住笑他了,但卻又不想打散他這份叫人憐的好心,遂只能抬手抹了把臉,強作鎮(zhèn)定道:“這幾日我政事多,尚脫不開身,過幾日隨你回去那小院住兩日?!?/br>
    “真的?”溫彥之眼睛都亮起來。

    齊昱順著他點點頭:“我做夢都想去?!辈⒉?。

    但溫彥之頓時開心,拉著齊昱的手爬下床:“那先吃飯,吃了飯你趕緊看折子?!?/br>
    齊昱懵然被拉出里間時,忽覺自己在溫彥之心里竟好似個玉璽,每日只管在御案奏章里砰砰自戳上印記就是,那便是一日公務(wù)了。

    ——如此著急,是有多喜歡你那小破院子。

    ——朕的皇宮如此恢弘壯麗。

    齊昱坐在飯桌邊上,略不滿地撈了把身邊溫彥之的頭發(fā),又想起從前光顧溫彥之小院兒的時候那突然打開的小門窗和懸在當(dāng)中的紅繩子來。

    ……至今不知所為何用。

    ……且他也并沒有很想知道。

    溫暖春夜里,齊昱由著手中軟順的發(fā)絲滑脫,突然背脊中心泛起陣莫名寒意。

    噫,朕竟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個怪人。

    .

    飯吃過,齊昱照常是要去欽樺宮瞧瞧譽王的。溫彥之捧著花箋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同從前第一回去見譽王的情狀沒什么不同。

    除了花箋被他緊張地捏成了一團皺。

    行過御花園,齊昱斜睨著他笑:“你也別做樣子,這酉時都快過了,早過了你該下工的時候?!?/br>
    溫彥之由著齊昱將花箋給抽走,一路行一路盯著道上地磚:“這么去見譽王殿下……是不是,不大好?”

    聽說才病好些,不知會不會被此事驚得又發(fā)作起來。

    可齊昱卻是一邊將花箋扔給一旁小太監(jiān),一邊沉邃地說了句:“他若知了,怕高興還來不及?!?/br>
    接著宮道轉(zhuǎn)入拐角,欽樺宮高門一過,內(nèi)里宮人跪倒迎駕。齊昱領(lǐng)著溫彥之逛入正殿,譽王搖著木輪椅迎出來笑:“皇兄吃過飯么?”一時目光落到齊昱身后,很驚訝道:“這不是溫舍人么,從縈州回了?辛苦辛苦,治水如何?”

    溫彥之十二分忐忑,見了禮,嗓中干澀地直道治水之事幾近告成。

    ——可我不止治水,還治了你皇兄啊……

    他一邊心虛地由著譽王扶起來,一邊拿眼神求助地望向齊昱,下瞬竟覺手被齊昱捉住,來不及扔開,齊昱又把他脖子勾過去壓在胸口,笑道:“小九,以后你叫他彥之哥哥?!?/br>
    “?!!”溫彥之雙眼瞪圓了看著譽王,羞得幾欲找條地縫:“這不成體統(tǒng)!譽王爺萬萬不可!”

    譽王瞅著面前疊在一起的齊昱和溫彥之,眼睛都看直,輪椅也向后退了一輪:“皇兄你和溫舍人……?”然后震驚捂著心口:“……這,這是南巡時候的事?”